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侦探社内，我奋力地拍打着接待员的桌子。
话说上次我和灰熊向M1911(伪）打完招呼后，就打算返回格里芬，毕竟这已经不是我们的事务了。结果天有不测风云，卡车抛瞄了。想联系指挥部也怎样都联不上，打听之后才晓得，这整个镇子的长途通信设备都瘫痪了。
据说是因为小镇建设之初，为了节省成本，将通信网络控制终端直接搭在了警署里，而没有另设通信局来管理。本想着警局是很安全的，没料到来了这么一出——警局通信系统被锁死了，顺便还锁死了几个没下线的人形。所以说即使是乱世，也不要这么省经费啊。
在卡车修好之前，我们大概是回不去了。
“指挥官，要不我们去爬山吧。”灰熊指着远处说道，“我带了登山设备。”
哪里有山啊，只是一个土丘。唔，土丘好像也算一种山来着？
“不对，你为什么带着登山设备啊。”
“啊啊。”灰熊一脸清爽地笑着，“想着到了市区之后就把指挥官甩开，看看有没有什么室内攀岩馆之类的。”
“那也用不着登山设备啊。”不是，为什么要把我甩开啊，连你也不喜欢儿童剧吗？我为什么要组织这次出行啊！
就在我碎碎念的时候，灰熊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现在安慰我也没用了。”这话由我来说感觉怪恶心的，还是wa酱更适合一点。
“……”灰熊没有说话，发愣地盯着一家门户。庄重而不肃穆，精致的装横透着力量感，但花体的大招牌和半开的大门又仿佛暗示着它来者不拒。
她在思考，在抉择，在挣扎。
即使再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那个少女仍然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大概，灰熊也一样吧。只是没有办法做到什么啊。
如此感慨着，我把目光再度投向了那栋建筑。
“原来如此。”我用手一拍大腿，“果然招牌不应该用花体来写。这谁看得懂啊。我猜是咖啡店吧。”
“指挥官。”灰熊无奈地扶了扶额，“这是侦探社。”
好吧，至少我知道灰熊在犹豫什么了。
那么把镜头切回来，我继续拍打着桌子。
“开什么玩笑？不受理是什么意思？我钱都付过了！”我盯着接线员木头似的面孔咆哮道。
“如字面而言。很抱歉。社员的安排满了。之后会把费用退还给您的。”
“我可以加价！随便把哪个人的案件给他挤下去！”
“您打算出多少？”
“这个数。”
“您拿了退还的钱就可以离开了。”
开什么玩笑，这的服务态度可真够差的。我气冲冲地抄走了一张收费指南，想要细品一下。
“哇，怎么收费一栏还有枪械保理费。你们出任务都要配枪的吗？”我感慨着三战后世界的可怕，“不对！你们连这种费用都收，怎么不去抢啊。”
“也许你可以去问问这里的老板。”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灰熊一脸的高兴样，“我刚刚在他进门的时候撞见他了，他说在后面的办公室等你。”
干嘛搞得这么麻烦。我拖着步子极不情愿地向着里屋走去。这里只有一个房间，我轻轻地推开了门。
“太慢了！这也算克鲁格先生看好的新人吗？”一个高亢地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老人家，我可不是来这里吵架的！”克鲁格先生的熟人可真是遍天下啊。不过他居然能认出我来。
“你真的浪费太多的时间了。我便单刀直入地说了。你要不要当临时注册侦探？”
“什么？”
“我们确实没有人手来帮你处理问题，不过如果把你挂到侦探社名下，你就可以自己去查案了。你的实力我听克鲁格说过，作为侦探绝对及格了，所以没什么不妥的。至于你预缴的费用，作为这条建议的咨询费，我们就不退了。”
“开什么玩笑，我帮你干活还要给你钱？”
“干还是不干？”
“干！”
就这样我们拿着侦探社开据的委托书向警局出发。话说回来，自己委托自己真的没问题吗？
“灰熊，委托人那一栏填的是谁来着？”我一边赶路一边问道。
“是一串数字。大概是什么保密机制吧。”
原来如此，那就不管了。
到了警局，首先迎接我们的是那个长得很像M1911的人形，她大概也是此案的负责人吧。
“这样我们就是战友了。”我装作随意地说道，内心还是有点害怕她的否定。
“一起努力解决事件吧。”M1911（伪）点点头。过于正经的M1911，让人不太适应。不过她也不是M1911啊。
“其实我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你的名字有没有什么简称？”
“什么？没有吧。我的名字就叫……”
“等等，请问我能称呼你为M1911吗？”我赶紧打断她的吟唱，再这样下去就要变成“寿限无”那个著名的段子了。
见她愣了一下，我慌忙补充道：“这是我们那边习惯，用配枪指代人形。你看你的配枪不是柯尔特m1911吗？”是的，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
“果然还是不行吧？”一旁的灰熊露出有点担心的神色。
“不。”M1911(伪）摇摇头，“只是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我了。”
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闪过很多可能性。她大概是被丢弃了的M1911吧，被某个指挥官拆除了核心后强制退役了。至于为什么成了警用人形，那就是别的故事了。
所以才对darling没有那么多的执着吗？不过老实说，我也拆了不少M1911了，多到都数不过来，对此事也没什么好说的。况且，最后她不是把火控核心装回来了吗？皆大欢喜啊。
话说退役去女仆咖啡厅是不是比格里芬更赚呢？想到m1911的女仆装，想到灰熊的女仆装，再想到格里芬的全员的女仆装，我的思绪逐渐开始漂浮。
“喂，指挥官，你怎么看？”灰熊一脸不满的看着我，这只灰熊是不是有点暴躁啊。
“女仆咖啡厅的话，很适合两位呢。”我实话实说。
“你果然没在听啊。我是说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去查案啊。”
“查哪一个？”
“什么哪一个？不就女孩那一个案件吗？”
“哎。是您厉害，我甘拜下风。”灰熊长叹了一口气。
“还是让我重新说明吧。目前有三个事件需要调查。”M1911站了起来，指着黑板，话说上面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多字？我的思绪到底飘了多久？
“其一是女孩的事件，不用多说。”灰熊也站了起来，大概是不好意思只让M1911再讲一遍，“其次是警局系统被锁死。期间伴随着的是技术人员的失踪。最后是今天上午才发生的人形暴走伤人事件，和我们报案的时间相隔很短。”
“等等。”我举手提问道，“能推测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吗？是上班还是下班时间？如果是上班的话有没有戒备的人？”
“昨天轮到约克……那名技术人员执勤，昨天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还有看到他，所以算是下班时间。但是是有戒备的人的。因为人形的‘下班’时间比人类晚1个小时左右。”
所以才会出现人形被锁死的情况吗？犯人在一般人（除值班的人外）已经下班，但人形还没离开的时候，侵入了系统锁死了人形。他一定知道今天值班的是一名技术人员，不仅不会造成很大的威胁，而且还方便一网打尽。
那样的话可能是内部人员吧。因为他知道谁在今晚值班。不过也不一定，值班表就贴在警署的墙壁上，理论上进来的人都可以看得到。不过至少缩小了范围。
“负责通信技术方面的只有一个人吗？”灰熊也提出了她的困惑。
“本来是有两个人的，但是很不巧的，另一个上星期辞职了，还没有招到新人。”M1911说到这里顿了顿，“不过还有两个负责此方面的人形，她们也在失踪名单当中。”
“是失踪而不是宕机？”
“没错。想要把她们宕机可不容易。她们的系统控制权限是可以解除锁定的。”
所以才先下手为强吗？技术人形的心智里可能能发现什么记录吧，如果能找到就好了。不过同时对付一个人类和两个人形，凶手身手还真不错，而且直接融毁或者撬走心智才是更方便的吧。又或者……
“也许凶手就是其中一人也说不定？”这样会更合理一些，他或她知道这里的排班不说，而且恰好赶在一个技术人员辞职的时候动手，太巧了。同时，让人和人形失踪，也许是一种障眼法。
也许是人形干的，也许是人类干的。不过犯人是人类的可能性要小一点。就算机器人有不允许伤害人类同事的设定，它们也可以选择逃跑。人形的身体素质是人类的很多倍，这是不言而喻的。不过这种定论无法轻易地说出口，毕竟人作为它们的造物主，总能想出几个花招吧。虽然现在的我想不出来。
“可是这样还是不对。”M1911露出困惑的神色，她在理智地思考，但或许也有袒护昔日同伴的地方吧，“如果犯人只有1人的话，那还是1对2的局面。如果是人类就很不利。如果是人形呢？技术人形虽然身体素质比人类要强，但和作战人形以一敌百还是不一样的。未必占得到便宜。”
那么就是2人，凶手是两人。但是动机呢？一人犯事可以用一句“理智在一瞬间蒸发了”来带过。如果是两人就不得不思考更复杂的原因。毕竟相互照看着的两人，同时理智蒸发就太离谱了。
不过我不打算回嘴了，否则就如同之前那样有些失礼了。这早已是脱离了现实的主观臆断。不能为了反驳而反驳。
“不过技术人形的话，通常是干什么的？”一旁的灰熊倒是来了兴致。格里芬好像确实没有很出名的技术人形，大多数技术活应该还是人类在做吧。我也不太去后勤，所以不清楚。
“负责保养各种设备，整理资料表格，还有记录案件数据……”
唔，活还蛮多的。基本是除了一线外的事都由它们来干吧。不过记录案件数据是什么意思？
“你看用笔或打字记录的话会很慢吧。让人形录入自己的心智，然后把资料上传到总系统要快很多。而且声文并茂。”
就相当于上传记忆吗？对人类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不过记忆不会出错吗？对于人形来说大概不会吧，特别是那种技术类的。与其说是记忆，调取档案要更准确吧。
“还有个小问题。”灰熊又举起了手，像是课堂上很积极的那种孩子一样，我也能理解她为什么这么“积极”的理由，“即使犯人锁死了系统，他也只能锁死线上的人形吧。也就是他不能保证所有人形都能被锁死，是这样吧。”
可现实却是，犯人之后的行凶，并没有受到许多人形的阻碍。
“这个就是我们设置的问题了。”M1911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们这里规定，人形在早上上班时上线，晚上下班时再下线。不下线也可以，毕竟人形没有自己的房子，就住在署里。这是个类似打卡的机制，同时也能提高协同率，还方便外出巡逻的人，让他们能随时联系。”
这里所说的下班时间，应该是指人形的。也就是比人类晚1小时的时点。可是换句话说，这样安排就没考虑到被入侵的风险吗？
“老实说，因为设计这套系统的人和人形都是天才。所以很放心，就没在意那么多。”M1911这次不好意思到移开了视线，“我也不是很清楚这方面的知识，不过据说系统每天都随机生成秘钥，想要黑进来很困难。况且他们人都在这里……”
M1911突然停了一下。人都在这里吗？现在大概已经不在了。
“那你为什么没被锁……”话刚出口，灰熊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唇。不亏是你有够口直心快的。
不，即使是灰熊也没有这么神经大条。她大概也是把这个M1911当成我们家的那个孩子了。和我犯了一样的错误啊。我们这种喜欢夹带私情的人，大概不适合侦探这一行。
无论如何这个问题都不太适合。如果对方真的有问题，这样问无疑是增加了她的警惕性。如果对方没有问题，这种询问方式就有点尴尬了。
“因为我被挤下线了。”M1911看着我奇怪的表情疑惑了一下，然后像是明白到什么一样，笑了起来，“我猜是犯人入侵时占用了太多的空间，把我挤下线了。我也不太懂这个方面。”
是吗？原来是这样啊。
我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这次谈论的内容，最大的问题是大多都是猜测，根本就没有实物证据来表明真相。虽然作为正式调查前的‘闲谈’已经足够了，但是不发现失踪的人或人形的话，就没法开始真正的调查。
“这个的话，其他人在查。因为通信断了，所以只能在每天早上汇合的时候听到具体进展。今天上午突然接到人形暴走的报告，紧接着又是你们的报案，所以我错过了今天的交流会。”
真是辛苦你了。不过，如果有别人在查的话，我们也就不用瞎操心了。
“那么现在调查人数最少的是哪个案件呢？”我问道。
“是你们报的那个案件。”
也是，毕竟报案时间最晚，而且看上去和其他两件事没什么关联，而且老实说，很浮夸。即使是我也能感受到一种哗众取宠的味道。只不过这代价有点大啊。
“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个有人的房子。”毕竟这才是我和灰熊一开始的目的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