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你个贱货。”鲜血从阿尔贝特的身上滴落在地上,原本洁白无瑕的军装被染的殷红,沾满了战火带来的污秽。他的身上多处受伤,有的是枪伤,有些是建筑遭受炮击的时候碎片迸溅造成的。阿尔贝特踉跄地向前挪动着,他的左腿受伤了,脚下留下了长长的血迹。他捂着腰间还在流血的伤口举着手枪质问道戴安娜:“你能去哪里?共和国?你杀的适龄青年都可以编制两个步兵团了,你知道在共和国这是什么概念吗?你是A级战犯,令人精神崩溃的审讯和审判至少要进行一年,然后你会被判立即枪决。数着日子等死的感觉你知道是什么样吗?”

阿尔贝特得意地笑了出来,他说道:“眼看着一天天的过去,死期一天天地逼近,明知道无法逃脱的那种绝望和恐惧你体会过吗?”

“那也总比在这里杀戮无辜的人好。”戴安娜看着阿尔贝特滴落在地上的鲜血不禁一阵心痛,曾经那个一起长大的男孩已经不在了,留下的只是一个信奉独裁者歪理邪说的疯子。

听到戴安娜的回答,阿尔贝特越发的愤怒,他咆哮道:“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人是无辜的,这些人在我们父母的党被解散的时候谁站出来为他们鸣不平了?我们在枪决党员家属的时候谁伸出援助之手来拯救他们了?他们只是一群贪生怕死将我们的父母当做工具的卑贱者,如果不是为了他们,我们的父母能惨死在共和国的手上吗?我们的父母也是精英,他们理所当然地应该去统治这些贱民,可是他们却执迷不悟做了这些贱民的工具!”随着阿尔贝特的咆哮,他的口中喷出了鲜血。他心中无比地憎恨这个世界,他无法理解戴安娜为什么会选择与自己相反的道路,而戴安娜也不知道阿尔贝特为何会执迷不悟。

“你应该恨的是谋杀我们父母的合众国社会工人党,而不是我那些支持我们父母的广大人民,阿尔贝特你难道还没发现吗?你一直在逃避现实。”戴安娜了解阿尔贝特到底恨的是什么,但是阿尔贝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憎恨什么。

“你的歪理邪说谁信?我应该恨合众国社会工人党?哈哈哈哈哈!你真是个语言幽默艺术家,元首怎么会去袭击国会呢?能袭击国会的只有共和国与那些贱民。”阿尔贝特看着戴安娜悲伤的表情更加愤怒,他继续说道:“你只是一个幻想着‘相互理解’的幼稚女人罢了,你什么时候能抛弃你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两个人都了解对方,可是又能解决什么呢?他们真的了解自己是在逃避和幻想吗?

阿尔贝特看着并肩站在那里的维勒安与戴安娜越发的愤怒,这愤怒源自于嫉妒,因为维勒安轻易地赢得了戴安娜的好感与信任,而自己却与戴安娜因为选择的道路的不同而相互隔阂。

就在三人对峙的时候,维勒安与戴安娜在集中营里看到的那位残杀少女的美女看守从阿尔贝特的身后爬了过来,她受了很重的伤,半张脸已经被烧伤,身体看上去有好几个贯通伤。整个颧骨的位置已经烧焦,脸颊也被弹片削去了整块肌肉,她的左手已经残缺不全,她艰难拖动身体爬行的右手手指也已经血肉模糊,她在地上托出了长长的望不到头的血痕,她用极衰弱的声音对阿尔贝特说道:“中校……救我……”说着她抓住了阿尔贝特的脚踝。

阿尔贝特没有对这个曾经与自己睡在一张床的情人动一点感情,他抬起了右脚凶残地跺下去。

维勒安对眼前的一幕大为震惊,阿尔贝特竟然一脚就踩断了那个女看守的脖子,而他的手枪依旧指着自己与戴安娜。阿尔贝特与女看守的鲜血汇聚在一起,继续扩散着将地面染的一片鲜红。

戴安娜看着几个小时前还是一个美女的尸体,颦眉问道:“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难道我这样还不能挽回你吗?”

“阿尔贝特,不要再错下去了。”

“你有完没完,错的是你,是我们的父母,是自作多情怜悯劣等人种的制度。”阿尔贝特打心底憎恨着这个世界几乎所有的事物,他对这个世界是绝望的,他不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玛莎描绘的世界外还有其他的未来。

“够了,你为什么不说错的是这个世界?”戴安娜见阿尔贝特执迷不悟,她一气之下抬杠一般地质问阿尔贝特:“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对的?你是不是以为玛莎是全知全能的神?”

阿尔贝特反击道:“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不变的法则!人类社会也是如此!”

“人不仅仅是一个生物名词,更是我们作为一种生物能构筑精神与物质文明的象征,这个世界不是弱肉强食代表一切。”戴安娜义正词严地驳斥阿尔贝特,她的内心却在此时变得越发复杂,她渐渐地意识到自己对阿尔贝特束手无策了。

“那你说.......我们为什么被称之为人。”

“我们之所以被称之为人,因为我们懂得保护弱小,懂得去摒弃偏见携手共进啊。”

“放屁,谁会与我们携手?那群劣等人口会与我们携手?他们只会要求我们圈养他们,并且像服侍封建君王那般伺候他们,榨干这个世界的资源。开启时代的我们是英雄!未来是属于英雄的,属于我们的!”

“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你错了。”

“那你有完没完!”

“我们不能错下去了。”

“那你说什么是对的啊?”

“阿尔贝特!”

“戴安娜!”

此时维勒安已经看不下去了,他终于开口了:“中校,能听我说吗?”

“说,你个书呆子,把你学过的课文全给我照本宣科读一遍,让我看看你们的国家给你的洗脑教育是多么的成功。”阿尔贝特自信满满地说出了这句话,可是他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许多国家孕育出了很多维勒安那样的人并非靠洗脑,而是靠一个良好的社会环境。

“我不知道你到底对与错。”维勒安略有些示弱地将声调压低,这并不是他真的要示弱,而是他想以此来稳住阿尔贝特,此时爆炸声在走廊里回荡着,越发密集的枪炮声声说明了集中营看守们正在不断收缩防线,他们正在负隅顽抗。

“既然不知道,那你在说什么?”阿尔贝特果然情绪稳定了许多,他语气变得不再激动,脸上流露着胜利者的骄傲。

随后维勒安说道:“是非功过谁评说?千秋伟业都会随风飘散,但.......中校我觉得时代会由英雄开启,但真正缔造新时代的绝对是大多数人而非极少数人。”

“你这是什么歪理?英雄开启时代?大多数人缔造时代?这是完全对立的吧!”

维勒安摇摇头说道:“但是任何人都离不开集体啊,一个英雄能够流芳百世的成就也是在集体当中通过实践和经验积累中诞生的吧。”

阿尔贝特冷笑一声擦擦下巴上还在滴落的鲜血回答道:“是,人离不开集体,但成就依旧是个人的,不是任何人想占一份就占一份的。”

“时代造就了英雄,但英雄的诞生离不开民众这一土壤,所以民众造就了时代,难道不对吗?”维勒安理所当然地说着,他将历史课上习得的东西在这里全部用上了,诚然他说得很对,但是他却并不能真正理解他所学的知识中包含了多少血与泪,那都是文明进化中留下的悲剧给予后世的警告。

“我没时间和你在这里诡辩!你还有什么话赶紧说,说完滚,把戴安娜留下,她是我的女人。”

“我没什么话想说,但中校与大多数人对立的事情是绝对不可取的。”维勒安给予了阿尔贝特忠告,他希望自己的话能让他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

然而阿尔贝特却再次怒火中烧大骂:“我去你的大多数人,他们只会将重担交给少数人,然后理所当然地去指责谩骂这些人做得不好。关键时刻他们自己躲得远远地让少数人去牺牲,他们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可是掌握权力的人理当付出更多,身居的位置越重要,就必然要牺牲更多。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优秀的人就要承担更多?劣等的人就理所当然地享受一切?你是这个意思吧?”

维勒安看着阿尔贝特的枪口指向自己没有畏惧,他上前一步说道:“这个世界的人没有优秀和劣等之分,只有一个人是否在自己适合的岗位上这一区别。”

“放屁!智障能做什么?”

“脑部发育缺陷的人的确什么都做不了,可是中校你们屠杀的那些身心健全的人呢?他们何罪之有?你用什么来证明他们是劣等人口。”

“贫穷、愚昧、懒惰、贪婪。这些不正是劣等人口的特征吗?旧世纪就是因为垃圾人口过多才崩溃的。”

“这.......”维勒安一时间无法回答阿尔贝特的质问,合众国所谓的劣等人口真的是因为上述原因才被称为劣等人口的吗?贫穷真的属于基因劣等的人吗?愚昧真的就是穷人的专利吗?懒惰不是人人都有的共同缺点嘛?贪婪……若论贪婪,孰能敌得过旧世纪的资本家大财阀?历史课上教书的那些旧世纪资本家大财阀的种种恶行维勒安至今想起来还触目惊心。历史课本上记载的社会发展史中贫穷和愚昧是相辅相成的,但懒惰却并非穷人的专利,因为绝大多数穷人都是在拼死拼活的劳动和权贵的疯狂剥削中艰难谋生的。而贪婪诚然是人性中共有的缺陷,但真正的贪婪却是权贵们的专利,是一种无视大多数人死活的、疯狂的、病态的表现。

维勒安他根本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他只是作为一个学生照本宣科了罢了,滔滔不绝背书的学生怕的就是实践,但他们更甚于惧怕的莫过于被人质问他们所学知识深层的意义了。

就在维勒安无言以对的时候,戴安娜再次开口对阿尔贝特说道:“阿尔贝特,我们能回到以前吗?”

“不能了.......”

在科研基地上的战斗越来越激烈,附近的合众国国防军也赶来增援七五九特别部队了。佛伦斯在此时陷入了不利的局面,但他仍旧冷静沉着地指挥着战斗,从最初的紧张到现在处变不惊,可以说佛伦斯作为军人的素质还是很不错的。但战况并未有所好转,他的巡洋舰中队此时就剩下了七艘巡洋舰,在空中与之交战的国防军舰队虽然舰艇老旧,但一整支战列舰中队和三支驱逐舰中队的围攻对于一支巡洋舰中队来说依旧是致命的。在地面,他的两个营伤亡也几乎过半,而七五九特别部队的死伤却不到一半。

传统的实弹巨炮相互对射甚为壮观,然而合众国的国防军巨炮却并没有那么精准,虽然凭借舰船吨位和火力投送优势重创了佛伦斯的巡洋舰编队,但精确性却并不高,也正是因为如此,佛伦斯的巡洋舰中队才得以在战斗中勉强支撑。此时佛伦斯又一次向巴尼提出了请求:“巴尼少校,请问能否对我们进行炮火支援。”

忙着指挥回收MDR的巴尼听到佛伦斯的请求直接回答道:“把坐标和目标传送过来,我们这边抽出手就立刻攻击。”

“明白。”

随即佛伦斯就下令传送情报,希望号接收情报之后巴尼并没有立刻攻击目标,而是在地勤人员和特种部队回收了MDR中队后给特种部队下达了清剿船坞附近七五九特别部队的命令。巴尼的命令之下特种部队开始了对七五九特别部队的剿杀,特种部队在装甲战斗服射击辅助系统和动力系统的帮助之下将能征惯战的七五九特别部队打的落花流水,进攻希望号的一百多人不到十分钟就被特种部队剿杀,而特种部队则没有任何人阵亡。

随后巴尼才打算用实际行动回应佛伦斯的请求,巴尼没有立即执行佛伦斯的请求是有他个人的打算的,首先他希望以此来削弱佛伦斯的部队,这样就可以保证稍后他不会用武力威胁希望号。其次他认为拖延一下炮击可以让敌人的注意力更加集中于佛伦斯及其部队身上,届时希望号的炮击将会更加顺利。

巴尼的计划是没错的,当他指挥希望号开始炮击的时候希望号的主炮首发命中一炮打穿了三艘战列舰!传统的金属装甲在高温和超强穿透力的粒子束面前不堪一击,希望号在地面是静止的,而敌舰的是运动的,粒子束是一道笔直的光束,光束如同一把锐利的长剑将运动中的敌舰轻易地从舰体中部到舰尾割开。随即在弹药的殉爆和引擎燃料的燃烧中敌舰坠向地面。好像还觉得不解恨似的,希望号的副炮对坠毁中的敌舰进行了炮击。副炮的高射速在顷刻间就将坠落中的敌舰打的千疮百孔。随后敌舰在半空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那爆炸的闪光如同新星诞生一样刺亮了天空。随即巴尼下令攻击下一个目标,但此时敌舰已经开始将希望号锁定并开始了炮击。合众国的舰炮虽然无法将希望号击伤,但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和暴风却让特种部队的官兵叫苦不迭,一时间特种部队被迫撤回了战舰内,原本夺回的阵地又一次重新回到了敌人的手中。

在希望号的舰桥内巴尼镇定地在爆炸带来的震荡中指挥战斗,他对阿卡林说道:“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把这种无用的攻击持续到何时。”

“副舰长,敌舰的驱逐舰向我们发射导弹。”阿卡林没回答巴尼,只是继续报告战况。

“主动防御系统会处理。”巴尼就好似念台词一样说着,虽然他的态度并不代表他轻敌。可是对于技术上领先至少两百年的希望号来说,敌舰就算是合众国的整编舰队也不是对手吧?

希望号发射了主动防御火箭弹,在脱离了安全范围之后火箭弹在敌军导弹进入拦截范围内的一刹那进行了引爆,随即无数如同血滴一样的粒子束散射出来将导弹全部击毁。在导弹被拦截之后,巴尼打开通讯问道米拉:“还不能和地下的特种部队联系吗?”

“不行,弗里德里希他们依旧没回应。”

巴尼想了想之后对米拉说道:“还能加派人手吗?”

“不可能,敌军火力太猛烈了,特种部队出去就是死。”

“那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支援他?”

米拉看着屏幕中露出些许担心的巴尼说道:“不需要,他能自己解决问题的。”

“好吧,我听从你的意见。”

就在此时弗里德里希正在和自己的部下们一起向前推进着。弗里德里希原本以为一鼓作气冲过去敌人的防线就会瓦解,但他还是太天真了,敌军果断地在战线崩溃的时候投入了预备队及第二防线的部队。装甲纵队也在混乱的巷战中遭受了重创并失散。在营区与仓库之间密集的建筑群和小巷中弗里德里希和步兵们遭受到了敌军的围攻,此时他们距离指挥部大楼仅剩不到五百米了。

躲在营房内,弗里德里希的手颤抖着,他努力地将子弹装进已经打空的弹匣里,在他的身边散落的弹药随处可见,被打翻打坏的弹药箱堆砌在床下,房间内还横着好几具看守的尸体,鲜血沿着地板的缝隙汇聚成小溪不断地流向门外。

耗尽能源弹匣能量的帝国军将枪械的射击模式从粒子束模式切换成了实弹模式,无壳子弹与有壳的子弹散落在一起让弗里德里希的装弹过程变成了地狱一般的煎熬。

虽然帝国军的枪械内部的机械结构会根据同口径弹药的种类进行弹膛模式切换,但同一个弹匣装几种类型子弹的情况是无法兼容的,这也就让弗里德里希必须将弹药分类才能装进弹匣。加之对自己中弹还心有余悸,虽然弗里德里希努力的要自己镇定下来并装弹,但他却还是将子弹掉的到处都是,在营房里,特种部队的士兵继续给予围攻的看守们打击,此时他们的弹药还算充足,毕竟他们刚解决掉营房内的看守,他们的通用口径弹药正好可以给部队使用,虽然其中掺杂了不少有壳子弹,但他们还能继续战斗。

“殿下,你还行吗?”

“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弗里德里希逞强说着,随后他终于将一个弹匣压满了子弹,他把弹匣抛给此时正在找子弹的士兵之后站起身大声对周围的几个士兵下令:“跟我上,冲出这座营房在前方与其他班汇合,然后拿下指挥部大楼营救舰长。”

“是!”

弗里德里希站了起来,但此时他觉得上半身左侧湿漉漉的,于是就将手伸到颈部摸了一下,他的手上沾满了黏黏的液体,顿时他觉得浑身不适,仔细一看弗里德里希差点吓得咽了气,不知何时自己的颈部又开始流血了,而且此时他流的血是黑色的。

看到了弗里德里希脖子上的黑血,小队长赶紧过去抓住弗里德里希全是黑血的手,用另一只手摸了一下之后一闻,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怪味。小队长紧张地看着弗里德里希说道:“敌人的子弹上有国际法禁止的化学物质。”

“什么物质?”弗里德里希听到小队长的话血都凉了,他听说过有一种子弹弹体的特殊化学物质会让中弹者伤口处鲜血变黑,而且该化学物质会催生人体内一种病菌高速繁殖,致使伤口难以愈合进而发生感染。这种弹药是地球联邦时代的军队使用过的子弹,虽然很久以前就被禁止使用了,但这里不是外面的世界是合众国。弗里德里希此时真的被吓破了胆,他腿一软一下子就瘫坐在了地上。要他冲锋的路上被人一枪打死,他倒是不怕,要是这样痛苦地死去他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

小队长见状赶紧拉起了弗里德里希说道:“殿下没事的,咱们有能力治好的”

“你不早说.......”

调整好了心态弗里德里希又重新带着部队开始进攻了,他带领着部队和陆陆续续赶过来支援的佛伦斯的部队一起冲到了指挥部大楼前,在一片相对开宽阔的地带他们躲在被炸坏的车辆和坍塌的房屋后等待着残存的装甲部队在此汇合。

躲在掩体后的部队向指挥部大楼内负隅顽抗的敌人进行射击,弗里德里希对小队长下令:“报告伤亡和武器状况。”

“阵亡五人,伤二十三人,其中重伤八人,装甲纵队仅剩两辆坦克,弹药还剩一个基数。”

“这不等于丧失战斗力了吗?”听到报告弗里德里希枪差点掉在了地上。他的吃惊是因为他不相信会有那么大的伤亡。但是稍稍动脑子想想都能明白,坦克纵队就剩下两辆坦克的情况下坦克内的驾驶员不可能没有伤亡。况且目前阵亡五人真的算是很少的。

小队长听到弗里德里希的泄气话有些不高兴,他对弗里德里希大声说道:“帝国近卫军就算是只剩下一兵一卒也不会丧失战斗力。”

说完小队长继续向敌军射击。部队随后利用战斗中缴获的武器作为掩护开始了强攻。

提着机枪持续射击并挺直身体前进是很多三流电影中最误导观众的一幕,但此时的特种兵们确实在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因为他们身穿的装甲战斗服可以免疫当面之敌的步兵枪械乃至机炮攻击的,哪怕是敌人丢的手榴弹也奈何不了他们,既然没人能伤到他们,又何必躲闪呢?再者他们的任务就是尽快救出自己的舰长,如果再这样磨磨蹭蹭下去,情况会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谁也想不到。

负责推进的士兵的九名士兵分成了三组,第一组持续火力压制并前进,后面的两组一组负责接替和应变,另一组在装填弹药。看着士兵前进时那种凭借装甲战斗服顶着敌军扫射稳步推进额剽悍身姿,弗里德里希不禁问道小队长:“对面狙击手怎么就不打他们?”

“我能说你人性差劲么?殿下。”小队长很不高兴地说了一句,弗里德里希的话确实很不该说,这句话就好像在咒自己战友为何不去死一样,谁听了会高兴呢?

“我也上,掩护我!”

“殿下........”

弗里德里希刚翻身出了掩体,敌军机炮射出的榴弹就招呼了过来,在他面前爆炸的炮弹直接将他掀翻在地,被炸上天空的一块砖头狠狠地砸在了弗里德里希的脸上,虽然他带着战术面具,可是高空坠落下来的砖头也足以把人砸得晕头转向了。

被拖回掩体的弗里德里希迷迷糊糊地躺在那里,小队长自言自语道:“皇室要让你当皇帝,我看老爷子才真是昏了头。”

小队长将现在的皇帝称呼为老爷子并非不敬,而是在军队中都将现任的这位职业军人出身的皇帝称为老爷子。

正说着子弹呼啸着从小队长的头上擦过,将他的头盔擦出了两道弹痕。小队长对士兵下令:“加强火力压制!前进!”

小队长话音刚落,仅剩的两辆弹痕累累的坦克冲破了障碍物向指挥部大楼开始炮击。

两辆坦克只进行了不到三轮炮击就被赶回总部增援的敌人袭击了侧后方,听到爆炸声,弗里德里希回头一看一辆坦克正在燃烧,车内的士兵刚爬出来坦克就发生了爆炸,另外一辆试图掉头攻击敌军增援的部队,可却被打坏了引擎无法机动。

“去一个战斗组救人!”弗里德里希果断下令,小队长立刻带着三个士兵去执行,小队长的枪法很精准,而且装甲战斗服装备了射击辅助系统。小队长手握步枪一边前进一边射击,一口气他打光了一个弹夹撂倒了9名敌军士兵。随后他带着的战斗组跟进开始压制敌军士兵,敌军的子弹打在他们装甲战斗服上的声音尖锐刺耳,装甲战斗服上留下了一道道白色的印痕,队员和小队长为了吸引火力将自己暴露在了敌军的交叉火力之下,他们的装甲战斗服究竟能抗多少攻击?他们自己都不知道,但他们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救队友。

小队长将晕厥在爆炸的坦克边的队员拖起来,并向他们的颈部注射了器官强化剂使他们快速苏醒了过来。战斗组掩护着另外一辆坦克的乘员撤离坦克。

小队长带着他的队员们对增援部队发起了反冲锋,但结果却并不理想,小队长他们很快就被看守打退了,因为对方自行高炮开了过来。

“快跑!快跑!快跑!”小队长拽着刚苏醒的士兵疯狂地奔逃着,他要带着士兵回到带着反坦克武器的士兵那里并拿到武器除掉敌军高射炮。

见到小队长带着士兵炮跑回来,弗里德里希问道小队长:“都回来了?”

“是,敌人自行高炮过来了。”

听到小队长的话,弗里德里希愣了,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导弹发射筒说道:“最后一枚........”

“你……”

弗里德里希尴尬地指着指挥部大楼正门前左侧的石柱说道:“我打歪了……”

“你可真是猪一样的队友!殿下!”小队长气的肺差一点炸了。

“那怎么办?”弗里德里希看着小队长一脸的无奈。

“火箭筒还有吗?”小队长突然想到这里是敌人的主场,不可能弄不到敌人的武器。

“有火箭筒吗?”

听到小队长这么一问,他笑了,他给小队长使了一个眼色说道“就在咱们手边啊。”

小队长顺着弗里德里希的眼神望去,弗里德里希的脚边就是火箭筒,屁股下面坐的就是弹药箱!

“起来!”小队长一把就将弗里德里希推开,随后抄起火箭筒装上火箭弹,在腰间的挂点挂上了三颗弹头说道:“我来干掉自行高射炮。”

维勒安与戴安娜还在与阿尔贝特对峙着,此时阿尔贝特的脸已经变得无比苍白,鲜血在他的脚下已经逐渐干涸,血痕渐渐地开始发黑。阿尔贝特声音越来越衰弱,他声音开始变得沙哑的求道:“戴安娜,留下来吧别丢下我。”

阿尔贝特的语气一下子便成了祈求,戴安娜的心里也越发的觉得痛苦,她努力的要让自己不要回忆过去,但是记忆还是回到了过去。

军事学院作为军人的摇篮就好比是教会孩子世间万物的父母一般,穿着白色军装的阿尔贝特与戴安娜在军校的操场上漫步着,刚刚在军校内对军官生做了演讲的阿尔贝特此时正意气风发,好似自己已然成为将军一样昂首挺胸阔步前进。

看着阿尔贝特得意的样子,戴安娜问道:“阿尔贝特,元首说的你也觉得很正确吗?”

阿尔贝特看着戴安娜充满疑惑的面孔皱起眉头反问:“怎么?你不相信元首吗?”

“不……只是我们……的未来在哪里?”戴安娜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不安如此地说着,此时她的手中紧握着一份叠好的文件。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到底将这份揭示杀害他们父母凶手真面目文件给阿尔贝特还是公之于众?还是说将这份文件深深隐藏在心底?戴安娜此时迷茫着。

“未来吗?只要那些害死我们父母的低贱者全部从世界上消失就好了。”阿尔贝特说着握紧双拳说道:“你看到了吧?我们镇压‘非法政党’的时候那些贱民都在做什么吧?他们是非不分,善恶不明,只知道为了自保而出卖那些为了他们挺身而出的人。他们恩将仇报的那丑恶的面孔你能忘记吗?我忘记不了,这就是为什么所谓的大多数人而奋斗的下场,到头来还是我们这些被选中的精英才配活下来并统治他们。”

“真的吗?”戴安娜迷茫了,她不知道该怎样把这个惊人的真相告诉阿尔贝特,她不知道说出这个真相的后果是什么?对于阿尔贝特来讲这个打击将会有多大。阿尔贝特他引以为傲的所在部队就是杀害他们父母的刽子手,就是这场所有人都没有察觉的政变的黑手。国会大厦的恐怖袭击掀起了合众国社会工人党的‘清党’运动的开始。

戴安娜问道阿尔贝特:“如果有一天,我们的信仰突然崩塌了,你会怎样?”

“这怎么会呢?”阿尔贝特看着戴安娜显得很是吃惊,他说道:“元首带着我们追寻着真理,我们的信仰怎么会崩塌?我们的国家一定会实现最终理想的。”

“你真的确信我们的信仰不会有一天崩塌吗?”戴安娜不安地低着头说着,她的此时就像一个柔弱的女子一样,完全不像一个军人。

看到戴安娜不安的样子,阿尔贝特看出了戴安娜有心事,于是问道她:“告诉我,你在怕什么。”

戴安娜的心中艰难地斗争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告诉这个唯一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人真相,在内心的挣扎之后,戴安娜的懦弱选择了隐瞒真相,她对阿尔贝特说道:“阿尔贝特,告诉我,如果我们的信仰有一天遭受到了质疑和否定,我们该怎么做?我是说如果……”

“元首的意志高于一切真理和法律,誓死效忠元首。”阿尔贝特没有一丝一毫迟疑的重新念了一句加入合众国社会工人党的宣誓词。

戴安娜听到阿尔贝特的回答之后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说出真相了,因为这个真相会让阿尔贝特为止崩溃和癫狂,虔诚到已走火入魔的信徒绝对不会接受令自己信仰崩溃的事情,更不会容忍企图崩溃自己信仰的一切。

戴安娜问道阿尔贝特:“你我……我们已经没有亲人。我们今后该怎么办?”

“我们........”阿尔贝特话没能说出来,但他用行动告诉了戴安娜,他突然抱住了戴安娜,他紧紧地抱着戴安娜一言不发,戴安娜却感受到了阿尔贝特的不安与温暖。可是戴爱娜却无法对阿尔贝特释放任何的温暖和爱意,她此时已经意识到自己已经和阿尔贝特完全走上了相悖的道路,她此时已经开始计划着颠覆玛莎的计划了。

看着眼前已经伤痕累累的阿尔贝特,戴安娜再一次问道他:“阿尔贝特,我们不能再错下去了。能陪着我一起……”

“你闭嘴吧。”阿尔贝特笑了,他看着维勒安说道:“少校,告诉我,你们的国家为什么能用谎言欺骗你们?你们的国家的骗局维持了多久了?”

“我们的国家已经有两百六十多年的历史了,我不觉得我的祖国欺骗了我们。”

“为什么?”

维勒安皱紧眉头回答道:“因为我的祖国珍视大多数人,也没有抛弃少数人。”

“什么意思?”

“我们的祖国是我们自己的祖国,我们没有乞丐,没有出卖肉体的人,没有那些操纵战争的财团……”

“你们都是国家领导的奴隶罢了,之所以你们见不到那些只是因为他们不允许你们那么做罢了。”

听到阿尔贝特的诋毁,维勒安心中有些不满,他略有些激动地反击道:“就算是那样,我们的祖国不会让人饿死街头,更不会制造无数的穷人,也不会强行将人划分为优劣以此歧视别人。”

阿尔贝特见到维勒安反击了他的言论,他冷笑一声说道:“好成功的洗脑教育啊,不要告诉我你们的国家连私人企业有没有吧?”

“我们有集体企业,没有属于个人的企业。”

“果然,我告诉你吧,你的国家早晚会完蛋的。”

“你有什么理由?”

“公有制就是个笑话,让贱民吃饱穿暖更是一个笑话,他们过上了好日子精英吃什么?用什么?谁还愿意做精英?离开了精英社会哪来的进步!?”

“抱歉,我们的精英不是特权阶层,而是为了大多数人献身一切的掌握专业技术的人。”

“闭嘴!别在这里和我狡辩。”

“是谁在狡辩?你们残害那么多人还编造的那些理由不是狡辩吗?”

“给我闭嘴!真理岂是你这样的而被洗脑者所能懂的?”

“就算我被洗脑又如何?就算我是被欺瞒的又如何?不论我的国家怎么样,至少我们的国家不会与大多数人对立,我们……我们的祖国爱着我们每一个人民。”

“你给我去死吧!”

阿尔贝特叩响了扳机,子弹射出了枪膛命中了戴安娜的心脏。

千钧一发之际戴安娜挺身挡住了阿尔贝特射来的子弹,就这样一个美人就此香消玉殒了。对这一幕毫无心理准备的维勒安惊呆了,看着戴安娜在面前倒下,维勒安在短暂的愕之后顿时变得怒不可遏,他左手动作迅速抱住戴安娜,右手瞬间举起了手枪,并向阿尔贝特开枪了。子弹精准无比地命中了阿尔贝特的眉心,原本会以为阿尔贝特会带着惊愕的表情死去,但此时的阿尔贝特的脸上却带着解脱了的轻松的神情倒下了。

举着手枪怒视着阿尔贝特倒下,维勒安感觉到自己怀中的戴安娜体温在迅速地流逝,他低下头看着戴安娜,此时戴安娜颤抖的手伸向不远处已经成为尸体的阿尔贝特,维勒安再怎么愚钝也清楚戴安娜希望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握住阿尔贝特的手,于是他赶紧起身就要过去。可是维勒安刚刚站起来戴安娜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离开了这个世界。

维勒安低下头看着怀中已经香消玉殒的美人,维勒安看着戴安娜已经闭上的双眼眼角的泪滴这才明白,戴安娜与阿尔贝特其实是相爱的,凝视着阿尔贝特的尸体许久,他抱起了戴安娜走迈开脚步朝着大楼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