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7 帝国攻势
当天晚上，克雷姆一行人好好地享受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尽管那只是一些粗面包、蔬菜汤还有腌肉等食物，算不上什么精致的东西，但在这种时候，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了。
这场战争从元新历1557年7月的小规模冲突开始，发展到全面战争，已经持续了将近4年，哪怕是富庶的圣法洛凡-潘顿帝国，一直保持如此庞大的军费消耗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据传有些地方军团的底层士兵，已经不得不开始吃那些掺杂了糠麸甚至木屑的黑面包了。
但不论如何，得益于军队中魔法师的特殊性，克雷姆他们还不用担心这个问题。哪怕所有人都不得不吃糠咽菜，那他们享受的也将会是最好的。
估计谁都不会想到，在战前根本不重视魔法师、甚至可以说歧视施法者的圣法洛凡-潘顿帝国，在战争打到如今这个地步的时候，反而会对魔法师们礼遇有加。
在这片被人们称为“法洛凡”的土地上，如果说到施法者，人们往往会想到那位于大陆东部和南部的十七个王国，也就是被通称为“永夏同盟”的国家联盟。这十七个王国占据着大陆中最重要的几处魔能资源产地，魔力资源丰富，因此历来也盛产魔法师——几乎每十个施法者中，从永夏十七国出身的就占了八个。
而相比之下，占据了从大陆北地到西部海岸广大国土的圣法洛凡-潘顿帝国，国内施法者的稀少足以匹敌即将灭绝的铎得鸟。
潘顿帝国并非不知道魔法的好处，只不过魔力资源的缺乏让它即便想要培养出魔法师来，也是有心无力。就算是真的不管不顾地花大力气来培养好了， 那也是事倍功半，所得成果拍马也赶不上永夏同盟的十七分之一。
更何况有些魔法知识是靠家族传承的，而这种魔法师家族在潘顿帝国的版图中可以说一个也没有。
虽说以帝国之广大，国内不可能没有施法者的存在，只不过，在帝国中逗留的施法者，基本上都是那些被永夏诸国驱逐的野法师，或者干脆就是靠着一两手低级法术来坑蒙拐骗的不入流者。
那种实在混不下去了才会跑到北地的魔法师根本谈不上什么作用。因此帝国对于施法者的歧视，也并非无的放矢。
潘顿帝国无法培养出魔法师，但却是炼金术师们的乐土。炼金术师实际上是从魔法师中分离出来的职业称呼，他们本身不能使用魔法，却从事着魔法的研究。
炼金术师在正统魔法师的眼中也是受歧视的存在——野法师好歹能调动魔力，而这些炼金术师连最最基础的魔法的门槛都跨不过去。一群凡人却想着研究魔法，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不过，在潘顿帝国的大力支持下，炼金术师们的多年研究还是取得了成果——靠着炼金术与古代锻冶技术的融合，一种名为“魔构机械”的新技术被开发了出来。
一开始，这项技术的发展相当缓慢，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难以看到成效。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十年前，因为某个决定性的研究成果，潘顿帝国的魔机工业忽然间出现了突破性的进展，让魔构机械这一仿佛只能存在于蓝图上的东西，变为了现实！
这一巨大的变化带来了革新，无数利用了魔机技术的新发明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很多以前似乎只能靠魔法师才能做出的事物，也被轻轻松松地实现了。
这是一种新兴的浪潮，让无数帝国人因此而振奋不已，更有人扬言传统魔法已经是该丢进博物馆里的老古董，未来应当是魔构机械的时代。
之后的十年，圣法洛凡-潘顿帝国的国力因魔机技术的崛起而迅猛增长，然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项技术却遇到了一个瓶颈。
——魔法。还是魔法。
帝国的魔机工业想要进一步发展的话，魔法的知识也是必不可少的，新生的魔机技术一样用到了魔能——它并不是魔法的替代品，而是魔法的另一种运用形式。
而总所周知，大陆上最重要的几条魔能矿脉和魔力资源产地全都在永夏诸国的境内……
这已经成为了很多帝国人心中一根永远也拔不掉的刺。
恶魔的种子一旦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种进一步扩张版图、获取更多资源的思潮不知不觉间就从上到下蔓延了整个圣法洛凡-潘顿帝国。特别是帝国中因为魔机工业而崛起的新贵族，他们更是对势力扩张尤其热衷，一旦战争打响，便会是国内坚定的主战派。
元新历1558年春，潘顿帝国以一件边境摩擦事件作为契机，突然对接壤的嘉璐斯王国发出宣战布告，并且在同一时刻悍然对这个永夏同盟的成员国发动了侵攻。
多年来，圣法洛凡-潘顿帝国与嘉璐斯王国虽有摩擦，但一直维持着一种相对和平的关系，这种和平的状态一直持续了数代人，人们甚至都已经忘了战争的模样。也许永夏同盟中曾有人对潘顿帝国的快速崛起产生过忧虑，也对其有过防范，但当战争真的降临之时，却依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潘顿帝国在军事领域中充分体现了这么多年来发展的成果：他们的军队以掠空舰战斗群作为空中打击力量，辅助魔机动力装甲部队在地面层层推进，形成一股空地立体化的猛烈攻势。
在这种攻势的面前，嘉璐斯王国那落后了将近半个世纪的军事防御简直跟用纸糊的一样，战争的号角刚刚吹响，就被帝国军从几个方向长驱直入，大片大片的领土被分割、孤立、占据……十几万人的军队连抵抗的命令都没收到，直接被俘获。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仅仅在宣战的3个小时之后，嘉璐斯王国的王都就被帝国军彻底攻陷，国王以及一干王室成员被堵在王宫之内无法逃脱，最后只得无奈投降……
而帝国军队也没有停下他们的脚步，紧接着就开始对其它的永夏同盟国发动了新的攻势。很快，同样的事情也在其它几个王国中上演——
于是仅仅过了一个半月，永夏十七国中，就有六个国家沦陷，人们在震惊着潘顿帝国实力强大的同时，也在震惊着永夏诸国的孱弱。
如果任由着事态一直这样发展下去的话，这场战争恐怕不用三个月就会以潘顿帝国的完全胜利作为最后结局。
但事情却并没有这么顺利，潘顿帝国对永夏同盟的侵攻，最终震动了“梅岚高塔法师联合”——这是一个由高塔法师们在异界组成的联合会，也是在魔法师社会中最重要的组织机构。
虽然高塔法师们远离凡世，往往除了魔法知识之外，对其余的事物都不闻不问，可即便如此，面对着家乡受到威胁的事态，很多人也都坐不住了。
哪怕是再不关心凡世的高塔法师，也无法坐视他们自己的国土被侵占——这可是他们的根基所在。
于是，关于高塔法师是否要对凡世战争进行介入干涉的表决会议很快就得出了结果。
由于大多数高塔法师都是出身于永夏诸国，所以结果并不难预料，“梅岚”允许伪圣级以下的高塔法师们离开各自的领域，介入这场凡世战争。
很快，这些高塔法师们成为抵抗帝国军势的中流砥柱，用他们的力量阻挡住了潘顿帝国的野蛮侵攻。
在战前，帝国军方曾满怀自信的认为，只要帝国的战争机器开动起来，眼前就不可能出现能够阻挡他们的东西，哪怕是那些威名赫赫的魔法师们，也会被它给无情地碾碎！
但眼前发生的事却狠狠地打了他们的脸。
——在近百年来的异界探索中，出身于永夏诸国的高塔法师们也拥有了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
传统魔法虽然在凡世中到达了一个顶峰，但它并没有因此而停滞不前，而是结合着各种异界知识继续不断发展着。至少，它并不是像帝国人认为的那样，是一个“已经过时的老古董”。
常规的战斗，帝国军可以做到碾压对手，但是在有施法者加入的魔法战中，却频频失利。往往在一场胜利之后，潘顿帝国的军队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魔法师们迎头痛击回去。
圣法洛凡-潘顿帝国的战车就这样陷入了泥沼中……既不能前进，也不能抽身而退。
认清了魔构机械尚有不足的事实，不甘挫败的帝国为了弥补魔法战上的失利，便向其所能影响到的地区发布了一系列皇帝诏令，宣布但凡是有能力的、愿意为帝国的征战做出贡献的施法者，无论是野法师还是正统法师，都将获得极高的待遇，如果立下卓越战功，还将有机会获得爵位和赏赐。
——便是在这个时候，施法者们在圣法洛凡-潘顿帝国中的地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帝国的皇帝诏令，先不言那些本身就有地位的正统法师，仅仅是对那些有实力但又不得志的野法师来说，就无异于天降甘霖了，无数心动者，纷纷投靠在潘顿帝国的旗帜之下。
而就在这样的背景下。一个让帝国也有些意想不到的组织出现了。
它，正是“血之暗庭”。
不同于一般的魔法师团体，“血之暗庭”并不属于“梅岚”认可的正统法师流派，但也不是那种三教九流的地下野法师聚会。
这是一个几乎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由血法师组成的法师杀手集团。
而伴随着它的标签，永远都带着血腥和残酷的味道。正如血魔法是从杀戮中诞生的一样，研习血魔法的血法师，也只有一条途径可走——
杀戮。
没有一个血法师的双手是干净的。实力越强，则证明其杀的人越多，让人仰望的实力背后，是堆积成山的累累尸骨。“血之暗庭”这一流派，为了专研血魔法，除了利用魔法知识开发出很多暗杀和战斗的技能之外，更是不断接受各种各样的杀人契约。
这样就导致，不论是在法师界，还是在大众眼中，这个流派的魔法师，比起专研知识的学者，反而更像是一群雇佣兵和杀手。
不，不能说是“像”，他们根本就是。
如同闻着血腥味而来到的野兽一般，血之暗庭的代表与潘顿帝国签下了契约书，加入了这场名为“战争”的鲜血盛宴……
……
“我吃饱了。”克雷姆放下了餐具，拍了拍身旁的赖尔，然后独自一人去到了病房。
受伤的同伴依然没有醒来，不过情况已经稳定，有医护的悉心照料，痊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他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就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时间尚早，但一股疲累感已经驱使着他躺到了床上。
休息吧……
他想着，很快就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