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明牙城了。”夜羽在马上指了指远处的天山。那里雪山连绵，与此时秦战脚下的沙漠可谓天壤之别。
经历了几天的跋涉之后，二人终于来到了天山山脚下。
“走吧，进山。”夜羽下了马，竟直接抛弃战马，向山里走去。
“明牙城在山上？”秦战挺吃惊。
“盘踞于高处，抵御来犯之敌自然如高屋建瓴。”夜羽回头看了秦战一眼，道：“下马吧！山里用不着的，它也上不去。”
秦战低头看了看他的马。这匹马体色乌黑，正是他当年在家乡带去的那一匹。七年了，时过境迁，只有这匹马，还有鸣风，从未离开秦战。
秦战给他起名“沉墨”。如今若是要弃马，他心中肯定是万万不肯的。他已下定决心：如果真的要上山，沉墨也并非上不去。它常年随秦战征战，山地走得多了。
秦战下了马，手里却还拿着沉墨的缰绳不放。
“你真个不放？”这回轮到夜羽吃惊了。无奈，他吹了一声口哨，几个马倌模样的人从隐蔽处走了出来。“把马放在这里，他们自然会带上去的。我们赶时间，先上山进城罢。”
听到这话，秦战才缓缓放下缰绳，跟着夜羽走了。
“把你的甲也卸下来，给他们吧。”夜羽又说。
这次秦战又迟疑了，他望向夜羽，想要一个解释。
“你的甲太重了，赶路麻烦。”夜羽简短地回答道。见秦战不为所动，他只能再补充道：“这里绝对安全，没有人暗算你的。”秦战这才放心地脱下战甲，交给那几个马倌，心中所想的却是：又得到了一条信息
“可靠？”秦战问的是那群马倌。
“绝对可靠。”夜羽扫了秦战一眼，又补充道：“江先不似你想得那般简单。”
秦战点点头。他知道，能让夜羽这种人归顺的人，绝对不简单。
能让这一带“绝对安全”，更不简单。
两人顺着山路向上走去。天山山路陡峭，自不必说；但秦战和夜羽都是练过的，倒也没有慢下来，只是费力了一些。
跟着夜羽走了约半个时辰，两人停下歇息了一会。就在这歇息的当儿，秦战问道：“你们首领所在的城，不会是在那里吧。”他指向高处皑皑的雪山。
“当然不是。”夜羽笑了一下。他又看了看秦战，秦战此时难得身着便服，腰间挂着鸣风，正坐在石头上休息。不过，他一点也没有疲惫的感觉。
“再走半个时辰的路，就到了。”夜羽提剑起身。“走吧。”
秦战也站起来，跟着走了。
走着走着，秦战低声说道：“有人盯上我们了。”
听到这句话，夜羽毫无触动，回答道：“那是江先的暗哨，捉敌人的。整个明牙城，以至明牙城附近方圆五十里，都在江先的掌控之下。”除了第一句，夜羽后面说的话都是低声说的。
秦战也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两人继续往前走。在他们开始感受到寒气的时候，夜羽一个拐弯，明牙城就这样出现在两人面前了。
明牙城坐落在天山为数不多的平地上，四周群山环绕，山间的几条小路，想必已经在江先的控制下了。当时已经快要入冬，山上的树也隐隐约约结了些霜，在太阳的照射下散出寒气。
那几个马倌不知从哪里又冒了出来，手里都拿着两人的行李，其中一个还牵着沉墨。他们归还物品后，又消失在山中了。
秦战心中惊叹，能在带着沉墨的情况下，还能比他们更快到达明牙城，这几个马倌也不简单！
夜羽看出了他的疑虑，开口道：“他们都是本地人，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自然也知道一些捷径。”他环顾四周，又道：“关于这里的事，你不要问太多，进城我再告诉你。”
秦战只能点头。作为一个外来人，他现在只能相信夜羽了。两人来到城门前。
两名壮汉穿着布衣，驻守在城门下，手里各拿着一把长弓，腰间还系着一把匕首。他们挡在了夜羽和秦战面前，其中一个还举起了弓。
夜羽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待守卫看清楚后，又迅速收了回去。守卫点点头，又看了看夜羽身后的秦战。
“我的朋友。”夜羽说道。守卫这才放心让他们进去。
城里很是热闹，主街两旁都开满了店铺，招揽着来往的人。人也挺多的，看上去都很悠闲，并没有秦战想象中的寂寥。
“别乱买东西，这里的东西贵得离谱。”见秦战四处张望的样子，夜羽以为他想买东西，便说道。
“我不想买，就是好奇。”秦战摇了摇头。
夜羽也不说什么，径直带他去江先的府邸。
江先的府邸不大，也并不奢华，但却有一种莫名的威严隐藏其中。不过，门口的两个石狮子显得很是突兀。
因为没有门卫，两人直接走了进去。这，应该是江先对自己武艺的一种自信，秦战思索道。
府邸内部，一切摆设都很正常，不过最惹人注目的，是内院入口的那一排兵器架。
江先不在正屋里，“他八成是在这里了。”说完，夜羽便带着秦战走进了那个摆着兵器架的小院。
果不其然，小院里一名男子正在练功。此人正穿着便服，手里拿着一把剑。那把剑看起来也不是寻常的剑，此刻，它在男子的手中挥舞着，勾勒出一道道寒光。随着男子舞剑，小院的落叶也随风飘动，竟渐渐聚集成了一堆，不断地翻滚着。此时一套剑法已经快要打完了，男子一抖手中剑，向前一指，落叶便纷纷飞向剑所指之处，纷纷落地。
“夜羽，你回来了？”很明显，这男子就是江先了。
“是的，属下已完成任务。”说完这句话，夜羽竟直接不管秦战，退了下去，只留秦战、江先二人在院子里，自己出府外待命了。
“你就是秦将军吧。”江先把剑放在一旁。
“在下便是。”秦战有点不安。
“来，坐。”江先先在桌子旁坐下来了，这桌子是玉石制成的，独有一种清凉。江先拿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秦战倒茶。
秦战也坐了，像江先道谢。
“有点抱歉，秦将军。”江先看向秦战。“是我让夜羽进去你的军队的。我想着，像你这么一个好将军，不能就这样撒手不管，就让夜羽带你过来了。若是将军有什么不满，”江先眯起了眼睛，说：“大可现在下山，另谋高就。”说完，他做出请的手势。
秦战心想这里还不是你说了算，便回答道：“无妨。反正在下家人都已过世，也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还得承蒙江先生厚爱。”
江先笑了起来：“好！早知秦将军不是那种刻板的人，鄙人欢迎你的加入。”
“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秦战喝了一口茶，问道。“江先生怎么知道长城迟早保不住，而我肯定会被开除军籍呢？”
“这个嘛，”江先也喝了一口茶，顿了顿，方才缓缓道：“我见山北红盟人操练军队得紧，便想着他们要打长城了；又想着将军虽是英勇，可猛虎难架群狼，这长城定守不住；若是红盟人不来，我便打算让夜羽策反你了。”
两人俱大笑起来，各自又饮了一杯茶。
“时间也不早了，”江先说。“你就要先和夜羽回去吧，先熟悉一下这里，有事问夜羽就可以了。不过，”江先话锋一转，“有时候自己看看就好，莫要问太多了。”
秦战明白其中含义，点个头，说声“是”便起身辞去了。
江先还坐在茶桌旁，看着秦战离去的背影，悠悠道：你终于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