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明牙城逐渐展现出它蕴藏的生命力。尽管很多店铺晚上也不会关门,但白天的开门的店铺总会更多。人们也开始着手开店的准备了,只是商品都不约而同地翻了一番甚至几番。

从地铺上起来,秦战并未感到太多不适——长年的军旅生活造就了他早起和抓住一切机会休息的习惯。现在这种习惯在明牙城同样适用,尽管这里不是战场,没有硝烟,但是在秦战看来,这里似乎比战场更危险。

简单洗漱之后,他走出房子,往上次和夜羽一同前去的食肆走去,向老板要了一个馕和几块熟牛肉。

老板和夜羽是熟人,对夜羽旁边的秦战当然也会关照。接过应有的正常价钱,他就直接将秦战送出了店门。

揣着食物回到屋子里的秦战,发现裴灵空尚未起床,只好先把牛肉搁在桌子上,自己抱起一个馕先吃了。

一闲下来,秦战又一次开始胡思乱想了:当下,红盟入境,蓝茗很可能已经不复存在了。尽管这也是蓝茗的咎由自取,但秦战依旧有些痛心。

接下来更需要考虑的,是自己的未来。难道就要这样跟着夜羽,服从于那个不知为何对自己有杀意的“江城主”,去完成一个又一个委任状,直到在某次出行时死去,抑或是年老力衰为止?秦战不愿意过这样的生活,他想做的,是建功立业的伟绩。

无论如何,要想办法与蓝茗取得联系。眼下距离上次见到江先已经四天了,这委任状估计很快就会发下来,那时就是逃跑的最佳时机。想着想着,秦战就吃完了手中的馕。

“秦大哥早。”裴灵空的招呼打断了秦战的思考,他刚刚洗漱完。秦战回了个招呼,又指了指桌上那被包起来的熟牛肉,说道:“吃吧,给你的。”

“哇,多谢秦大哥。”裴灵空颇感惊喜地拿过那包牛肉,大快朵颐了起来。

裴灵空还没有吃完,夜羽又忽然推门而入,身上沾染着晨雾的气息。这几天夜羽都没有好好作息,总是在夜里悄然离去,第二天的清晨又赶回来,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秦战只好把这视为他的秘密了。

“两位早啊。”夜羽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为数不多的椅子上,看起来精神抖擞,一点也不像熬夜的样子。“这几天都无所事事的,估计你都快烦死了吧。”问的是秦战。

“的确。”秦战点点头,因为无事可做,秦战被迫将脑海里那几个挥之不去,却没有答案的问题想了又想,几近崩溃。“听你这么说,有事干了?”

“应该是的。”夜羽提起茶杯,给自己斟了一杯隔夜的茶,一饮而尽。“刚刚我回来时,看到江先府上似乎挺热闹的,估计你的委任状也快来了,我这个带头的,不容易啊。”说着,他夸张地摇了摇头。但无法否认,虽然在军队里,秦战是领导者;但是到了这里,只有夜羽才可以带领他们前进。

“秦将军,可不要放松了,以你的能力,江先发一些大案子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无论什么时候,都要打起精神来。”说着,门外马蹄声渐近,在门口停顿片刻,似乎掷下一物,然后又逐渐远去。

“喏,这就来了。”夜羽起身把门推开,门口多了一封信,上面还有马蹄扬起的灰尘,送信的人早就消失不见。“江先的暗哨送信都是这样的,这里的人,认识得越少越好。”他捡起信封,抬手拂去上面的尘土,拿出一张纸条递给秦战。“多嘴一句,这种形式的命令是最高级的,必须立刻执行。”

“今命秦战并夜羽收拾齐整,速至府中议事。”秦战刚刚看完,夜羽就一把夺过纸条,干净利落地撕成碎片,把它们放飞在空中。“好了,收拾东西准备走吧。”

“秦大哥和夜羽,你们都要走了?”嘴里填满了牛肉的裴灵空,此时顾不得口中的美味,急切又含糊地开口问道。

“不错,这段时间恐怕要你自己度过了,多保重。”正在收拾行李的秦战开口回答道。

裴灵空没说什么,又低头默默地吃那几块秦战给他的牛肉。秦战见状,手中收拾的速度也不禁慢了下来,直到夜羽捅了一下他的胳膊肘,他才把还在手中的衣服放入包袱。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三人之间似乎已经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就连这间简陋的小屋,也有了它自己的意义。

收拾完毕,秦战低着头走出了夜羽的小屋,早就收拾好的夜羽却还留在屋里,出来时只说了一声“走吧”便骑上了他刚刚带回来的马。秦战再回头看屋里时,裴灵空依旧吃着那几块牛肉,此刻只剩下几张椅子与他为伴。秦战收回了视线,骑上沉墨,跟上了夜羽,两匹马驰骋着向江先府里行去。

转眼就到了江先的府邸,两人下马,径直走向内院,看门的人也没有多加阻拦,两人顺利进入了明牙城的中心,那里站着明牙城的统领,还有一个手持委任状的小厮。

见到来人,江先微微一笑:“秦战,这将是你接到的第一个委任状。”今天他的装扮很是不一般:此刻他身着一袭干净利落的白衣,除了腰间的那把剑,再也没有任何无用的装饰品。最特殊的还是他的手上带上了手套。这种手套不是为了保暖的,大概是方便他拔剑的。

旁边的小厮似乎也不简单,他的手上也有类似的手套。

江先手一举,小厮便献上那份委任状,江先转手又递给秦战。“完成了任务,可是要平安回来。”说着,手中的委任状已经递到了秦战手中。

望着收起委任状的秦战和夜羽,江先微微正色道:“两位的物资准备好了没有?”

“马匹,粮草,武器,都准备好了。”夜羽代替秦战回答道。

“武器?说起来,秦先生的武器是怎样的呢?”江先的目光聚焦于秦战,后者则是把他的“鸣风”从腰间解了下来,递给了江先。

“嗯,刀鞘不错。”江先细细打量了“鸣风”的刀鞘,目光停在了刀柄上的“鸣风”二字,问道:“这是刀的名字?”

“正是。”秦战回答道,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刀。

江先点点头,又抽刀出鞘,看了一番又收回去,递还秦战,:“不错,是把好刀。去吧,有这把刀,相信你定可以凯旋!”

“借你吉言!”秦战把“鸣风”系回腰间,回礼道。说完,他就和夜羽离开了府邸。

望着这两个人离去的背影,正被冉冉升起的太阳照射着的江先喃喃地说道:“不错,是那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