懒洋洋地瘫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那被夕阳染得艳红的天空，聆听着远处港口卸货的喧嚣——安逸。
一点都不想动。
与约翰彻夜长谈的我终于在清晨回到了望礁亭，仅仅对一直在吧台眼睁睁等到天明的希丝提拉说声，“辛苦，晚饭前别来打搅我。”之后便回到卧室倒头就睡。
一直睡到现在。
好累……和商人聊天。特别是那个脑子不正常到连我的内衣都想拿出来卖的约翰。
想赚钱是没错，但对我来说，赚钱不是目的，而是完成目的的手段，我可没那么多耐心陪着约翰每年出席一次我的“相亲大会。”
但要让那个不择一些手段，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赚钱目的的约翰少主能够放弃他那这个脑子不正常的计划，我必须提出相对更为合适的计划——不要求超过他的提案，但至少不能差太多。
唉……都怪我自己起初承诺的太早，早就该想到全权委托约翰的时候应该附加个条件——我除外。
最终，我的提案是：转“相亲会”为“庆功会”或者叫“祝贺会”，同样是个吸引外人参加的宴会，但我却没必要每次都出席——因为我将会忙着在前线打仗，在罗克塔尔城的罗恩商会可以依照我在前线建立的功勋举办宴会，同时接受贵族的道贺，偶尔，要是方便的话，我也会从前线回来亲自接受他人的贺礼。
“想法很不错，但有两个漏洞——第一，你确信去参加远征就能建立功勋？第二，你这样高调宣传自己的功勋，不怕招来国王和其他贵族的忌惮？”
约翰当时提出这两个疑问，最终被我以“现在的军部统帅是我的养父，可以把这种庆功宴当成是军部凝聚人心的计划——就像之前军部塑造英雄‘红眼的流星’那样，从而在建立功勋和举办活动上得到军部的支持，一旦出现国王忌惮我功勋太高而影响他在国民心中的地位，那么到时候我一定会被军部从前线调回——之后肯定会被安排在家反省，那再按之前的提案，召开相亲会好了。”这样的理由说服。
——毕竟约翰也希望我作为‘红眼的流星’人气和声望能不断保持下去，能变得更受国民欢迎自然是更好。
而我在前线建立新的功勋，自然各地剧院也就有机会上演关于‘红眼的流星’的新剧目。自然有利于维持人气——相信约翰也是这么考虑的。
至于我……虽说最终的目的有些辜约翰的期待，但半年后的计划确实也需要我去参加远征，准确的说，是我需要利用参加远征的机会前往魔界。在魔界找到亚舍塔罗之前，指挥军队攻占几座魔族堡垒借机建立功勋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条线基本铺好了，质量还是很让我满意的，下面……该考虑怎么完成眼前的事了。
呵，知道供需关系只能赚小钱，只有创造需求才是赚大钱的方法——约翰的这番商道论确实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也对我接下来的计划大有帮助。
不错，意外收获。
下面……
“雷……斯？醒了？”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见我已然半躺在床上，希丝提拉便端着餐盘，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已经到晚饭时间了。”
“哦……”翻身坐在床沿，等待女仆装打扮的希丝提拉为我搬来餐桌，又端放上餐盘——今天席琳姐为我准备的晚餐是酥脆的炭烤鲷鱼，上面浇着浓郁芬芳的秘制甜椒酱，旁边放着今晚的主食——和鱼一样被烤的松软金黄的小麦面包。
“谢了，”不待希丝提拉为我准备餐具餐巾，饥肠辘辘地我毫不犹豫地伸手掰开小麦面包，先将松软的一面沾上甜椒酱，迅疾地塞进口里——那辛辣甘甜的味道，夹着底层烤鱼渗上来的鲜香，配以小麦面包那松软的口感——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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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待我狼吞虎咽地吃完这份简单却又美味的晚餐，希丝提拉认真而又利索地收拾完餐盘，将它们放到门外的地板，然后转过身，在门口轻轻呼唤了声“雷斯……”，却又不知怎么开口地，一脸犹豫地望过来。
那欲言又止的神情，在这夕阳西下，已经稍显昏暗的房间里，似乎，我又看见了露丝雅……
“什么事？”保持着一贯冷淡的语调，我问。
“那个……”
“有事快说。”我不耐烦地别过脸去——没办法，一旦希丝提拉露出像露丝雅那样怯懦的神情，我的心就会变软，所以……此时还是不看她的好。
“你……你……你……”希丝提拉吞吞吐吐了好一会，终于下定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
“啊？！什么？！”意外的问题让我不禁诧异地再次扭过头来，“你说什么？”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希丝提拉又重复了次。
额……我该怎么回答？对于现在希丝提拉的处理，可不是一句简单的“要”或“不要”能解释的清的，诚然我可以按照预先准备的冷淡模式，直接狠心一句“不要”来解决眼前这个麻烦，可希丝提拉她现在处于“神似露丝雅”的状态……我还真没法忍下心直接对她说，“是的，我不要你了。”
那么……
“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我决定先听听她的想法再做决定。
“我……我……我觉得雷斯你是想让我在这里做女仆……”希丝提拉咬着嘴唇，低低地道，“现在出门也不带着我了……也不要我帮你处理那个……”
“这不是很好嘛？”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本来你就不喜欢跟在我后面，帮我处理尸体你也会觉得恶心——我看你这几天在这里做女仆还是很合适的，很能干。”
“可……可……可……可我不想！”说到这里，希丝提拉猛地抬起一直垂着的眼帘，“我不想……呆在这里……”
“席琳姐欺负你了？”虽然明知道不太可能，但我还是问了句，“你和她相处不来？”
“席琳姐对我很好……就像亲姐姐……”
“那为什么？——我觉得你以后就在这里生活很好啊？之前我也跟你说过了，盗贼工会那边不用你担心，我会去和扎希卡说的，如果他硬要让你回归工会，我就说我给你的任务是潜伏在这个小酒馆，保护席琳姐就好了——毕竟在盗贼工会的文书上，你已经不是盗贼工会的一员了，我是你的新主人。”
“不是这个意思……”希丝提拉犹豫着，却不知该从哪里说起，最终，“我……我……我……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想做的事？不想听我的安排？那你自己去做好了？啊——你是不是觉得欠我什么？”我两手一摊，“本来你就不欠我什么，硬要说的话次之前帮我处理尸体，前两天沉船的事，这些足以让你报答完我从扎希卡那收留你的恩情，所以你现在很自由的——想做什么事自己就去做啊？——要钱还是要贵族颁发的通行证许可证？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不是这些……”希丝提拉猛力摇摇头，却依旧说不出个所以然，“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不知道……恩……总之……总之……总之我想留在雷斯你身边，对……对……是留在雷斯你身边，恩，是这样的。仅仅是因为我自己……自己……还有……还有……而且……而且……而且这和我加入盗贼工会的原因是一样……一样……”就这么乱七八糟地努力解释了半天，最终，希丝提拉终于理出头绪，“我想变强，然后……然后……”
“你……有事？不好说出口的事？”收起之前不耐烦的表情，我正色问。
“恩……”不知不觉间，希丝提拉已经涨红了脸，眼角，似乎透出一缕晶莹，“我……不能说……不……不是不能，是不好说……不好说……不……”说到这里，希丝提拉像是要忘却什么似次闭起眼，深吸口气，任由眼角的泪滴划落，“对不起，你就当没听过吧？”说完，她猛地转身关上了房门，跑走了。
有难言之隐啊……
可恶……就连这点，都和在我初次见到的露丝雅好像……
露丝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