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并不是那样的晴朗,但也说不上是阴云密布,可每一个人的心情却都是那样的压抑,在压抑的同时,每一个人又都要摆出一张笑脸,或许人最虚伪和最痛苦的时刻莫过于此时吧?
军港的导航光束引导着伤痕累累的舰队着陆,军港船坞前的平台上共和国的军政代表们翘首等待着克里将军的出现。这些军政代表大部分是克里军校时代的同窗,不过这些人也仅仅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人都在这么多年的动荡之中离开人世了,因此他们十分期待和珍视克里的到来。
对于克里来说,这一天是他自己心中的人生最低谷,从希望号的到来,直至他举兵起义,短短几天的时间克里失去的比内战二十五年间他失去的还要多得多。
走出战舰的时候,克里依旧微笑着,并拒绝部下搀扶来到了军政代表面前。因为政治不需要情绪,需要的是理性。
政府代表激动地握住克里的手说道:“欢迎你的到来,将军。”
“历尽艰险,终于能参加革命了。”克里微笑着在与政府代表握手之后转向军方代表,双手握住军方代表的手。
“将军您这么多年来不是一直在进行着地下工作吗,您不是一直投身革命事业吗?”政府代表说着伸出手示意他将会给克里一行带路。
随后克里与他的几位部下一起上了专车。
在屏幕前看着载着克里的车队远去,站在希望号的舰桥上维勒安下令:“保持战斗状态,一旦对方有任何可疑举动立即动手。”
“将港口夷为平地然后从容离开对吧?”巴尼想当然地说着。
“我们会给他们技术支援吗?”阿卡林问道维勒安是否要把一些技术转交给共和国。
“如果他们和那群疯子一样给他们又有什么意义?”巴尼一副高高在上审视一切的态度说道“这个世界上政治家……政客是没有良心的,他们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出卖一切。”
“给我闭嘴。”维勒安突然低声要求巴尼闭嘴,可是巴尼并未听见,他依旧滔滔不绝地说道:“永远不要相信政客,我们永远都是政客的利用工具,当我们军人,乃至人民相信自己在利用政客的时候,恰恰是我们被政客利用,而且是最糟糕的情况!”
“该闭嘴就闭嘴,少校适可而止吧。”阿卡林听到了维勒安的训斥因此劝巴尼闭嘴,可是巴尼不以为然,因为他真的没听到维勒安的话。
“我闭什么嘴?他们可以这么干我们就不可以说说吗?我的言论可没有违反法律,我……”
“我让你闭嘴你听到没有!”维勒安大声怒斥巴尼。
巴尼这一次可算听到了维勒安的话于是乖乖闭嘴了,就在此时希望号接到了通讯,随即阿卡林将通讯转接给了维勒安。维勒安打开通讯眼前出现了一位和佛伦斯相貌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他们两个人之间唯一不同的是现在这个男人比佛伦斯更加成熟稳重。
“我是新格拉西亚人民共和国的主席,我叫布哈林。”
“泰坦自由行星同盟领袖卫队兵团少校维勒安·霍夫曼·海因里希。”
“见到你很高兴,少校我有一事相求。”
“主席阁下请讲。”
“少校,假如有需要你面对媒体的那一刻,希望您能将在合众国见到的一切都深藏于心底,切莫说出来。”布哈林微笑着做出了维勒安完全想不到的请求,看着布哈林维勒安愣了好久,见维勒安不明白怎么回事,布哈林收起微笑很严肃地告诫他:“我们不能给受害者二次伤害。”
布哈林的话没有一丝一毫的阴谋存在,他的双眼目光炯炯,眼神十分的诚恳,那眼睛看着维勒安仿佛太阳一般让维勒安全身都感到温暖和安全,维勒安不自觉地就相信了布哈林并立正回答道:“是!”
巴尼看着舰桥的立体屏幕中布哈林的侧脸自言自语道:“得了!我们的宝贝舰长又要被人下套了。”
“你少说两句吧。”阿卡林不屑地说了一句。
布哈林继续和维勒安进行交谈,他首先问道维勒安:“少校,你们打算多久离开?”
“这……尽快,立刻离开也可以。”洞悉了布哈林意图的维勒安立即回答了布哈林的提问。
“少校,我们不会觊觎你们战舰的技术。”
“为什么?”巴尼突然提问,他僭越的举动维勒安没有斥责。维勒安开始不出声静静听着巴尼与布哈林会怎样对答。
“因为社会自有他发展的客观规律,不属于我们这里的,我们不必强求。”
“科技在理论上是第一生产力,既然有更高的科技,那就必然要追求,你这观点并不成立。”巴尼反驳了布哈林的言论。
布哈林微笑着问道巴尼:“请问您怎么称呼?”
“眩光之域边防守备舰队少校巴尼·莱因哈特”
“巴尼少校,我们知道这艘船的技术会影响这场战争,可是一蹴而就并不一定是好事。”
“为什么?”
“因为我们也在摸索,我们也在寻找着一条崭新的道路。”
维勒安听后说道布哈林:“因贵国展现了对我舰之诚意,我舰遂决定在此停泊一周,在这一周期间,我舰将会把医疗技术和一部分生活用技术转交贵国,现在我舰成员身心俱疲,暂时就这样吧,主席阁下。”说着,维勒安将通讯切断了,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维勒安对巴尼说道:“巴尼,工作前期的准备交给你和文森特了。”
“行.........”巴尼不以为然的低声自言自语道:“下半身拎着根棍子你装什么圣母”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我没兴趣做圣母,技术给他们之前我要看清这个国家。”维勒安严肃的着,随后打开了立体屏幕对巴尼与阿卡林说道:“如果他们与合众国真的是一丘之貉,那就让这颗星球变成地狱。”
说完维勒安目光转向巴尼说道:“另外我们跃迁到这里真的是意外吗?系统至今没有提示新的任务,我想这就意味着我们潜在的任务就是在这里观察,我没有分析错的话,伊万诺夫娜就在观察着我们,而我们则是帮助她观察合众国遗民后裔的眼睛。”
巴尼并不认可,但也没反对,他只是说道:“那好吧,你是长官,我服从你的指示。不过舰长,有句话我还是要说:这个叫做布哈林的国家主席不会有善终的,他可能是一个伟人,受到万民爱戴,受到万世赞颂,但他绝对不会善终。”
“为什么?”
“这是我个人的经历和价值观得出的结论。”
“好吧。”被巴尼弄得完全糊涂的维勒安没有追问下去,反正巴尼这样他也开始习惯了。
当晚经过巴尼的安排,文森特带着技术资料与共和国的科研人员和军方代表进行了接触,通过文森特身上的监控设备维勒安与巴尼近距离看到了共和国代表们的身影。两个人对代表们的着装感到很惊讶,他们虽然都有军衔,但他们的军装和普通士兵都是一样的,并没有说因为他们是高级军官就穿得比士兵精致华丽,虽然这些代表们说起话来并不像知识渊博的‘上流人士’那般优雅,但他们依旧很有礼节,说话更加浅显易懂通情达理,酸臭文人和政客绕弯子的客套话一概没有。看完影像之后巴尼对维勒安说道:“我收回白天我说的话,似乎这位主席能善终,貌似这个人不是孤身一人。”
“你到底要说什么?能直说吗?”维勒安有些受不了巴尼的阴阳怪气,随后他对巴尼说道:“我知道你道理懂的比我多,可是你别拐弯抹角,我承认我智力低于你好不好?”
“行……”
“少得寸进尺!我智商不比你低……至少我这么相信的!”维勒安本想怒斥巴尼,可说到一半,他自己突然没了自信。
看着两个人在斗嘴,阿卡琳自言自语道:“长官们就是会玩。”
共和国的最高权力机构叫作中央大会堂,这是一座东欧风格设计得比较简朴的建筑,他的规模是不很大,但也不小,毕竟这里是一个几亿人口的国家权力中枢,在这座大会堂身后是国家高级领导与政府办事机构人员的官邸及宿舍,这个区域用红色的围墙围了起来,在这围墙内的中心区域有一座很普通的房子,这里就是布哈林的官邸。此时布哈林与克里面对面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们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已经持续了很久了,从太阳日落西山到深夜时分。
打破两个人之间的平静的是侍从,他将晚餐送过来了。
将晚餐放在二人之间的茶几上,并走到布哈林的身边对着他耳语到:“主席,您这个月的工资又不够用了。”
布哈林先是一阵尴尬,随后表示了对侍从的感谢之后将一碗素面递给了克里并说道:“我这里没什么好吃的,错过饭点儿这里的食堂概不管饭,先凑合吃吧。”
“你这是要学和尚素食吗?”
“其实是我没钱了,最近吃的都是之前存的面粉。”布哈林尴尬地说着,但他似乎并不为此感到羞耻。
克里了解布哈林,于是问道:“你又把钱乱花在谁身上了?自己吃不饱还想着别人,你的老毛病能不能改?当国家主席还当成这样。”克里压低声音批评道:“丢人!”
“有什么办法呢?失去劳动能力的朋友,已经年迈,膝下无子的恩师,那么多战友的遗属……”
“领四级工资的人装什么领一级工资的教授?你以为你很阔气吗?”克里这句话在心里一直打转,他想如此的数落自己的朋友,可是他却说不出来。
克里看着面条并没伸出手接碗,他等布哈林将那碗面条放回桌子上说道:“你儿子牺牲了。”
“我儿子?”布哈林愣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看着克里充满绝望的脸问道:“我的儿子?”
“我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孩子抚养大的,二十五年始终我不曾怀疑过,但是他的的确确就是你和玛莎的孩子,佛伦斯是你的孩子。”
咣当!布哈林手中的碗当即掉落在了地上,手中的筷子也掉了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他与玛莎的点点滴滴又重新浮现在了眼前,二十多年没在乎过儿女情长的布哈林今天才意识到,自己还爱着玛莎,而他与玛莎爱情的而结晶——佛伦斯却在两个人的分庭抗礼中成了牺牲品,这让布哈林无法不感觉这场革命中的牺牲会更多,会更让人绝望。
克里正想继续说下去,但他意识到自己不该和布哈林牵扯个人问题,于是他赶紧转移话题开始说起正事来:“玛莎不会放过你我的,更不会放过共和国,这么长时间了军队的扩充和训练还好吧?”
“还好,通过自行研发我们建造了很多中型军舰。”
“合众国的战列舰性能很优异,要用巡洋舰对抗的话很难,你确定你能保证这些巡洋舰的数量吗?”
“可以,因为这些巡洋舰就是为了大规模战争而设计并生产的,而且你应该清楚,合众国的军工是私人的,他们为了赚钱而制造军火,他们造一艘驱逐舰的价钱足够我们建造一艘巡洋舰。”
“两座要塞的进度如何了?我提供的那些技术和合众国要塞的设计图有参考价值吗?”
“很有用,军委甚至一度希望你不要过来,好好地当卧底。”
克里听后笑了,可是这一笑着实让他的伤口疼得冷汗直流,他捂着伤口继续说道:“还留在那里啊?那我估计我可就被送进毒气室啦!”
布哈林也笑着说道:“你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布哈林俯身将掉在地上的面条和碗的碎片捡起来,一边捡一边说道:“贪污和浪费是极大的犯罪的,我这是犯罪啊。”
克里将自己面前的那碗面送到布哈林面前说道:“吃吧,反正我现在也没胃口。”
“那我就不客气了,有件事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不会追究你的部下中一些人的政治背景和履历的问题,我们理解你的官兵,虽然理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总有助于解决问题。”
“其实……那些官兵都已经……”克里说着低下了头。
听到克里的话布哈林重新放下了手中的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革命的残酷性又一次深深刺激了他,他总是以为自己早就适应了革命的残酷与暴虐性,但布哈林依旧受不了劳苦大众与广大官兵受苦受难,也许一个革命的领导人员牺牲会让他悲伤,但他绝对不会流泪,可是基层的牺牲却让他总是泪水横流无法自控。
看着布哈林的眼泪,克里无奈地感叹道:“你啊,永远都改不了,满脸女相,永远都是那么充满了同情心和仁爱之心,我真担心今后你会在一些问题上狠不下心啊。”
“到时候再说吧……”
“希望号的技术你不打算利用吗?”
“不,一蹴而就的成功不代表我们找到了一条跳出周期律的道路,也许前方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我们如何不要紧,人民不能重新遭受二次灾难。”
“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吗?”
“是的,宁可我们少吃少喝,也不能让人民受难,宁可牺牲一代人,也要让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我们革命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克里点长舒一口气之后对布哈林说道:“在我眼里,真正的理想主义者会运现实、利用世俗的力量,并不违背自己理想初衷地去实现理想。而你就是我坚信的那种人。”
布哈林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你相信的不是我,而是理想,而是为了理想去奋斗的共和国。”
“你这个人就是太谦虚,太善良,你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中很难生存下去,但你身边依旧会聚集这么多人。”
布哈林看着克里依旧谦逊地说道:“有多少人真的是在追随我呢?其实我们都是为了一个理想走到一起的。”
“那就为了理想而战斗吧。”
“是啊。”
希望号停泊的军港静悄悄的,维勒安在陆战队的会议室中面对着剩下的八十多位队员和未伤愈的米拉,维勒安表情严肃跨立对特种部队的队员说道:“我舰长维勒安·霍夫曼·海因里希,对之前抛弃战友的行为全权负责,现在我接受各位的决定,诸位可以现在决定是否根据帝国军条例废除我的指挥权。”
维勒安说完心中开始作痛,他意识到自己根本不称职,不仅仅作为舰长不称职,他甚至认定自己不配做军人,他抛弃了战友。
“那个.......”行动中幸存的一位副班长举起绑着绷带的手要求发言,维勒安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是行动参与者,我觉得您没什么过错,我们反倒是觉得弗里德里希少尉……”正说着,米拉转头瞪了一眼那个副班长,随即那个副班长闭上了嘴。维勒安没注意到米拉的举动,随后他继续说道:“少尉他没错,战场受伤是在所难免的,他尽力了。”
“战友牺牲我们确实挺难受的,不过我们可不是让别人背黑锅,或者说就要将怨气发泄在别人身上的,少校您的决定您认为符合战场上的取舍规律吗?”一名士兵提出了问题
“我……”维勒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此时觉得他的选项哪一个都不对,但哪一个都对,放弃少数拯救大多数是对的,可是自己当时是以冷静的头脑去选择放弃的吗?不是的,他是想要逃跑,诚然他的结果是对的,但因何舍弃战友的那个罪恶初衷是他无法逃避的。认为自己不对,那自己做的什么是对的?为了少数不顾大多数,这是领导者,指挥官的严重失职。诚然指挥官的责任之一就是尽可能减少伤亡,但面对必然的伤亡,指挥者能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保全大多数。
最后维勒安选择了软弱,他说道:“我……不知道……”
这个时候,米拉突然起身说道:“舰长,你想说的就这些吗?”
“我……”
“军事就好比是算数,要的是结果,虽然有因果规律存在,但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没有违背条例和法律就无可置疑。下官身体抱恙,先离开了。”说着米拉就离开了,当维勒安反应过来的时候,米拉早就离开了。他尴尬地看着士兵们说不出话来,突然他深深鞠躬,铆足了力气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对……对不起!我不是一个称职的舰长。”
就在维勒安给特种部队道歉的时候弗里德里希则在病床躺着,他脑子里不断浮现着之前的战斗中的一幕幕,他从未体会过那样残酷的战斗,那场战斗与其说是血腥倒不如说是疯狂,对死亡已经毫无概念的敌人自杀式的进攻,己方恪尽职守却依旧什么也保护不了的绝望与愤恨,以及集中营里那奋起反抗却反遭屠戮的囚犯们,弗里德里希的心灵受到了震撼,这场战斗让弗里德里希真正明白了战争的残酷,让他明白了人性中疯狂的一面。
就在他一个人沉思的时候,医务官走了进来对弗里德里希说道:“殿下,舰长给特种部队开会了,询问大家是否废除其指挥权。”
“什么?”听到医务官的话弗里德里希吓得起身要去找维勒安,结果他直接摔下了床。
看着摔在地上的弗里德里希医务官说道:“殿下,你激动什么。”
“一个舰长让别人废了他指挥权,简直就是笑话!”弗里德里希不顾身上的伤痛差点跳起来,他着实对维勒安的举动无法理解,他尽职尽责了,何必往自己身上揽罪过呢?
“那是长官的事情。”
弗里德里希听后反问医务官:“但是你见过自废武功的傻子?”
“头一次。”
“我告诉你,维勒安要是被撤销指挥权,按照条例继任的就是巴尼那个兵油子,我才不会听他的!”
“你放心吧,舰长不会被撤销指挥权的,但是殿下我觉得您可能会背黑锅啊。”
“黑锅?”
“您的战斗录像我看了,您这哪里是指挥官,殿下您自始至终都是拖油瓶啊。”医务官毫不顾忌地批评了弗里德里希,医务官将弗里德里希扶上病床之后说道:“殿下,您现在前途虽然暗淡,但您还是您,希望您珍惜自己。”
“珍惜自己.......是啊,无能的人就别心怀大志了,坑了别人更坑自己。”
“殿下,人生在社会里确实受到环境影响和限制,可志向是激发人才能的火花,你确定你无能吗?”
“我……”
弗里德里希刚想说自己也想志存高远的时候,巴尼推门进来对弗里德里希说道:“火控程序需要修改,能起来不?”
弗里德里希看着巴尼脸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大为不悦:“我都伤成这样了你还让我加班啊!?”
“你废什么话!?能不能起来给我干活?还说我们是贱民,你看你丫那个德行?我告诉你,在我的家乡,好多人都是797工作制的!加班不给钱的!”巴尼指着弗里德里希嘲讽道:“你看你那个熊样,我真怀疑你这伤是临阵脱逃让自己人打的。”
“你说什么呢?”弗里德里希气地从床上爬起来抓起拐杖,一瘸一拐挪地到巴尼面前指着他说道:“去就去!”
将弗里德里希带出医务室之后,巴尼扶着他低声问道弗里德里希:“今后你们帝国军不会撤销维勒安的指挥权吧?”
听到巴尼的话,弗里德里希没立即回答,他谨慎地反问:“为什么要撤销?”
“合众国一战我们损失了那么多人,但这怨不得维勒安,我只是担心特种部队会对维勒安有意见,而且……”巴尼紧紧捏着弗里德里希的颈围后部说道:“你们的特种部队不就是监视我们的吗?”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巴尼冷笑一声松开手说道:“如果我想出卖这艘战舰我随时可以,但是你记住,我站在你们这一边。”
“你是谁?”
“一个被祖国杀了父母,夺走了妹妹还要为国家卖命的军人。”
巴尼在弗里德里希的耳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弗里德里希感受到了阴冷与仇怨,他明白巴尼是一个身上有血仇的人。
翌日:
“需要什么别客气,一个字:要!”巴尼给各个部门船员下达命令之后对维勒安说道:“文森特那边挺会办事啊,竟然主动向共和国提出要求。”
“不然我怎么会让他全权负责交涉和技术转交,我们和他比都是粗人。”维勒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
巴尼听到维勒安的话不以为然地说道:“粗人?你别逗了行吧,你们泰坦军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你们还是粗人?”
“问题是人家学历摆在那里,工作经验也在那里,我们和他比算什么?我的学历也只相当于大专,风花雪月那些玩意军人用得上?”维勒安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说自己是粗人,可是巴尼则略微不悦地说道:“舰长,照你这么说,我连高中都没毕业,阿卡林也是没有基础教育学历,你这是在无情地嘲讽了我和阿卡林。”
“和我有什么关系.......”阿卡林不满地说了一句,但是并没有人理会她,维勒安继续对巴尼说道:“能伪造一份我在共和国的户籍和证件吗?我要潜入共和国亲眼看看这个国家怎么样。”
“你确定自己去?”巴尼皱起眉头反问:“你难道还想见识一次合众国那般的国家?”
维勒安眼神坚定地看着巴尼说道:“是的,我就是要见识一下,我要看看这个国家到底什么样,数据库里的不一定是真的,因为网络可以分成无数的局域网,谁又能知道我们看到的局域网之中的一切是真相。”
巴尼听到维勒安的话之后没有立即回答,他思索了好一会儿之后对维勒安说道:“我跟你去。”
“不行,你是副舰长,你要留守战舰。”维勒安果断拒绝了巴尼的请求。
巴尼见到维勒安拒绝,他再次请求到:“我还是跟你去吧,谁知道共和国的社会需不需要厚黑学?你能行吗?”
“什么厚黑学?”维勒安一脸好奇地看着巴尼,而巴尼则严肃地看着维勒安说道:“人与人之间算计与被算计这是我们谁都无法逃避的。”
“啊?”
“行了,反正我会帮你准备的,你要记住,不伤害别人很可贵,但不被人伤害更重要。”巴尼又一次给了维勒安忠告,但巴尼并不指望维勒安是否会记住,因为他知道维勒安只能亲身体会这个世界的黑暗才能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两个人正说着阿卜杜勒穿着航空服走进了舰桥,看着维勒安和巴尼阿卜杜勒说道:“航空队的舰载机已经维修得差不多了,我的指挥机和备用机万幸还能修复。”
维勒安笑着问道:“地勤难你了吗?”
“还好,不过之前脑部受损的队员........”
“废人了吗?”
“他们身体因为脑组织受损,器官也在衰弱。”阿卜杜勒开始祈祷:“愿神保佑他们能走完最后的生命之路。”
“也就是说我们失去了四分之一的航空力量对吧?”
“是的。”
“我知道了。”
就在此时希望号的系统突然系统脱离了控制,立体星图自动打开,在维勒安他们面前星图上显示着新的坐标,而在星图的右下角显示着接下来希望号的任务:二百一十六小时之后离开这片星域。
看到这个新的命令,维勒安站起身攥紧拳头说道:“限时离开?难道说帝国要毁灭这片星域吗?”
“帝国是多恨合众国我们不都知道吗?帝国毁灭他们与我们何干?”巴尼理所当然地说着,而阿卜杜勒则质疑道:“那可是要屠戮十几亿人啊,神会为我们哭泣的。”
“你闭嘴吧,你那个破神能做什么?除了冷眼旁观惨剧发生还会什么?”巴尼突然很愤怒地开始指责阿卜杜勒:“一天到晚神来神去的,你干脆跳大神儿去吧!”
阿卜杜勒没有愤怒,没有怯懦,他看着巴尼很认真地说道:“神不会庇护放弃希望的人,神也不会伸出手去干涉我们应该自己走的道路。”
“那样的神存在的意义和没有又有什么区别?”巴尼质问道阿卜杜勒。
阿卜杜勒不但没有被问倒,反而说出了让巴尼无言以对的答案:“神无处不在,又不存在于任何地方,祂创造了我们,给予我们智慧和双手就是让我们自己学会掌握和探寻一切。”
“该死的一神论,你这神棍.......一切宗教都是毒品!这是伟大的革命前驱说过的,你们这些不可救药的吸毒者!”巴尼无言以对因此充满怨气地污蔑了阿卜杜勒,但是阿卜杜勒还是没有生气,反倒是维勒安斥责道:“巴尼你过分了,请尊重他人的信仰!”
巴尼没有再说什么,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不再出声,随后舰桥内的所有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岗位进行工作。
此时伊万诺夫娜在要塞内看着希望号传回来的资料满意的对摩根说道:“派遣舰队与共和国接触,政府外交人员何时抵达我们要塞?”
“预计明天午夜可以抵达。”
“很好。”伊万诺夫娜接着问道:“到达共和国要多久?”
“二百三十个小时左右。”
“出动的舰队阵容呢?”
“两百艘护航炮艇,四个标准小队组成的分队,附加一个包含三艘轻型航母和三艘舰队航母的特混航母战斗群。就这些吧,别吓到我们可爱的原始人们。”
“原始人?”
“别在意,我只是一个玩笑罢了,这些舰艇到时候帮助共和国消灭合众国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哦,对了有一件事我忘记说了,既然条约被自治星域联盟打破了,现在我们可以随意进入遗忘之地了,只要自治星域联盟敢指责我们,我们就可以将自治星域联盟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不过我还是希望这次的接触尽可能保密,因为当年合众国的一切——领土与航路、资源、工业资料我打算归还给共和国。”
“这是元老议会的决议吗?”摩根认定这不可能是伊万诺夫娜的个人决定。
“如果不符合他们的决定,他们又怎么会派遣外交人员。”
“你何时与元老们达成共识的?”
“我之前他们来过通讯,我们简单谈了一下,我觉得他们就是这个意思,而且他们全权将事情交给我负责。”
摩根很担心地说道:“他们这是想忙死你啊”
伊万诺夫娜自信十足地说道:“放心吧,他们会满意的。”
“好吧,不过之前造的那些战舰的事情议会说怎么处理了吗?”
“因为是篡改了兵工厂的建造顺序和舰船种类,议会决定将第六边疆开发区的舰艇调拨给那些不能如期交付军舰的舰队使用,而第六边疆开发区要进一步唱空城计了。人民议会对于我的行为表示不满,第六边疆开发区的军备采购被他们砍了三分之二的经费,我的封地武装据说规模也要砍掉一大半。”
听后摩根长叹一口气说道:“到底还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啊……”
“只能这样了。”
摩根看着星图问道伊万诺夫娜:“共和国与合众国的内战我们这样干预真的好吗?如果我们消灭了合众国,共和国的胜利是不是来得太容易了?”
“太容易了?”
“我记得有个国家曾经就是靠一场暴动完成了革命,然而最后这个国家却因为那场暴动太成功了,几十年后灭亡了。”
伊万诺夫娜很不理解,摩根要说什么,她看着摩根不作声等待着摩根的回答。摩根看着伊万诺夫娜缓缓说道:“一蹴而就的革命掩盖了太多本应该发现的不足与错误,胜利的美酒麻醉了依旧在流血尚未愈合的伤口。当酒精对神经的麻醉效果散去的时候,留下的将只有痛苦和绝望,曾经的激情与热血将变成无尽的后悔,最终会否定一切,拒绝承认曾经的过往,结果招致毁灭。”
“你的意思是?”
“让共和国自己去寻找胜利的方式,不要干涉他们的内战,我们静静地观察他们,外交可以,但绝不帮助他们进行内战。”
“那么希望号呢?”
“保持我们下达的指示不变。”
“还有其他的吗?”
“我们是不是应该和议会再次沟通一下?”
“嗯,我知道了。”
三小时后:
伊万诺夫娜从通讯室里一脸疲惫地走出来,她看着在通讯室外等候多时的摩根说道:“同意了,不过议员们和我提及了我父皇去世之后继承人的问题。”
摩根听到这里脸上表情很微妙,他明明知道议会早就钦定了伊万诺夫娜继位,但他的心里却总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甘心。再者摩根一直不满议会一些代表的言行,这简直就是在诅咒自己的老朋友—当今的皇帝快点死一样。
“议员问了我很多问题,尤其是如果我执政,某些事情我会如何选择。”伊万诺夫娜脸上露出了不悦,她看着摩根等待着回答。
“这不是很好吗?殿下执政的话总比选个其他人来强得多。”摩根知道伊万诺夫娜什么意思,但他故意反着说。
伊万诺夫娜听到摩根的话很是不满,她对摩根说道:“那个座位太冷了,我身体不好。”
“选一个基因适合者没那么容易,再说培养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时间,可殿下你不需要那么多培养,你本身就适合执政。”
“如果我拒绝呢?”伊万诺夫娜略带试探的反问摩根。
摩根很遗憾地说道:“我想你是对抗不过议会的,而且他们既然敢这么说,那肯定是元老们出的主意或者是认可的。”
“就是说我们家族的血脉还要继承下去,而我要离开我最爱的岗位去当一个装饰品对吗?”伊万诺夫娜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拒绝,但她还是想尝试着拒绝,因为她想走自己喜欢的人生道路,这也是她的权力。
“摩根,你说新格拉西亚的共和国的领导人会迷失在权力中吗?”伊万诺夫娜话题一转谈起了共和国。
“我可说不准,应该比合众国要好吧?”摩根自己也说不准,政权的更迭之后新的政权是否会更好谁都不知道,历史上新政权不如旧政权的例子比比皆是。不论何种主义,何种政体,不利于人民的,或是让人民生活更加困苦的政权那就不是一个好政权。虽然每一种主义和体制都有局限性和缺陷,但很多时候主义和体制没错,错的是人..........
摩根作为情报局局长他再清楚不过了,帝国在其他国家搞的政变之后建立的新政权也不尽是好政权,其中糟糕的,甚至导致国家崩溃的糟糕政权比比皆是,因为帝国是为了国家利益颠覆其他国家,他们也并不能敏锐地意识到他们扶植的政权到底对被颠覆的国家未来是否有益,毕竟一切都已自己的国家为中心就是行动的基础。
“合众国太可怕了,劣等人口这个概念简直不可理喻,任何人都有他的擅长的工作和喜欢的兴趣爱好,就算是看上去好吃懒做的人他也有适合他的工作,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就算一个人好逸恶劳,那也是教育的偏差导致的,应该检讨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应该社会自身检讨:我们这个社会是不是在哪里需要更加完善。”
“所以说我支持不干涉共和国与合众国的内战,让共和国找到自己尚有不足的缺点。”摩根听完伊万诺夫娜的议论之后说出了自己为什么不支持干涉共和国内政。
“你说的缺点是什么呢?”
“共和国尚未建立契合今后的制度的文化,现在的共和国的领导集体和人民只不过是为了更好生活而一起奋斗罢了,毕竟那些革命的同路人在革命胜利之后都会伸手要政权的,很多革命党人的合作者都是各怀鬼胎,人民的权益对于他们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是投机者,革命党人可能会被夺权。”
“你的意思是说他们的革命胜利之后,如果不进行文化上的变革,复辟随时会到来?”
“没错,但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文化的革命势力与复辟、腐化势力之间的较量不可避免,我只怕共和国的革命会功亏一篑。坐上江山还革命,自古以来有几个能善终?”
伊万诺夫娜沉思了好久感叹道:“还真是复杂曲折啊。”
“千秋功业随风散,后世自有人评判。”
将合众国的上校军装去掉了标志,将衣服改了改就变成了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维勒安看着从领口拆下的合众国勋章冷笑了一声就将其丢进了垃圾桶中。看着维勒安西装革履的样子巴尼不禁又开始了毒舌:“看着那个像啊!太像那群衣冠禽兽的政客。”
“哎!你骂谁呢?舰长都你都骂,就算讲官兵平等的兰斯特人民军都饶不了你!”维勒安有些不太高兴,自己被骂成了政客怎么都让他不开心。
“开个玩笑而已,别激动。”巴尼赶紧解释他只是开玩笑,随后他嘱咐道:“舰长,港口的系统我们已经控制了,共和国不会发现你离开港口,他们也不会发觉我们正在控制他们的港口,希望号下方的废弃通道可以让你直接走到通往市区的公路,你可以利用伪造的身份卡上交通号码呼叫附近的无人公共轿车为你代步,最重要的一点一定要少说话,共和国的语法和兰斯特建国初期的语法相似,但是部分词汇读法用法都不同,一旦你说错很可能会引起怀疑甚至被检举,这个国家的人民内部安全委员会专门负责处理人民群众针对间谍的举报,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反特机构是每一个国家都存在的黑暗面。”
“等等!人民内部安全委员会?听这名字应该是对内镇压的机构吧?我记得兰斯特人民共和国也有。”维勒安听到之后突然发问。
然而巴尼耸耸肩说道:“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都是一丘之貉,全银河最丢人的对内镇压机构非他们莫属,把国家对内镇压机构运作成了对外情报机构也是绝了。”
维勒安想了想之后会心一笑:“我明白了。”
“这是我们窃取数据之后印制的货币,防伪标志都破解了,这里大概是两千,还有这是电子消费卡,卡里大概有十五万.......反正我随便敲的数字,你就别在意了。”说着巴尼将现金和卡一起递给了维勒安,随后他向维勒安敬礼并说道:“现在已经过了中午,现在出去还可以看点夕阳下的街景,看看下班时间人们的样子,希望舰长您尽早归来。”
“一定。”
随后维勒安经过了半小时,成功离开了港口,并招来了自动轿车。上车后他将轿车改为手动模式驱车进入了市区已是黄昏时分。被夕阳染成殷红的天空下,映入维勒安眼帘的是干净宽阔的街道,和洋溢着轻松快乐笑容的人们。
维勒安眼前的一切充满了秩序性,但是却并不压抑,遵守交通的车辆与行人,整齐洁净的公共设施和建筑虽然是秩序的产物,但并不让他感到不自由甚至压抑。维勒安在想,究竟是事实如此呢?还是说自己是军人习惯了服从和秩序?
随着逐步深入市区,维勒安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一点,那就是行人都穿着相似,他们的衣服无外乎就是黑色、灰色、藏青。完全看不到其他颜色的衣服,而且衣服的样式也差不多基本没什么区别,男人女人都一个样。
进入新世界的维勒安好奇地观察着,观察着,观察着,他闯了红灯。
维勒安自己并未注意自己犯了错误,直到一辆警车拦住了他的去路。维勒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错了。
从警车上走下来了两名警察,他们手持电子记录仪到了维勒安一侧的车门边,维勒安赶紧打开车窗道歉:“对不起,我刚才不小心……”
“我说同志啊,你这样很危险啊!撞坏了怎么办?你撞到人你要负责,这车是老式车,安全防护也不健全,撞了墙你可就住院了。”
“长官真的对不起,实在是不起。”维勒安赔笑地说着就拿出了之前巴尼帮助他伪造的证件。
警察看着维勒安的证件皱起眉头对维勒安说道:“哎哟……你这……算了,明天来警察局接受处罚吧,你这……”警察一副无奈的样子将证件递给了维勒安。在警察表示无奈扭过脸的一瞬间,两位警察目光相对,递给维勒安证件的警察向身后的同僚使了一个眼色。
维勒安很是高兴,他觉得共和国的警察很通情达理,很人性化,于是他继续开车深入市区。然而此时巴尼却大发雷霆。
“什么?你们把舰长的伪造身份证编号印错了?”巴尼一听维勒安的身份证印错了气得声音都变了腔调。
“少校,身份证尾号少了一位……交通证没错……”
“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你们知道这会带来多大的后果吗?”巴尼气得差一点就跳了起来,要知道被当作敌特被抓获的人都是九死一生,面对敌特的威胁,不管什么国家都会铁腕处理,毕竟那威胁到国家安全,在国家安全、社会的整体安全面前任何个体生命都是渺小的,甚至一文不值。用粗话来说就是:去你妈的人权,只要能让敌人招供什么手段都要用。
“那怎么办?”
“我他妈知道怎么办!?”巴尼咬牙切齿地说着将手中的打印文件直接摔在了负责情报操纵的科研组一个中尉的脸上,揪起那个中尉的衣领巴尼恫吓到:“我他妈才不管怎么样,我只要结果,立刻给我解决,不然我就把你吊在机库顶上的结构增强架上点天灯!”
一甩手转身离开了舰桥,他一边走向陆战队的舱室一边打开通讯对米拉说道:“舰长可能又遇到麻烦了,叫你的人待命,我会亲自下达部署。”
“明白。”
此时维勒安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他全然不知此时警察已经找来了反特机构-人民内部安全委员会的行动部队。
维勒安继续驾车前进着,他根本没注意到交警正在跟踪他。随着他逐步深入市中心,呈现在他眼前的人也越来越多,车辆也越来越密集,但人们的穿着与车辆的型号依旧是那样千篇一律。维勒安对这样的景象不断重复也感觉到了疲劳,于是他尝试着找一家酒馆或是咖啡厅来休息一下。
前行了许久,维勒安终于找到了一家招牌与装饰歪歪斜斜破败不堪的酒馆。下了车看着已经运行不良的数字彩灯,维勒安不禁想:“这个国家禁欲吗?难道说不允许有娱乐活动?”
带着心中的疑问维勒安小心地推开了酒馆显得古旧的木门,门开启的一刹那映入维勒安眼前的是一片热闹的景象,酒馆内虽然设施老旧但生意是那样的兴隆,虽然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但他们却要比年轻人更加有活力,他们高举酒杯开怀畅饮,他们高唱歌曲一同欢呼。
时刻挂在我们心上
是一个平凡的愿望
愿亲爱的家乡美好
愿祖国啊万年长
听 风雪喧嚷
看流行在飞翔
我的心向我呼唤
去动荡的远方
用浑厚有力的声音唱响歌曲,随着曲调拍手,随着曲调轻轻跺脚,这座酒馆看似是老年俱乐部,却又像是年轻人在相互激励的会场。就在维勒安看着眼前的一切之时,一名服务生走上前问道:“您要喝点什么?先生。”
“我……”维勒安意识到自己并不会喝酒,于是尴尬地挠挠头说道:“来一点果汁吧……”
“您是军人?”服务生很亲切地问道维勒安,这让维勒安有些吃惊,自己难道表现出军人的特点了吗?果然,还真是,此时维勒安下半身就是标准的立正姿势,双脚后跟并拢按照条例摆成了六十度夹角。
看到维勒安表情尴尬,服务生于是挽起袖口对他说道:“我曾经也是军人。”
看到服务生的一双假肢手维勒安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要多加小心,不然被发现异常可就麻烦大了。
“哦.......抱歉我也是退伍的……”
“先生您要什么果汁呢?”
“随意吧……”
“好的”说着服务生就转身走了,在挨着墙的一侧找到空位置维勒安打算静静地观察,说来也巧,此时有一位老人举起酒杯说道:“去他的退休,过完今天我还回工厂干活!”
“说的就是,工人阶级永不退休!”另一边穿着工作服的老人帮腔道:“那点钱就想打发我们回家发呆,门儿都没有!”
“对,说得好,我们是革命工人!”
看着老人们欢呼,维勒安不禁觉得奇怪,到了退休年龄为何还要继续工作呢?明明到年龄就该安享晚年啊。在泰坦自由行星同盟,到退休年龄的人都会离开工作岗位并领取养老金,并且还会分配风景更好,面积更大的住房。
“革命工人”这一词维勒安觉得甚是有趣,他没明白为何工人前面要加上革命二字呢?于是他谨慎地问道身边的老人:“大爷,你说这革命工人都退休了,到底该怎样革命啊?”维勒安小心翼翼地装作是共和国的人问着,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假假的,退休就是退休,为国家辛劳之后就该享受国家给予的优厚待遇。
虽然他极力模仿共和国的人,但他还是露出了马脚,随后老人纠正道:“小同志,你这话就有问题啊,我们这些老同志难道就不能发挥余热了吗?”
“可以,可以。”维勒安小心翼翼地回答着,听到两人对话的一位中年人用很友好的眼神注视着维勒安说道:“当下的社会阶段,工人的首要任务就是提高生产力,为完成革命打下基础,而工人要做的不仅仅这些,更要完成历史交予工人的使命,解放自己。”
维勒安思虑了一下回答了中年人:“消灭权贵,建立新政权的道路还很远啊。”
“的确很远,这条道路也许几百年几千年都不会走完,也许直至宇宙毁灭也不会完成。”中年人如此地说着。
“那我们究竟为什么前仆后继呢?”
“那你说呢?”
“理想不会让青春蹉跎,放弃希望保持现状就不会有进步。”维勒安理所当然地说着,可是他并不知道,此时和他对话的人即将露出本来面目。
中年人保持着善意的微笑和平缓的语调问道:“我们军人的基本原则是什么?”
中年人如此地说着,维勒安天真的按照表面意思作了回答:“纪律、服从、战斗。”
中年人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身离开了,看着中年人的离去,维勒安有些迷茫,为什么这个中年人不说话地离开了。此时维勒安尚不知道自己捅了什么娄子。小心翼翼地询问,仔仔细细地聆听,维勒安在老人们的话语中得知这是一个在苦难中奋斗的国家,这个国家的理想是几乎每一个人共同的理想,老人们的激情不减与雄心未泯恰恰证明了这个国家是一个值得为之奉献和奋斗的国度,然而维勒安也在对话中产生了疑问:这样的国家是否可以得到一个一蹴而就的胜利呢?
维勒安仔仔细细听老人讲述了革命的艰难,以及曾经出现的重大失误和惨败。这些老工人他们一针见血地指出共和国的问题和不足,毫不吝惜地赞美着共和国的进步和优越之处。
这些老人的政治敏锐性与政治立场强烈的程度让维勒安大为惊奇,他们的很多言论与自己接受的教育很相近,他们与自己一样都认为他们为之奋斗和守护的制度是应该确立并发展进步下去的,然而他们却有一个问题没有公论,那就是胜利之后该怎么维持,怎么守护人极容易腐化堕落的进取心和公正之心。
民主?选票?究竟什么可以做到没人清楚,他们聊着聊着就开始了激烈的讨论,再接着他们则将酒馆变成了进行政治学习的辩论场,他们就像旧世纪革命年代满怀激情的革命青年一样激烈辩论着,他们一些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开始记录说下自己觉得有道理的话语,偶尔他们还会因为某人的口误或是举例而笑声一片,此时维勒安看着这一切已经忘记了他眼前的是一群闲不下来的退休老工人。
就在此时,中年人从酒馆的后台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共和国墨绿色的军装,戴着蓝色的大檐帽走出来掏出手枪,指着全神贯注倾听辩论的维勒安后脑说道:“举起双手慢慢走出这里。”
听到中年人的话之后,在场的老人全静下来了,老人看着中年人问道:“中校,别闹了,年轻人说错点话不至于……你这是……”
“合众国护卫军对士兵的洗脑教育中就是把纪律、服从、战斗作为军人基本原则,他说过的话你们还记得吗?”中年人愤怒地用枪口戳着维勒安的后脑,他显出了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
“这小子是双闪电……合众国护卫军的?”一个老人吓得从椅子上摔在了地上,很显然他极度惧怕合众国护卫军,即便眼前的维勒安已经成为阶下囚。
中年人看着维勒安的白色西装说道:“衣领后部印有山纹,说明你至少是上校。我利用你的相貌查询了你的身份,你的身份号码是错误的,而且修改日期就是今天。之前有携带虚假证件的人驾车违章,公安刚刚通知我,而且照片里的人就是你。你伪造履历中的工作地点我们查过了,是真的,可是你的岗位上的人五年前就死了,就是被你们这些纳粹分子杀掉的!而且还是个女人!”
“中校,我.......”维勒安还没说完就被中年人扔出了酒馆,随后维勒安在酒馆外看到了数十名武装到牙齿,带着蓝色钢盔和红袖标的军人组成的部队,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内卫部队。内卫部队立即上前两个人熟练地给维勒安戴上手铐脚镣并死死地按在地上。
“你会接受人民的审判的。”中校将手枪收回腰间的枪匣内,对士兵下令:“回内务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