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神星和月羲九并排走在魔都街头。赛特的技术的确过硬，很快就得出了信号源的大致位置——一栋废弃的办公楼。蚀之世来临之后，人类的城市基本上已经废弃，只有周边的松散聚落能勉强不受蚀兽影响。

月羲九抬头仰望这座高耸入云的灰色建筑，又陷入了她自己的思索。如果说这是“存在”的话，那么存在之物是注定会被毁灭的。可是假如存在是向着毁灭前进，存在是否具有意义？

“你真的相信存在是有意义的么？”毁神星突然开口，“真的有什么东西能值得我们努力在这里停留？”

“我不知道。”月羲九停下脚步，“可我想‘存在’，我想站在这里，我想和你一起散步，我想看赛特钻研代码，我想看到日御一的笑容。我想看到别人，我也想被看到。”

毁神星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刺痛。看到别人和被看到，这是多么痛的经历啊。她一直觉得自己看不懂别人，事实上也没有人认真地凝视过她。看到和被看到是很痛的，灵魂就像一群刺猬，抱在一起很痛，分开了又觉得冷。

于是毁神星问：“即使很痛？”

“我想不出什么会比地下河的黑暗更让人感到疼痛了。”

月羲九思考的关注点转移到了毁神星身上。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对于存在是这样的态度，连被记住的机会想要失去。她觉得只是看到这个残破的灵魂身上的冷意，就能隐约解答她的疑惑。她看得到毁神星的笑容，可是这和日御一的笑不一样。日御一很开心，毁神星......什么都没有。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毁神星默不作声地按下废弃已久的电梯按键，尘封的电机运行起来的灰尘味闻起来有点像烤制的食物，明灭的白炽灯投下并不稳定的光影。幸运的是这个大家伙在蚀之世还能正常运转，有惊无险地带着她们到了顶楼。

顶楼封闭而破旧的走廊里没有一丝光亮，看来这里的电力系统彻底下线了。月羲九并不觉得这里的暗有什么影响，属于犬科动物的视网膜反射层让她获得了远强于人类的视觉信号。她漂亮的眼睛依旧反射出微微的光亮，像一只真正的猛兽行于暗影。毁神星从双肩包里掏出一根荧光黄的战术照明棒，摇晃几下后的荧光虽然不强，但是完全够用。毁神星并不想用手电筒，如果这一层真的有发出信号的东西，手电暴露自身的风险比荧光棒要大得多。

“月羲九，感觉怎么样？”毁神星递给对方一个小巧的黑色无线耳机，“如果分头行动就用这个，信道是白夜学院的私人信道，被赛特加了法术信号伪装，应该不太容易被发现。”

“我没问题。”月羲九点点头，“为什么要用这么多东西？”

“因为这里可是3301号房间，‘无名者’线下聚会的地方。”毁神星做了个深呼吸，似乎对这个组织有些忌惮，“信号源应该是这里......我不认为别的地方有这种发信设备。如果发信地点真的是这里，再加上内容是赛特和我熟悉的东西......”

“......那他们知道很多，关于你们的事情。”月羲九接道。

“准确地说，他们知道的有点太多了。”毁神星继续挨个检查房间的门牌号，试图找到3301号，“我花了点时间解析那个信号，就一句话：‘The nameless are now in the strange aeon’。也就是，‘无名之人在现世之中进入浩瀚远古’。”

“所以，是什么意思？”月羲九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毁神星。

毁神星再一次在这双眼睛前败下阵来：“我猜是警告或者求助。这句话来自我以前常看的一本书，‘浩瀚远古’往往和异神有关，而异神往往是没有正统神位的。恐怕这帮人已经接触过一些被异神污染的东西了。”

毁神星总觉得这群人接触到的很有可能是月神，毕竟对方总是不怀好意。可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是这群黑客——他们是想变成魔法少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