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合众国国会大厦:

“我坚决反对这种导致战争无休止进行下去的路线方针,我们不应该在这里讨论如何将战争进行到底,而是该彻底的去反思我们的国家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金发碧眼的瓦格纳议员拍案而起,他对国会的一项决议作出了坚决的反对。格瓦纳是议会中位数不多的青年议员,他的背后没有任何财团和企业的支持,他也不是出身于权贵家庭。如果硬要是说他是那个利益集团的代理人,那么只能如此表达:他代表着大多数人民的利益,代表着绝大多数人民要求改变一个畸形国家体制的意愿。

议会正在讨论的这项决议的内容大致为:施行全新的战争法案,允许国家特定权力机关及合众国社会工人党在没有警方许可及线索的情况下没收任何公民的财产并予以抓捕,同时确定以武力统一合众国,允许总理和总统一人兼任的政治体制改革方针。

瓦格纳议员的朋友菲利普议员起身说道:“我支持瓦格纳先生的观点,我们不能让自己被战争牵着走,我们必须反省我们自身的问题,不然结束了战争之后我们依旧会在不久的将来重复王朝周期律!”

国会在场的议员们在两位的发言之后开始了讨论,很多身穿合众国工人党制服的议员保持着沉默,他们并不急于表态,他们全部都在等待着他们党的元首,国家总理——玛莎的表态。

玛莎站起身以十分优雅的姿态,用自信的声音说道:“诸位,瓦格纳与菲利普议员的发言是正确的,我们必须要反省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了,众所周知,我在二十多年前被迫从军队退役,十五年前我是一个艰难持家的家庭主妇,十年前我的丈夫在腐败的军队中遭受了‘逆淘汰’,我也在某些政客的诡计下被逐出议会。

但是我依旧对我的国家充满了期待,这是为什么?”玛莎看了看众多议员疑惑的表情笑了,她满怀希望的双手放在胸口说道:“因为我知道,合众国会改变的,变得更加强大和美好,这只是上帝给予我们的试炼,而改变合众国的将是我们这些在做的精英,诸位议员,你们是优秀的人,拥有着与生俱来优秀的基因,我们理所当然成为这个国家的指引者。我们是新时代的领导者,我们也必须是新时代的领导者,我们肩负着无尽的责任,我们要对人民的期待作出回报。因为我们是合众国最优秀的人。所以我们必须要检讨自己的到底哪里做得不好,面对社会的堕落我们是不是过于心慈手软,亦或是疏于履行自己的义务,导致对社会低劣人口的放纵?我们是该思考这些了。”

玛莎说完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坐下了,她自信地笑着,似乎知道这国会大厦中会响起掌声。她的预料是对的,国会大厦内响起了掌声。因为玛莎一语就博得了绝大部分议员的好感,这句话中的关键词便是:精英与优秀基因。

就在此时,一位年轻的女议员起身问道玛莎:“虽然我们对您的支持表示感谢,但请问玛莎议员,你所指的精英是什么人?”

副总理见到年轻女议员提出了如此尖锐的问题,赶紧说道:“瓦格纳夫人,我们是不是该进行议案的表决了?”

年轻的女议员回绝了副总理然后对着玛莎质问:“总理阁下,我们必须要弄清楚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人的问题,为什么人的问题是最根本的问题,也许今天我会对大家带来不悦,但本党的宗旨就是:从不隐瞒,不屑于隐瞒,我们就是要用全部的手段建立符合劳工利益的公平的社会制度。”

“闭嘴!赤化份子!”

“让你们在国会中出现已经是元首的仁慈了!”身穿褐色制服的工人党议员愤怒地咒骂起来,他们见自己的政治主张被人质疑,即刻厉声反击。一时间国会内出现了混乱。

然而面对尖锐质疑的玛莎依旧优雅地伸出手制止了自己的党员们的冲动行为,她看着瓦格纳议员夫妇与菲利普议员平静地说道:“请继续你们的发言。”

瓦格纳女士对玛莎的善意表示了感谢,但她并没有打算在政见上有所顾忌,她继续说道:“玛莎女士,究竟我们该如何定义精英?是以基因和社会身份来定义特权阶层,还是以为社会服务的专业分工来定义?我觉得是我们两党之间的一个必然出现的,也必须解决的矛盾。”

“那么瓦格纳夫人,请你阐述一下你们的观点吧。”玛莎看着副总理,用眼神示意他不要阻止。副总理看着玛莎与身后那占了一半席位的工人党议员哪有敢于反抗的勇气,他不做任何反应表示了默许。

“社会是必然在进步的,从最初的奴隶制到封建制,再到今天民主共和制,政治权利并非极少数人的特权了,而是属于人民共同的权利,而精英一词也必然会出现意义和实质上的转换,曾经的旧世纪,精英代表着特权阶层为自己的剥削和压迫正当化的代名词。而我们认为新的时代,精英应当成为为人民奉献的服务人员,他们在专业的方面拥有特殊的才能,他们可以在重要的岗位上为人民作出最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享有各种各样作威作福的特权,他们更不应该是极少数既得利益者的代名词。这才应该是精英,然而请问在座的议员们,你们为这个社会做了什么?敢问诸位议员,你们哪一个不是财团的代理人?你们哪一个亲力亲为造福人民?你们除了制造因负债而跳楼的破产者和被迫出卖身体换取发霉面包的性工作者你们还制造了什么?不要告诉我你们制造了军队保卫了合众国,恰恰就是你们制造了悲剧和战争!”

“你在说什么?”

“让你们进入议会已经是我们最大的容忍了!”

“收敛一点吧,赤化份子。”

国会大厦的议会大厅内瞬间哗然,随着一个工人党党员高喊:“赤色党徒就应灰飞烟灭。”的叫嚣,突然国会大厦内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随后一群蒙面身穿带有共和国标志的武装分子冲进了议会大厅。

这就是合众国著名的议会大厦恐怖袭击事件。

五年后:

“少校,五年前阿尔贝特的父母和我的父亲死于了恐怖袭击,可是你能想象到吗?那场恐怖袭击是合众国社会工人党一手策划的。”戴安娜转身看着维勒安继续说道:“很可笑吧?”

听到戴安娜突然说出的真相维勒安一时间吃惊的说不出话,一个政党会制造恐怖袭击来杀害自己国家的议员。这种事情维勒安一直以为这是描绘旧世纪的艺术作品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这不是描写旧世纪的电影里的桥段吗.......”

戴安娜听到维勒安的话之后突然表情变得充满了愤怒,她眉头几乎要拧在一起,她眼神锐利仿佛能瞬间切开目力所及的一切,这如同刀锋一般的眼神让维勒安感觉到自己已经被穿透并被斩断了,戴安娜说道:“你以为只存在于电影?你还以为什么?这个世界归根结底什么都没改变,一切都没改变。”

说着戴安娜将手上的一枚略发黄的白色骷髅戒指取了下来,她拇指和食指捏着戒指摆在维勒安眼前说道:“少校,你看看这戒指多么精美,雕刻得多么生动的骷髅啊,你知道吗?这是人的骨头,这个犯人的脂肪被做成了肥皂,骨头被做成了戒指,他的皮做成了刺花灯罩。不要以为世界都和你想的一样美好,令人发指的暴行每天都在发生。”

“人的骨头……”维勒安吓得魂飞魄散,他万万没到这个世界上还有重演旧世纪暴行的人。

戴安娜转过身继续走着,她一边走一边说道:“进步?发展?可笑之极,我们从未迈出数千年前的贤者们描绘的世界,我们只是用科技来掩饰我们脆弱又暴虐的本性。轴心时代已经为我们划定了界限,试图超越这个界限的人无不惨遭失败。”

“脆弱又暴虐……”维勒安没有明白戴安娜为何将这分属于两极的词放在一起,但戴安娜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这个世界进步的只是技术,而真正应该进步的事物却在倒退。

又走了许久,戴安娜终于将维勒安带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站在一栋废弃的工厂厂房门口,维勒安问道戴安娜:“来这里做什么?”

“请你见证一个历史性的时刻,同时希望见证了这一切的你能帮助我们。”

“历史性的时刻?”

“进来吧。”说着戴安娜就带着维勒安进入了厂房。

进入厂房之后,大门立刻关闭了。在黑暗之中维勒安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在这一片黑暗中什么都可能发生,自己最好不要做出什么招来敌意的事情。就在维勒安紧张地想象着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的时候厂房内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在维勒安的眼前出现一整排的坦克与装甲车。

“就在今夜凌晨,我们将要在这里掀起反抗独裁的革命。”

“这些装甲车辆.......”

“我们自己制造的。”

“为了这一天我们忍辱负重牺牲了太多太多,这里每一辆坦克和步兵战车都是大家付出了无数心血才得以避开阿尔贝特的耳目生产的。”

随后戴安娜转身看着维勒安问道:“你究竟选择哪一边?”

看着戴安娜没有立刻回答,维勒安在考虑自己的选择会对希望号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同时他也在思考戴安娜的革命能否成功。维勒安虽然不是合众国的军人,但从合众国提供的防区资料和部队基本情况也可以做出大致的估算,在合众国的首都最近的基地驻扎的军队大概是一个满编师近两万人,他们的装备齐全训练有素,完全处于战备状态,可以应对任何敌人的多兵种联合打击,更能有效的进剿任何企图威胁首都的敌对势力。他们距离这个科研基地200公里,他们可以在半小时内乘坐空中炮艇或是运输舰抵达这座科研基地。在维勒安看来,这个师的一个营就足以镇压这些起义者了,但维勒安想到了这个集中营里其他的囚犯遭受的非人的虐待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一下,维勒安还是否定了这场起义,因为这数千囚犯无法和卫戍首都的这个师对抗。

可是维勒安却无法对这遭受杀戮和虐待的囚犯们坐视不理,于是维勒安试着与戴安娜提出一个折中的方案:“中尉,如果我以舰上技术换取释放他们为条件来与你们的政府交涉,你觉得可以吗?”

戴安娜看着维勒安无奈地摇摇头,她凝视着维勒安说道:“少校,不要相信你的敌人,更不要相信人民的敌人,他们可以将人的骨头作为戒指,出尔反尔对于他们来说还能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吗?”

“可是带着人骨戒指的你又该如何解释?我能相信你吗?我凭什么要将我的战舰卷入你们的内政?”维勒安有些愤怒了,他从戴安娜亮出人骨戒指的时候就无法理解,一个女人为何会如此残忍的,不以为然的带着人骨戒指。维勒安隐隐约约地在怀疑戴安娜只是在引他去做一些会给予合众国动武夺取战舰理由的特务。

“阿尔贝特亲手做的,如果我不带着他,我不就等于公开告诉他:我不认可玛莎的主义理念了么?”戴安娜平静地说着。

戴安娜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原本就在合众国护卫军服役,恐怖袭击的两年之后,我就进入了七五九特别部队,我当时并未用真名,现在也是。父亲死后我一度极端憎恨共和国,我开始如饥似渴地研究和学习玛莎提出的理念和主张,于是原本因为军装好看而懵懂加入合众国工人党的我,很快就成了疯狂高呼:“胜利万岁的”护卫军的成员。我甚至杀了许多无辜的人,只是为了玛莎提出的理论,我就像是机器一般不断杀戮那些玛莎的政党指定的所谓敌人和劣等人口。可是当我进入那支部队看到文件输送车掉落出来的机密文件时我才明白……杀害我父亲的正是我狂热追随的这个政党的什么元首。我于是明白了,玛莎不是一个引导国家走向光明的伟大政治家,而是一个引导国家走向毁灭深渊的独裁者,她将一切与她观念和意识形态不同的人统统送进了集中营,然后用流水线式的作业去杀人。实话告诉你吧,就在这个厂房我曾经奉命一次性屠杀了上千人。”

维勒安听到戴安娜的话觉得全身的毛发都立了起来,他完全想不到,眼前这美丽的姑娘竟然是屠戮上千人的刽子手。可是戴安娜接下来的话更让维勒安感到恐惧,戴安娜看着维勒安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说道:“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我是所谓的‘浴室’实则为毒气室的负责人,在你来到这座地下集中营的数小时前我刚刚在‘浴室’里处决了数百人。”

“你还是人吗?”维勒安恐惧着,愤怒着,在维勒安的眼前戴安娜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在你的眼中生命就是那么的廉价吗?你怎么一点愧疚都没有啊?”维勒安吓得都已经变了声,他颤抖的声音恰好符合他此时战栗的姿态。

戴安娜看着维勒安说道:“为了解放更多的人,我别无选择,我不能为了一时的仁慈进而暴露自己,这样对谁都没好处。”

“你真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随你……”

“没错!她就是个刽子手!”突然阿尔贝特的声音在维勒安的身后响起了,随后厂房的大门被炸开,全副武装地看守冲进了厂房。身穿白色军装挎着冲锋枪的阿尔贝特用愤怒和充满嫉妒的眼神瞪着戴安娜说道:“你个臭女人,你背叛了我。”

在希望号的作战室内弗里德里希和一个小队的士兵全副武装在进行着最后的作战计划确认。作战室的屏幕中躺在病床上的米拉通过视频通讯说道:“根据佛伦斯中校提供的情报位于科研基地东部地下集中营的废弃通道出口是距离集中营核心区域最近的,你们进入集中营之后一定要在佛伦斯中校的部队在地面发起进攻,以及地下的囚犯发起暴动之后再进军。”

“可我们不是说不参与他们的行动吗?”弗里德里希提出了质疑,他没明白,明明巴尼说不介入,却还要投入部队参加战斗。

“我们只是要救援我们自己的舰长,与合众国的内乱无关。我们的舰长现在很可能被软禁在集中营核心区域的指挥部大楼内。”米拉简单地回答了弗里德里希的质疑之后继续说道:“这次的行动一定要迅速,切记不要伤害集中营内的囚犯,我们没能力救助他们,但是我们也不能成为伤害他们的人。”

“是!上尉。”说完通讯关闭了,紧接着作战室内响起了开始行动的警铃。弗里德里希握紧了手中的冲锋枪,对作战室内的52名特种兵说道:“走吧,让合众国的那群自封为优等人口的看守们知道,什么叫做人上人。”

“是!”

士兵个个杀气腾腾,此时在作战室内充满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怖气氛。作战室的自动门打开了,弗里德里带着这个加强了的特种兵小队气势汹汹地走了出来,一边走弗里德里希一边戴上了那拥有红色观瞄镜头的战术面具。在夜幕的掩护下弗里德里希带着部队离开了希望号离开了希望号,在移动的过程中,他对小队长说道:“我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营救舰长,中弹走不了的自求多福,明白了吗?”

“明白。”

就在此时,佛伦斯中校的通讯插进来了,佛伦斯对弗里德里希说道:“少尉,地下集中营内拥有少量的装甲部队,切记不要与这些装甲部队正面对抗,他们的主动防御系统十分严密,一般的反坦克手段无法有效杀伤他们。”

弗里德里希听后不以为然,他如此地回复到佛伦斯:“我会教你们的军队怎么做人。”

“好吧,另外一点就是你们进入之后如果遇到起义的看守和囚犯,可以向他们请求支援。我们的潜伏人员已经把你们的识别特征告诉了参加起义的人员,维勒安少校的相貌和特征我们也告诉了负责领导囚犯暴动的人员。”

“明白。”嘴上说着明白,可弗里德里希的心里却在质疑:你们这个国家内部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怎么和低劣的家庭伦理剧一样恶心人?

弗里德里希这一次可没有出糗,他熟练地运用自己掌握的军事技能将部队带进了地下。

在废弃的通道里弗里德里希时刻紧盯面具内的视网膜成像设备在他的眼前显示的立体影像,看着扫描器反馈的结果弗里德里希背脊一阵阵发凉,这废弃的布满建材的通道墙壁之中竟然铺满了人骨。弗里德里希小心翼翼地前行着,他的心中在想:这是杀了多少人才能把一个通道的周围都铺满人骨?他正想着突然脚下踩到了什么,于是弗里德里希停在那里示意所有人都不要动,而后他缓缓地低下头确认脚下踩到的是什么。这一低头不要紧,弗里德里希心脏险些骤停,看到的竟然是一具干尸。而且这具干尸的全身上下有着清晰可辨的伤痕,而且这些伤痕明显是死者临死前受到的创伤。看着干尸头颅上那本应是双眼的孔洞,弗里德里希自言自语道:“这人死不瞑目,应该是逃到这里耗尽最后一丝气力了吧……”说着他轻轻地挪开了踩在干尸手臂上的脚继续前进。

根据情报显示,这条废弃的通道是与地下集中营的车库底层相连接的,弗里德里希因此决定夺取或是毁掉车库内的装甲车辆。弗里德里希带着部队悄悄地潜入了这座属于装甲部队驻区的车库里,在车库里部队开始了行动。部队将车库内疏于警备的卫兵一个接一个地割喉,弗里德里希带着一个战斗组潜入了车库内后勤兵的宿舍内。看着熟睡的后勤兵,弗里德里希一时间犹豫了,在他的眼前睡着的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军人,他熟睡的脸上满是纯洁的笑容,似乎正在做一个十分美好的梦,然而就在弗里德里希打算放过这个年轻的士兵的时候,突然鲜血飞溅将他的战术面具染红。当弗里德里希手忙脚乱地擦干战术面具的鲜血之后,弗里德里希发现这名士兵已经被割喉了。

看着眼前已经变为尸体的士兵,弗里德里希心里骂道:“谁让你们替我干活了。”

弗里德里希抬头在营房内望了一眼,他眼前的士兵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有的后勤兵甚至被他的部下用开山刀砍掉了整个头颅,此时弗里德里希的脑子说不上是恐惧也说不上愤怒,他的大脑有些不知道该做什么了,也不知道该去想什么。

将车库内的看守与后勤兵处理掉之后,弗里德里希让一个战斗小组的士兵埋伏在车库的入口处以防止其他人进入,同时他和小队长进入坦克查看是否可以使用。

进入坦克打开作战系统弗里德里希惊奇地说道:“这是步兵坦克。”

小队长坐在车长的位置上说道:“步兵舱可以乘坐6名步兵。”

看着坦克系统内显示的坦克状态,弗里德里希对小队长说到:“车体尾部可以搭载六个人,厉害啊,车载武器站和副武器都是手动操作的。”

弗里德里希笑了,他说道:“我记得兰斯特有强击群战术吧?”

“那是蔚蓝之域大革命时期传下来的战术啊。”小队长回答了弗里德里希。

“按照强击群战术来怎么样?这里没有空中的威胁,房屋错综复杂,坦克和步兵配合得好不就是割韭菜么?”看了一眼坦克的启动模式中有炮击模式,弗里德里希略有些得意地说着:“开几辆出去当自行火炮压制看守应该很有效。”而小队长则提出了问题:“可是我们帝国军的巷战战术没有演练过强击群啊。”

“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小队长也没法说什么,毕竟强击群战术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甚至军队不需要高强度演练就可执行的巷战战术,只是帝国军始终认为强击群战术是类似于当年蔚蓝之域革命军那种没有先进武器,只能依靠低端机械化进攻的‘穷人’军队才使用的无奈战术,因此帝国军向来不重视强击群战术,至少是在嘴上。

“咱们可没有后备部队扩大战果,要这么打必须严密配合佛伦斯中校的部队,不然我们就会成了孤军深入,地下集中营的看守据说有近两千人。”

弗里德里希也不是傻子会去蛮干,他没有迟疑的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再次和士兵对表:“现在是23:20分,按照计划凌晨行动。”

“明白。”

与此同时第六边疆开发区完全进入了战备状态。在叶卡捷琳娜大帝号的中央情报室内,伊万诺夫娜面无表情地问道摩根留给伊万诺夫娜的部下:“摩尔多瓦共和国和维特尔管区的战备完成了吗?”

“摩尔多瓦共和国是主权国家,他们表示愿意协助我们,并且派出了一个大队协同我军,但对方要求我军绝对不能从他们划定的区域之外过境,另外管区行政长官已经按照法律程序将军事指挥权移交帝国。”

“议会的态度呢?”

“两议会授予第一兵团长负责本次军事行动的指挥及政治交涉,兵团长阁下全权授予殿下前线指挥权及外交权限。”

伊万诺夫娜听后沉默了一会儿说到:“回复兵团长,外交问题请派遣专业人员处理。”

“可是殿下,如果交给那些外交官员我们的行动效率会大打折扣的。”

“让军人控制外交的胡闹行为亏他们议会想得出来。”伊万诺夫娜一拍桌子看着摩根的部下说到:“军人执政,军事支配外交带来的悲剧在全银河比比皆是,除了计划中的那些事情之外,我也没资格去参与政治。”

“明白了,殿下。”

“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有了。”

伊万诺夫娜站在立体星图的面前凝视着星图中标注有命运和无垠号遇难地点的星系过了好久问道:“自治星域联盟的侦查舰队入侵是由于巡逻网部署之初的漏洞造成的吧?”

摩根的部下摇摇头说道:“边防军舰队司令擅自调防导致这巡逻网出现了漏洞。”

伊万诺夫娜长舒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不是我的布防有问题啊……”

“嗯?”摩根的部下没有听清伊万诺夫娜的自言自语,于是做出了一点小小的反应,随后伊万诺夫娜严肃的下令:“边防军舰队司令即刻撤职法办,叫摩根中将暂时接替”

“可是……摩根将军……”摩根的部下提出了质疑:“殿下恕我僭越,我的长官在舰队指挥方面的拙劣是……有目共睹的。”

“收集情报是你们的专长,给你们几千舰艇协助不可以吗?”

“报告!”突然中央情报室的门被打开了,一名手臂上缠着绷带,套着机械外臂的少校情报官冲进情报室,他因为过于激动一下子跌倒在了用于显示立体星图的指挥台上,他连让自己喘息的机会都没给,他立刻起身向伊万诺夫娜敬礼并大声说到:“报告殿下,我边防军及情报局协同抓捕了自治星域联盟入侵舰队指挥官,现俘虏已经押解至旗舰审讯室!”

“这么快?”摩根的部下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受伤的少校。

受伤的少校喘着粗气回答道:“负责围剿这支侦察部队的舰艇小队损失了五艘军舰才歼灭了这伙敌人。我在指挥舰上也被炸伤了。”

“怎么损失这么大?”伊万诺夫娜听到损失了五艘军舰不禁大吃一惊,自治星域联盟的战斗力应该不会如此之强的。

“这个下官就不是很了解了,他们的军装不是自治星域联盟任何国家和地区的,而且他们的个人信息集成卡上没有显示他们是任何国家和地区的。”

伊万诺夫娜点点头对少校说到:“我要亲自审讯。”

“是。”

伊万诺夫娜立刻随着情报官来到了审讯室,在示意卫兵可以离开之后伊万诺夫娜就取出了腰间的手枪交给了摩根的部下一个人进去了。随手关上门之后伊万诺夫娜上下打量着这名脸上毫无畏惧和屈服之意的年轻军官问道:“军衔。”

“自治星域联盟中校。”俘虏不卑不亢地看着伊万诺夫娜回答着,他的态度,他的精神面貌完全不像是一个被铐在椅子上的俘虏,他一身白色的军装就好似能真实地反映出他的内心一样让伊万诺夫娜觉得有些耀眼。俘虏年轻的脸上充满了自信。

“你是联盟的那个星域的军人?”

“我不属于任何星域,我又属于任何星域。”俘虏微微一笑对伊万诺夫娜说着。

伊万诺夫娜看着俘虏点点头反问道:“你是薛定谔的猫咪?”

俘虏保持着绅士的微笑对伊万诺夫娜说到:“也许吧。”

伊万诺夫娜将俘虏左侧靠墙摆放的椅子拿了过来坐在他的面前继续问道:“既然你这么说的话看来你是自治星域联盟军事委员会麾下的部队人员了。”

“是的。”

“那么你能说多少呢?”

“您想听到什么?”

“关于你们行动的一切。”

“我接到的任务就是侦查帝国的第六边疆开发区,监视帝国军的舰队动向,为我军进入遗忘之地寻找遗失的科技做好准备。”俘虏很平静地说着,他并不认为这是什么机密。因为他从接到任务在到执行任务始终没有走什么保密程序。

“是什么遗失的科技?”

“谁知道呢?我只是奉命完成任务罢了。”俘虏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到:“哦,对了,命运号和无垠号是我带领编队击沉的,我奉命带领舰队根据两艘船上我们线人发送的信号进行伏击并击沉他们的。”

伊万诺夫娜听到俘虏的口供一刹那间确确实实起了杀心,但是她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仇恨,她继续问道:“无垠号的最后是怎样的?”

“最后的炮击。”

“最后的炮击?”

俘虏说着脸上充满了钦佩,他庄重地说到:“舰长她是真正的军人,恪尽职守到最后一刻。我们的劝降她一再严词拒绝,在军舰爆炸沉没的时刻无垠号依旧在继续着炮击。”

伊万诺夫娜听到俘虏的回答之后心里反而有了一丝的安慰,因为她的挚友是无怨无悔地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其实我们的线人还有一个至今未与我们联系。”

“是谁?”

“一个叫做巴尼·莱因哈特的少校。”

伊万诺夫娜追问道:“为什么至今未与你们联系?”

俘虏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他的父亲是信奉萨拉丁星域的原生宗教的教徒,母亲是二十多年前那一届政府的总理,二十多年前他们的星域发生了政变,革命派的政府被推翻,他的母亲被公开处决,父亲被捕在监狱中被迫害致死,至于其他亲人,不是死了就是失踪。至今巴尼少校依旧是我们军事委员会尽人皆知的重点监控对象。”说着俘虏又笑了,他继续说道:“可是偏偏那些官僚要他去执行这个任务,让他为他们卖命,其实当年的政变就是联盟军事委员会暗中操纵的,为了不让整个自治星域联盟变成深红色,为了不让既得利益失去。”

伊万诺夫娜听完俘虏的讲述之后大致也就清楚了,巴尼显然是在希望号上反水了,不然希望号早就会被击沉了。随后伊万诺夫娜问道俘虏,你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那群无人舰队的幕后黑手似乎与我们的军事委员会有所勾结。我们这些直属舰队得到的情报很奇怪,这些情报没有指责任何国家,也没有提出任何有效的证据,但其内容的矛头我们都不禁认为是指向特定的某个国家。”

听到俘虏这么一说,伊万诺夫娜确定了无人舰队的幕后黑手的阴谋是要引发一场战争,因为从目前的情报来看,这么多国家和地区都被卷入了这场无人舰队袭击,而他们都在被无人舰队牵着走,一步步地走进英仙座悬臂的最深处——遗忘之地。那么当众多人到达那里的时候,会发现什么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为了这些被发现的东西,这些政权会怎样面对呢?涉及国家利益的问题谁肯退步呢?当非暴力的政治手段用尽的时候唯一能使用的就是战争了。

想到这里伊万诺夫娜突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任何情报来源都直接或间接的证实:唯有阿尔萨斯联邦军没和无人舰队幕后有所交易,并且近期无人舰队根本没出现在联邦空域。

难道说联邦就是在幕后要掀起战争的黑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联邦虽然擅长对外颜色革命与颠覆,并极具侵略性,但背后搞这种行为来挑起战争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毕竟帝国和自治星域联盟联手,对其开战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对付的,更何况近两年联邦在夺取帝国个别飞地的战役中接连失利。

那么这个幕后黑手的身份也只能是个人或是某个非国家机构的组织了。

伊万诺夫娜点点头对俘虏的回答表示了满意,她继续问道:“你们多少舰艇潜入了第六边疆开发区?”

“不多,大约十个小队,两百艘。至于侦查的区域和潜伏位置和具体数量我是不会说的,我不能害死我的战友,而且在我被俘之前,我已经通过暗号警告他们撤出了。”

“谢谢。”伊万诺夫娜说完笑了,心想:“绕了这么久,本以为他已经没有戒心了,没想到是我天真了。”走出了审讯室之后,伊万诺夫娜对部下们说道:“看好他,审问就此结束吧,这种人你就是严刑拷打也不会招供的,不分昼夜地审讯也没什么用。”

“明白。”

此时,在合众国的地下集中营内:

“阿尔贝特.........”戴安娜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计划都在阿尔贝特的掌控之中。

站在戴安娜的面前阿尔贝特皱着眉头举起手枪对她说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贪污和受贿行为是为了什么吗?从小你就像个圣女一样与肮脏和龌龊无缘,你从小到大对有损名誉和尊严的事情嗤之以鼻,你怎么会突然开始贪污受贿?你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吗?你克扣物资的手法那么拙劣,是个人都能查到那些物资流向何处。没有哪个女人到外面寻一夜情是自己下班单独回家的,你以为你打扮得那么妖艳说去寻欢作乐我会相信吗?”

“那你为什么今天才来抓捕我?”戴安娜毫无畏惧地转回身挡在了维勒安身前质问阿尔贝特:“你还在相信玛莎编造的神话吗?”

“我一直在等待着你回心转意,离开那群劣等的垃圾人口。”

“你用什么定义垃圾人口?谁给我们的权利去指责别人是垃圾人口?阿尔贝特回答我,我们为什么会走向疯狂。”

阿尔贝特听到戴安娜的质问冷笑着说道:“疯狂?究竟是谁疯狂?我看是你疯了才对,垃圾人口的存在是迟滞社会发展的罪魁祸首,消灭垃圾人口保留优秀人口是人类生存下去的必然选择,不然哪里会有战争,战争就是最佳的斗兽场,美丽而神圣的战争就是大自然的选择,他们淘汰着垃圾人口,而我们就是斗兽场的座上宾!”

“阿尔贝特你错了!”戴安娜伤心的对阿尔贝特大喊着,此时戴安娜的内心究竟是怎样的维勒安亦不能理解,因为戴安娜的人生轨迹他并不熟悉。

“别告诉我什么相互理解就可以解决一切。”阿尔贝特凝眉看着戴安娜突然语调放缓了说到:“别告诉我你还没忘记你小时候的愿望,那只是个谎言。”

“相互理解有什么错?”

“大错特错!国家与国家之间,阶级与阶级之间不是相互理解就可以消除战争?笑话,这是一个天大的笑话,缺乏资源的国家理解资源丰富的国家就能解决资源危机?大国会因为理解小国的艰难就会放弃自身在其的利益?阶级与阶级之间相互理解?理解有什么用?那群劣等暴民会因为理解而停止他们的罢工和抗议吗?”

“你说得没错中校,相互理解并不能解决一切。”维勒安说着脱离了戴安娜的保护走上前说到:“理解只是我们社会发展必然需要的,而我们需要的是制度的完善。”

“完善?充斥劣等人的社会怎么去完善?怎么完善都是垃圾填满房间,主人难以呼吸!少校你是在照本宣科吧?别以为你是外面的人我就看不出你是个政治文盲!”阿尔贝特怒斥维勒安:“你以为你们外面的世界多吗好吗?那只是你们给自己描绘的幻影罢了!”

维勒安被阿尔贝特怒斥的无言以对,照本宣科说政治的他根本不会解释也不明白自己的国家到底是什么样的。

维勒安想起了历史课上老师批判旧社会的一句话:“政治体制其实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有执政者的好坏之分,但每一个新制度都将旧制度与生俱来的缺陷和局限进行改正,这就是制度进步的意义,而视大多数人为贱民和垃圾人口的社会只能是一个倒退的,趋于毁灭边缘的恶政病入膏肓的体现。”

“你连自己的国家是什么样都吃不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废话!”

“当年的恐怖袭击根本不是共和国的阴谋,阿尔贝特你知道吗?”戴安娜突然说道关于五年前的恐怖袭击。说完戴安娜又挡在了维勒安的身前。

“什么意思?”

“是谁杀害了我的父亲,你的父母,你知道吗?”

“除了合众国那些劣等人口还能有谁?”阿尔贝特的脸因为嫉妒与怨恨而扭曲了,维勒安并不知道阿尔贝特的面孔因何而如此的扭曲,但应该理解他的戴安娜也没理解阿尔贝特年轻俊朗的面孔为何而扭曲。是的,他嫉妒维勒安能那么快就成为了戴安娜身边重要的人。戴安娜继续说到:“是合众国杀了我们的至亲,他们为了继续战争而让我们的至亲成了牺牲品,是那个独裁的恶魔玛莎……”

“闭嘴!你个臭婊子你知不知道你在与真理为敌!”阿尔贝特难以控制内心的动摇,他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但是他又无法相信戴安娜陈述的真相,多年构筑的信仰岂能容许顷刻间的崩塌?又有何人会转念之间将自己前一秒认为理所当然的所作所为视为罪恶?

阿尔贝特的手枪扳机越扣越紧,但戴安娜没有退缩他继续说到:“我们的至亲追寻的世界不是玛莎那个说谎的独裁恶魔描绘的极少数人享受一切的世界,”

“给我闭嘴!元首不容你污蔑!”阿尔贝特表情扭曲的咆哮着,那种咆哮是野蛮的愤怒又无能为力的嘶吼,是他无法对戴安娜下手的证明。

“看看吧!你在这里杀了多少人,无论是你每天用狙击枪射杀的老弱病残,还是你大笔一挥送进焚尸炉和毒气室的妇女和儿童,间接的,直接的你还能算清你杀了多少无辜的人吗?”

“那群劣等人的牲口死活与我何干?”

“够了……阿尔贝特。”戴安娜的声音突颤抖起来了,她缓缓地一步步走上脸上充满了哀伤,但更多的是对眼前阿尔比特的同情,她说道:“停止这杀戮吧,我们不该成为这个国家走向深渊的帮凶........”

“你给我闭嘴!”

枪声在厂房中回荡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