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现在正焦头烂额。
真正意义上的，“焦头烂额”。
“长者……我们没有办法抵挡他！”
一位魔法师踉跄着向他的方向跑来，铸成法杖的金属被融化，和他已经有一点炭化的手掌粘连在一起，看上去格外凄惨。
但是他什么也做不到。
他的法力已经耗空。枯竭的感觉让他变得无比虚弱，只能凭借多年考察中锻炼出来的耐力来支撑自己不至于倒下。
但是实际上，就算还有法力，丹尼也没机会拯救他了。
这位悲惨的法师还没有跑到丹尼的面前，炽热的龙炎就从他的背后卷来将他吞噬。
炽热的火焰在吞噬了这个倒霉蛋之后继续向前，一直到丹尼的面前，而他却纹丝不动。
“长者？！你在干什么……”
在火焰燃到他的身体上之前，一个正在运转的魔法护盾出现，挡住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烈火。
“——”
丹尼眨了眨被火焰和魔法盾反应时绽放出来的光芒刺痛的双眼，看见艾迪正向他赶来，手上还闪烁着魔力的余光。
“……魔法对巨龙毫无用途。”丹尼开口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我们的猜测是没有错的。馆藏里面的龙鳞决不是‘幸存’下来的特殊品……而是成年巨龙身上的无数普通鳞片里面和其他的一模一样的一片。”
“我们完完全全低估了它——我们毫无胜算。”
艾迪惊讶地看着这位坚强的老人。他脸上的皱纹比起初次见到的时候多了太多——尽管那只过去了几个月。就像是坚硬的岩石，饱经风霜之后在一场飓风中开始崩碎。他原本就深色的脸庞上被吹来的火烟所染黑，活像战火中被遗忘在展览馆里面的石像。
“我们……什么都没能改变……”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在烤干之后再度被润湿，一滴不甘的结晶从那里慢慢滑下，在黑烟覆盖的表面划出一条略显干净的痕迹。“法师协会……”
“……长者……”
艾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拉着已经有点恍惚的丹尼，在一块大石头后面躲藏起来。
“艾迪……你已经成长了很多。”丹尼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他看向这位年轻人，“我……”
艾迪敏锐地察觉到这话里的异常。他扶住这位长者的肩膀，用最大努力试图向这位长者传递出他的决意。
“——我们不会放弃任何一位法师！”激动使声音显得像是在高温下变形，“这是您对自愿参加法师们说的……虽然情况确实相当糟糕，但是您不能先放弃自己——”
听到这话，丹尼勉强地笑笑，反而平静了下来。
“你错了。是我辜负了你们。”他首先打断了激动的年轻人，然后加快语速，“我没有做到，不管是对法师协会，还是对你们这些后辈。”
“我早应该想到的。然而尽管我们的力量少得可怜，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把你们和我自己送上这样的地狱中。”
“我……”
““人类——你们已经无路可退！””
震耳欲聋的龙吟从远处响起，席卷单方面惨烈的战场。尽管得到了心智的增强，来自造物初血脉的压制依旧影响着在场的每一位法师。
作为并不成熟的一位中阶法师，艾迪还是被这声龙吼中的威压清空了脑海中接下来的话语。而当护符生效，他从短暂的失神恢复过来时，丹尼已经从他的身边消失，再一次走向了咆哮的巨龙。
“长者！你要去哪里……”
“它停止了攻击。”
看起来丹尼并没有打算像埃玛一样，尝试牺牲自己来改变战局。
但是他面对着远处逐渐燃烧起来的荒原，用几乎绝望的语气说出这个“好消息”。
炎魔。
下界之痕里面最低等的存在。放在一般环境里面，随便一个正式法师就能击败的弱小怪物。
但是现在，当它们变成滚滚而来无法阻挡的洪流，却已经无人能阻挡它们的脚步。
而比滚滚炎魔更令人绝望的，是一个从炎流中升起的，灼目的身影。
“导师……”
那是另一条龙——不，是一位龙裔。
其他种族的生物在接受了龙血的改造后，所形成的物种。
被巨龙亲自改造，这条龙裔显然已经失去了一般生物的特征。有力的双翼，修长的下肢，几乎覆盖了身体的全部的赤红色的抗魔鳞片，唯有一张属于人类的面部证明着这具身体曾经的样子。
““哈哈……去吧，吾之眷属，去歼灭你曾经的那些弱小的同伴！””
埃玛——不，现在是德莱根的眷属——接到了主人的指令后，毫无犹豫地驱动自己体内的龙血，发出一声不属于人类的嘶吼，然后振动燃烧着火焰的翅膀从低空掠过法师们脆弱的阵型。
“啊啊啊——”
燃烧着龙火的双翼的破坏性是超乎凡人想像的。法师脆弱的物理护盾在那对小号的龙翼下触之即溃；任何一丝沾染到人身上的火焰都很快开始无止尽的延烧，将不幸中招的法师变成一个个火人。他们惨叫着，有人甚至在无法忍受之下扑到他们的同伴身上，将他们的同伴也一起点燃。
艾迪已经僵住了。反之，丹尼却露出了决然的表情。
他掏出一直挂在胸前的魔力水晶，用单手握紧，直到上面绽放出夺目的光芒。
“埃玛……你很伟大，法师协会会记住你的牺牲。但是，现在——”他感受着身体里的魔力再次充盈起来，一步步走向被强烈的辉光吸引了注意力的龙裔，“——让我来阻止你。”
…………
“你很弱。凡人。”
“长者！”
法师们开始逐渐抵挡不住无穷无尽的炎魔，而丹尼也在强大的龙脉法术和近身攻击下捉襟见肘。他的法力再次见底，随着防御法术的破裂，他倒在地上，二次法力枯竭的感觉让他动弹不得。艾迪想要支援，却在潮水一般的炎魔的围攻下无从脱身。
“你已经输了。化为灰烬吧！”
要结束了吗？面对高温的火焰，丹尼闭目待死。
“——喂，蜥蜴人……要杀人的话，先问问我手中的盾牌！”
但是预想中销金化骨的炽热并没有降临到他的身上。
“你是……”
火焰中，一个坚定的背影出现在丹尼的眼前，隔绝了飞扬的火花和黑烟。
“骑士，莱特。”
火光，映亮了来人的模样。
丹尼听过这个名字。作为法师协会长者议会中的一员，他大致了解过各个人类国家中重要人物的名字。
但是，一个国家的骑士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知道您在想什么，长者丹尼。”这位可靠的骑士挥舞手中的盾牌隔开哇哇叫着向二人扑来的小炎魔，“但是现在并不是交流的时候……其他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吧。”
重剑挥动，破魔的符文亮起，穿透元素生物由魔法能量组成的火焰身躯。
“——总而言之，前线交给我们就好！让法师们负责支援和进攻。”
尽管已经给自己和团员们做好了心理工作，但是真实的巨龙的体型和力量还是远远超出了莱特和他的团员们的想象。
但是无论如何，这场战斗都无法避免。
流浪骑士团的各位冲锋上前，他们身后的是受雇的那些亡命之徒。每一个人在骑士团里面学习的指挥技术都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他们熟练地和受雇佣兵组成多人的小队，并且在炎魔的攻击中将苦苦支撑的法师保护下来、收纳进他们的临时小队中。
““凡人——就算是军队，也没办法阻挡德莱根大人！””
德莱根显然没有预料到还会有其他人出现在此处然而巨龙似乎还没有亲自从战场后方出手，进入骑士团大炮的射程之内的打算。在他的指使下，龙裔再一次出击，从高空中向着莱特俯冲而下。
“我们……不是军队。”
而莱特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沉下体势，举起盾牌，手中重剑开始蓄力。
他已经经历了很多……比他之前一帆风顺的人生中经历的一切都要多。
“记住了，巨龙。叫做德什么根的……”
天空中那道快如陨星，叫人几乎要完全无法判断出距离的火红色飞快向着他坠落。面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非人类强敌，如果是以前的他，大概会为此紧张，甚至为之胆怯。
“……我们的名字，叫做流浪骑士团！”
但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再胆怯。
任何一个流浪骑士都不再胆怯。因为，自他们从离开王城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有任何退路。
无路可退，就一往无前。
“噢噢噢噢————”
他们是流浪骑士。
流浪在这片大地上，并且永远流浪。
没有人能将他们杀死。
只因为，总有一天，流浪的骑士要活着回到自己的故乡。
“怎么会……”
重剑挥动，血花飞溅。
炽热的龙血撒下，将莱特的面庞灼伤；盾牌上猛烈的撞击虽然只有一瞬，但莱特的双脚在沙地上拉出了两条长长的痕迹，手臂也渐趋于麻痹。
然而他露出了狂热的笑容。
面前，那位高傲的龙裔惨叫着飞快逃脱，然后在他的视野中变成一个小点——
——莱特知道自己的剑无法杀死这只恢复力强大的野兽，尤其是在巨龙的加持下。
但是他也不需要。他所需要的，只是击溃它。
很明显他做到了。龙裔怪叫着一路后退逃回空中，身上一道几乎能将它分为两段的伤痕格外显眼。
““没用的，凡人！我的眷属是不死的……””
尽管那道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尽管天空中的龙裔已经开始准备下一次冲击。
听到德莱根的话语后，莱特的笑容反而越发灿烂。他哼一声，将重剑插回地面上，伸出手比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将拇指摁回拳头上。
““你在干什——””
一声轰响传彻战场。
没有人发现这是发自哪里的攻击，也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但是，天空中那个龙裔的位置，一团灿烂的火花绽放开来。当烟火散去之后，已经看不到那个强大的家伙任何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导师……结束了……”
战场一时间陷入沉寂，就连艾迪的喃喃自语也传出很远。无论是战斗中的众人，还是低智能的炎魔，甚至是巨龙德莱根，这巨大的变故用沉默短暂地覆盖了他们接下来所要说的，所要做的。
他达成了他的目的。
而巨龙，也终于忍不住要参加战斗了。
““很有一套……人类！但是这些都毫无意义，德莱根大人已经玩腻了！我会将你们融化！！””
巨龙的怒吼声中，熔岩的涡流以极快的速度掠过战场，将中间的炎魔和被陷在里面的小队一起卷进去，接着向众人笼罩而来。
“列位骑士，准备防御！”
面对超高温的熔岩突然的袭击，众人的脸上都不免变了颜色。而莱特撑起盾牌，只希望这面救他太多次的盾牌能够再帮他一次。
他没有想到巨龙会这么强大……炮筒冷却的时间尚没有过去，但是他们很可能已经拖延不到那一刻了……
““又是谁？！””
……但是炽热的浪潮，并没有降临到众人身上。
“——撑住。”
圣光的护盾隔绝了熔岩，史诗一般的吟唱盖过了巨龙愤怒的咆哮，给在前线苦苦支撑的法师和骑士们注入继续战斗的勇气和力量。
尽管封建国的骑士和宗教国的圣徒在那场战争结束之前一直处在水火不容的状态，而且在签署了和平的契约以后也基本没有任何交流，但莱特不得不承认，作为盟友的时候，这些圣职者们的能力确实让人安心。
莱特回头，见到由吟唱中的圣骑士们组成的阵型内最突出的那个闪亮身影。
乌云散开的天穹中，搅动风云的光柱如同神迹。而在那神迹中心，那位似乎从来无可击败的圣骑士身着闪亮的银甲，手中高高举起的圣剑作为聚焦点，全身自上而下沐浴在光芒之中的她宛若神降临在世间的信标。
““光明神？！””冲击在圣光护盾上的熔岩像是撞上大坝的潮水一样无力退去，发现新的力量加入战场的巨龙发出不可置信的愤怒咆哮，““愚蠢的信众，你们无法阻止德莱根大人……就算是你们的主人也不行！””
“爬虫……”圣骑士挥手，纯白的刺绣斗篷从身上被揭去。“谁能阻止你，并不是由你自己来决定的。”
圣光的波纹中，一个纤细的身影缓缓出现。闪闪发光的金黄色长发，象征性的尖耳和长眉，还有眉毛下圣光满溢的双眼，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零，俨然神明下凡的使者。
莱特再一次确定，这个女人和他的距离还是太遥远，遥远到他只能仰视。
““哈哈哈！居然是你们……精灵！””而看清来人的相貌的德莱根却轻蔑地大笑起来，““你们不是最高贵的吗？为什么今天沦落成这些下等种族的走狗？！””
“……别把我跟那些软蛋相提并论。”
“哼。”巨龙因为突然到来的增援变得糟糕的心情似乎因为这件事情变得好了一些——尽管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它随意地用手爪抓住几只倒霉的炎魔，将它们在手心中揉成爆炎火球向闪耀圣光的保护罩投出，“都没关系。不管是精灵，还是教会。伟大的巨龙打败过你们一次，就会打败你们第二次。”
“被打败第二次的，明明是你。”
就在此时，一个衰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德莱根诧异地将目光透过闪烁光芒的圣光护罩去看，然后开始发狂一样地大笑。
““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德莱根大人找到你了……精灵！你才是那个精灵……你已经不堪一击！我将击溃你……””
它飞快地振翅升空，向众人的方向冲出，然后高高抬起它的手爪——
““——先看看，是谁被击溃吧。””
修士们纷纷紧握胸前的十字架，圣光护盾闪耀出几乎实质化的光芒；法师们加快了吟唱，都拿出了自己最强大的防护法术；骑士和佣兵的小队举起盾牌，准备成为保护脆弱的施法者的最后一道防线——
——正当他们都已经准备好迎接巨龙的这一次冲击时，随着嘶哑而阴沉的声音传遍战场，一个小小的黑色漩涡在德莱根的胸前浮现。
接着，精神高度紧张的大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体型庞大无比的红龙在他们面前像一个扭曲的影像一样，被吸进了那个空间的裂隙。
…………
““这是哪里？虫子！你对我做了什么？！””
场景的快速转换和局势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的感觉让德莱根感觉到异常恼火。
他的周围看不到光明，尽是蠕动的黑暗。万千妖魔向他伸出手爪，尖叫着嘶吼着想要夺取他的灵魂。
但是这样低级的恶灵当然无法威胁到伟大的德莱根大人。他只是发出一声含有龙威的怒吼，那些恶灵就哀嚎着化作黑气向四周散去，幻境也如同水晶球一般破碎，露出背后的现实——
——并不是。
战场还是刚才的战场，但是战场上面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是他自己，另外一个则是……
“……我什么都没做……”
飞散的黑气很快聚拢，塑成模糊不定的人形。
“……只不过是，请你进入了我的领域里。”
那是一个巨大的梦魇——几乎和德莱根等高，时刻变换着，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的干瘦身躯向外散发着的黑雾，仿佛在吸收每一丝照射进去的光线。
““你不是虫子！你是肮脏的恶魔。””
“——这个指控可真伤人。”
嘶哑的声音响彻在巨龙的脑海。几乎纯白的极高温火焰中，两点紫色的辉光亮起。
“不过我彻底明白了。所谓龙脉的高贵，不过是力量差的粗暴压制……”
不屈的影子从这两点辉光开始，渐渐侵蚀这灼目的光明。
“……世间万物生而平等，唯有力量决定高下……”
光亮退去的同时，阴影自原点开始膨胀。从蠕虫般一丝丝扭动的黑气，到翻腾涌动的黑潮，愈发浓厚的黑暗里仿佛藏匿着千只翻飞的渡鸦。
“……而你的高贵，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骗局。”
这样的话语完全激怒了德莱根。他自以为自己的计划万无一失，却在开始时就因为一群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凡人组成的乌合之众而处处受阻。
更可气的是，就连这只渺小的，只敢以诡计来暗算他的恶魔，也敢于对他出言不逊。
““很好！””巨龙的鼻孔中喷出两柱高温的蒸汽。它昂首长啸，挥动富有伟力的双翼升上天空自上而下地俯视地面的恶魔，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你成功地激怒了我，虫子……而我会给你想要的灭亡！””
说完，它用力地吸进一大口气，让这些气体在喉咙中的点火器官附近耀眼地燃烧起来。
““融化吧——！””
不等黑雾完全凝结，太阳似的光柱就自那里激射而出，一头扎进了看起来像是黑雾中恶魔本体的头颅所在。
雾气随着光柱的射入而开始翻涌，双眼般的光点也消失在其中。与此同时将余液吞回腹内的巨龙咆哮一声，折起双翼斜斜地向雾气的方向俯冲而去。
尽管再骄傲，在已经意识到了这个对手真正地给自己造成了威胁的现在，德莱根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执行它的骄傲。这是一场更为公平的竞争——就像是两只强大一些的野兽。
“这就是你的骄傲？”
当一头成年的巨龙以准备好的俯冲姿态从高空挟着风流疾驰而下，那将是大陆上任何生物都承受不住的冲击。
但黑雾化作阴风散去，德莱根预定的力量的碰撞被迫转变为狼狈的迫降。庞大的躯体坠落在无人的地面，掀起大片尘土。
“你的蛮力毫无用处……”
““卑鄙的家伙！””巨龙转头看向在远处重新凝聚出身体的影魔，愤怒地仰天吐出一口带火焰的长啸，““我会击败你…那些小技俩迟早要用完！””
“也许会吧……”
影魔的嗓音中似乎有一种魔力，无时无刻不在挑动德莱根的情绪，叫他逐渐走向丧失理智变成野兽的道路。
“……但是，我只需要将你拖住在这里，越久越好……其他的事情，桀桀……自然会有人帮我解决。”
…………
“——各位！”率先从变化中缓过神来的维南厉声喝道，“现在正是我们对地面反攻的机会！”
说完，他冲锋上前与莱特并肩，挥动宝剑将一只与这位骑士长对峙中，现在正齐齐与它的对手陷入愣神的大炎魔斩成两半。
“说得对！炮击队，恢复对屠龙炮的准备！”
“……全员，加护。”
“恢复完毕的施法者掩护，体力耗尽的赶紧后退喝药！”
在他的提醒下，各队的首领很快就恢复了麾下队伍的秩序。
而失去了主心骨和强援的炎魔，则逐渐陷入混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