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旧尘也不敲门，推门就进了德塔的房。房内的灯自动亮起，他轻跃上办公桌坐着，心情很好地看着突然从床上坐起的德塔。

“早……你个头啊！凌晨四点你进我房间？”德塔显然没法适应突然明亮的灯光，拿手挡着眼睛骂起来。

旧尘打了个哈欠：“我约人了，这大概是夜行动物的某种怪癖？尽管我也考虑过把时间换到我生物钟里清醒一点的点儿，不过反正这个时间也不错，还能看见星星。”

“你神经病吧，不能约在你自己的房间？再不济也可以申请一个会议室啊……”虽然这么说着，德塔还是很不情愿地下了床。

“来都来了，”旧尘耸耸肩，“你尽地主之谊泡壶茶来呗。”

德塔无奈地叹了口气，穿着睡衣走向厨房。

所以，当休谟亚推开虚掩的门时，所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两个明显是没睡好的男人穿着睡衣、摆着张臭脸盯着他，德塔脸上显现出尤其深重的怨念。

直到休谟亚坐在了沙发上，才堪堪理清楚：虽然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穿着正装，不过真正怪异的肯定是面前的两人而非自己……

“你们快点谈完，”德塔几乎是把两个装着茶包和开水的杯子掷在茶几上，“我还想睡个回笼觉。”

旧尘轻轻叹了口气，端起自己面前的那杯茶看向德塔：“第一件事：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满，但也不要往我的杯子里吐口水。”

空气凝固了片刻，德塔接过旧尘手里的茶，挺不爽地嗤了一声。

“行了，现在说正事，”旧尘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微笑着对休谟亚继续道，“我需要一个去处。”

旁边的德塔看上去比休谟亚惊讶无数倍。但旧尘没有理睬他。

“我见过不少这样说的人，在谋事之前谋隐，大多……不，全部是愚蠢的骗局。”休谟亚在刚才的那场闹剧后，似乎对于桌上的茶水已没了半分信任，他紧盯着旧尘，“你要给我一个相信的理由。”

旧尘摇摇头：“不，如果你连这点信任都无法提供，我会更倾向于用交易的方式来解决——而非说服你，那太令人厌烦了。”

休谟亚沉默了片刻：“赌术讲究顺势而发，一味追逐小的得失，反而容易全盘皆没。你的要求并不算过分，但我也不希望这是任何人都能上我这儿空捞一笔慈善投资的开端。”他从怀里摸出一枚硬币，“如果是和你来往，交易已是下策，我们只在信任与作罢中考虑吧。”

“你这什么啊，”旧尘眨眨眼凑上去，“Two Face’s Coin？①”

“……不，”休谟亚不动声色地揉了下眉心，他总觉得和面前这人沟通有困难，“只是一枚普通的硬币。”说着，他熟练地将硬币弹起，在它落到手背之前就用另一只手盖住。

“反面。”旧尘毫不犹豫地道。

“那么谁是正面？”毫无征兆地，休谟亚问了一句全然无关的话。

“……国家银行和数字一？”德塔在长久的沉默后打破尴尬，开玩笑似地接了一句。

旧尘却笑了：“谁接的茬谁就是。”

“好。”休谟亚没有揭开手，他直接用盖着硬币的手抓起硬币，复又放入了口袋。他起身，取回靠在沙发边的手杖，“就按你之前的条件来吧，一周内就能准备好了。”

“不送。”旧尘神色坦然地拿过休谟亚面前一动没动的茶，抿了一口。

待休谟亚合上门扉，德塔面上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怪异：“所以，他凌晨四点在你的邀请下跑到我房间，就是为了来抛个硬币？这点事儿你们不能靠视频通话给办了吗？”

旧尘却又不答复他，端着杯子，他以一种难以揣摩的笑容盯着德塔。

等等……两人的话语在德塔的脑子里重复，哪怕并没有得出足够可靠的猜想，一阵诡异的寒冷突然爬上了他的脊梁。

①：旧尘玩了美漫梗“双面人的硬币”：两面都是人头，其中一面被损坏的硬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