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 星期一 早晨06：30
桃子拧亮台灯关掉闹钟，起床伸展着四肢。
桃子不是赖床的类型，诚然，假如这周末轮到昶做家务，她偶尔也会选择躺在床上偷懒。
叠在床边的校服沾着室温，穿在身上需要好一会儿才会暖和起来，桃子呼一口气，淡淡的白雾悠悠扬扬飘往高处。日期逐渐迈入冬季，只是还未到需要暖气的季节，桃子打理好校服、拿上外套走出房间。
客厅和厨房的灯亮着，父亲刚从厨房出来，手上端着热腾腾的早餐。
“爸爸，我来帮你。”桃子迅速将外套搭在椅背上腾出手准备帮忙。
父亲摆摆手，在餐桌前坐下：“没关系，早餐都做好了。你赶紧去洗漱吧，这天气凉得快。”
既然父亲这么说，自己也不必耽搁。“好的。”桃子快步走进盥洗室。
昨晚火车到达岐良的时间已是晚上八点，桃子四人下车后搭乘德尚家的顺风车回家，晚饭则在火车上解决。
开门之后，桃子惊喜地发现父亲久违回了家，可惜他只待上一个周末，周一又得出差离开。
尽管自己出门时留了说明的字条，但桃子仍然感到抱歉。
“如果上周末我留在家就好了。”她挤上牙膏，心中难免有些惋惜，却听见客厅传来动静。
昶此时揉着眼睛关上自己房间的门。
大多数时候，昶需要在桃子连续敲五分钟左右的门后才会不情不愿地起床，有时甚至会拖到出门前十分钟，接着理所当然略过早饭。像今天这样情况可不多见。
“早上好……”昶的语气僵硬，焦点也不太集中，看样子完全没从睡意中清醒过来。
“早上好，”父亲不在意这些琐碎，他笑着朝昶挥了挥手，“你也快去洗漱吧。”
“真亏你今天醒得早，要是敢浪费爸爸做的早餐以后就没你的份了。”桃子往里让出一半的水池，把挤好牙膏的牙刷递给昶。
“唔……”他应了一声跟着洗漱起来。
父亲打开电视，房间内流转着早间新闻的声音。
三人围着餐桌坐下，一边闲聊一边进餐。
“你们周末去里津玩得开心吗？”
“嗯？嗯、嗯，很有意思。”面对父亲的疑问桃子连连点头。
她想起之前在字条上写着：“我和昶还有学校的朋友约好一起去里津玩，周日晚上就回来”，自然是不希望父亲担心，况且真要向父亲解释清楚也无从着手。
当下唯一的问题是，桃子忘记和昶统一口径，万一穿帮了……
“我们去了里津附近的芸香镇，可惜现在没到花期。”昶的托辞信手拈来。
“你也太会了吧……”桃子不由得在心里吐槽。
“哈哈哈，你们去的时机确实有点不凑巧，秋种的芸香估计要明年年初才会开花。”
“爸爸去看过吗？”少女接上话题。
“那里可是是我和你妈妈相识的地方，直到你出生前我和她每年结婚纪念日都会去。”父亲回忆起过去淡淡地笑了笑，接着看向两人，“不如我们明年一起去？”
“那当然要去了！”桃子一口答应下来。
“噢，对，差点忘了……”昶像是想起什么起身回到自己房间又很快出来，手上拿着两件包装精致的小物件。
忽视桃子疑惑的目光，昶将物品双手递给父亲。
“这是我和桃子带回来的伴手礼。”稍作解释，他指着左边一份包装扁平的礼物，“这边是桃子在芸香镇买的记事本，她行李装不下所以放在我的包里。据说制作的时候特地加入了当地产的芸香，纸张不容易被虫蛀。”
“长盒子这个是我的。”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呃……我没找到合适的所以在里津选了一支钢笔。”
“……太谢谢你们两个了。”父亲简单地道了谢，他尽力控制着表情不要太过明显，但喜悦之情早已溢于言表。
“这家伙什么时候买的啊！！”桃子心里犯着嘀咕，却不必戳破昶的谎言，只好尴尬地收拾起碗筷，“呃……我吃好了，我去洗碗。”
“不用，我来洗就行，你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就去吧。”父亲跟着进了厨房。
戏演完了，昶坐下继续吃早餐。
电视中播音员正在播报简讯，无外乎是些日常琐事，不过终究有一条讯息令人在意：
“16日凌晨三点十五分许，由岐良驶向里津的耀星快车遭遇一起事故，同时车上发生一起命案。事故死者经确认，为居住在我市冬青堂的……”
“原来撞上的不是普通的大型动物？”昶看了眼屏幕，兴致缺缺地挪回注意力，“跑去那么大老远的地方卧轨自杀真辛苦，还是说被丢在那里？这算是个体力活……啊，早上第二节是体育课。”他含糊地思索一阵后不再关心。
父亲提着手提箱同桃子两人在十字路口分别，桃子挥着手直到父亲登上前往车站的电车。昶在道别之后就转向学校的方向，此时已经快跨过半个街区。
“你等等！”桃子快步赶上，迫不及待把憋了好一阵的问题扔了出来，“我说，你到底什么时候买的笔记本和钢笔啊？”
听见桃子的呼喊昶稍稍收缓脚步，他想了想决定老实交代：“是舅舅准备的。”
“你舅舅？我还以为你肯定又在我和子鼠看不见的地方做些小动作呢。”桃子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
“是吗？我可不记得我做过什么小动作？”昶无辜地眨了眨眼。
“看来你记忆力不太好，不过我记得很清楚，有机会新仇旧帐一起算。”不知道对方是否真的在装傻，桃子开着玩笑放出话来。
过去的一些纠葛，她已经不再那么如鲠在喉。
况且现在，或者说今后，还有一大堆未知等着她去经历，是时候向前迈步了。
“噢，桃子。早上好。”
子鼠从街区的另一端出现，他穿过路口向少女道着早安。
“早上好。”桃子朝他招了招手。
昶习惯了同样的场景，依旧慢慢向前走不至于将两人扔下太远。
三人并非总会遇见，或许没有要好到约定一起上学的时间。出于礼节，子鼠会试图鼓舞自己不要无视桃子身边那位有些碍眼的同龄人，但问候每到嘴边便说不出口。
至少目前，对他而言还什么都没改变。
桃子有些为难地抿着嘴唇。她仍然不会对家系之间的事多嘴，只是若有她能帮得上两人的地方那一定责无旁贷，仔细想想，不论子鼠还是昶都曾经救过自己，相反自己却没为他们两做过什么。
“说不定会长和昶的舅舅知道一些内情？”桃子暗忖。
“桃子！”突然有人一边叫着桃子，一边从后面蒙住她的眼睛，“猜猜我是谁？”
“雨霖，不用猜就知道是你啦！”桃子立即认出声音的主人，拍拍雨霖的手背。
“嘿嘿……”雨霖笑着放下手，冲旁边两名男生打着招呼，“昶、子鼠，早上好啊。”
“早。”“早上好。”昶和子鼠二人简略地回应。
“今天你出门这么早，轮到你值日了？”桃子聊起日常。
雨霖的家与桃子是不同的方向，只是最后会经过同一个路口。
“嗯，对啊。”好友点着头，“说起来，我刚才来的路上发现那边新开了一家服装店，橱窗里的衣服都好可爱——！周末要约一起去看看吗？”
“好啊好啊，你的眼光一直不错。而且冬天快到了，我也想添些新衣服。”桃子立即答应下来，“之后还可以去书店看看，哦，最近那家糕点店是不是又出了新品？”
“桃子很喜欢甜食呢。”雨霖习以为常，“但是对明星和歌手就完全没兴趣了。”
“那有什么关系，当然是吃到嘴里的比较实在。”桃子理直气壮地叉着腰。
再走过一个路口学校就近在眼前，校门口很热闹，这与往常的热闹又有些不同。
周围的学生叽叽喳喳像在讨论什么，来往的人流无意识让出一个圈。
圈的中央停着一辆显眼的粉色轿车，显然是这一阵骚动的源头。
桃子一眼便认出是商的那辆。
“桃子，我想临时请假。”昶满脸堆笑地面向桃子。
“你在胡说什么啊。”即使不是不明白昶的想法，不如说自己和昶大概产生了类似的情感，桃子还是翻了个白眼。
“麻烦你和老师说一声，假条明天补上。”正当他转身准备溜走，商却从几人身后现身堵住了去路。
“几位早上好啊！”商热情地向桃子一行人打着招呼。
“早上好。”雨霖礼貌地微微鞠躬，回头压低声音向桃子询问道，“谁啊，熟人？”
“呃，算是……”桃子有些尴尬，跟着问候，“早上好。”
子鼠看了一眼雨霖，不确定是否该加上称谓，于是问候晚了半拍：“早上好，呃……”
“有什么事吗？”昶倒是开门见山。
“当然是来关心你在学校过得如何——”商轻咳一声，余光瞥向雨霖，“现在看起来不是时候，放学后我再来接你们。”说完，商钻进车内，发动引擎开走了。
“咦？那辆车的主人你们认识！？”雨霖吃惊地看向昶，“家里人？”
“啊……嗯。”少年叹着气，似乎不想承认。
“原来你真的是大少爷啊……”雨霖由衷感叹，“平时完全感觉不出来。”
“说不定确实是骗人的。”昶开起玩笑。
“‘接你们’？”桃子反刍商的说辞，困惑地歪着头。趁着昶应付雨霖的询问，桃子偷偷问子鼠，“昶的舅舅今天过来找我们，难道有什么事？”
“也许有新任务吧。”子鼠的表情变得稍微认真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