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住院日
日正當頭，艷陽高照。
今天是個美麗下午。
距離前線郊外不遠處的大型軍用野戰醫院。
雖說是野戰醫院。
但是經過加強建設與國家投資。
現在已經是正式且設備齊全的醫院大樓了。
從空氣流通到負壓病房，從外觀設計到防火建材。
可以說這裡已經算是地標性的一座醫院大樓。
很難想像幾年前原本的用地其實曾經只有幾個充氣式帳棚。
醫院的空調使得空氣有些乾燥寒冷。
打開窗戶使光線帶著郊風一同進入病房之內。
遠離廢棄的都市戰場是一陣陣十二月留下的涼風。
清晰的空氣吹動透光的薄窗簾，不禁有些令人覺得感慨。
戰爭過後所帶來的居然是清晰的空氣與水。
痾…雖然還有一些變異體、汙染物還有致人於死的輻射…
不過好在這裡是戰場之外。
並未像都市內部充滿塵沙與導致肺癌的懸浮顆粒。
趕緊吃粒碘片壓壓驚…
但是似乎隨著人類的消亡。
這些令人傷痛的生命刻痕或許對自然來說僅僅只像是巨大畫布上的一抹腥紅塗料。
過不了多久仍會被時間染成靈動的翠綠與青藍。
今天真的是這整周以來最清閒的一天。
最正常的一天。
沒有轟轟槍聲。
不用做運兵車出勤。
甚至沒有大怪物與大蜘蛛和老魔法師。
聽說因為保密條例的運作。
暫時還無法回去部隊報到。
看來要等到分級確定後才會一點一點的釋出經過修正的消息。
隊長他們一定很擔心吧…
不過現在感覺似乎有些無所謂了…
也不知為何。
總是只在想著蘇菲何時會醒來。
該如何處理那邊的事情。
也許是一切都太過超現實。
大腦有些無法處理。
看著窗外的柏油路與矮大樓。
法蘭克醫師答應過自己。
如果對方醒來會第一時間通知自己。
就這樣半躺半坐在床上吊著點滴等待時間過去。
雙眼如同死魚一般放空思緒一會兒盯盯窗外、一會兒盯盯天花板、一會兒盯盯空無一物的牆。
也難得有這般休假日，要好好把握放空的機會。
「叩叩！」
「那個…」
就在此時弱弱的聲音從走廊門口一處傳來。
一個身著素白色護士服的女性正站在門口冒似有些戰戰兢兢的向門內呼叫著。
長長的劉海似乎遮住了一部份的眉頭與眼睛。
還帶著項圈一樣的項鍊，看上去有點時髦。
「請進。」
啊啊對了
今天的行程似乎是這樣來著 。
護士的換藥與一些奇怪的測試。
靈魂開始逐漸漂回腦內。
「請…請問是艾德先生嗎？」
「是的，你好。是來換藥的嗎？」
不禁有些好奇。
為何對方看起來年紀比自己還大兩三歲的樣子卻好像有些畏懼的樣子。
「咿！是…對…對對…是的！」
「…」
自己真的有這麼恐怖嗎…？
或許是前天搞出的那些事？
還是說身上一堆莫名其妙的刺青？
或者都是？
感覺自己好像被當成神經病一樣了呢…
也是。
想想現在除了貧民區那些遊走在法外之地還有戰場遊民之間的不良分子。
街道上貌似要找到這樣一全身莫名其妙塗鴉的人應該也很少了吧…
真不知道怎麼安慰眼前這個心神不寧的護士。
看著對方有些秀麗的臉龐還有劉海的髮絲下方。
白潔的額頭上似乎有些冷汗…
慌慌張張的擺弄帶來的藥品。
要是肯特在這裡的話肯定會開始鼓譟著難得的機會趕緊把握。
然後用油膩膩的眼神舔舐著對方…
看著對方大概並沒有大自己太多歲的樣子。
「不好意思，是要拆…」
擠出一絲笑容，搭個話…試圖讓護士稍微冷進下來。
「咿！對...對不起！我我…我有男朋友了！」
「痾…不…」
自己甚麼都還沒說呢…
是要拆繃帶嗎…
想詢問著要如何配合來著。
對方似乎更慌張了。
看來目前還是少說話好了…
默默的開始脫下上衣將肩膀露出來。
「嗚！對不起！請…請不要侵犯我！」
「阿？不是要換藥嗎？」
「阿！對！換…換換..換藥！抱…抱歉！」
現在的護士都是這樣子的嗎…
看著越來越誇張的護士不由得有些惱火…
看著對方慌亂的揮著手遮住臉的樣子。
「冷靜點！沒事的。」
「我又不會把你給吃了！」
「對…對對不起！我…我是最緊…最近幾個月才來的實…實習生…」
實習生嗎…
慢慢的注意著動作不要太大。
輕輕柔柔的舉起了左手臂遞給對方。
就怕把這護士嚇死了。
給對方拆解繃帶確認傷口狀況。
隨著對方一邊顫抖著解開繃帶。
自己不由得也有些緊張起來了…
「沒問題嗎…」
「阿！是…是！沒…沒問題的！艾德先生！」
「痾…不，請不用叫我先生…」
「我年紀大概比你還小幾歲呢…」
「疑！？」
「我有這麼襙老嗎！？」
「阿！不…不不！」
「只…只是，軍…軍部轉移來的病人，大…大多都比…比我年..年長…」
感情這傢伙已經膽小到進來的時候連臉都不敢看了嗎…
看著對方慌慌張張的樣子在聽見了自己年紀比較小之後似乎不在那麼慌張了。
開始時不時地往自己臉上一直偷偷瞄。
打開藥罐時瞄。
解開繃帶時瞄。
拿起棉花棒時瞄…
轉過頭來看著對方的眼睛詢問到。
「我…臉上有甚麼奇怪的東西嗎…」
「阿！！不…不是！對…對不起！」
大概只是好奇嗎…
過了一會兒。
「白…」
「白？」
「艾艾艾…艾德，艾德先生的頭…頭上似…似乎有些白頭髮…」
「疑？白頭髮嗎？」
「或許是最近發生太多事了吧…」
是人白頭髮或多或少都有一些。
待會去廁所照照鏡子確認一下巴…
「疑？」
「又怎麼了嗎？」
「阿！不！對不起！」
「痾，沒事。」
「請問怎麼了嗎？」
「那…那個。傷…傷口癒合十分良好…」
「喔喔！不錯喔！」
試圖裝作很開朗的樣子。
「恩…恩！」
「這…這樣今天大…大概只需要換藥就行了。」
「不…不需要再太多清創…清洗。」
喔喔，笑了！
看著微微笑的護士，總覺得心情不錯。
至少比剛剛嚇得要死的樣子好多了。
「太好了！」
「太…太好…了呢…」
就這麼愉快的換完了藥與護士姐姐揮手道別。
有些疲累的心理總覺得自己不是被照顧的那一方…
隨著換藥的結束。
一名叫羅素的醫師前來關切。
對方有些疲倦的樣子。
油油凌亂的髮型與一些鬍渣黑眼圈…
要不是對方穿著正式的醫師服裝。
或許更像是個工地裡的混混…
「啊啊。艾德先生嗎？」
「是的。您好。」
「剛剛護士來換藥了嗎？」
對方隨意的坐在了一旁的小圓椅上拿著病歷詢問著。
「是的。」
「應該沒嚇到她吧？」
「應該沒有吧…」
「抱歉阿。可能是擴建速度太快的關係，最近我們醫院有些缺人力。」
「阿…不會。」
「狀況如何？」
「聽說是只需要換藥就好，並不需要清創了。」
「哦？」
「怎麼了嗎？」
「不。沒甚麼。」
「一般來說依照你的傷口狀況。清創期間至少需要超過兩個禮拜。」
「並且清創次數會高達五到七次以上。」
「但目前看來似乎只有兩次。」
「十分特別阿！」
「…」
「請問我到底怎麼了…」
「不過你的狀況我都了解了，並不會過分追究的。」
「目前有保密協議的緣故，你並不需要太過擔心。」
「只需要待會再配合幾次檢測就好，就跟昨天一樣。」
「…」
對方自顧自地說著，似乎是刻意的迴避著問題。
「哀。」
「說真的我們也不曉得你身上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對方似乎注意到了自己不安的眼神，出言安慰到。
「現階段，你只需要先配合你的上司進行初步的調查。」
「這是總指揮給的方向。」
「總指揮！？」
「是的。目前並沒有太多可以透漏給你的方案。
「但是我想你並不需要太過擔心。」
「…」
「…」
「目前的壓力與責任都是你的上司正在幫你承擔。」
「是…是這樣嗎…」
「貌似還有一些軍部的人。」
「是的…」
「或許你的立場也會有一定的重要性。」
「但是目前應該是不會再有其他狀況了。」
「…」
「你失蹤的這段期間似乎是由軍部還有保險業者負責照顧你的家人的。」
「是嗎…原來如此…」
眼前的主治醫師似乎知道非常多關於自己的事情。
不過看著對方穩穩的講述並告知著自己。
可以感受的到對方意圖讓自己理解狀況的心。
總覺得莫名的可信…
雖然對方的外表有些過於邋遢…
「對方大概待會會來會客。」
「請問是總部嗎？」
「總部？恩？大概就是了吧。就是你的上司。科研部主任。」
「那個幫你承擔大部分責任的人還有解決問題的人。」
「是的…」
「那…那個，對方可能需要你的一些包容力還請你諒解。」
「阿！不會不會。」
「聽你講，應該是我的貴人。我會注意好禮儀的。」
「恩…你只需要知道對方壓力繁重，而且性格上有些缺陷。」
「但並不是個壞人而且也不是故意的。」
「痾…好的…」
「請…請問是個脾氣暴躁的人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看著對方苦笑的樣子自己也不再多做詢問。
原來目前的狀況還有自己的事情都是有特定人士在處理著。
些許的感到了安心。
對於自己不明白的事情。
目前的艾德還是十分相信社會的。
不管是政府方面，還是專業方面。
總會有專家和專業人士來解決大部分的難題。
就這樣又度過了一些時間來到了下午。
值得一提的是。
下午檢測結束過後。
來了一名年紀稍小的少女前來看望了自己。
差點都忘了他是誰了呢。
在帶來了水果與一些點心，並向自己道謝與道歉之後就慌慌張張的跑掉了。
聽說就是那一天自己救下的人物。
而隨之而來的老將軍也足十讓自己驚慌失措了一番。
一輪接待下來感覺自己好像十分出名一樣。
原來自己救下的似乎是一個不得了的小姐。
下午的現場並沒有太多的人。
只有一個西裝筆挺的老先生的幾句道謝還有身分的表明。
在對方表明軍部中校後，差點嚇的爬起來敬禮。
對於軍中地位的教育還是十分濃厚的。
不過好在對方似乎對自己十分感謝。
並且表示自己的問題也有一部份的責任後氣氛就稍為和緩了。
而一直躲藏在老先生後方的女孩則不時瞄向自己手臂的臉色猶疑著。
在稍微舉起旋轉示意自己已經並無大礙後。
對方擔憂的臉神才稍微好轉。
看來是那天的情況著實把對方嚇得不輕。
或許是良心一直承擔著過大的責任感吧…
看樣子應該是個心地十分善良的孩子吧。
不過沒說兩句話對方就先行離開了。
而後是一名像是秘書的女性來跟自己描述一些現況並表示感謝。
經詢問後對方也開始向自己描述了一下當時的狀況。
不知為何女孩似乎也正在這間醫院治療的樣子。
好像是骨髓方面的疾病，目前正在調養。
一系列的保險還有家裡的事情，在自己失蹤之後，一些細微的處理都是他們在幫忙的…等等。
甚至聽說了自己還有喪禮這種荒唐的事情…
不過，不知為何女秘書似乎也有提到自己上司的事。
看來自己的上司真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人…
總覺得壓力越來越大了…
感覺是成年之後除去之前社工的幫助。
第一次有這麼多人如此得照顧自己…
或許這就是那一次斷手的報恩吧。
看來老天還是有些良心的呢。
就在黃昏時刻與對方結束了談話並且留下了名片。
而自己到現在還沒見到那個傳聞中的上司…
羅素醫師不是說對方下午會來的嗎…
總覺得有些困了…
今天著實處理了不少自己繁瑣的事務。
先小睡一下好了。
不曉得待會晚餐要吃些甚麼好…
蘇菲不知道甚麼時候醒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