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人啊，这次对我来说，可真是丢了不小的人。”
虽然已经从影子里走了出来，但谢元薇依旧冷冷地用枪口对着那个和自己的外貌一模一样的“造物”。
“谢谢你们及时清理掉了失控的‘琶音化’恶魔。如果意识空间真的维持在这个状态，不需要你们提醒，我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下场。”
“嘶……小薇！”
萨缪尔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恨不得下一秒就恢复到先前的状态，想要一步跃到谢元薇身前。
“居然还想先救他？”
“造物”倏地如鲤鱼打挺般跳起，抬手又要发射一枪。然而这一次，回应它的却是来自萨缪尔的铁拳：
“咕唔！”
虽然萨缪尔使用的向来是指虎或者拳套一类的近身武器，但就算是重伤当中的他，也以速度惊人的身法逼近到“造物”眼前，绷紧了劲便是力道十足的一拳。
“既然不是本人，那老子还留手干什么！”
怒火中烧的他又是一拳；上一拳打中了“造物”的右脸，这一拳则是对应打到了左脸上。指虎上坚硬的铁刺划过“造物”看似水嫩的脸庞，扯碎的地方尽是紫色的迸裂痕迹。
“这又不是什么大恶魔，挨了这么多下，也该没了吧。”秋以寒皱了皱眉，“萨缪尔的拳劲，可是在米烈根东海岸的‘黑色繁荣’里硬练出来的。就算是在现实世界挨了一拳，也免不了要躺上个一年半载的。”
“你……还挺了解他的。”站不起来的楚璇只能半跪在地上喘气，“又是总裁命你调查的？”
“代理人部门的情报不用调查。只要不是董事会级别的保密任务，对我来说都是透明的，随时可以调档查阅。”
说到这儿，秋以寒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知道的事情，不论怎么说也不可能超过你这个身边人。”
“老太婆……有那精力去查大疯狗，你还不如查查，怎么把你那鱼尾纹，好好地去个干净。”
“你——你现在这状态，信不信我削你啊！”
“还削我呢，看看‘那个东西’吧。”楚璇勉强地抬手一指，“这个伤口，这个反应。你觉得大疯狗应付的，是一只恶魔吗？”
“啊、哎？”
秋以寒定睛一看，不消楚璇再多提示，也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谢元薇捏的东西……也是恶魔的聚合体？！”
“群体的意识能毫无偏差地拧成一股绳。对于这样的目的来说，恶魔显然比人类更容易达到。”
随着谢元薇距离其余众人越来越近，伊澜也渐渐看清了他的脸色——果然，差得几乎不成人形。由此来看，谢元薇刚才放出去的冷枪，恐怕便是他能达到的极限了。
“哈哈，就算是算到这一步，就算是什么都看清了又怎么样？”
“造物”的嗓音逐渐沙哑起来，更加接近恶魔喷薄而出的不祥的气息。
“聚集起来的恶魔，被打散也不是什么难事。可谁想得到……”
“可谁想得到，恶魔的群体意识，居然能够统一到这个程度呢。”
伊澜接过了谢元薇虚弱的话，“因为是聚合体，所以虽然和小薇姐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全身的任何一处都不是你的弱点……是么。”
“你们可以削弱我，但不可能消灭我！”“造物”继续狰狞地笑着，“只要我呼唤更多的伙伴加入，我就在不断地增长！你们可以把魔神封印回去，可你们还能把所有的小恶魔都封印起来吗！”
“呃……噗。”
面对着“造物”扭曲的笑容，伊澜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忍俊不禁。
“你、你笑什么？”刚挥出去几十拳的萨缪尔挠了挠头，“老弟，有主意了？”
“哈，不仅是有主意，而且是灯下黑哦。”
伊澜抬了抬手，示意还比较虚弱的萨缪尔后退几步。然后，他摊了摊手，收起防守姿态的镰刀，就这样赤手空拳地走到“造物”眼前。
“我刚才压制住那些小恶魔的时候……你、不，你们就没感觉到什么不对劲？”
“无非就是用你那镰刀劈砍出个——什么？”
“造物”得意地说到一半，冒着紫烟的笑容忽然凝固。
“反应还挺快。可惜，现在可晚咯？”
“造物”一抬头，发觉伊澜的脸已然称不上是一张人类的脸了：恶念流转的红色动脉包裹着他惨白的脸庞，而他的双眼则变成了红色。
不同于代表着特异者能力的红色，而是代表着恶魔的暗红。
“没想到，为了干掉你，我竟然输得这么彻底——
“退下！！！”
这声如洪钟的“退下”，不是伊澜攒动中气发出的声音，而是至上四柱之一的魔神帝王巴尔发出的怒吼。
随着怒吼传遍周围，“造物”如同在水中崩解溶化的盐块一般，任自己的身躯蒸发消散，却什么都不能挽回。
“哈哈，可你还是承认自己是巴尔了！”它做着最后的宣言和反抗，“那些死掉的魔神没做到的事，只有我们才能做到！哈哈哈哈……”
伴随着徒劳的笑声，借着谢元薇的外形搬弄一切，却是由谢元薇本人创造出的最后一个试验品“造物”，无痕地消失在了掠过沙滩的风里。
“呼，这下——”
伊澜还没说完，身后的萨缪尔忽然上前锁住了他的脖子。
“哎！萨哥！你这是干嘛！”伊澜一愣，“我装的，我真是装的！”
“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装的！早知道你这么干，我就该先按住你！”萨缪尔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货真价实啊我去，你以为我连帝王的声音都分不出来？”
他一边锁住伊澜的颈椎，一边少见地回头低吼：“他要是压不住就糟了！快来帮忙！”
这会的楚璇终于能活动了，于是以尽可能快的速度拔出弯刀来，以阻力最小的路径飞奔到了两人旁边。而秋以寒却只是冷冷地在一边看着，无动于衷。
“这可不是代理人一家的事！”
楚璇见秋以寒没有挪动，差点一激动就要跑回来。
“对着捕风捉影的事情，如临大敌……”
秋以寒不忍地闭上双眼。而后，伴随着猛然怒睁的眼睛，她几乎用尽自己的全力大吼：
“你们失去小雪，不也是因为这样吗！！！”
“哈、哈哈……”
谢元薇听到秋以寒的吼声，一边以完全不符合形象的姿态叉着腰大笑，一边仰头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
“我们失去小雪，就是因为这个错误的答案，不是吗……”
分不清是笑到疲惫了，还是真的筋疲力竭了，谢元薇刚一说完这句话，便像是没了最后的气力，重重地仰面倒了下去。
“最后一题的答案……还是错了……”
他想要这样说，可他连再这样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只记得是完全恢复了人形的伊澜，最先来到了自己的身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