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的耳疾并不是那么严重,从很小开始我就能得到积极的复健训练。父母对我的爱包裹着我,为我阻挡来自周围的恶意。即使遇到像是安东尼奥那样的孩子,我也不会去在意。只是这层恨意,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发酵,就像是熟背的演讲稿上突然卡壳的简单词汇,又像是曾经很爱吃的饭里的沙砾和鱼骨片里未净的刺,直到有一天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爆发。
我能理解这样的他,并为了他的经历而感到难过,只是我没有办法体会到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但是这种感情阻拦到我,别在我的心口,已足够让我痛哭流涕。
我就这样侧视着他,看着夜空在他眼睛里倒映出的繁星点点,他的每个动作就好像是我喜欢的文学作品里走出的最喜欢的角色,像是《了不起的盖茨比》里在纵酒饮乐的人群中向我举杯的盖茨比,又像是《泰坦尼克号》最后穿过悠长深邃的长廊,在楼梯上等待我的杰克·道森——说来好笑,他们都是一个人,但是都是那样绝代风华,举世无双。
“我有一个请求,不知道你是否愿意。”
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我吞吞吐吐,像是在做数学试卷上最后那个得分最多的压轴题。
“我们学校的传统是在教堂举行毕业典礼,毕业典礼上要跟同伴合唱自己最拿手的歌,但是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我没有同伴。今天下午你的歌声震撼到了我,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知道,你们高中的毕业典礼,在这个小镇上是非常出名——”
“是的、是的,所以,你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回答,却又害怕听到我最不想听的答案,只得硬着头皮,像是不期待他回复一样打断他的话继续说下去。
“实际上我并不喜欢抛头露面,因为在别人的耳朵中,我的声音就像是鲸鱼的呼喊一样奇怪,除了你没有人能够听到我的声音……”
“我知道,所以……”
我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被苍蝇拍蹭到打懵了的苍蝇,垂头丧气。
“但是如果是你,我可以去试一试。”
我是那样欣喜地看着他,周身的每个毛孔都在喘着粗气,那个时候完全不觉日后会成为悲伤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