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委员长总算高考完了!
我很相信他的实力,而他自己也说发挥得不错。因此我觉得委员长大概率会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起码也能进入985院校吧。
但比起这个更令我开心的是,我总算要熬出头了!
一星期后,现任委员长就会决定继任者,而谁能取得这个职位早已是不言而喻。
这一年多的努力值了。
在委员长的眼皮下工作绝非易事,有时必须要做出一些违背本心的举动,也不能参加那些社团活动,有些繁重的工作简直要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但一切很快就会改变啦!
让我想想,在接过大旗后,我首先得好好对付一下那些支持前任委员长的顽固分子。在肃清整个值委会后,我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和学生会团结起来了。
孟煜武,我的任务马上就要完成了,我们终于可以反抗一下各自困住我们的监牢了。
我不再是那个对父母言听计从的泥娃娃,而你也终于创造了你哥未达到的成就。
那,到时候要些什么做奖励呢?
就可乐吧!
等到一切都结束后,我一定要喝好多可乐来庆祝。上课时也要喝,办公时也要喝,甚至还可以尝试在家里冒险喝一次。
至于你这个始作俑者,就负责替我报销可乐账单吧,我相信你能付得起。
当然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啊,不妙,最近这些事想的实在是太多了,再这样下去嘴角就要松懈了。
这么想着,我轻轻地拍了拍脸颊,确保冷酷的面容仍浮现在我的脸上。
虽说高三学生已经高考完了,但学校却仍然允许他们自由来校,大部分人都会趁机最后拥抱一下高中时光,而委员长则更多的是舍不得这份工作,因此他每天都按时到岗工作,把我叫到身边的次数也多了许多,似乎是想把所有的工作经验都灌到我的脑子里。
我想我大概会怀念他的,毕竟是他把我带到这一步的,如果说只因背后缘由就一味的敌视他,这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这么想着,我和他在吃完午饭后向办公室走去,准备把工作日志拿给教导主任检查。
“这段日子大家都会很浮躁,在走廊里疯闹的人数也会逐渐增多,那两个拐角要好好注意。”委员长面无表情的指着前方。
“嗯,的确,最近在走廊里横冲直撞的家伙越来越多了。”我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今明连天还是监控检修期,溜掉了根本就抓不到....”
“正是如此,我们才应该更加努力地工作。”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不能堕落到学生会那样,只能靠我们的补救才能过活。”
我默默的点了点头,尽量不让委员长看见我那紧握着的拳头。
两分钟后,我们两个走进了办公室,六月的太阳果然强劲,散射到屋内的阳光几乎让我睁不开眼睛。我连忙从门旁的柜子中取出了日志,然后和站在对面的委员长走出了屋子。
由于办公室里的窗子是开着的,我怕产生过堂风,因此将门牢牢锁紧,可委员长在此时却突然开口了。
“你打算怎么协调与学生会的关系?”
嗯?
怎么突然问这个?
“嗯....首先是保持现状吧,我感觉把这点做好就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我小心的答道。“如果还有能力的话,我想再争取些社团的支持,这样我们在议事会上的支持面就会变得很大了。”
他瞥了我一眼,我从中体会出一丝犹豫,但迫于气氛没敢做声。
我知道了。
到达办公室前,我们再未说过一句话。
灾难便如此平静的降临到我身上,不给我一丝准备的机会。
正当主任刚开始阅读日志不久时,和我同在值委会的好朋友包子闯了进来。杵在门口的她惊慌的向室内望着,丝毫不顾那几缕被汗水黏在额头上的青丝。
我们的目光很快碰上,她迅速地向我扑来,拽着我的手把我向外拖去,留下了目瞪口呆的委员长和所有老师。
“出....事了......”她几乎是嘶吼着发出声音,示意我和她一起跑起来。“我没钥匙.....”
“哪?哪出事了?!”
“办公室.....刚才....好大一声......”她甩开脚步。“现在....半个走廊的人....都在.....”
我手心发凉,再也顾不得什么校规校纪,同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二楼的办公室。
包子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刚上到二层,便看到办公室门口被围的水泄不通,几个同事正在尽他们最大努力维持秩序,但显然是杯水车薪。
我和包子艰难的扒开人群,被推搡了无数下后才来到了门前。
在现场所有人的注视下,我颤抖着掏出了钥匙,试了两次才插进了锁孔。
右旋一下,门打开了。
即使我因车祸而不幸失忆,眼前的场景也能永久的铭刻在我的脑海中。
最先迎接我的是纸的风暴。几百张打印纸在地上拥抱着盘旋,仿佛不知疲倦的牵线木偶一般。他们似乎将我错认为了主人,一齐向门后的我扑来。
过堂风将门掀开,无数张白纸四散在走廊中,彻底引爆了封腾的人群,也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口子。
在白纸向我袭来的同时,刺鼻的墨味也将我淹没。回过神来,我才发现我的手臂和衣裙上一瞬之间多了无数墨渍,如同撒旦对有罪之人印刻的标记一般。
纸墨退场之后,我终于有机会观赏一下那座废墟了。
明明上次见到时,它还是我的办公桌。
平时堆放办公用品,侧面放置在我办公桌旁的架子,此刻正面朝下的压在了我的桌子上。文件,纸张,墨水埋住了半个桌子,无数的晶莹四散其中,片刻后我才意识到那可能是破碎的玻璃碴。
吊扇疯狂的转着,夹杂着穿堂风将无数句嘲讽送入了我的耳中。
若不是包子和自尊心撑着我,我恐怕早就倒下了吧。
身后的人群突然冷却下来,委员长带着两三个人从我肩旁闪过。他们合力把倾倒的架子扶起,接着便望着那片灾难出神,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的样子。
人群渐渐散去,留下的笑闹声浸满了空气,我努力忍耐着不让泪水滴落,同时机械的迈出脚步,走向那张充满回忆,已经化作一摊废墟的办公桌。
谁啊.....
我做错了什么啊?至于让你这么恨我吗?至于让你把我的悲伤当做快感吗?
尽管所有心爱之物都已毁于一旦,尽管手上已渗出些许鲜血,我仍在废墟中发掘着,满心期待着幸存者的出现。
讽刺的是,保存的最好的恰恰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
当拾起一本滴墨的诗集时,我发现一张完好的纸片被压在了书下。我很确定那不是我的东西,因此便很费劲的用有些不听使唤的手指捡拾起来。
纸片上的内容简单到只有一个鲜红色的字,笔迹如同游动的长蛇一般。
孟。
我愣了一下,随后将这张纸扣在了一块墨迹上,但这一遮掩毫无用处,外人终究还是知道了。
怎么会?我们明明把每个环节都做的毫无纰漏,为什么还是被抓住了把柄,为什么还是遭到了报复?
要是让委员长知道了的话.....
不行,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应该....应该....
我应该怎么做?
不行,什么都思考不了了,就好像有人把一整瓶墨水倒入了我的脑中一般。那么多处理突发事故的经验全都派不上用场,仿佛我的大脑被格式化了一般。
“这是霸凌。”环顾四周后,委员长简单总结道。“他怎么敢....”
“找老师吧,必须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包子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现在就把他揪出来!”
“可....我们知道的太少了啊。”后面的一位同事说道。“当时的门是锁着的,而且监控还在检修期.....”
“这些不是我们放弃的理由。”委员长斩钉截铁的说道。“必须揪出来....”
我发不出声来,只是呆呆的站着。
门口突然骚动起来,我无暇去管,但委员长却一脸阴沉的迎了上去。
“请你出去。”
“我们可以帮上忙。”
“不行,这是值委会的私事。”
“正因如此。你们应该想把校内影响降到最小吧。我们倒是可以安排校报社.....这只是一场事故,对吧?”
委员长沉默的看着他,接着便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说呢?袁瀞。”他面无表情的望着我。“你想让他们帮忙吗?”
我转过头去。张太津正在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的办公桌,眼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
事情已经乱成这样了,你还打算进来掺一脚吗?
冲击的余波渐渐消失,思考的能力又复活了。
一个人都不能信任,除非拿出充足的证据。
你为什么要主动凑上来,只是为了满足你那旺盛的好奇心?还是说,这里有你遗留于此,想要销毁的东西?
“不行,我不信他。”我捂着胸口,感到有些呼吸困难。“谁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那这样的话,值委会可就名誉扫地了吗?”他仍没有移开目光。“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心思,你全程监控就好了。”
委员长默默的看着我们两个,脸色如一块冰冷的铁板一般。
该死,拿这事来威胁我吗......
疯子。
就当我们两个僵持在原地的时候,一个学生匆匆跑了进来。
“教导主任叫您.....”她抬眼望向委员长。“说是让马上去....”
委员长顿了一下。他的目光游走于我和张太津之间,随后向我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便大踏步走出屋子。
张太津试探性的向屋子里迈了两步,目光有些闪烁。我毫不理会他的表情,继续清理着现场。
留下那张卡片的人,看来你知道我和孟煜武之间的关系啊.......
恐吓?威胁?你想让我两年的努力付诸东流?你想让我又一次的无功而返?你想让我再一次屈服于他人的手中?
别做梦了。
.
.
.
.
.
我和林寒刚拿起筷子,张太津那通百里加急的电话便迫使我们离开了食堂。
“该死,我的胃现在一抽一抽的。”林寒捂着肚子,恶狠狠的望着我。“你晚上得陪我一顿。”
“说的好像是我害得你饿肚子一样。”我白了她一眼。
“我不管,必须得有人为我空虚的肚子负责。”她甩甩头。“再说了,你不是想通了很多事情吗?怎么还在这一顿饭上纠结呢?”
“别把物质和精神相提并论啊。”我一脸无奈。“对我来说,在你身上消耗精力算是浪费资源。”
“真是一如既往地毒舌啊。”
“和你比还算差了一大截。”
她怼了我一拳,像往常一样甩出免战牌,同我一言不发的奔向教学楼。
走上二楼,一位值周生把我们引到了值委会办公室门口,之后我们便看到了办公室中间那一片狼藉,以及正围在桌边的袁瀞和陈梦棉。
张太津正小声地打着电话,似乎是在和刘进钊争论着什么,肖汐的名字也时常被提起。
不会是让我们收拾吧?那样林寒会气炸肺的。
张太津瞥见了我们,匆匆的挂断了电话,接着赶了过来。
“怎么.....”
“有人把架子推倒在了袁瀞的桌子上。”张太津指了指身后。“我们现在要调查这件事。”
我向屋内看去,袁瀞正一头整理着一沓文档纸,从她的脸上读不出任何喜怒哀乐。
“不是有....监控吗?”林寒不满的嘟哝着。“这不是....麻烦我们吗?”
张太津满脸遗憾的扬起了手。
“今天是监控系统检修期。”他指了指头顶上的探头。“监控没开。”
林寒瞪着天花板,脸上的神情仿佛要把它一拳轰开似的。
张太津察觉出了异样,用诧异的眼光盯着她。
该死,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连演戏都不会了?
“啊,每当她饿肚子的时候就会这样,不必在意。”我连忙解释到。“话说,为什么要断定是人为的?万一只是事故呢?”
“据袁瀞描述,那个架子本来是正面靠墙,侧面对着办公桌的。”他比划着。“而当他们发现现场的时候,那个架子却是正面倒在桌子上的。要是事故的话,架子不可能来个九十度的转弯吧。”
“而且当时门是锁着的,窗户是开着的。”一个值周生插嘴道。“肯定是那人翻案之后翻窗跑了。”
“当时里面就传出来轰的一声.....”
“对对,还有更诡异的,本来关着的吊扇却以六档的速度转着,可吓人了。”
“但谢天谢地,重要的文档全都没有被吹走....”
“哪个人渣能干出这种事?”
我一向受不了吵闹的环境,因此便拉着鼓着面颊的林寒走进了屋子,张太津进去后顺带着关上了门。
我抬起头,看见了那早已停止转动的吊扇,扇叶边缘的一处豁口是那么的显眼,配上那并不整洁的外表,简直就像一位古稀老人露出了缺齿的笑容一般。
“是旋钮式开关啊.....”林寒嘀咕着。“常用型号.......”
“怎么样了?”
听见张太津的询问,陈梦棉一脸郁闷的抬起了头。
“没有头绪,有用的线索太少了。”她将一根黑色的丝线捧在手里,丝毫不在意十指的污浊。“这根挂在桌子上的线是唯一收获。”
“线能有什么用呢?”
“反正我们的工作基本上用不上这东西。”袁瀞面无表情的说。“我和委员长进屋的时候也没有发现。”
“我.....想看看架子底部......”林寒突然发声。“能把这架子....抬起来吗?”
我和张太津愣了一下,便走上去抬起了空无一物的架子,林寒立刻趴在地上端详着,不时地伸出手触碰着底端的架子。
片刻后她爬了起来,胸襟和衣领上沾了一些污渍,可她却浑然不觉,反而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我看过了....”她擦了擦手。“靠外的......要比靠墙的....磨损的重。”
“你的意思是,这个架子以靠墙的那侧作支点,进行了圆周运动?”
“应该....是这样.....”她对我点了点头。“聪......聪明.....”
“那要是这样的话,他是抓着这个一个人高的架子甩出去的?”张太津低下了头。“上面可是堆满东西的啊......难道是团伙作案?”
“冷暖,林寒,你们两个把办公室过一遍吧。”陈梦棉向我使了个眼色。“看看有没有其他落下的东西。”
我和林寒心领神会,从门开始向屋内进行着扫查。
大概是值周生们平日都比较注重整洁,我和林寒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完成了任务。但收获却与时间成反比,唯一有价值的收获只是我在角落里捡到的一块破损的小铁片。
“你觉得.....这东西....和这件事....有关吗?”林寒拈起铁片,对着光端详着。“就半截小拇指大......但这个圆孔......”
一旁的三人已将整张桌子清理完毕,文件和书籍都被整齐的码在了一旁,但绝大部分都因为墨水的浸泡而惨不忍睹,桌面上也污浊不堪,看样子是要花大力气清理一番了。
“你们找到什么了?”
“就这个,铁片。”我把那东西扔在桌上。“和那条丝线一样没.....”
“不,那不是丝线。”
张太津笑了笑,眼神中却没有任何光芒。
“那是条鱼线。”
“鱼线?”
“嗯,是透明鱼线,只是因为沾了墨水才成了黑色。”他满脸苦闷。“看样子我们是让这东西给盯上了啊......”
那三人默默交换着目光,让我和林寒感到有些疑惑。
“那....我们来梳理一下疑点吧。”我尝试拉回话题。“目前有问题的有鱼线,铁片,架子.....”
“还有吊扇。”袁瀞提醒道。“我走的时候,吊扇是关着的。”
林寒从一旁的桌面上抓起纸笔,默默地记了起来。
“那我们.....怎么把....这些疑点.....串在一起呢?”
把本子和物证放在一张桌子上,我们围作一团。袁瀞满脸阴沉,不停地摆弄着手指。
“先从这根鱼线入手吧,毕竟这是最可疑的东西。”张太津点了点桌子。“各位不妨猜测一下这根线的用途,大胆一点也没有关系。”
尽管张太津拆掉了想象力的上限,但我们还是没有开口,毕竟有把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谁也不敢妄下结论,生怕将思路引入迷途。
“我.....想不出来....”林寒率先举手投降。“假设是用线.....推倒的架子.....那也没必要啊......”
“是用鱼线绑住架子,然后拽倒的吗?”陈梦棉抓着头发。“那也没必要把线索留在现场啊。”
思绪一片混乱,完全没有进展。
我按着太阳穴仰面朝天,凝视着那老旧的风扇,同时思索着现状。
是该想多些?还是想少些?
他能用这根鱼线做什么?明明一切活动都可以徒手进行。那这根线是留在现场的干扰项吗?
大概是上次斗殴的后遗症,我的脑袋又刺痛起来,如同某人用冰锥把里面搅得乱七八糟一般。
既然痛觉不断侵袭,我索性放弃了思考,只是呆呆着仰望着天花板。
吊扇依旧没有放弃对我的嘲笑,呲着漏齿讥讽着我。
等等。
漏齿.....
我知道了!
如同电击一般,我猛地抓起铁片,接着拖过一把椅子。
“喂,冷暖.....”张太津被吓了一跳。“怎么....”
“帮我扶下椅子。”
我脱下鞋子,接着便站了上去。
“冷暖.....你小心点.....”林寒连忙抓着椅子,但有些用力过猛,险些把我甩下去。“别摔下来.....”
我在心中白了她一眼,接着向上伸展着双臂,一手抓着那个缺齿的扇叶,另一手将铁片贴了上去。
不出所料,完全切合,只是中间有个小洞,看样子是用某种东西钻出来的。
底下的几人面面相觑,目光不停地在风扇和对方身上徘徊。
“袁瀞,这个吊扇.....”陈梦棉满脸不安的抱着双臂。“你有几分.....”
“起码高考前,这吊扇都是完好无损的。”袁瀞低声说道。“这个洞不可能是自然形成的.....”
我跳下椅子,张太津拍了拍我的肩膀。
“干得漂亮。”
尽管这么说,他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吊扇。
“想想看,被人动过手脚的吊扇和这事有什么关系。”陈梦棉摸着嘴唇喃喃自语。“想想看.....”
林寒又拈起了那根鱼线,神情十分凝重。
“这个洞和鱼线......”
“你认为这二者有关?”我走过去耳语道。
“嗯.....”林寒皱起眉头。“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动机吗?”我刮着下巴。“的确,看起来完全......”
与此同时,陈梦棉和袁瀞正在激烈的争论着什么,最终以后者妥协性的一拳而告终。两人从柜子中取出一根尼龙绳,让张太津握住一头,另一头则被绑在了架子上。
“好了,张太津,我一下令,你就拽着绳子往门那边跑,一定要用爆发力。”陈梦棉叉着腰,站的离架子远远的。“我要模拟一下。”
他一脸无奈的耸了耸肩,接着便在预定位置站好。
“好。一,二,三,拉!”
张太津应声而动,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架子的确做了个小幅的圆周运动,正面撞到了桌子上。幸好上面的东西已经被清空,不然这就又会是一场灾难了。
“看来真是.....”袁瀞喃喃自语。“可为什么.....”
对啊,明明徒手就可以办到的,为什么一定要用鱼线,是为了做圆周运动时更加省力吗?
“看来就是这样了。”陈梦棉点了点头。“袁瀞,你.....”
陈梦棉的话被爆炸般的一声打断了,我转过头去,发现是袁瀞一拳轰在了桌面上。
“为什么?!”她看起来怒不可遏,高马尾不停地颤动着。“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呢?!目的呢?!”
“你小声点,门外一堆人呢!”陈梦棉赶紧迎了上去。“可能只是闲的?或者架子太.....”
“不.....”
张太津的低语仿佛暂停了屋内的时间一般。我们每个人都期待着他说些什么,但她却缓缓走向了吊扇的旋钮,接着出人意料的将旋钮小心地向左拧了一下,停在了“0和“6”之间。
冰封的时间仍然没有解冻,沉默就这样持续了三分钟,林寒有些不安的揪着我的衣摆。
“你这是.....”陈梦棉小心翼翼的破开冰面。
“我突然有个构想。”张太津盯着墙面喃喃自语。“当时并没有人在现场,这样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当时并没有人在现场?!”袁瀞反问道。“你怎么会想出.....”
“我问你,从你离开到回来,一共用了多久?”
袁瀞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问题。
“十分钟左右。”她抱着双臂,一副毫不信任的样子。
“十分钟啊,那要再等会......”张太津直起身来。“那我给你讲一下我的想法。”
“冷暖,鱼线的优点是什么?”
突然推来的问题使我有些猝不及防,但我还是接了过去。
“嗯......结实吧......”我缓缓给出答案。“还有就是不容易被发现。”
“嗯,说得很好。”张太津伸出右臂,在空气中指指点点。“鱼线会骗过我们的眼睛,即使事先布置好了也很难被察觉,更别提今天的阳光是那么刺眼。”
“事先布置.....”陈梦棉瞪大了双眼。“你是说.....”
“对,这个机关在她取日志的时候就已经有了。”他低声说道。“孔可以事先打好,绑鱼线不出三分钟就能搞定,午饭时间就是个很好的窗口期。”
“可.....这样的话.....有一点.....”林寒插嘴道。“按这么说,应该有很多断掉的鱼线啊.....可是.....”
“很简单,因为绝大多数的鱼线都被吹走了。”
我和林寒愣在原地,陈梦棉见状赶紧解释。
“门打开的那一刻好像产生了穿堂风,把挺多东西都吹到走廊里了。”
“所以线索才会那么少吗?”我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真是一石二鸟.....”
“但你还是没说到重点啊!!”袁瀞一副快要抓狂的样子,一反冷漠干练的常态。“假设当时真的没有人在现场,那!风扇!为什么!会打开!!!”
她一掌拍在办公桌上,如同一只凶狠的斗牛一般喘息着。沉默再一次降临,大家都没有心情去打破。
当然,头顶的风扇除外。
先是“啪”的一声,接着吊扇便疯狂的旋转起来。它笑的是如此的肆无忌惮,以至于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底发凉。
袁瀞像是挨了一记重锤一般,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两步,颓唐的跌坐在椅子上,仿佛人生一直恪守的信仰在一瞬间崩塌了一般。
陈梦棉望向她的目光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丝怜悯。
来想一想吧,那个人必须知道今天监控检修,这样才方便作案;必须容易进出值委会,这样才能布置陷阱;必须了解这间屋子,这样才能发现吊扇旋钮的缺陷,才会知道旋钮因重力下滑会从零档直接跳到六档。最重要的是,他必须和袁瀞一起进入屋子,这样才能启动吊扇,制造这一幕惨剧。
果然,比陷害更加令人绝望的,是背叛啊。
熊熊燃烧的信任之火在此刻化作了刺骨的寒冰,狠狠地扎进了袁瀞那毫不设防的胸膛。
“那个.....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张太津转身关上了吊扇。“但你最好还是想想你怎么惹到委员长了,才会.....”
听了这话,她身子猛地一颤,如同被输入指令的机器一般条件反射的望向了张太津,我第一次从那一片死寂的双眼中读出了恐惧。
陈梦棉看向窗外,右脚在地上不停的摩擦着。
可能是感觉气氛过于压抑,林寒便拉着我的袖子把我带到了屋外。在向门口的几位值周生解释我们还没得出结论后,我们两个便把头伸向窗外,让疲惫的大脑和迟钝的感官得以在微风的吹拂下好好放松。
“委员长太狠了,对自己人都敢下这么狠的死手。”林寒扒着窗沿感慨着。“你说袁瀞能干什么?是在哪惹到委员长的?”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缓缓摇了摇头,刺痛得以缓解。“我真是受够这种事了。”
“是啊,某些时候人往往会向自己身边的人下死手呢。”
这句真理唯独不应该出自你的口中。
“你那个眼神,是不是在想‘你还有脸说这话啊?’”
她拿腔捏调的学着我的语气。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把毒手伸向何焕升和江渺就好。”
“放心,我从不欺负‘人。’”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再说了,每次蹂躏你的时候,我都会有种.....成就感?”
“你这家伙要么找吴素补语文,要么找医生看脑子。”
林寒锤了我一拳,但看她的神情,似乎并不是因为这句话而出手的。
“委员长来了。”她低声说道。“我们快进屋。”
我心领神会,便装出一副没有察觉的样子,和林寒交谈着走进了屋子。
之后发生的一切是我既后悔于离开了屋子,又庆幸于发现了委员长的踪迹。
我不知道刚才的两分钟内发生了什么,但映入眼帘的是满脸木然,一言不发的袁瀞,以及满脸震惊,僵在原地的张太津和陈梦棉。特别是后者,一对眼球简直要挣脱出眼眶的束缚。
“可......”
“我不想打断你们。”我快速说道,同时指了指大门。“但委员长来了。”
听了这话,那两人顿了顿,赶紧跑到架子旁装出一副研究的模样。袁瀞没有动弹,只是两眼发直的盯着大门,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匆匆把桌上的物证扫进衣袋,接着便和林寒站在桌旁,假装交谈这什么。
吱呀一声,犯人推门走了进来。
“你们查出来是怎么回事了吗?”
我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让他察觉出任何异常。同时还得用身体挡住林寒,因为我感觉她在暗暗向前使劲。
陈梦棉和张太津对视了一眼,后者站起身来,立在了委员长面前。
门窗皆开的室内霎时闷热至极,紧张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盯着张太津和委员长,将他们视作即将要引爆的火药桶。
张太津迎着委员长那深不可测的目光,缓缓开口。
“线索太少了,我们查不出来。”
幸好委员长没有注意到我,不然他肯定会因我一瞬间的表情而心生怀疑。
“查不出来?”他眯起眼睛。“怎么查不出来?”
“线索太少,也没有监控。”张太津微微低着头,显得有些自责的样子。“可以确定的是嫌犯不止一人,而且似乎是翻窗逃出去的。你可以问问......”
尽管张太津的面部表情是那么的淡然,但也许是相处的时间过久,我明显的察觉到了一点。
他已在爆发的边缘。
委员长打量着尽力解释的张太津,片刻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
“真是浪费时间。”
陈梦棉扬起了眉毛,但终究还是没做什么表示。
“记得让校报社遮掩舆论。”
张太津点了点头,向我们打了个手势,在众多值周生愤怒和失望的目送下逃离了这里。
关上门的那一刻,我回头望去,一滴泪珠挂在袁瀞的眼角上,虽然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并没有滚落。
这大概就是对她的最好写照吧。
出了门后,张太津和陈梦棉立刻疾行起来,我和林寒虽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但也还是硬着头皮跟上了。
令我更加担心的是,陈梦棉似乎也被点燃了。她那蓬松的长发如同被怒气托起一般,几乎是悬浮在空中。握紧的拳头可以轻易打倒一切试图阻拦她前进的人。
片刻之后,我们来到了学生会办公室。张太津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狠狠地向屋门轰了一脚,整个走廊都因此颤动起来。陈梦棉也没有阻拦他,而是咬牙切齿的盯着大门。
屋内传来了几声惊呼,随后大门打开。张太津和陈梦棉见状立刻挤了进去,粗野的吼叫声在整条走廊都清晰可闻。
“孟煜武!!!你玩我们呢吗?!!你他妈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喧闹过后,两个女生被赶了出来,屋门随后“砰”的一声合上,不欢迎任何人的打扰。
稍稍冷静下来后,那两人立刻冲了过来,而戴上了面具的林寒又拼命的钻到了我的背后,因此我便被夹在了中间,被弄得昏头转向。
“你们的社长到底怎么了?”矮个女生气愤的挥舞着拳头,像一颗即将爆炸的小型炸弹。“他们是疯了吗?上去就揪住会长的衣领....”
“嗯.....这属于特殊情况......”我强打精神解释着。“还有麻烦不要贴的这么近.....”
大概是听到了我的低语,另一个高个子女生赶紧拉开了她,但也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按这架势,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吧?”比起气愤,那端庄的脸上更多的是不安。“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面对不熟悉的二人,不知底细的我选择了缄口不言。那个高个子女生也明白了我的意思,便不再询问,只是一边安抚着惊猫一般的矮个子女生,一边不安的看向大门。
在焦急的度过了近十分钟后,大门被猛地拽开。
张太津仍未卸下那副残暴的面容,野兽般的气质使三个女生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去,如同要与墙壁融为一体一般。
也许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但从那粗重的喘息声中,我听见了一丝啜泣。
我向前踏了一步,死死地盯住张太津,希望他把注意力转移到我的身上。
“怎么.....”
“林寒,进来一下。”他无视了我的存在。“有个任务需要你完成。”
林寒没用动弹,仿佛力气连同灵魂都被抽干了一般,只是在原地瑟瑟发抖,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不过是你装出来的,对吗?
别老是露出这么软弱的表情啊,你这个诈骗犯!
见林寒没动,张太津向前挪了两步,青筋在太阳穴上暴起。
“林寒,过来。”
满溢的怒气四散在空气中,使我又一次在嘴间品尝到了那淡淡的血腥味。
她向前走了一步。
算了,我拦不住张太津了,你自求多福吧。
四肢僵硬至极,如同老旧的提线木偶般移动着。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被委派个任务而已。
只是神志不清的张太津委派了个天晓得的任务而已。
牙齿的磕击声打破了寂静,眼眶有些微微泛红。
真的,演技真的太棒了。
棒到让我挡在她的身前,死死地盯住张太津的眼睛。
“抱歉,她去我也得去。”我总算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答应过吴素,不能让她落单,否则林寒会因为过于紧张而昏厥的。”
回击似乎让他恢复了些理智,从而转身走进了屋子。
我向林寒偏了偏头,示意她和我一起走进去。
“演的太棒了。”
我向她耳语以表示祝贺。
“你老是这样......”她垂下了目光。“谢谢....”
我没做任何表示,只是在心里默然祈祷了一番,接着便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
我真是那你这家伙没辙。
.
.
.
.
.
我讨厌扎马尾辫,这次也是,上次也是。
每每将我的头发缕到脑后,我的心底在无形间便会升起一股束缚感,仿佛有人用缰绳将我套住,只能一辈子沦为他人的工具一般。
可尽管心里有一千个不愿意,我还是拿起了皮筋。冷暖那家伙则坐在那摆弄着工具箱,一副把我当空气的样子。
冷暖,你究竟是怎么看我的呢?
还是把我当敌人吗?那你又怎么解释昨天的那一幕呢?只是因为个人英雄感临时爆棚?
又或者,你已经将我定义成朋友了?
健忘的家伙,你难道忘了,我手上还有你的把柄吗?
真是的,别对我持有这么复杂的态度,让我捉摸不透啊。你现在这样搞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了。
人的情感真是阻止我们生存的最大障碍,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建立起最单纯的利害关系呢?
“准备好了吗?”冷暖合上工具箱,站起身来。“我们在这间空教室里呆的够久了。”
“等会,我还没扎完头发呢,万一扎的不像袁瀞怎么办?”我瞪了他一眼。“你要嫌我慢,你就女装自己去,我不拦着你。”
他自知理亏,便不再催促,只是拖了把椅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我。
不知怎的,我突然感到安心了许多,仿佛他的目光将我的不安都消除了一般。
“你之前看出来他俩暗地里有联系了吗?”
“只有一点点。”他两手拄着膝盖,双眼凝视着天花板。“之前学生会选举,那两个人对峙的时候,他们两个给我的感觉就有点微妙,谁知道......”
“嗯,暗地里联系不说,还被人看到在庆典颁奖的时候抱在一起.....”安心感消失了,燥热再次涌上心头。“玩法真前卫。”
“前卫不前卫的,我们也没有资格评判。”他叹了口气。“幸好只是被人在远距离看到了大致轮廓,还有解释的余地。”
我盯着他,他也盯着我,将近一年的默契使我们都明知对方在担心的事情,但谁都不愿意开口讲出。
如果我要是在这时点破的话,后面的事一定会少好多好多吧。
真是咎由自取。
打理好头发,我站起身来,准备与同为肥羊的冷暖深入虎口,从而把袁瀞和孟煜武从委员长的怀疑中捞出来。
“准备好了?”他提起工具箱。“到时候你不用戴上面具,表现得像个正常人就行。”
“用不着你说!”我想踹他一脚,却被灵巧的躲了过去。“我自有分寸。”
“但愿如此。”
以互相讽刺抚慰着焦躁不安的内心,我和冷暖就这么踏上了前往委员长办公室的征程。
昨天在学生会办公室,众人无声的通过了这个比张太津还要疯狂的行动。计划很简单:趁着检修办公室的时候,让委员长注意到我的背影,从而模糊他那时的印象,减轻对袁瀞的怀疑。
真是的,总有种被卖身的感觉。
但比起这个,学生会长那低头不语,满脸阴沉的样子给我留下了更为深刻的印象。
这就是地下关系被挖出来时的样子吗?
比起懊悔,那副模样更像是自责。
胸口的燥热愈发难忍,即使紧咬牙关,用双手抓挠胸襟也无法解脱。
走到办公室门口,我们两个立住了。
我望向冷暖,尽管从他那略微急促的呼吸中仍能品味出一丝紧张,但那坚定的眼神却化作了一把利剑,简直能把面前的大门直直劈开。
我似乎是被这家伙甩到身后了。
对视一眼后,我伸出手去,轻轻地叩响了大门。
几秒后,委员长从门后探出头来,用打量的目光不停地扫视着我们,一副戒备至极的样子。
“我们来检修办公室。”冷暖举了举手提箱。“能让我们进去吗?”
“校工呢?”
“他在外面修长椅,脱不开身。”我也参与进来。
他微微动动头,让开一半门让我们走了进去。
其实说句实话,这屋子里的器具其实并没有什么检修的必要,我们现在在做的一切完全都可以归为形式主义。但为了让委员长注意到我,我们还是尽量拖延着时间。
“那个.....”为了找到突破口,冷暖发起了进攻。“那件事的犯人.....嘛,抓到了吗?”
“没有,我们掌握的线索实在是太少了。”凶手装腔拿调的叹了口气。“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放弃追查这件事。”
追查?恐怕已经不了了之了吧,你这个消费他人感情,将得力干将推下深渊的混蛋!
“那就好。”冷暖不动声色的回答道。“但愿凶手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么看的话,气氛似乎回暖了一些呢。
是时候来展露一下自己了!
“委员长,这扇门平常有人打扫吗?”面朝着大门的我回头问道。“很干净嘛。”
“嗯,我一般会定期擦一擦。”面对着我的搭话,他似乎吃了一惊。“偶尔也会有值周生来帮忙。”
我回过头去,同时自然地晃动着头部,使精心梳理过的马尾辫随风飘扬,以期抓住他的眼球。
沉默大概持续了一分钟,我的双手开始有些发抖,冷汗也开始在脑门上浮现。
他不会真的把我这跃动的马尾辫给无视掉了吧?尊重一下我的劳动成果啊!
“她也是委托社的?”
听这语气,他好像是在和冷暖对话。
呼,吓死我了,总算是上钩了。
“嗯,她昨天也在现场。”冷暖迅速跟进。“可能是因为这家伙扎了马尾辫你才没认出来吧,她平时一直留的都是披肩发,只有在工作时才会.....”
“喂!说什么闲话呢!”我扎了他一眼,当然是昨晚预先排练好的。“专心干活。”
感觉好怪,就像是我和冷暖的性格一下对调了一样。
“你们总是帮学生会做事,难道不累吗?”
一条腿已经进套喽!
“怎么说呢,难免会有些私心。”健谈版的冷暖弯下腰在工具箱中翻找着什么。“帮他们做事得到的好处还是挺多的。”
“比如?”
冷暖望着他笑了笑,看来是识破了他想套话的动机。
“比如能让周围的人羡慕什么的。”平日的他吃错药了都不会说这种话。“又或者....”
冷暖瞟了我一眼。
“可以趁虚而入,比如趁颁奖时抱住自己喜欢的人。”
喂喂!彩排时明明没有这句话啊!你这家伙给我瞎传什么绯闻呢?!!
碍于现状,我只得涨红了脸等着冷暖,而他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检查着桌子。
委员长的目光简直要将我们两个活生生的刺穿。
“这种事情,恐怕不应该拿到台面上来说吧。”委员长冷冷地说。“你们应该庆幸我当时在办公室里而不是在现场。”
等会,办公室里?
也就是说,你不是亲眼看见那两人抱在一起的喽?
太好了,这么说的话,他也许真的会对这件事产生怀疑了,我们的计策成功了!
只是......
因为一句传言,就如此残忍的下手,甚至不给她一次辩解的机会.....
委员长,果然是个人渣啊。
又磨蹭了一会后,我和冷暖借口着检修完毕,总算是从虎口中逃了出来。一想到以后总算不会再被那种眼神扫来扫去,心里就轻快了许多。
反观冷暖,他仍没有放下那副戒备的神情,只是与之前相比,从眼中流露出几分疲惫而已。
扫兴的家伙。
“喂?你就不能高兴一点吗?”我用胳膊肘怼了怼他。“我们可是很完美的完成了这个任务啊。”
“的确,我只是很累。”他无精打采的回道。“我真的受够这档子破事了。”
哦,我忘了,你自诩为被害者,对吧?
“认了吧,我们这辈子就是这命了。”我白了他一眼。“抱怨解决不了问题。”
“不,我不是怕麻烦。”他摇了摇头。“我是受够了藏在这些事情后的......动机。”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就是在否定人的天性哦。
人天生,并永远是自私的动物。
无论立场是正确还是错误,动机是高尚还是龌龊,我们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对方身上,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伤害他人。
你总是说我带着假面,殊不知大家都是如此,都在冠冕堂皇的与他人违背本心的周旋着。
纵使厌恶这份伪装,却仍沉浸于虚假的快感,这就是深陷泥潭而又不思进取的我们。
真是恶心。
一股嫌恶之情油然而生,与那份燥热一同折磨着我,使我几乎要干呕出来。
推门走进学生会办公室,我谎称着肚子不舒服,倒在沙发上歇息着,冷暖正在向那三人讲解着事情经过,兴致也不是太高。
“这样再好不过了。”在听闻委员长不是亲眼所见时,张太津长舒一口气。“也许委员长放松警惕了。”
学生会长握着手机坐在桌后,双眼死死地盯住天花板。
“这样的话,问题就解决了。”张太津转过身去。“孟煜武,你这把真是玩的太大了。”
“嗯,我早知道没有驾驭这件事的能力,却还是做了。”他两眼无神的喃喃自语。“该说是理想主义吗?”
陈梦棉无精打采的坐在我身旁,轻轻地用手捋顺着我的头发。
隐藏之事一旦被揭开,一切就都翻了天。
肚子更疼了,该死。
“下次做事的时候掂量着点。”张太津面无表情。“别把一大堆人都搭进来,特别是那些自以为被你信任的人。”
学生会长一言不发,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
“当然,委托社还是会为学生会卖命的,我们不想丢了那些好处。”张太津继续说道。“只是在今后,我们需要考量的事情.....更多了,仅此而已。”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陈梦棉的声音如同一杯淡淡的白水。“至少事情解决了。”
学生会长出人意料的笑了笑。
“不,还没有。”他晃了晃手机。“他打算过几天单独找我谈谈。”
“看来他还是没相信。”冷暖出人意料的开口了。“估计想当面看看你的态度。”
真是奸诈,明明我和冷暖都做到那份上了,他还是没完全上钩。
“所以说,这到底还是你的游戏。”张太津抹了把脸。“你的回答直接决定了......袁瀞的命运。”
学生会长不易察觉的颤抖了一下。
一阵沉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
“总之.....你们加油。”陈梦棉支撑了站了起来。“我......”
她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孟煜武,好好想想对策吧。”张太津转过身去。“好运。”
“谢谢。”
我们几个向外走去,准备重回日常的怀抱.......
如果胸口那份躁动停下来的话。
“那个......”我停住脚步。“我有些事.....想单独问会长......”
和我想的一样,他们三个都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以惊诧的的目光看着我。
抱歉,但有些东西,我真的想搞明白。
我迎着冷暖那疑惑的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尽管有些迟疑,但他还是开口了。
“行,那我去拿你的书包。”他的目光闪烁着。“我在校门口等你。”
说完,他便带头走了出去。张太津和陈梦棉顿了顿,也跟了上去。
冷暖,你不用感到吃惊,我接下来要问的这件事可是与我们的未来有重要的关系。
起码与我的未来有很大关系。
我关上门转过身,发现会长已经站起身来,投向我的目光充满了疑问。
“那么.......”他不安的缓缓开口。“你想问些什么?”
如果你在场的话,一定会笑我又戴上了假面,但此时此刻,我的颤抖是发自真心的。
燥热从每个毛孔喷涌而出。
“那个......”我尽力捋清舌头。“您和袁瀞学姐......保持这种关系.....多久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出来,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
“差不多两年了。”他转身坐回桌后。“我们两个刚开学不久就认识了。”
“认识时....就有......这计划了吗?”
“没,大概能有一两个月吧。”他歪着头回忆道。“之后我们就各自努力了。”
“这种关系.....谁也没说?”
“嗯,和谁也没说。”他自嘲的笑了笑。“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这样......”
望着他那有些落寂的目光,我缓缓开口,问出了那个困扰我许久的,我最关心的问题。
“那.....现在被我们发现了......您觉得......大家对你的看法.....会改变吗......”
“会变得.....想要远离你们吗......”
他显然认真的思考了我的问题,因此才会在沉默了一分钟后才缓缓开口。
“只针对我而言的话......”
“我觉得会。”
“为......为什么.....”
“嗯......”
他抬起头来直视着我,我却突然不再惧怕那两道凌厉的眼神,甚至感觉有些亲切。
“每个人都有隐瞒之事。”
“对的也好,不对的也罢,我们都会把某些事情埋藏在心底,因为我们付不起将全部真相公之于众所要付出的代价。”
“这件事我们真的,真的非常对不起张太津和陈梦棉,特别是后者,因为我们隐藏的真相,她吃了很多的苦。”
“昨天当我把一切都和盘托出时,她明确地告诉了我,他们不会在短时间内原谅我们的所作所为,也会重新审视我们之间的关系。”
是啊,因为自己的利益而伤害了他人,又怎能奢求轻易原谅呢?
可是......
“可......那是.....真相啊......”
“为了真相.......牺牲不是.......”
他无奈的笑了笑,眼瞳闪烁着,仿佛动摇的灵魂一般。
“真相只是真相而已。”
“如果你在这方面有疑虑的话,最好想想你为了隐瞒真相而做了什么,你的动机又是什么。”他直奔主题。“如果你做错了事,那请记住,真相并不是推脱责任的借口,我们都或多或少的要为明面上的行为付出代价。”
沉默,沉默,如死一般的沉默。
我颤抖着低下头去鞠了一躬。
“我上了......很好的一课......谢谢......”
“我.....也非常感谢你。”他微笑着回道,只是笑容有些许黯淡。“慢走。”
我打转着转过身去,抓住了门把手,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现在已经过了放学时间,在走廊里空无一人。斜阳透过窗子洒进室内,将半条走廊染得金黄。
没用啊。
没用。
没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已经知道了吗?为什么还是好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靠在墙上,拼尽全力的锤击着墙壁,沉闷的击打声传遍整条走廊,却仍盖不住汹涌的心跳声,焦躁直到双手失去知觉也没有缓解。
冷静下来,林寒,好好分析,没必要失去理智,像个疯子一样。
即使你把你的真实性格告诉大家,也没什么,对吧?只是因为保护你自己才会去骗他们,对吧?你又没有伤害他们,对吧?你只是为了更好地和他们相处下去,对吧?
对吧?对吧?对吧?!!!!!!
对,一定是这样的,我没有什么责任,真相是如此的令人动容,我敢打赌江渺听了一定会哭一场,他们一定会原谅我的,对吧?
嗯嗯,对,一定是这样的,不然还能怎样?
解决了!
解决了?
没有,没有!那个该死的死结系在冷暖身上。
不对啊!不对不对。
我,林寒,冷暖的主人,掌握着他的一切的英雄,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感到焦躁不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我为什么要负折磨你的责任?那是报应,对吧?
嗯,我只是执行者,对,是这样的,这是正义事业。
真相并不是推脱责任的借口,我们都或多或少的要为明面上的行为付出代价。
别想这些啊!!!!!!
我欺负他,虐待他,狠掐他的脖子,用电击器把他电个半死,都是为了正义,都是为了我自己爽!!!!
目的很纯粹,可你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啊!!!!!!
哈,哈........
脑力和体力双重消耗着,嘴唇和身体共同震颤,几缕头发也跑进了嘴里。
冷暖知道部分真相。
冷暖受了我明面上的虐待。
我需要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
我不知道。
我有责任。
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因为自己的,自己的利益,把,冷暖,害了你......
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我都伤害了他。
正如同他们伤害我一般。
停下来?
不......
不!!!!!!!我停不下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车轮在转动,命运在袭来,我只有更加变本加厉的利用冷暖,才会阻止命运再次把我带回他们身边。
又或者,我的命运正是我要付出的代价?
双膝一软,我跪倒在地,阳光透过窗子洒满我的全身。
这次冷暖没有挡在我的前面,没有让我留在那片凉爽舒适的黑暗中。
哈哈。
光明照射着我啊。
救赎笼罩着我啊。
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啊。
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请告诉我。
我的出路何在?
.
.
.
.
.
我决心在失败后辞职,但即使如此也不够偿还我所犯下的错误。
为了实现我们的约定,我到底干了什么?把朋友推下悬崖,将他们蒙在鼓里两年之久,甚至都没有机会亲口把这件事说出。
到头来落得这个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内疚,内疚,充斥心头的都是内疚,如同层层阴云将我压的喘不过气来,使我看不见前方,哪怕是一丝光亮。
也许.......
也许不去期待,就不会失望?
也许放弃承诺,就会减少伤害?
思绪无法转回到与委员长对峙的这件事上来,我在焦虑的泥沼中缓缓下沉。
直到手机的提示音惊醒了我。
看到来信人后,我打了个冷战,连忙抓起手机,从椅子上坐直身子。
从那天到现在,我和她再未联络过。
“委员长去你那边了。”
千言万语涌入指尖,轻轻地触碰一阵后,我发出了消息。
“我知道了。”
“嗯。”
无言,从倒映在屏幕中的人影中看不出一丝活跃。
“我真是个蠢货。”屏幕的震颤传入心中。“如果我当时没有抱你就好了,现在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几行字将我拽回那个晚上,当时的我们都还沉浸在晚风和拥抱中,对即将到来的灾难没有丝毫察觉。
“这不怨你,任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事。”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闪动了好几次。
“加油。”
“既然我们做了错事,就要努力偿还以前对不起他们的地方。”
“如果他们愿意接受的话......”
是啊,这也正是我头疼的地方。
“但愿吧。”
再没有信息发来,我缓缓放下手机,轻轻晃动着脑袋。
与委员长的对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如果失败了,袁瀞将丢掉她的岗位,张太津和陈梦棉所付出的牺牲也将白白浪费。除了破裂的信任和满面的眼泪,一切都将回到起点。
那个我永远追逐不到的身影,也一定会越发朦胧吧。
不,不行。
我不能让委员长得逞。
我不想再被笼罩在阴影之下。
我要让大家知道,孟煜武除了是孟煜文的弟弟以外,还是一个尽心尽力的学生会长。
这么想着,我在脑中盘算着遇见委员长的对策,直到大门被轻轻叩响。
我起身开门,将委员长引到沙发上,同时学着王璐涵的样子给他沏了杯茶,随后便坐到了他的对面,一言不发的望着他。
期间没有一句寒暄,我们两个如同优秀的演员一般出演着一部默剧。
“有何贵干?”
他没有做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别那么戒备,这毕竟是我们最后一次谈话了。”他扬扬手。“放松点。”
轻快的语气与动作,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一般。
我点点头,脚尖不安的滑动着,面前的会客桌仿佛成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深沟一般。
“作为你的前辈,我有必要在离职之前最后嘱咐你几句。”他的眼神逼了上来。“你最好知道我是在帮你。”
“我当然知道。”
我尽力的迎着那两道寒芒。
“我的建议是,学生会最好建议学校取消大部分无用的活动以及社团。学生们来学校的目的是学习,不能被这些没用的事情分散了心思。”他淡淡的说道。“你们和外校的那些磕磕碰碰也是如此。”
“恕难从命。”我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我相信学生会全体成员是站在大多数人这一边的。”
“可问题是,大多数人并不是正确的那方啊。”他少见的笑了笑, 同时身体前倾。“当群体陷入错误时,就需要你我这样的精英来引导他们,这样他们才能步入正轨。”
他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眼神却闪烁着寒光,犀利的语句如万把利刃向我刺来。
“既然他们选择了你,你就要负好作为学生会长的责任,不能坐看他们误入歧途而不管不顾,那样你就与你哥无异了。”
“你的责任,就是让大家好好地融入应试体系,从而引导他们走向光明的未来。”
重担压了过来,责任,义务,使命的海洋淹没了我,使我喘不上气来。
委员长是个现实主义者,他对问题的思考是源于实际的。
也就是说,我真的该听他的?
我真的该坚持应试主义至上?
我真的,要将我的后辈变成一个个机器人吗?
我不想那样,也绝不能那样。
“你说得对,应试很重要。”我回答道。“但要是让应试在高中生活中无孔不入,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唉,我说了,应试是为了未来做打算。”
“难道您说的未来,是埋在书本中的,只要死记硬背就能拿到满分的试卷吗?”
“那些是等到上了社会大学才要学习的。”
“没有过渡期的话,社会大学与地狱无异。”我惊讶于自己话里的淡淡怒气。“我们都会变成暴露在机枪火力下的大头兵。”
“你还没体会过个中滋味,怎么这么斩钉截铁?”
“很简单,因为我们是人。”我直视着他的双眼。“人需要应试来生存,但人不能为了应试而生存。”
“我相信学校培育的是人,而不是机器。”我顿了顿。“起码在我们学校。”
一阵沉默,我端起茶又抿了两口来掩饰尴尬。可就在此时,委员长却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
那份笑容中有不屑一顾的轻蔑,有一丝淡然的冷漠,也有难以察觉的,宿命般的感叹。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向后仰头,眼睛直直的盯着天花板。“看来我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袁瀞了。”
总算等到了。
自然,一定要自然,要是穿帮的话,两年以来的所有努力就全部前功尽弃了!
“袁瀞?她前段日子不是刚出事了吗?”我摆出漠然的语气。“在这个节点出这种乱子,你觉得让她当下一任委员长还合适吗?”
“没关系,毕竟有你在背后支持她。”
面对这句玩笑般的质问,我淡淡的笑了笑。
“这个玩笑开的有些不合时宜啊。”
“但我这里得到的消息是,你们两个私底下.......嘛,很近啊。”他抬眼射出一道毒针。“地下恋?”
“完全是无稽之谈。”我一本正经的回应道。“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流言一旦暴露出去,你让这两个组织里的人怎么想?”
“你是在否定事实吗?”
“不,我是在否定谣言。”我靠回沙发。“说实话,我很怀疑你的消息渠道。”
“我充满信任。”
“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的信息渠道被外校买通了呢?”我举起茶杯。“通过传播谣言来破坏团结,让谁都好不了,这招很常见的吧?”
“别忘了,央高在成绩上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呢。你要真这么做,才是正中他们下怀。”
感觉上来后,我摆出一副堂堂正正而又略带轻蔑的样子望着委员长。
我原以为你十分精明,但现在看,似乎有些过了头,以至于顺他人之意伤害了自己最得力的干将。
多么可恨,多么可悲。
沉默良久,委员长站起身来。
“我早知道跟你谈话是无用功。”他叹口气,瞥了我一眼。“你比你哥还要顽固。”
“那可真是抱歉。”我站起身来送客。“祝你高考取得满意的成绩。”
“谢谢,也愿你的想法能够实现。”
至此之后,我们再未说过一句。
日子在焦灼和等待中飞速流逝,我不知道那次会谈有没有打消他的疑虑,也不清楚未来会怎么发展,所能做的只有等待和祈祷,以及在每个不眠之夜凝视着天花板。
一个星期后的晚上,我正在房间里学习,袁瀞却突然打来了电话。
“喂?”我放下钢笔,心脏猛烈的轰鸣着。“怎么了?”
袁瀞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一丝波澜,如同舍弃了自己的全部情感一般。
“现在你可以叫我委员长了。”
我揉了揉眼睛,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重重的砸在了床上。
原来内心的重担卸下后,人是如此的脆弱啊。
“恭喜。”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任由沉默抚慰着双方疲惫不堪的内心。
然后,电话那头传来了淡淡的啜泣声,在我的印象中这是第二次。
“为什么要哭呢?”我闭上眼睛。“这不是好事吗?遇见好事不要哭啊。”
“嗯......只是.....”她的声音越发模糊。“因为......太不容易.....这件事那件事的......还伤害了很多人......”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安慰的话语,便在无声中和她一同承担这份胜利的悲伤。
“往好处想,这关我们已经挺过去了。”待她冷静下来,我缓缓开口。“补偿也好,目的也罢,我们去做就好了。”
“过不了多久,我们就真的是并肩作战了。”
听到这里,她破涕为笑。
“是,算是又走了一步呢。”她感叹一声。“我该挂了,一会我妈要查我手机了,我得把记录删了。”
“好吧,那10086今天就陪你聊到这里吧。”
“嗯,晚安。”
苦笑一声,我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床上。
的确是向前走了一步,但你脚上的镣铐却仍未解开。
我突然感到一阵燥热,便打开窗子将头探出,让自己沉浸在初夏凉爽的晚风中。
抬起头来寻找月亮,却发现它今天并没有会客的心情,只是躲在云层后面,露着一只眼睛凝视着芸芸众生。
被乌云遮住的月光,依然可以被成为月光。
但掺杂了私情的初心,真的还能被叫做初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