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冻土带。草木的身影在这里几乎完全缺席,天空中没有飞鸟,地面上也没有走兽。
“约定的会面地点,应该就是这里了吧?”罗卡向远方的天空眺望,灰蒙蒙的天空中什么也没有。
“主人,”余羽在法阵里问,“我们几个都不能在这里长时间战斗,怎么去救她呢?”
“能不作战,就尽量不去作战。”罗卡回答余羽道,“能够潜入敌人的巢穴,其实比大开杀戒更好。”
远处,纯色的天空中,隐约可见一个物体。那是一只巨鸟,稳健的身姿如同一架战机,羽色洁白似雪,双翼不挥,却能直飞向这里。
“那就是来接应我们的伴人动物吗?”菲娅在法阵里问。
“是的。”罗卡回答,“她是暴雪鹱。”
暴雪鹱(Fulmarus glacialis)的身影逐渐靠近,罗卡已经可以看到她喙上管状的鼻腔,那是鹱形目的标志。
暴雪鹱注意到罗卡,开始向地面滑翔,直到最终降落在罗卡面前,冰冷的风随之刮在罗卡脸上,幸好罗卡在自己身上使用了保温的法阵,不然在寒冷的北极被这冷风刮一脸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暴雪鹱背上的乘客,一个穿着空军飞行服,戴着护目镜的短发女子从暴雪鹱背上跳下来,伴随着爽朗的笑声,招呼道:“嗨!你就是那位男性的自然人,罗卡吧?我的名字是阿列克塞·马克西莫维奇·玛莉娜!”
“是我。麻烦你带路了。”
“不麻烦!我们正喜欢飞行,对吧?”她回头看着暴雪鹱。暴雪鹱似乎对有人坐在她身上并没有抵触。
罗卡跟着玛莉娜乘上战斗模式的暴雪鹱,向目的地飞去。
“你们已经调查清楚,军队的运输车的去向了吗?”罗卡问。
“那是自然。”玛莉娜回答道,“军队的基地伪装成一座冰山,就在北冰洋岸边某处,我们早已发现它的存在,但没有料到那是军队的基地。现在终于可以攻进去了!”
罗卡看着手背上的法阵。自己没有在北极可以活动的伴人动物,而罗卡并不知晓暴雪鹱的实力。
“光靠我们两个,想正面攻击进入军事基地恐怕……”
“放心,其他人很快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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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雪鹱开始加速飞行。靠气流之类飞行或许很省力,但比起一个自然人的生命,或许少一点力气要好一点。
玛莉娜拿着望远镜向目标方向眺望,在她的视野中,出现了成群的冰山。这些不是真正的冰山,而是一处军事基地,那些冰山在海面下方彼此之间都是联通的。
“嗯,嗯,目标就在眼前。”玛莉欣喜地说。
“这也代表着,我们要准备好迎接敌人的炮火了。”
罗卡的预言立刻就应验了。一枚炮弹立即在暴雪鹱的身边爆炸,她惊叫一声,随即更多的炮弹向她飞来。暴雪鹱心一横,从口中把储存的油喷向炮弹,那油刚到嘴边,立刻便燃烧起来,燃烧的火焰将炮弹尽数摧毁。趁着炮弹爆炸的间隙,暴雪鹱立即继续冲向目的地。
“暴雪鹱喷火……看来北大西洋和北冰洋的海鸟又要遭殃了。”
“我不能连续喷火多次,我的油主要还是用来补充长途飞行所需要的能量的。”这回是暴雪鹱在回答。
然而地面的对空攻击一直没有停止,只是闪避已经快要不够了。越来越密集的枪林弹雨让暴雪鹱的躲避愈发困难。
“快下降!”
暴雪鹱立刻按照玛莉娜的指示,开始向下俯冲,虽然暴雪鹱的俯冲不比鲣鸟、游隼,但要躲避军队的炮弹也绰绰有余。当暴雪鹱即将触及地面时,玛莉娜立刻喊道:“快跳!”
罗卡从一开始就不知道玛莉娜的意图,但现在必须依照她的话做。暴雪鹱刚降落就立即化作人形,那金黄的喷火器和雪白的军装搭配在一起,竟也有些奇异的美感,火焰从喷火器中向四面八方喷涌,将敌方士兵尽数消灭。
“我来掩护,你们快去!”
暴雪鹱说着,继续用火焰对前方的士兵实施扫荡。罗卡和玛莉娜趁机从两旁绕到军队身后。但地面的震动表明,更多的士兵在向这边赶来。罗卡的伴人动物中,没有可以在北极战斗的,除了——
“余羽!”
华丽羽王龙余羽,以战斗模式出现在罗卡面前。虽然不是北极的动物,但哪怕在她的年代,东北的寒冷程度也和今天几乎相同。尽管如此,北极毕竟比东北更寒冷,余羽能撑多久还是未知数。
或许不需要很久。以华丽羽王龙在战斗模式下的体型和战斗力,军队的重装武器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真希望我也能和她们一起作战。”罗卡想。
“华丽羽王龙和暴雪鹱撑不了多久的,我们赶紧去执行任务!”玛莉娜喊道。
罗卡点头同意。然而,他们还没有迈出下一步,两柄环刃竟从天而降,环刃的外围,是燃烧着的火焰锯齿,余羽想要逃离,然而环刃直接从她的身上切过去,然后直扑向暴雪鹱,暴雪鹱赶忙变成战斗模式,在空中闪转腾挪,那环刃不断从各个方向追击,直到暴雪鹱最终疏忽,被环刃砍到双翼。在受重伤之后,她们无法维持现在的形态,变成光球飞回各自的自然人的法阵中。
“居然是这家伙……”
更多的士兵和重型坦克将他们包围起来。从人群和重型机械中走出一个梳着丸子头的女性,她的衣装、皮肤和头发仿佛都是白色半透明的,甚至连瞳孔以及嘴唇也呈现半透明状,连球形的耳环都给人以似有若无的感觉。
“你们想去哪啊?”她的声音非常高傲,两柄环刃的火焰消失,回到了她的手上——这么说似乎也不太对,因为环刃实际上是悬浮在她手边的。
“赛莉·萨卡罗——居然需要你这样的人亲自出马,看起来我们的实力终究还是让你们害怕啊!”玛莉娜反唇相讥道。
“你以为嘴硬会有帮助吗?”赛莉手上的环刃重又燃起火焰,“你们两个,应该已经没有可以在北极作战的动物了吧?”
她举起环刃,准备消灭玛莉娜和罗卡。然而身后的嘈杂和爆裂声,却引起了她的注意。
只听得声音愈发清晰,空气中传来血腥的气味——一只巨大的暴龙,一只战斗模式下的霍氏白熊龙(Nanuqsaurus hoglundi),身披白色的羽毛,点缀着黑色的斑点,将坦克踩在脚下,把进攻的士兵咬住,扔到远处。她似乎对这些士兵有些厌烦,她的脚底出现了一个蓝色的法阵,紧接着士兵们的身下也出现了相同的法阵。刹那间,所有的士兵都被冻结在了冰块中。
霍氏白熊龙扫清了障碍,一步一步向赛莉逼近。她渐渐变化为人形,身穿白色的皮衣,手持雪白的战斧,洁白的长发及腰。赛莉看着战斧上映照出的自己的影子,冷笑一声道:“想和我比试比试?你一定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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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茜岛上休整的时间过得很煎熬。就连徐华英也开始担心起罗卡来了。
“玛丽不允许我们去啊!”云歌长叹道。大概罗卡已经和玛丽商量过这件事了,玛丽居然还能答应他,这是大家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云英虽然心里也很焦急,但表面上却还是心如止水的模样。另外,必要的训练还要继续进行,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们才能暂时不去想罗卡的事。
“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一定可以救回安诺西的,他一定可以击败敌人……”大家心照不宣地在内心默念着。长圆金蛛倒挂在训练场的天花板上,观察了几分钟,就变化为光球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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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氏白熊龙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她冷淡地看着赛莉的脸,对她的威胁全无反应。赛莉有些恼羞成怒,一柄锋利的、燃烧着火焰的环刃便直冲向霍氏白熊龙。她立即用战斧抵挡,将环刃打飞,谁知赛莉竟从天而降,环刃也不再由火焰环绕,而是凛冽的寒冰,直砍在战斧的柄上。赛莉试图把霍氏白熊龙的战斧压下去,霍氏白熊龙见抵挡吃力,竟直接通过传送法阵逃离,传送到罗卡和玛莉娜身边。
“你是?”
“人类称呼我为霍氏白熊龙,主人。”
“是吗——等等,你是在叫我?”
赛莉的杀气愈发强烈。霍氏白熊龙说:“等我打败了她,再和您解释。”
赛莉又被她的话给刺激到了。霍氏白熊龙根本没有注意到赛莉那愤怒的表情,将战斧往地上一挥,冰柱便从斧刃的尖端向赛莉蔓延而去。赛莉根本不把这攻击放在眼里,环刃直接将冰柱给尽数切断,而赛莉却从碎冰间出现,将战斧挥砍向赛莉。赛莉虽然挡住了攻击,但还是向后划了很远。
“他们的实力比我想的要强一些。”赛莉在心里默念道。她看着眼前的人,这个有些娇小的女孩,竟然是白垩纪末期北极的顶级掠食者,心底不由得掠过一丝狂喜。地球上的生物,能和她,以及她的同伴们过几招的,这还是第一个。
霍氏白熊龙似乎看出她内心的变化,双手握紧了战斧,表情虽然没有变化,但早已做好了作战的准备。
罗卡心急如焚,霍氏白熊龙的体型放在暴龙里不算特别大,赛莉连华丽羽王龙都能轻易击败,在体型相近的情况下,霍氏白熊龙更不可能击败赛莉。
但显然霍氏白熊龙不在意。赛莉的环刃周围燃起蓝色的火轮,赛莉奋力将其投掷向霍氏白熊龙,霍氏白熊龙猛地一挥战斧,将火轮打散。然而,火焰暂时遮挡了她的视线,赛莉趁此冲到她面前,环刃已经将要砍在霍氏白熊龙的头颅之上——
无数冰冷的羽箭,直指赛莉的心脏部位,向她袭来。赛莉立刻在环刃四周凝聚起火球,将它们弹射向羽箭。没想到,霍氏白熊龙竟利用这短暂的机会,猛地砍在她的腹部。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把霍氏白熊龙的战斧染成红色。已经身受重伤的赛莉,已经无力抵挡霍氏白熊龙的冰封法阵,只能被她冻结在冰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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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你们赶到了。”罗卡说。那些羽箭,是雪鸮(Buboscandiacus)所发出的。她和她的自然人海德薇是首先赶来协助罗卡的。
海德薇摆摆手:“我们是同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这位,是你的伴人动物么?”
“这个……应该是吧。”罗卡扭头看看表情淡然的霍氏白熊龙,“我叫她霍格伦·纳葵尔。”
霍氏白熊龙——或者说霍格伦——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喜欢这个名字——只是表情完全没有变化。
“又多了一个伴人动物啊……她可真是强大。”
罗卡这么想着。但转念一想,为什么之前赛莉轻易地击败了余羽,但霍格伦却可以打败赛莉呢?只是因为,关键时刻有雪鸮的帮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