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孟章笑吟吟地为面前三位年轻人倒上茶水，“听说毁神星小友正是将初玖带离月神魔爪的功臣，浮士德果然没看错人。只是为何你不肯将初玖带回四神学院，反而将她囚禁在了白夜学院呢？”

“这样更安全啊。”毁神星明白自己的小动作多半是被看穿了，“将她带在身边只会增加我们遭到袭击的风险，我们没有余力保护涂山初玖，这种情况下留在赛特那里反而更安全。您不希望她出什么事情，不是吗？”

毁神星特意加重了最后一句话的语气，这是暗戳戳的威胁。月羲九也察觉到了毁神星的意图：只要四神学院干涉到了毁神星的行动，她会毫不犹豫地对涂山初玖下手，月羲九相信她一定会这么做。

“白夜学院人才辈出，”孟章颔首，“这的确是最合理的安排。”

他示意少昊把纸质的报告书拿过来，指着上面的一处。“还有一事，虽然这报告书上内容详细，可是无名者在魔都陷落之日就已全灭，一开始的异常信号又是谁发出的？”他抬眼望向毁神星，“有能力发出这般加密信号的，在魔都陷落之后，只有你和赛特了。”

这是在怀疑毁神星，但不对，月羲九想，孟章老师的怀疑有一个致命的漏洞。

“孟章老师，”月羲九放下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毁神星和赛特，没有动机。”

假设信号真的是毁神星和赛特伪造的，对于毁神星而言也只是给自己制造了机会去做这些麻烦事，无论如何受益方都不可能是毁神星或赛特。

“但这是个好问题。”毁神星欣赏着茶杯上的花纹，头也不抬，“而答案是，我不知道。”

“连毁神星小友也不知其中道理，为何不去调查一番？”

“这不是我的任务目标，”毁神星依旧漫不经心，“我的目标是击杀月神。”

“那，十年之前的魔都灭门案呢？”

毁神星的身体骤然绷紧，她抬眼盯着孟章的眼瞳深处，试图看出些什么东西。

孟章指向另一处：“你提到了这起事件和魔都灭门案的联系，但月神引发的异神崇拜案件浩如烟海，你为何偏偏记下了这个案件？”

月羲九看着毁神星，脸上本能地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她的直觉告诉她毁神星和这起案件有着诸多联系，她的伤痕，她内心的空洞，恐怕都和她的过去有关。

毁神星暗自咬紧了牙，试图抑制自己的颤抖。尽管如此，她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她。她感觉到了四周的冷意，那是冷汗蒸发之后带走的热量。她听到了，她又听到了，她逃了那么久也没能逃掉的，脑海中的声音。

“小姐，和我来。”那是一脸木然的管家钳住她的手腕，将她往父母的房间拖去。

倒在地上的父母，被剖开的腹部，被取出的子宫，被涂抹的鲜血，和被牺牲的自己。

别再说了，毁神星想，别......再说了。

“别再说了！”黑色的吉他砸在了地上，冲击波在狭小的空间内炸开，将茶具震得粉碎。月羲九站了起来，耳朵向后平举，低沉的吼声在她的喉咙里滚动，将蜷缩颤抖着的毁神星护在了身后。九条黑色的尾巴在她身后舒展，音波流动，不断地强化她的躯体。月羲九做好了战斗的准备，伤害孟章老师也好，伤害少昊也好，她再也不想看到毁神星痛苦的样子了。

月羲九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存在，如果她可以治愈疯狂和苦难，那她的存在就是拥有意义的存在了吧。

她要救毁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