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几十个回合过后,伊澜不得不由衷佩服阮青峰的意志力——不论他对“阮氏集团”这个整体的印象是好还是坏,这些阮氏末裔的意志力确实个顶个地强。
别的不论,就论这战斗的过程当中,伊澜的镰刀已经结结实实地在阮青峰的身上劈了十几下;然而,每次阮青峰都是表现得十分痛苦,却在下一个瞬间就恢复了精神,仿佛之前从未受伤一般。
“停!停!”伊澜不住地大吼,“快给我停下!挨了这么多下你都不知道疼的吗!”
“我……不能输,绝对不能。”阮青峰只是自顾自地念叨着,“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我掌控着现实和意识的钥匙……就算不用它,我也有与它相称的资格!”
“你——你特么疯了吧你!”
“呵呵……快了,就快了,我就快,参透它们的原理了!”
“原理?什么原理?”
又是歪斜到离谱的一剑——伊澜甚至不需要躲闪就完全避开了这一招。
“你看看你,扎都扎不对地方了……唉,放弃吧,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伊澜叹了口气,“哪怕有一剑扎我身上,我都能当场给你表演躺地上读秒,一边报时一边给您老转个十圈八圈的。
“但是你挨了这么多下都没事,这么坚强的意志,我真的做不到。我说过了,自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还不至于没有敬重高尚者的资格——我承认,你很高尚,真的比我强得多。”
“我的高尚……我的强大……不需要你来承认!”
不料,阮青峰的愤怒甚至丝毫未减,反手把剑挺在胸前便刺。
“唔哇,这么厉害!”
虽然这一招十分突然,但伊澜尚有反制的时间;只要再发动一次「真实」,把镰刀变形成盾,然后向后一挡就行了——
而彻底出乎伊澜意料的,正是接下来的一瞬间:
他预想中的防御并没有发生。正相反,那两把镰刀依旧挡在他的身前,并没有半点挪动;而阮青峰裹挟着暴怒的一剑,被毫无保留地刺入了伊澜的后背。
“唔——咳!”
虽然不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感觉,但伊澜还是登时就没了力气,带着横穿身躯的那把剑一同跪倒在了地上。
“我靠——咳,不、不是吧……”
“好好检查一下,伊澜。”
阮青峰显然胸有成竹,又变回了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迈着正儿八经的方步绕到了伊澜的面前。
“你……是不是丢掉了什么东西?”
“我是不是——等等?”
虽然疼痛已经占据了伊澜绝大多数的神经,但他还是能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异样。
“吊坠……对,吊坠……”
“别找了——在我手里。”
阮青峰慢慢地蹲下身去,拿出他手中的小物件,在伊澜浑浊的双眼面前晃了又晃。
——那是两枚一大一小的“纹章”。小的纹章属于排行第六位的魔神华利弗;而大的那枚纹章……
“失去了「真实」的支撑,你还和孤家寡人有什么区别?”
他的笑容从温和变成了诡谲,又从诡谲变成了猥琐。
“哈、哈哈哈哈!不枉我装了这么半天的傻,一直被你摁着打,让你一点一点地失去警惕……华利弗的纹章我刚才已经拿到了,至于安朵斯的,那不过是顺手去办的事情而已!
“只要多看你发动几次「真实」,我就能理解其他纹章的用法了……特别是你把两把镰刀变成圈的时候,哈哈!我拿到了纹章,却不知道如何使用它们——伊澜,我还要叫你一声老师,才对得起你对我的一番教导!”
“本来,我还以为你……蛮高尚的。”伊澜倔强地抬起头,“不过,现在看来,你连臭水——咳咳,臭水沟里的死老鼠,都不如。老子还是头一次,看见比自己,还要肮脏的灵魂——”
“死掉的灵魂才最肮脏!”
阮青峰一把捏起伊澜的脸,然后把空出来的拳头“砰”地抡在了伊澜的脸上。
“唔啊,阮青峰,我祝你全家——”
“砰!”
一拳,又接着一拳……打了八九拳以后,阮青峰才感觉到了些许满足,然后起身用脚把伊澜挝到了一旁。
“疼……真你妈疼……”
“哦?原来你不是装的啊?原来你真的会怕疼啊!哈哈哈哈!!!”
此时此刻,阮青峰的笑容已经可以用“一时得势”来形容了。他猥琐而得意的笑完全没有进行任何保留;他正在自己击败了“特异者的天之骄子”的胜利当中,吸取着无限的满足。
直到伊澜的意识即将消逝的时候,那笑声却早一步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噗、唔啊……”
“嗯?怎……怎么回事?”
伊澜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然而,他的感官却在不知不觉当中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镰刀——我的镰刀呢?”
伴随着镰刀的消失,他的痛感也从全身逐渐集中到了脊椎和大脑上。这种体验很奇妙,不过残余的疼痛仍旧让他不敢使劲挪动自己的身子,只能倚靠在身后的树干上。
等等——树干?
不知道反复眨了多少次眼睛,伊澜才克制住眼眶的震颤和背后的疼痛,勉强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映入他眼帘的第一个人,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头发微黄,如同金秋的麦子;个字不高,却总能在意外的时候撑起一切……
“大懒懒……我说过的哦。”
夏萝狠狠地啐了口唾沫,然后把安朵斯的剑从阮青峰的身上拔了出来。阮青峰随即像被抽去了骨架似的,吐着白沫瘫倒在了地上。
接着,她望着意识尚存的伊澜,一对小酒窝里盛满了令他安心的笑。
“我说过的,绝对,不会离你太远——”
“好了你们这对小情侣,别急着秀恩爱了。我的时间很急,除了保证学生的安全之外,没空听你们扯别的。”
本来有些暧昧的空气,因为一个女声突兀地出现,而陷入了相对尴尬的境地。伊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张开口,双眼望着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伊……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