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危险的囚徒
——我将会点燃自己的生命去爱她。
“根据塞克特库资料与热能金属扫描显示，无前科记录，无吸毒史，无精神病史，身体综合指标为亚健康状态，无严禁物品携带。”
“系统判定全面检查通过。”
“已到达地下第十三层。”
“请在十分钟内结束探望，感谢您的配合。”
机械冰冷的女音回荡在仅有两人乘坐的直通电梯里，从两人进入电梯开始往下开始加百列就觉得自己仿佛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与世隔绝，直到电梯到达最深层，也就是第十三层时他的所有感官像是被封锁了般，感受不到任何温度和声音的存在，除了身旁和自己并肩行走的尼克斯外，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死气沉沉。
地下十三层的构造出奇地简单，除了最基本的通风口和内置备用电源外只有一条直通向尽头的长廊，按照一个标准的成年人的步伐来算只需一分钟就能走到那个房间，没有任何人员戒备，也没有巡逻的人，周围寂静得宛如身处无人区。
锁住走廊尽头探望房间的门是银行和监狱都会用的防爆门，令人不禁怀疑里面关着的并不是什么可怖的死刑犯，只是富豪用来洗钱购置的仿冒艺术品。
尼克斯和加百列止步于防爆门前，这道防爆门开启需要等上三十秒的时间，尼克斯道：“等会儿进去后要遵守三点原则，第一，不要与他进行对视，第二，不要听信他除了与教廷情报以外的任何话，第三……尽全力去保持自己原有的人格。”
加百列瞄了一眼尼克斯的侧脸，道：“你似乎很熟悉他。”
“不，算不上熟悉。”防爆门内的锁被悉数打开，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尼克斯率先踏入了这间毫无生气的铜墙铁壁——“我只是侥幸活下来了而已。”
尼克斯在防弹玻璃边的椅子上坐下，加百列站在他的身侧闭着眼低下头，搭配上他身上的女仆装，如果只看外表的话或许别人只会以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女仆罢了。防弹玻璃对面房间的灯被打开，尼克斯这才看清了那个人此刻的模样——他的身高看起来有一米八五，四肢和和腰身都被三条尼龙材质的皮带死死地固定在竖起的床上，就连露出的皮肤也是病态般的雪白，使他整体看上去像个大型的蛆虫，而他的眼睛则被黑布蒙了起来，额头上有一圈电线，唯有那头黑亮的秀发和朱红色的嘴唇暴露了出来。
“尼克斯.阿德莱德，好久不见。”他说话时唇角呈现出微微上扬的弧度，看起来似笑非笑。
尼克斯的心脏猛地沉了一下，他分明没有让监狱的狱警告诉这个人自己的身份，可他却一上来就叫出了自己的名字，难道那条黑布对他并不起作用？尼克斯捏紧了发抖的十指，做了一次深呼吸后道：“约西亚.卡伦。”
“已经有四年没见了吧？”名为的约西亚的囚犯说道，他声音中的磁性哪怕是通过如此厚重的防弹窗也没有丝毫退减，“我记得上一次我们交谈的时候你还吐出来了，这次你的身体感觉如何？”
根本不是身体的问题。尼克斯在心里咒骂了一声，道：“我直接开门见山了，你知道‘束缚天使之链’在教廷的哪里吗？”
“伊琳娜，这次没有在你的身边呢。”约西亚稍显遗憾地说道。
“回答我的问题，约西亚.卡伦。”
“真是可怜。”约西亚的声音突然低沉了下来，“被抛弃的滋味很不好受吧？曾经活在伊琳娜的庇护下的你就像是接受着母鹿庇护的小麋鹿，一旦遇到真正的野兽和猎人只会想着如何逃跑，觉得有母鹿在自己一定能长命百岁，但谁能想到一直保护自己的母鹿某天居然会离开了自己，就像把羽翼未满的幼鸟扔下悬崖的鸟禽一样残忍，毕竟这个孩子百分百是活不下去的，无论是抛弃者还是被抛弃者都很清楚这点。”
“不是的……伊琳娜她没有抛弃我。”尼克斯牙床开始发颤发出咯咯的声音，他轻声争辩着却还是传入了约西亚的耳中。
“自我欺骗也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方式，把毒药包装成糖果吞入腹中，直到死亡时还在渴望从中品尝出一丝甜美，可惜毒药终究还是毒药，永远都不会变成甜蜜的糖果，不管是伊琳娜也好，你的母亲也好。”
“闭嘴，我不会再听你的话了。”尼克斯紧紧地咬着自己的舌尖来保持最基本的理智，甚至嘴角都渗出了血丝，“我只想知道‘束缚天使之链’在哪里。”
“你其实很想要吧？你想要一个和伊琳娜的孩子，觉得这样做就能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边，就能永远在她的庇护下苟活着，不，一个还不够，最好是两个，三个……这样一来哪怕其中一个死亡了，她也不会轻易从你身边离开。”
就像是内心设下的重重障碍被无情的冷兵器一层层破坏了般，心中最黑暗，最无法见光的一角被狠狠地撕扯开来，鲜血淋漓地展现给了世人看。尼克斯开始感到胸闷气短，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以适应对方心理上的攻陷，他无法不听，也不能不听。
“‘早知道就和她有一个孩子了，哪怕用强迫的方式也好。’”
“‘怎么办？她要是那么喜欢金钱的话，就找个借口用自己的特权把她的财产全部冻结好了。’”
“‘没有亲人又没有经济能力的她是无法活在这世上的。’”
“‘毕竟伊琳娜是世界上最特殊的。将独一无二的宝物占为己有，我也会成为特殊的存在。’”
“这就是你内心的真实写照，尼克斯.阿德莱德，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你的母亲了吗？”
“你那卑劣的、丑陋的、肮脏的想法如果被伊琳娜知道的话，她又会露出怎样的表情呢？”
辛辣的胃酸翻涌上来，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跳着，脑袋里好像被插入了一根巨大的钢针，搅得尼克斯的意识和理智犹如一团稀烂的浆糊，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约西亚的话像一股巨大的漩涡将要把他的骨肉都吞噬殆尽。
“对，就是这种表情。”约西亚低声笑了起来，好似恶魔暴露了本来的面目：“你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尼克斯.阿德莱德，真是无趣。”
“束缚……”尼克斯本想张嘴继续提问，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般无法发声。
“果然这世上只有伊琳娜才能打败我。”约西亚伸出鲜红的舌尖饥渴地舔了圈嘴唇，“我比任何人还要纯粹地爱着她，爱着她心底无穷无尽的欲望，爱着她超脱凡人的勇气和胆量，爱着她与众不同的智慧……下次与她再次为敌的话，我会竭尽全力击溃她，会在她堕入绝望的深渊后撕开她的皮肉，将她的脑髓和漂亮的眼球挖出来一起满怀爱意地吃掉……”
“伊琳娜……”尼克斯捂着半边脸痛苦而又愤怒地抬起头望着防弹玻璃对面的人的双眼：“我绝对不会允许你再对她出手……！下次就由我来击败你！”
“这才对嘛。”约西亚的声音又再度雀跃起来，“让我也爱上你吧，尼克斯。”
“我已经决定了。”尼克斯双手撑着桌子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道：“从她离开我身边的那一刻起，我就决定了，我要从‘伊琳娜.格林’的光芒里走出来，哪怕没有人看好我，哪怕别人再怎么把我和她拿来比较，哪怕母亲的阴影依旧还在，我都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心。”
“我一定会成为配得上伊琳娜的男人！”
“这次由我来保护她！由我来给予她幸福和救赎！”
尼克斯用右手的食指指向约西亚，仿佛将一把枪的枪口指向了他：“在此，我向你正式宣战！我会在伊琳娜回来前向法院提交你的死刑执行的申请！我会亲手了结你！约西亚.卡伦！”
“伊琳娜夺走了我的自由，而这次换你来夺走我的性命……”约西亚的身体连同床一起剧烈地颤抖了起来，透明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他身体的每一处都在表达着兴奋和狂喜，“如果我真的被曾经不入眼的你击败的话，那该是多么戏剧性又有趣的结局……简直就像是小说一样。”
约西亚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气，道：“好啊，我等着你。然后作为让我时隔四年还能再度对某件事物期待起来的奖励，我就告诉你‘束缚天使之链’的所在地好了。”
尼克斯眯起了双眼：“你果然知道……那么除了‘束缚天使之链’以外，你知不知道另一件‘圣器’的事情？可以的话全部告诉我，尤其是关于伊琳娜的。”
约西亚疑惑道：“嗯？那你征得伊琳娜的同意了吗？”
尼克斯愣了一下：“不……并没有。”
约西亚用轻松的语调说道：“抱歉啊，唯独剧透这种过分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也请不要对我做剧透的事情，保留新鲜感和神秘感对我来说可是最重要的原则，要好好记住这一点哦，小尼克斯。”
“怪人，我无法理解你那莫名其妙的原则。”
“是矜持哦，怪人也有怪人的底线，而且你向我打听伊琳娜的情报不就恰好证明了她不够信任你所以还没告诉你所有的真相吗？真是像极了为了追求初恋而不择手段要小道消息的纯情高中生，不过还挺可爱，我很中意哦。”
“不好意思，我没有那种方面的兴趣。”
“那真是遗憾。”约西亚故意叹了口气，道：“回归正题，‘束缚天使之链’的所在地可不在这个世界。”
“不在这个世界？！”尼克斯惊讶道，“那要怎么拿到？！”
“冷静点，小尼克斯，我可没说没有方法拿到。”约西亚安抚道，“‘请与我在梦中相会，魔女大人’只要在睡前如此想着，就能得到梦的宠幸，然后你所寻求的一切就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就这么简单？”尼克斯挑眉怀疑道。
“越是简单的方法就越是不容易为人所知。”约西亚得意地说道，“不过要切记，不要太过于沉迷于美梦，短暂的美梦醒来后会成为人面向新一天的希望。”
“但美梦成为永恒的那一刻就意味着死亡。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