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古拉二世.希德.V.村正六代.柊。”
看见眼前的吸血鬼,莲切本能的握紧拳头,指甲反刺向手心,憎恨加强了他的握力。
“虚名而已,这些根本就不代表名字,直接称呼我‘柊’就行了,人类没必要和怪物这么客气。”
戏谑?不,根本就是无视,面对愤怒到太阳穴爆出青筋,脸上写满了不和与愤怒的莲切,“柊”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不把眼前的两人当一回事。
莲切他愤怒了,握住的拳头高高举起,露娜赶忙拉住了他举到半空中的手臂。
“不行!莲切!”
露娜劝阻的话语物理上的距离明明就在耳边,在莲切听来似乎已经到了脑后,那是很遥远的距离,整整六年才能到达的距离。
他看着眼前瓷白色与漆黑色相交的吸血鬼,仿佛看见了六年前的大火,焚烧着他长年积累下的压抑,把他的复仇心当做柴薪熊熊燃烧。
拳头,终究还是挥了出去,拉不住六年储存下来的力量和怨恨,担心与恐惧,倾泻一空。
面对穷凶极恶的复仇,柊还是和最初的态度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拳头,迎了上去,生活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吸血鬼轻而易举的迎面一击。
指关节触碰到肌肤,拳头感受着脸颊下坚硬的脸骨。
“唔!”
倒下的是莲切,脸上被击中的也是莲切,一时间站不起来的也是莲切。
“嘘,嘘。拳击游戏吗?好像在人类中很流行啊,交叉反击是这样打的吗?”
穿着水手服的“少女”站在莲切的上方,迈动着拳击手的步伐,前后前后,左右左右。
纤细的双手比划着拳击的连打,挥动着看起来没有一点分量的拳头。
但,正是这种拳头,能将长年累月锻炼,并且先手冲刺,攻击的“战斗专家”一击打倒在地。
对于她来说,这大概只是一种玩耍吧。
毕竟她和莲切最大的差别并不是拳击手之间的差距,量级、技巧、反射神经,这种东西都在那两个字面前变得毫无意义。
怪物。
“怎么样?人类,少许清醒点了吗?还是说,要再陪你玩一会呢?”
“哼。”
拇指擦掉了流下的鼻血,却止不住血线继续从鼻腔里流出。
“柊”看着只有数滴的鼻血,舌头从口中伸出,舔了一周嘴唇。
露娜看见这个细小的动作心头一震,她抢在莲切做出什么她又想不到的冲动之前先一步接过了话题。
“不用了,吸血鬼‘柊’,我们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那么你们就是想要来找我寻求帮助的。”
很干脆,吸血鬼表现出一副她早已知晓的样子,淡定的坐回到木椅上。
单手托在桌面上,举起手中空无一物的杯子,扬起了眉毛。
在露娜的搀扶下,莲切重新站了起来,虽然他的眼前是不是有小小的火花闪烁,不过似乎已经能勉强站直了。
毕竟,的确,这只能算的上是玩耍,眼前的吸血鬼到底有多大本事,他很清楚,切身体会过,清楚的很。
“说吧,‘柊’,你想要什么?要怎么做才会好好听我们的话,才能协助我们。”
露娜轻喘,无声的进行着深呼吸,她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所以习惯的尝试了人类之间的对话。
“不需要,我想要的东西,不是人类能够付出的。”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协助我们。那么,就永远被关在这个地下吧。”
“你真的以为光靠几块铁皮就能关住吸血鬼?”
“那你到底要打算怎么样?”
针锋相对,至少露娜是这么觉得的,在她的记忆中,六年前就是这个吸血鬼将他们,将佐佐木孤儿院的兄弟姐妹们全部……歼灭,这个吸血鬼的本质比怪物还要棘手。
要说的话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异类中的异类。
通常的怪物恐惧来自于未知中,正是因为不理解,所以才感到恐惧。
而“她”不同,这个长着人形,说着人言,行动举止与人类相似的怪物,正是因为能够理解,所以才会恐惧,正因为理解,所以才会绝望。
这是一颗炸弹,一击能够毁灭世界的炸弹。
引爆与否只取决于“她”的心情,除了“德古拉二世.希德.V.村正六代.柊”之外,没有“人”能阻止“德古拉二世.希德.V.村正六代.柊”。
无论是六年前,还是现在,这都是露娜和莲切的负担,心口上悬挂着的刀刃。
人类最大的威胁,就潜藏于他们的眼皮底下。
“你们人类真是奇怪,不占据主导权,不能支配其他生物好像就连谈话都做不到一样。”
“柊”放下手中空空如也的杯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想要和自己讨价还价的人类。
“不在我脖子上戴上项圈就不罢休吗?不把怪物全部杀光晚上就睡不好觉吗?明明不管你们怎么尝试去摆设你们人类自己的秩序,不合理的东西一直都是存在的。”
“存在即是合理,这句话我记得也是你们人类说的吧。你一副信誓旦旦要和我谈及利益,建立互利关系的嘴脸,在这之下又是藏着怎么样的暗算?用不存在的理想去框住我吗?用根本没法实现的利益来当栓绳捆住我的脖子吗?”
“柊”停顿了一下,看见两人都没有接过话题,而是不约而同的瞪着她,眼中写着怒火,又反射着不甘。
“你看,你们不是很清楚吗?你们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们根本锁不住我,我也不会有什么把柄被你们抓到,不管是暴力还是利益,这种都是你们人类与人类之间的交谈方式不是吗?和我这个怪物就用不到这种虚伪的罗列词汇,直接点。”
“你是说,要我们臣服吗?跪下来,磕头,表示忠诚,是这个意思吗?”
露娜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在她眼中的怪物,或许比她所说的更邪恶吧,臣服等于变成备用粮…..不,可能就是下一顿的晚餐。
“都说了,这是你们人类之间的交谈形式,你们根本提供不了任何东西给我,我也自然不会向你们索求。明白吗?什么都没用,所以,我们之间自然也就只有一种关系了。”
“直接说出来吧,你们的需求,我就会按照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协助……不,由我这个怪物主导以人类无法行使的手段,完成你们所想的目的。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莲切后退了一步,用手将露娜护在身后,警戒的准备使用“面具”。
“什么都没有,我说这段没营养的对话已经重复了很多次了,你们就不能好好的说清楚你们到底来找我有什么事吗?说出你们的愿望,说出你们的要求。”
“.…...”两人沉默不语,面对“诚恳”的怪物,或许是第一回吧。
更不要说,那是六年前的那位“地狱制造者”。
“好吧,看来就算是我说人类的语言你们也听不进去,这就是你们人类种之间产生的种族代沟吗?那就去看死人说了什么话吧。”
猝不及防丢出的羊皮卷,红色的系带上有着熟悉的红色蜡印。
也不知这个吸血鬼是从哪里掏出来的,根本没看见她有拿出这个羊皮卷的动作举止,露娜手忙脚乱的从空中接过这封有着“蟒”,蛇印记的卷轴。
拆开。
这是一封遗嘱,也是一封委任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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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我亲爱的孩子们,
当你们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一定是死了,你们恐怕也到达了无法独立完成守护的时候了。
这么多年来,辛苦了,我的孩子们,我为你们至今为止的奋斗,至今为止的努力,至今为止流过的血汗,感到无比的自豪。
也无比的愧疚。
孩子们,你们不需要再努力了,这么多年下来,在这短暂的一生,我认识到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问题。
人类无论多么想抱住他的自尊,无论多么想靠自己的力量,自己的智慧去解决这些数不胜数,防不胜防的恐惧事件,都是存在着极限的。
无论是我们的智慧,还是我们的力量,即便使用了“无面”,我们的力量终究都是会在某一天到来瓶颈,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
而被迫让你们切身体会认清这残酷的事实,是我这个没用的老头最大的罪孽,你们不需要原谅我,因为现在我确定我肯定已经下地狱了。
但,问题,必须得到解决,只是不需要再经过你们的手了。
佐佐木露娜,从接任到此书开始,委任为“蟒”教团的大主教,主要负责监视吸血鬼“德古拉二世.希德.V.村正六代.柊”的行为举止,若是发现吸血鬼袭击人类,立即就地解散教团。
好姑娘,这么多年辛苦你了,放下担子好好休息吧。
佐佐木莲切,从接任到此书开始,委任为“蟒”教团的大主教指定圣牧师,主要负责大主教的人生安全,不得进行任何的“怪异讨伐”与“直接参与任务”,若大主教佐佐木露娜决定解散教团,第一时间保护她远离正在发生的事件,保护其人生安全。
好孩子,父亲对不住你,你是最能干的孩子,所以这么多年,都对你有所依赖了,但愿我们不要在地狱相见。
德古拉二世.希德.V.村正六代.柊,从展示此书开始,委任为“蟒”教团唯一的指定战斗人员,全程配合大主教以及其指定圣牧师的指挥与行动。
至此,爱过你们的父亲,混账的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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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迹是对的,和之前电子的遗嘱上多了一些东西外,几乎没什么变化。”
看着从怪物手中掏出亲人的遗嘱,以及这升了和没升一样的过于简略的升职公文,露娜心情复杂的说不清,机械式的验证着笔迹。
“好啊,露娜,之前我们可都是见习传教士,这是一口气升了多少?”
“算了吧,莲切,大主教是不会加你工薪的,我们也没薪水可以发了。”
两人今日也不知道是第几次心头被刺了,在简短的对话后,又陷入了哀伤的沉思。
“行了行了,别摆着一张臭脸了,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要向前看吗?快点讨论讨论你们到底对天上的哪个通道有什么看法。”
吸血鬼似乎是很不喜欢这种阴沉的气氛,拍手号召着比她这个怪物还不阳光的两人赶紧回复状态。
“遗嘱归遗嘱,我们还没打算相信你……再说天上的……黑……等下,通道?”
“哈!”
怪物开心的笑了出来,嘲笑着人类的无知。
“看来你们连那是什么都不知道啊,那是入口,一种空间移动的手段。看你们这哑口无言的样子,怕不是连怎么用都不知道啊。”
“你……怎么知道……”
“可别问你是怎么知道天上有通道或是你从哪里看来的,你们的前任可没你们这么马虎,你以为专门放一台电视在房间内是为了什么?”
“当遇见你们无法掩盖,无法解决的大事件时,你觉得这个扁平的玩野会播放什么?”
露娜闭上眼睛,仔细思考了事情的前后……想到了某种猜测。
“你是说……父亲,海森堡前主教早就知道自己会死?”
“大概吧。”
“你是说……有‘人’要陷害他?”
“可能吧。”
“然后他即便是死,也不愿意提前放你出来,除了为了把你托付给我们之外还有其他的目的?”
“没错。”
露娜深吸了一口气,这件事情……可能不会这么简单了。
“露娜,你到底在和这个吸血鬼对什么暗号?这是大主教的任教仪式吗?”
莲切不解两人的一问一答,而正在此时,露娜的思考开始飞速运行。
每个人都有专攻,每个人都有专长,而她,海森堡任命她为大主教,而不是莲切,也正是看中了她的这点,比起战斗,她的思考能力,异于常人。
无数无法连接的拼图此时在露娜的大脑中罗列整齐,一个恐怖的猜想在逐渐形成。
这是比眼前的吸血鬼更为恐惧,进一步会摧毁人精神的猜测。
海森堡死了,他提前知道。
为什么?
因为害死他的不是未知的存在,而是人类。
海森堡死了,死之后才将地下的吸血鬼,真正的对怪异王牌,消灭怪物的怪物给托付于下一代,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需要让“蟒”的行动,不再受人瞩目。由他的死,制造出蟒分崩离析的假象,实则潜藏住唯一也是最后一张王牌。
哪要用什么方法,让蟒的痕迹从哪些已经知晓它的人们视野中淡忘?
消失,失踪,一干二净的人间蒸发,暂时从这个世界上避开。
什么是让人失踪的方法?
正在发生的异常事件,“黑太阳”导致的人口失踪。
黑太阳的正体是什么?
通道……通向“神隐”的通道。
“全部联系起来了……老爹,不只是怪物,居然连异常现象都算进去了吗?然后剩下来的我们为了调查事件而被卷入失踪,实际是我们潜入其中暂时避难,并让‘柊’解决吗?然后再度出来的时候,恐怕钓鱼也已经完成了,哪个加害老爹的……人、组织,肯定会忍不住浮上水面……”
露娜扶着自己的额头,止不住忧伤的长叹。
“没想到人类最大的敌人还是人类吗?真是……到头来搞不清我们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这么辛苦了。”
莲切一头雾水,他只看见露娜陷入了一分钟的长思考,然后自顾自的得出答案。
人类是敌人?这又是什么鬼?
不过他现在倒是开始放松了,从今往后,那种浑身沾血的事情都由这个吸血鬼去干了,他不用再冒险了。
很好,哪“SAN”也能养养了,只剩3点,完全是摇摇欲坠了,一不小心,他莲切就会——
不,这种不会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总之放下负担明明是件好事,虽然也不知道那个老顽固到底是怎么想的,非要等自己死了才这么做。
但明明已经是好事了,哪为什么现在露娜神情会是怎么复杂?
“‘柊’,你早知道了吗?”
吸血鬼对她回以微笑,没有说是否,也没有点头摇头。
露娜将其在心中当作肯定的答案。
“那么……直接摧毁天上的通道,能行吗?”
“啊,这个,恐怕没有什么效果。哪个通道的本质是……啊,用你们人类的语言来形容的话,类似于光的折射吧,洞口本身是由建造洞口的东西存在的。嗯~该怎么形容呢?”
柊也假装思考后,邪魅一笑。
“假设现在有一扇门,我可以直接把门框全部吃光,全部消灭掉,但是门原本在的空档还是存在着的,这样说能明白吗?也就是无论我怎么破坏,开着的门还是存在的,所以——”
“必须要到‘门’内,把连同开着的‘门’的房子地基一同破坏掉吗。”
Bingo~
吸血鬼小姐打了一个响指表示赞同。
“那么,换个问题,怎么样进入通道内的方法,你已经有了吗?”
“当然,海森堡先生早就已经告诉我了。”
“很好。”
是头衔的关系吗?还是说露娜已经理解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吗?她表现的开始像一名真正的大主教,开始发号施令。
露娜看着好像期待着什么的莲切,说出了她上任后的第一个命令:
“莲切,把你的小金库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