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黄昏的南奥菲利亚,看不到火焰一般的晚霞,渐渐暗淡的天空之下是滚滚浓烟和炮火燃烧的红光。布置在丘陵地带上的防线,对于冲击的敌人有着居高临下的先天优势,一些被军阀的督战队用枪口推上前线的半兽人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冲锋的过程中变成尸体铺满了前方的荒地。
下午5点25分,伤亡过重的乌利尔部族,连同头人一起和最后的一部分士兵被赶着攻了上来,军阀先行对基地士兵组成的防线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炮击,在炮击结束前几分钟就赶着乌利尔部族的士兵冲上去。
四分之一的部族士兵死在了己方的炮火下,但更多的人还是接着炮火的压制逼近到距离防线前方不到10米的位置。
突突突——
捷格加廖夫轻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暂时取代了被炮火压制破坏的马克沁重机枪,射速和精准度一点不亚于马克沁的捷格加廖夫轻机枪,被工团步兵们发挥了其机动型的优势,在规避完炮火后就立刻组织起交叉火力进行覆盖。
冲上来的半兽人士兵成片的中弹翻到下去,仅有十几名半兽人冲进战壕展开肉搏,几名工团士兵没来得及上刺刀就被咬断了脖子,敌人的血液让他们更加嗜血,但这些半兽人很快就被卫戍大队压阵的士兵,用波波沙冲锋枪发射的短点射打穿了满是毛发的胸膛。
至于那名头人更是死的毫无价值,仅仅是在冲上丘陵的半山腰路上,被一发弹片打穿了脖子,挣扎着在地上被自己的血液淹没了喉咙,窒息着死掉了。
“少校同志,敌人从两边压上来了!”
“我知道了,让两翼的同志都做好准备,地雷埋放的如何了?”
“敌人上来的太快,只来得及完成任务份额的60%。”
“足够了,让工兵撤回来。”
“是!”
传令兵离开后,柴科夫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到地图上,手在防线的两侧左右点了下,就当是这里已经存在了敌军。
本来他是准备将大部分的地雷埋放在防线前方,但作为军人的直觉告诉他敌人很可能会从左右两翼包抄。在以前,这是他从来不会有的想法,毕竟身为军官只要按部就班的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但现在他已经没有心思关注这些,36小时,从现在开始的话得到第二天的凌晨左右。
作为军人,作为伏尔加联盟工团红军的军人,他必须完成这个使命。
身在此地的他,不光能听到前线的炮火声也能听到后方战地医院里,伤病员传来的苦闷的呻吟。基地训练的工团步兵不会惨叫,但不代表他们不会痛苦,当医护兵用手术钳将弹片取出他们的肉体时,那样的疼痛并非吗啡能麻醉的,更多的时候吗啡只是防止过于疼痛造成的休克。
“少校同志,正面的敌人又上来了!”
“把弹药重新补给,准备战斗!”
士兵的呼声将柴科夫的思绪拉回到战场上,他立刻凑到堑壕边的潜望镜前,全身心的将注意力投入到接下来的战斗中。
部族武装的溃败并没有影响军阀和他手下士兵的心情,或者说看到弱者被打得鸡飞狗跳反而对他们来说有一种变态的满足感,哪怕是自己养的一条狗。
迂回到左翼的军阀部队找到了一处方便通行的道路,虽然夹在两座丘陵之间但陆地平坦,方便装甲车和运载机龙的卡车行径。毕竟,机龙只有两条腿,就算以超载模式强行提速,每小时的速度也不会超过五十码,更何况祈术机和抽气机的零件都是有寿命限制的,一旦坏了想在南奥菲利亚这种地方维修那绝对是相当的‘高成本’。
身穿铁灰色制服的士兵们,也是一脸疲倦的行走在道路中间,就算是半兽人的体制远胜于普通人类,但两三个小时的强行军对于这帮平日里训练有限的军阀士兵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一点。
“都给我听好了唐卡旗团长有令,伊凡人生死不论,但要是抓到活的一个500白叶盾,抓到当官的一个人头2000白叶盾!”
把半个身子都露在装甲车外的军官,手里拿着铁质的建议扩音器,向身旁那些身穿铁灰色制服的士兵大声喊道,生怕有人没听到。
轰!
一声爆炸让他下意识把半个身子都缩了回去,一只手按着脑袋上的军帽,头顶上那对跟野狼相似的耳朵紧张的一抖一抖的。
“地雷,前面有地雷!”
“狡猾的伊凡人,居然还准备了地雷。”
军官小心翼翼的把脑袋抬起来,确定没有人埋伏才大着胆子又站起来。
“行了,别乱哄哄的,快把伤员抬下去,鼻子灵敏的家伙都上来,别在后面缩着!”
砰!
一声枪响从一侧的丘陵上传来,军官的身体不自然的歪了一下,然后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整个人都焉了下去扑倒在装甲车的仓门口,手中的铁喇叭悄无声息的掉在满是沙尘的荒地上。
突突突——
重机枪的咆哮立马响彻了两边的丘陵,躲藏在乱石堆后的几个火力点在此时发难,让站在外侧的半兽人士兵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扫到一大片。
殷红的血花在那片灰色的河流中尽情绽放,一些士兵试图散开却又和慌乱的友军撞了个满怀,一些士兵试图借助体能优势向两侧丘陵发动冲锋,可刚冲上丘陵没两步就一脚踩中地雷,轰的一声被炸断了一条腿。
埋伏在丘陵两侧上的工团士兵,纷纷将手中的莫辛纳甘对准敌人扣动扳机,水连珠般清脆的枪声一时间响彻了整个谷地。
卡车上的机龙开始运转起来,祈术机特有的蜂鸣声成为了军阀士兵心头的强心针,这些机龙不同于梅斯特军阀那购买自精灵的机龙,而是进口自欧西亚大陆上的人类王国,安茹王朝的重型机龙。
虽然只有两米五左右高,但体型敦实全身上下都贴着厚重的装甲片,手上那挺20mm冯布朗速射炮和后腰上的圆筒形弹仓,足以让任何驾驶员将这台机龙变成冲锋陷阵的利器。
砰!
部署在丘陵上的一门37mm反坦克炮先一步开火,尖锐的穿甲弹刚好打中机龙胸口最厚实的装甲,只留下了一道划痕就被弹飞了出去,但冲击力让刚刚站起来的机龙往后退了半步,正好撞在同一辆卡车上的机龙背上。
第二发炮弹直接命中了这台机龙的胯部,在令其失去站立的力量时,间接引爆了他后腰上的弹仓,20mm炮弹在一连串的殉爆下就跟烟花一样四处乱串,不光让这台机龙失去了战斗力,还波及到一旁的友军让慌乱中启动机龙的驾驶员,不得不以十分仓促的姿势跳下卡车。
另一侧丘陵上的反坦克炮也趁机开火,一台刚刚踉跄着跳下卡车的机龙,还没来得站起来就被穿甲炮弹打穿天灵盖,里面的驾驶员被弹丸直接揉成了一团碎肉。可其他机龙驾驶员的反应也很迅速,他们迅速驾驶者机龙左右散开,用手里的机关炮连续对着各自前方的丘陵扫射。
20mm口径的弹丸连续在工团士兵驻守的防线上炸开,这些专门反步兵的高爆弹掀起一阵阵被爆炸轰得十分松软的浮土,用来做掩体的碎石被整个炸开,一些石块击中了工团战士的身体,就跟弹片一样致命。
左侧丘陵上的37mm反坦克炮,冒着弹雨调整炮口,炮手面无表情的转动转盘,一枚弹片就卡在他的脸上,血液不住的从脸颊上流出,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滚烫的弹壳上。
瞄准,开炮,一切都是那么行云流水,只是紧接着这门火炮就被几十发20mm炮弹给淹没,炮手、装填手、观察手还有副炮手一齐被爆炸的火光所吞没,只剩下飞溅的残肢断片和反坦克炮的残骸。
那枚炮弹不负众望的击中了一台机龙背后的抽气机,没有了持续性气体的供应,机龙就这么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冲,冲上去,我们人一定比这帮白皮狐狸多,冲上去!”
经过了初期的混乱之后,被伏击的半兽人士兵也纷纷回过劲来,开始依托机龙和装甲车准备向两侧的丘陵进攻。不少半兽人退避到中间,打开弹药箱将里面的手榴弹用布条缠起来,做成一个流星锤般的模样,然后走到靠前的位置握住布条的一端,将这手榴弹打开盖子拉响引线后,轮了几圈就跟掷铅球一样让这些手榴弹在半空抛出一个弧线,丢向了工团士兵据守的防线。
一连串的爆炸在防线上响起,一挺马克沁来不及拆卸就和机枪手一起变成了燃烧的黑色碎块,不少士兵被冲击波震破了耳膜,口吐鲜血却还在战斗。当半兽人再度试图故技重施时,几枚子弹精确的命中了他们的胸口、脑门,让刚刚拔掉引线的集束手榴弹落在了自己人脚边。
但半兽人的攻势并没减弱,他们也架起轻重机枪开始对着丘陵上的战线进行扫射,机枪手使出吃奶的劲去扣动扳机,却往往只能连续射击十几秒就被几发子弹打中胸口,不得不换人再上。
天色渐渐变暗但战斗还在持续,几台机龙试图冲向山腰时踩了地雷被炸断了一条腿,这个时候人形机甲的劣势就暴露出来了,坦克被炸断了履带最多就是当固定炮塔,而人形机甲要是断了腿就只能匍匐在地上继续作战。可再这种自下往上的攻势里,匍匐射击的机甲只能让炮弹擦着堑壕飞出去,杀伤角度十分不利。
更何况这些军阀的驾驶员没有多强的战斗意志,一条腿被炸断就连忙打开舱门试图逃生,可刚出来没多久就被交战双方的火力给达成了筛子。剩下的机龙学乖了,干脆就躲在后面当火力平台,可这也让步兵们踌躇不前被压在两座丘陵之间动弹不得。
有几辆装甲车倒是勇敢的冲了上去,然后就勇敢的被地雷炸断了一侧的轮胎轴承,车上焊接的机枪塔没开两枪就被埋伏在山顶的卫戍大队,用反坦克枪打穿了车体。
祈术机损坏后,持续运转的机械产生的高温让装甲车变成了一个大蒸锅,里面的乘员不得不推开车门,一身烟气的狼狈逃窜,没跑多远不是被打死就是踩地雷被炸死。
就在丘陵两侧的战斗陷入胶着时,正面防线却承受着来自军阀一轮又一轮的进攻,身穿铁灰色军装的半兽人士兵就跟浪潮一样拍打在丘陵之上,潮起潮退都会带起一片腥风血雨。
时间慢慢进入黑夜,照明弹嗖嗖的升上天空,将黑夜下的战场照得如同白昼,双方射击的子弹在夜空下穿梭,不时有士兵倒下又会马上被其他人接替位置,无论敌我双方皆是如此。
“哈!!”
堑壕之中,柴科夫举起刺刀挺身向前刺穿了一名半兽人的脖子,他没有恋战而是立刻将刺刀拔出,又一下刺进了他的心脏位置,用力往前一挺将对方的身体压倒在堑壕里,直至他的双眼彻底失去光芒为止。
拔出刺刀他立刻从腰间的子弹带上掏出一排子弹,拉开枪栓露出枪膛将弹夹自上而下塞进弹仓里。
“少校同志快看,两翼的敌军后撤了。”
堑壕里一名工团步兵从他身后,一路小跑过来向他汇报道。
“不要大意,等敌人没有发起攻击后,让工兵立刻补埋地雷。”
“是!”
得令后的士兵连忙跑开传达命令,而此时正面的攻势似乎也随之减缓了,丢下一地尸体后半兽人士兵开始后撤,惨白的照明弹光辉下只有尸横遍野的炼狱景象。
几台机龙和两三辆装甲车的残骸混在尸山血海之中,其中两台机龙已经冲进了堑壕区域,但还是被炸毁在这里,驾驶员烧焦的尸体残骸仍然保持着生前操纵机龙的姿势。
“可惜了,这么好的兵不去打那帮长耳朵鬼子,却来这里跟我们抢地盘。”
距离丘陵三公里外的一处临时营地里,身披黑色军大衣穿着一身铁灰色双排扣制服的半兽人自言自语着放下望远镜,将它递给了身旁的副官。相比之下,他的体型比其他半兽人更加健壮,身高足有一米八几,身上的毛发呈现出黄黑相见的模样,如同一头老虎。
“伊凡帝国内部正闹革命呢,这贵族小子估计是怕了才跑这里的,前两年不也有这样的人吗。”
副官接过望远镜附和着说道。
“我听说,欧西亚那边还有个伊凡帝国内的公主,挥钱如土的搞什么共治区。”
“人之常情罢了,但是这些伊凡人就和精灵一样,永远都不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这里的主人永远只会是我们,我们纯血的伊姆莱人。”
“当然,您说的没错,唐卡旗团长。”
说出这句话的唐卡,显然把千百年前和精灵串通一气奴役人类后,又被精灵背刺沦落为二等民族的事情给忽略了。对于他这样的军阀来说,只要有人比自己第一等那自己永远都能摆出这副‘国王’的姿态。
“让狼人大队准备好,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时间了。”
看着那片漆黑的夜空,唐卡咧开嘴露出自己发黄的尖牙,似乎已经能看到属于自己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