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停靠之后,学生们如鱼贯水下来。艾萨克环顾四周,没有想象之中迎接新生的巴士和标语,站前广场意外地空旷。
“这个箱子你们留着。”陪同他们下来的乘务员生硬地说,拿起推车里的一个粗糙的金属制箱子塞进阿尔诺手里。
“这是搞什么啊?”
阿尔诺盯着乘务员,推车里还有很多这样的箱子,乘务员似乎在按照分组一批一批地发。
“可能是里面放着入学的资料。”
鸣鸿耸耸肩。
所有接到箱子的学生都露出困惑的表情,有的人还想要撬开箱子的锁,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
刺耳的警报声像是一个讯号,在响起的瞬间诡异的气氛就被打破了。
学生人群中腾起一阵血红色的烟,前排的学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四面八方传来子弹打到。
“艾萨克,鸣鸿,躲避!”
阿尔诺大喊,俯身躲在一辆停靠在附近的装甲车后。
场面太乱了,他完全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人躲在什么地方开枪,迎接新生的火车站广场,周围有大量高大建筑,宛若一个被锁定的刑场。
广场上空充斥着一种类似于丝弦乐器发出的啸声,这种感觉,让他头疼欲裂。
“究竟是怎么回事?”艾萨克在左边问,震耳欲聋的枪声几乎要把他的声音吞没。
“有人,有人在我们到来之前占领了学校!”一个留着长长马尾的男同学激动地说。
“不要说这种显而易见的废话,同学!”
鸣鸿躲在附近的一辆装甲车的轮胎后,子弹呼啸着从她的头顶上掠过,流窜的飞弹卡在了装甲车的防弹玻璃上。
“敌人在教堂!”有人在他们身后大吼。
但是他没能告诉大家具体位置声音就中断了,艾萨克回头望,血花在这个人的胸前绽开,他还没发出一声哼就倒地不起了。
鸣鸿望着阿尔诺,此时的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只金属箱子。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
阿尔诺突然发问。
“别废话了,全部说啊啊啊啊啊——”
鸣鸿一个翻滚,经过两辆车之间的空地滚到艾萨克跟阿尔诺的藏身处。
“记得下车的时候乘务员塞给我的箱子吗,”阿尔诺挪挪身子,把箱子里的东西展示给两人看。
“这里面有两柄可以精准射击的制式导弹发射器,然后还有一把爆破手枪。”
“等会……兄台你是怎么把密码箱打开的?”
“别管那些没用的细节了!”
“可问题是,教堂离我们这里至少有400米,完全不在手枪的有效射程里,”鸣鸿翻了翻白眼,“所以能不能给点有用的东西啊!”
“这俩武器你们俩分好了,我有两把自己的短剑可以留作防身。”
“我其实也有一把长刀,但是无论是长刀还是短剑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用,”鸣鸿把背上的伞卸下来,扯掉覆盖在上面的黑布罩,露出刀刃上面古朴而精密的花纹,“那就这样,艾萨克你拿着枪防身,”
“有一个问题......我不会用枪。”
艾萨克讪讪地举手。
两人沉默了。
“听你们说的你们已经有很强的作战经验了,但是我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一路上鸣鸿和阿尔诺的见识着实令他汗颜,自己无论是理论和实践上,都没能达到他们俩的水平。
“我怎么会认识这样的废柴弟弟。”鸣鸿捂脸。
“......明明是你主动来我们包厢——”
“别出声!”阿尔诺强行打断两人的对话,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听。”
艾萨克和鸣鸿赶紧住嘴,他们看着躲在装甲车后方新生中的残余势力似乎想要强行突击,但是没走几步就被远处的敌人爆了头。
“现在我们远处一共有四个建筑物,一个车站正前方的纪念碑,纪念碑后大概100米也就是距离我们300米的写字楼,我们斜左侧400米左右的教堂,以及斜右侧600米的写字楼。”
“听好了,一般情况下,我们很难判定敌人究竟躲在哪幢建筑物里,但是这一次我们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阿尔诺压低声音,示意两个人凑过来。
“车站正对面的纪念碑大概有200米,你们听到刚刚的枪声了吗?我看了下,击中他们的是步枪子弹,大概800米每秒,大概过来用了零点五秒左右的时间,然后一秒多一点点听到枪声。”
“同时还有将近一秒飞过来的子弹,而计算它的声音用了将近两秒。声音的传播距离大约是340米每秒,所以说我有把握大部分的敌人躲在远处那个写字楼和教堂里,剩下的一队敌人在纪念碑附近的装甲车里。这类G-186型装甲车装不下超过4个人的队伍,并且就目前的情况看,他们没有导弹类武器。”
“你要分析就正常分析干嘛眉飞色舞!”
鸣鸿一巴掌拍在阿尔诺脑袋上,“该死这里根本没有什么掩体,也就是说目前来看近处的写字楼是完全安全的。”
“所以要赌一把吗?”阿尔诺沉声说。
“赌什么?”
“先用制式导弹摧毁掉两个地方,剩下的地方分散装甲车的注意力,凭借我们三个人就可以摧毁掉他们这四个人。”
“听起来像是个不错的决定,我唯一能派上的用途就是我会开车......”艾萨克回答的有点虚弱无力。
“别这么垂头丧气的啊!”阿尔诺大力拍了拍他的后背,“别忘了你帝王的野心,皇帝是不会死在这样的小战场的啊!”
“你为什么知道”这样的疑惑差一点脱口而出,艾萨克望着他,阿尔诺铁灰的眼瞳中反射不出任何的犹豫,反而带着大干一场的兴奋和摩拳擦掌。
“那好吧,”他气鼓鼓地说,“来大干一场。”
装甲车在满是弹坑和尸体的广场上飞驰,艾萨克仿佛能听到骨骼被碾碎的脆响。持续传来的颠簸感让艾萨克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他们完全无视了纪念碑前的装甲车偶尔传来的星星点点的枪击,最终目标就是向着远处的写字楼和教堂这两个大本营掩体。
按理说他这个年纪还拿不到驾照,但是开车这一技能是哈尔瓦希斯交给他的。那个时候他只有12岁,哈尔瓦希斯也不过刚刚进入伯爵府时常有空闲,所以每逢学校的假期,哈尔瓦希斯就会开车载他到东莱市郊开阔的场地,教他学习如何开车。
那个时候觉得完全不需要点的技能,竟然就这么不知不觉用上了。回忆和现场的情境不禁让他血气上涌,给了他几分勇气,颤抖着的双手平稳了一些。
他们所开的这辆G-186装甲车是军用规格的铁制轮胎,就连挡风玻璃也是防弹的,厚重且不快的行动力是它唯一的缺点,但是在这里,一切都可以忽略掉了。
这种看起来很鸡肋的军用装甲,竟然就在这么不经意间拯救了他们的命,在大难临头之际顶着枪林弹雨往安全的地方逃离。
“这种导弹大约在200米的时候会起到最大的震爆效果,”鸣鸿小心地计算着距离,按开了装甲车的顶棚按钮,“还有20米,接下来就靠你咯!”
阿尔诺把导弹发射器扛在肩上,探出身子瞄准还有200米就要接近的教堂。
“左转!”他大喊,艾萨克在听到他的声音的同时,猛打方向盘。
轰然巨响,艾萨克感觉装甲车的重心好像向左边偏移了一下,导弹带着长长的尾巴准确地命中了教堂,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穿破教堂彩绘玻璃的导弹在教堂中心炸开,教堂所有的玻璃被声浪震碎,大理石架构由于高温和冲击波缓缓崩解,教堂所在的位置腾起一片火海。
“游戏继续。”
阿尔诺的声音有些嘶哑不清,但是还是透着藏不住的兴奋。“右转油门加满!”
“明白!”
艾萨克又一次加满油门,猛地向右打满方向盘的同时将刹车点到底,凭借刚刚平衡过来的右前轮装甲车原地转了九十度的圈,这下他们正面对着还藏着人的写字楼。
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在大楼上,个别的窗户没有反射着太阳的弧光,就这样敞开着,敌人的狙击枪伸出窗外。
阿尔诺铁灰色的眼瞳里,闪过冰冷的寒意。
“我决心要因反叛贵族制度而亡,在这之前……怎么可能因为你们这群杂兵而死啊!”
又是一声炮响,导弹发射的反作用力迫使装甲车头短暂昂起,艾萨克看到第二枚拖着长长尾巴的导弹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写字楼,把写字楼也变成一片火海,持续打在装甲车上如同雨点一般的子弹声也消失了。
“该你们了。”扔掉发射器的阿尔诺有些疲惫,从天窗跳下来缩在椅子里。
“接下来驶向已经被粉尘遮盖住的教堂和写字楼的中心区域。”
鸣鸿下指令,“接下来我们的任务是要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准备好了之前的高爆手枪。”
“可是我完全不会操控,要不然你来……”
“热兵器而已,操控起来哪有那么难!瞄准头扣动扳机不简单吗!”
鸣鸿用力拍拍艾萨克的肩膀,“少年,烹制熟肉的方法没有什么区别,怎么做肉做不熟啊!”
距离写字楼被导弹爆破已经有十分钟的时间了,空旷的广场上只有驻守在纪念碑旁的装甲车缓缓驶过的声响。它缓缓驶到写字楼跟教堂之间的烟雾之前,随着清脆的拉车门声,装甲车上跳下四个士兵,每个人手中都端着一把M4型步枪。
他们分散队形,三个人保护着正中心拿着金属探测器的队长,朝着烟雾之中小心靠近,刚刚驶进去的装甲车灭掉了他们的两个狙击小队,这让他们完全不敢小看这群人。
金属探测器可以轻易地发现对方装甲车和武器的位置,单凭这样神器,他们甚至可以在弥散的烟雾中盲射敌人。
突然,一个红色激光点瞄准在中间队长的身上,队长手里的金属探测器朝着红点发来的方向拼命地蜂鸣着,拿着武器的三个人把武器瞄准在红点发出来的位置。
他们不能轻举妄动,现在的他们身上只带了两梭子弹夹,对方现在肯定是安逸地躲在装甲车里,伸出一只枪口等待着他们把子弹倾泻在铁甲的车上,等到自己弹尽粮绝再来安逸地收割猎物。
“束手投降吧!”尽管被激光瞄准着,队长却一点不慌张,因为他知道,对方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看你们还是没弄明白,”轻灵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你们是猎物我们才是猎手啊!”
鸣鸿神出鬼没地出现在众士兵的身后,用长刀砍断最近的士兵的脖子,踩着他倒下的身躯,轻盈地刺进队长身后人的身体再次拔出刺向队长,她运刀的动作是那样纯属,长刀划过诡异的角度就好像是她柔若无骨一般。
鸣鸿熟练的动作可以让她在短时间内解决三个敌人,但是对于队长身前的那个,却因为队长挡住了,没法下手,等到她缓过劲来,对方已经回神转身拿枪对准了自己。
“该死!”
她在心里暗叫不好。
随着一声巨响,因为计划之外的慌乱她还是闭上了眼,等待着必然一枪爆头的步枪子弹打在自己脑袋上。
鸣鸿愕然地摸着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
最后的士兵脑袋粉碎倒下,在他的背后,是举着高爆手枪刚刚发射了宛若一发炮弹,而因后坐力倒在地上的艾萨克。
“赢了!”
尽管姿势惨不忍睹,倒在地上的他还是朝着鸣鸿的方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嗨嗨嗨……这开枪的手法,一点都不露怯啊。”
鸣鸿暗想。
“我们赢了,所有敌人都被我们打败了!”
搀扶着因为倒地而磕伤的艾萨克,鸣鸿回到了装甲车里,装甲车里,阿尔诺坐在后排,虚弱地朝伙伴们微笑。
“太棒了……”他有些口齿不清,“我们一定会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组合……说不定会跟尼伦伯格的军队那样出色,不,比他们更出色。”
连续两次在苛刻的环境下使用制式导弹发射器,本身就是对于肉体的考验。在第二次面对写字楼的敌人的时候,阿尔诺因为后坐力被装甲车顶棚磕伤了脊骨。
“只不过脊骨有些错位而已。”
他这样轻描淡写,但是在那之前已经被狙击手射伤的伤口却在不断地淌着鲜血。
艾萨克看着这位结识时间不长的友人,不知道该是怜悯还是有别的什么感情。
“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艾萨克忍住不去听广场上那刺耳的声音。这个问题让他疑惑很久了,即使在刚刚开枪的时候,他脑子里也是重复着这个问题,他知道阿尔诺时日不多,所以才敢问。
“那你可能要快点问。”
“你说的‘皇帝是不会死在这样的小战场上’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我的朋友。”
阿尔诺面带笑容,却像是醉酒了的醉汉一般口齿不清,“我在东莱火车站仔细观察过一个人,他没有贵族的肩章,是个彻头彻尾的平民,不知道为何对于奥丁学校有着奇怪的执着,在我说想要颠覆贵族权利的时候他表情一沉露出渴望的表情。父亲死在保卫战的战场上,却一门心思当军人想要征讨战场,这样的人,不会有当皇帝,向自己的杀父仇人复仇的野心吗?”
“你一定是个好侦探吧。”
“不,其实是我偷偷捡到了你哥哥回你的那张杀掉尼伦伯格的信,”阿尔诺歪歪嘴强行扭出一个鬼脸,“你有着杀掉尼伦伯格,杀掉皇帝的梦想,我有着颠覆贵族权利的梦,殊途同归,不来握个手吗?”
阿尔诺费劲地伸出自己软绵绵的右手,跟还在犹豫的艾萨克握了握。
“这样我们就真的是朋友了。”
阿尔诺轻声说。
“如果能知道的再早一点就好了。”
艾萨克喃喃。
艾萨克和鸣鸿肩并肩坐在装甲车前面的尸体堆上,鸣鸿的怀里还抱着阿尔诺。他们三个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几百人的队伍只有他们活到了最后。
确切地说是两个,血液从阿尔诺身上所有的黏膜处流出来,阿尔诺的身体正在发生着DIC反应,鸣鸿能感觉到,怀中的阿尔诺正在渐渐变冷。
赢得了渴求的胜利,但是一点都没有兴奋的感觉,空中那断断续续的“嘶嘶”声几乎要让他们发狂。
“这就是获胜后的世界......如果成为皇帝的话,也会这么失去一切吗?”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不过很正常,他太疲惫了。
“是啊,知道金字塔结构吗?站的越高,你周围的人就越少。人就是这样不断失去的生物。如果没有失去,你怎么才会知道你深爱的有多么重要呢。”
鸣鸿轻声说。
“但是这样一点都不好啊,一点都不。”
艾萨克甩掉口中苦涩的词汇,抬头望天寻找声音的来源。
嘶嘶声停止了,他们的意识中断了。
艾萨克猛地醒过来,被手中的杯子一失手掉在了地板上。
头上有被头盔之类东西束缚过的感觉,走廊上有乘务员推着装着大量头盔的手推车在穿梭,他环顾四周,自己还待在温暖舒适的火车包厢里,之前惨烈的战争好像没有发生过,阿尔诺在他对面摸着自己身上的“伤口”,鸣鸿看着两人眨着眼睛。
“我以为你死了!”
艾萨克脸一红,有些恼怒地说。竟然就这么轻松地把自己的秘密坦露给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这确实是自己大失误。
“我也觉得这很神奇。”阿尔诺一脸正色,“顺带一提,梦里我说的那些可都是真的。”他转头看着鸣鸿,“倒是你,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是假的了?”
“非要寻根溯源的话,其实从刚走进车厢的时候就开始了,”鸣鸿抬起下巴点点他们上方类似淋浴喷头一样的东西,刚刚就是从这里喷出来一些迷雾状的致幻剂。“在梦里也是,在我拿到我武器的瞬间,我就察觉了它模拟的我的刀并不完美,然后联想起这个喷头,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模拟的了。”
她把艾萨克在梦中看到的黑伞拿到身前,现在艾萨克明白了,这里面裹着的是一把长刀。
“记得我在梦里调虎离山,用你吸引对方小队注意力吗?我是有底气的,这把刀并不是什么金属制作的,而是用古代流传下来的技法,将金属以特殊手段杀死再生产生的新型金属,在遇到金属检测器的时候是不会起反应的。但是在对付那个拿着金属探测器的队长的时候,探测器对这把刀有反应,那个时候我就更加确定了了。”
“所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我完全不懂这是个什么原理。”艾萨克问。
“神经毒素麻痹配合虚拟现实技术吧,听说后者是圣都引以为傲的新技术。”鸣鸿耸耸肩。
“外面他们推的手推车里装的就是头盔,看来不仅我们很困惑,其他包厢的成员也很好奇。”阿尔诺把目光从门外收回来,“我很好奇,这会是奥丁学院迎接新生的方式吗?”
“不得不说这方式也太奇葩了。”鸣鸿简单总结了一下。
“总之我们要到奥丁了。”
艾萨克望向窗外,外面暗蓝色的天空还能看出一些山峦和森林的远景,往车轨延续的地方望去,远处的山顶能看到一排排高耸的高耸尖利的建筑和塔楼。
“想必那就是奥丁学院了吧。”
“我们的列车即将到达奥丁学院,请放好您的个人用品,收拾完毕之后,您的行李背包将会由我们的工作人员送到您的宿舍,再次感谢您乘坐奥丁学院专线列车。”之前出现过一次的温柔的女声在车厢里回荡。
艾萨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气息仿佛要告诉这个世界游戏开始。
奥丁学院,欧式建筑群里一座不起眼的塔楼上,室内到处都洋溢着木质红色的装修风格,头顶彩色玻璃的天窗上洒下今日最后一点余晖,一个老人端坐在座椅上,旁边一个士官静静站立。
他们视线所眺望的远处,一辆列车正由远及近缓缓驶来。
“本来想搞实地演习,但是担心新老生源会因此对立便不了了之采用了新技术。没想到这届新人的素质不错啊,虽然是虚拟现实,他们的对手可是我们学校实打实的军人呢。”
老人飞快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眼睛在仅剩的三个幸存者数据上停留了几秒。
“他们以后也是要成为军人的人,如果这点困难都挺不过去,那还怎么能上战场。”
“你总是这么严格,哈尔瓦希斯。”
老人笑了,“不多看一眼数据吗,里面有你熟悉的名字。”
哈尔瓦希斯没有回话,而是望着列车缓缓地驶向站台。
“知道为什么选择这个地方建立学校吗?”
老人像是根本没想听哈尔瓦希斯的答案,自顾自地回答,“这个地方是扼守着圣都和影国的边界,隔着大海正对着胡人的领地,有需要的话,整个学院都是一座随时可以展开攻击的堡垒、导弹发射基地。只有这样的危机感,才会培养出出色的军人,对于拥有霍蒙库鲁斯的胡人对于我们而言,还是具有碾压性的实力。”
“第一年招生或多或少有些谨慎,影国那方提拔了优秀的教师跟我们圣都联合教学我也有些担心……但是,如果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他稍微顿了顿,“为了消灭敌人。”
“所以您最终的目标还是要消灭影国吗?”
“统一这片大陆,是皇帝的选择,我等臣民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为皇帝实现目标。皇帝的选择,消灭影国,从没有变过。不过,一年前的一仗让我意识到我们最该做的是认清现实,建立最强大的军队,从诞生至成熟都要为了一个最终的目的去服务。”
老人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脖子,“如果有可能,一年前我们拼死拼活从对方手里抢来一具尸体遭到几近全军覆灭的错误,再也不要犯了。”
“可是奥丁学院也会培养大量优秀的影国军人,到时候,我们甚至会在校园里看到同学相残呢。还记得影国的首相沐冰吗,有传言说他的女儿也要来这里念书,不过因为小了一岁,明年才能来参加考试。”
“那又怎么样,为了遥远的利益,我们不得不舍弃一些东西的,哈尔瓦希斯。”老人不以为然,“我希望,奥丁学院能培养出一个天才,像是我们建国皇帝那样的绝无仅有的天才,这个天才只能属于圣都,因为……只有那样的天才,才能帮助我们,帮助皇帝完成统一的希望。”
哈尔瓦希斯没有说话,注视着窗外的学生,湛蓝的眼睛中一丝诡谲转瞬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