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了……
不见了……！！
周家雄趴在地上焦急地摸索，他一把将堆在地板上的报刊全部掀开，累在最上面的纸箱轰然坠落，其中的杂物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本就凌乱的房间此时更像经历了一场暴风雨。
男人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站起来。
一定、一定是那三个小畜生偷走了！！！
该死！！！那布囊不见了怎么办？！！没有布囊我不能许愿！！
他看着捏在手上的兔脚，现在也源源不断地挥散着红色的灵子，只是男人看不见。
但是他现在不敢出声。
该死！！
该死！！！
该死！！
这个……垃圾……！！！
他用几乎要捏碎的力道紧紧握住兔脚，抬起手臂就要摔打在地——
“咚咚咚！！”
正门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周先生！”子鼠一边敲门一边向屋内喊话，“周先生，我们是来还东西的，请开一下门！”
“光这么说他会开门吗？”桃子候在一旁听着屋内的动静。
子鼠摇着头表示不确定，当他准备再敲门，门内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我把箱子撞倒了，还没来得及收拾……”男人飞速打开门，气息有些凌乱，“你们说来还东西？是什么？”
“呃……是这个。”子鼠递出布囊，“之前不小心带走了，嗯，希望没有造成什么麻烦。”
周家雄拿着布囊松了口气，随即他回过神摆了摆手：“……噢，没有没有，没什么麻烦……咳！我之前也是，太不客气了，你们还愿意特地把这个送回来，我过意不去啊。”
“虽说不是故意的，但拿走别人的东西是我们不对。”子鼠老实地低下头。
“那个……关于幸运兔脚可以听我们说两句吗？”桃子小心翼翼地开口，惟恐自己的发言一个不合对方的意就要把人轰走。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男人的态度大变，热情地请二人进屋，“这回我可要好好招待你们这些小客人！诶，你们还有个朋友呢？怎么没在一起？”
“他啊……”被提及昶，桃子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他先一步回祟务汇报了。”
不擅长说谎的桃子紧张地捏了捏手心，声音听起来也稍许僵硬。
似乎委托人并不在意，“原来是这样。”他信服地点着头，把兔脚收进布囊，朝屋内做出请的姿势，“有什么话都进来说，别老站在门口。”
领去的房间依旧是会客室。仍旧躺在地上的纸箱，里面的零碎从开合的盒盖散落地到处都是，细小的碎片嵌在三人的鞋底在地板上刮蹭出“咯啦咯啦”的声响。
相比之前最大的变化，当属几乎溢满整间屋子的红色灵子，这些灵子随着众人活动的气流四处飘浮，为房间染上一层鲜红。
“第七个房间四壁从天花板到墙根都被黑丝绒帷幔遮得严严实实，帷幔的褶边沉甸甸地垂在同样是黑丝绒的地毯上。但只有这个房间窗户的颜色与饰物的色调不配。它窗玻璃的颜色是殷殷猩红——红得好像浓浓的鲜血。”
——桃子的脑海中浮现出曾读过的《红死魔的假面舞会》的描述，来自之前火车上昶塞给她打发时间和缓解紧张用的爱伦坡短篇集。
待二人坐定，周家雄端来空的茶杯。
男人把茶杯放在两人桌前：“反正明天祟务的人要过来，你们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就是……”桃子咽了口唾沫，“周先生，您能不能放弃用兔脚来寻找您的妻女？”
“还以为你们要说什么，你觉得这事有得商量？”杯底“咯噔”一下敲在茶几上。
“我、我想祟务肯定有更好的方法！”桃子不肯放弃，据理力争。
“而且周先生，这只兔脚的力量实在太不祥了！”子鼠开口劝说道，“虽然我不能确定制作材料具体是什么……但绝不会是什么正经东西，那些黑色的线，可能是人的头发。”
“……”闻言，委托人一脸肃穆，来回打量桃子和子鼠，“难不成你们了解一些内情？”
“啊，对，我们都能看见……呃，一些东西。”就像被问到考试成绩，桃子一时感到难以启齿。
子鼠接过话茬：“您可能认为我们在撒谎……那只兔脚现在已经没剩多少力量，即使许愿也产生不了多少效果。所以——”
“所以要我把这个交出来？”委托人打断了少年的请求，不过他不像刚才那般大吵大闹，仿佛想通了，露出苦笑，“早些时候祟务的人也提过一样的要求。唉，我明白兔脚是我捡到的，本就没有资格拽着不放。
“拿到兔脚的那一刻我记得很清楚，那种让人冷汗直冒、毛骨悚然的感觉，当时我就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吸了吸鼻子，双手用力揉过面部，“可是啊，我妻子和女儿失踪好几个月了，这让我要怎么放弃！
“哪怕再渺茫这也是希望啊！”
“周先生……”桃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之所以没有把兔脚交出来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理由，”周家雄深吸一口气稳定下自己的情绪，“只要我拿着兔脚说不定祟务会替我想到更好的办法，既然你们向祟务报告了，那我也没有必要非得执着于兔脚。”
事情进展比预想中顺利不少，桃子和子鼠不禁欣喜地对视一眼。
“只要祟务愿意帮我，我就把兔脚交出来。”男人直起身靠向沙发靠背。
“那是必然。”“我们会竭尽所能帮您的。”
子鼠和桃子连连表态。
“你们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委托人的表情舒缓下来。
恰好厨房那头传来水烧开了的声音，他拍了拍脑门：“哎！怎么说着说着就忘记给你们泡茶。”
“周先生，不用这么麻烦。”子鼠委婉地推辞。
“让你们帮忙连口茶水都没有，这哪里像话，”周家雄起身从会客室角落的柜子翻出一罐包装精致的茶盒，“这是我妻子最爱买的茶叶，我一个人在家没什么机会喝，你们一定要尝尝。”一边说着一边往杯中加入茶叶。
接着他又迅速从厨房端来一壶热水，待杯子里的茶叶泡开后将茶杯递给二人。
“谢、谢谢，您太客气了。”桃子道着谢，捧着杯子送往嘴边。
“周先生你为什么会想到要委托祟务？”子鼠端起
茶杯踌躇几秒又放下，“呃……我意思是很少人了解祟务。”
周家雄盯着桃子和子鼠两人的杯子思索一阵：“……说来惭愧，我向来不信鬼怪，是我妻子，她娘家在乡下的缘故，总会迷信一些。假如不是小舅子前天因为列车事故过世，恐怕我到现在都不会……”
“今早新闻里事故去世的那位是您的亲人？”
面对桃子的错愕，委托人露出少许惊讶：“啊，对。……我没告诉你们？”
少年和少女点点头。
“我妻子和女儿离家之后他们家帮了我很多，但得知她们母女两失踪，他上门向我讨说法，我当时也是心急，一气之下竟然脱口而出让他送死……！……唉。”男人低着头，“常言道祸从口出，没想到居然这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我真的是……”
“周先生，我们绝对会帮您找到您的妻子和女儿，您有没有她们的相片？”桃子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认真向周家雄询问。
“有，当然有。”委托人连番点头，他起身开始翻箱倒柜。
挪开几叠旧杂志，他捏着下巴思索：“嘶……不在这里，让我想想，相册我放在哪里了……估计得去里面的房间找找，你们在外面等一等。”说罢，他转身走出会客室。
“好的。”桃子应声。
“不好意思，我能借用一下厕所吗？”子鼠难为情地举起手。
“噢，”周家雄靠着门框指了指反方向，“厕所顺着走廊最里面就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