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已然崩塌的旅店大楼,毁神星和月羲九游荡在被月光笼罩的大街上。

月羲九看了看怀中熟睡中的涂山初玖,这时的她看起来就像以前一样可爱,眉眼间的杀气烟消云散。但是月羲九感觉不太好,不管是毁神星之前对于男人死亡无所谓的态度,还是试图杀死涂山初玖的残酷决策,都让她感到不适。

“月羲九你总是这样看她,我可是会嫉妒的哟。”毁神星拎起涂山初玖的耳朵捏了捏,“看你抱着她挺重的,不如我来强行运行一下她吧?”

虽然是征求意见的语气,但毁神星不由分说强行完成了和涂山初玖的链接。月羲九怀中的白狐狸动了动,睁开了眼睛。月羲九想了想之后果断松手,让对方站起来。

“呐,怎么样,是不是很像?”毁神星学着涂山初玖的样子理了理耳边的白发,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月羲九觉得眼前的人比初玖更像只狐狸,足够狡黠,爪牙也足够锋利,如同那只上古时期为祸一方的妖狐。如果当时的涂山氏有这样的领袖,或许作为弃子也能创造奇迹。

“以前的涂山氏也像你一样不受情绪影响而行动吗?”月羲九忍不住问。

“情绪始终存在,”毁神星低叹,仍然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只是‘让自由意志存在’这件事本身的痛感会让人对情绪脱敏,从某种角度来说,你才是幸运的。”

“在黑暗中沉睡,是幸运的?”

“不会被困扰,不会有感知,安然沉睡,多幸福啊。”

月羲九没有回应,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几乎要使她吐出来。她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会把死亡当作一份平平无奇的礼物,把鲜活的存在者们当作棋盘上的玩具,把存在本身当做诅咒般表达怜悯。无名的怒意从心脏蔓延到四肢,她忍不住握住了腰间的刀柄。

过了一会,她在离毁神星不远的地方站定,声音颤抖:“那这和地下河,和死亡......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啊。”

“所以你才对什么东西都不在乎!对那个男人的存在,和涂山初玖的存在都不在乎!在你看来存在根本没有意义,只有死亡能解决一切问题!”月羲九拔出短刀,冲到毁神星面前揪着衣领把她拎起来,冰凉的刀锋靠在毁神星的脖子上。

“你居然还在纠结这件事。”毁神星顺从地让她把自己拎起来,嘴角还是挂着一抹微笑,“要补个刀吗?连接被掐断,我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了哦。”

“连存在这个愿望本身都没有意义吗?”月羲九冰凉的手指也因为情绪激动而颤抖,几乎要握不住短刀,“连赛特和我,都是棋子吗?!”

“我自己也可以是。”

“你甚至都不在乎你自己!”月羲九把短刀抵得更紧,一丝鲜血从刀锋处渗了出来,“而你还在告诉我,让我回到不存在的状态里去!”

“咳,我并没有这个意思,”毁神星保持着被拎起的姿态,“是你的动摇让你做出了把动摇的源头抹除的决定吧?你到底要多久,才能看清真正的存在与苦难同在?”

“该死!”月羲九把毁神星丢到地上,“我根本就杀不掉你!”

“你当然杀不掉,你拎着的可是我们唯一的筹码和线索啊。”毁神星随手抹掉脖子上的鲜血,“现在就进行跃迁回到白夜学院吧,我们还差一份进入四神学院的介绍信。”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活到现在的?”在传送之前月羲九这样问。

“就先让我保留这个秘密吧,至少现在保持距离对你我都好。”毁神星叹了口气望向夜空,想起了月羲九长发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