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生命是有限的。任何有生命的物质都会拥有生命燃尽消逝的一天,无论以何种方法,这都是有机物体必须尊从的生命法则。
肉体的毁灭是必然的,但是精神力呢?一个生命存在的价值,存在过的价值,或者说存在过的意义和过程又如何呢?
所谓生存与死亡又该给出怎样的定义。
安度从来没有自认为是圣人或者从哲学的角度去仔细思考过生命存在或者存在过,又或者说永恒保留的意义。他无非是想用科学的方法去诠释自己对永恒生命的理解。却不知不觉到了痴迷的程度。
虽然他不认可在他之前的研究员们得出的成果,但是不得不承认理论是正确的,至少现在还作为基础的理论依据成为他试验的基础。不过他并不满足于此。
由于第三研究所的关闭,他面临失业,好在那个人给了他另一条出路。
安度第一次见那个人是在第三研究所的地上下仓库中。那时安度正将一些研究资料拷贝进磁盘中据为己有,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来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安度一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反而安度紧张的要命。要知道私自将研究记录带走是一项重罪。
本来就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现在的状况更是让他格外的紧张。安度警戒的看着来人,一只手偷偷的伸向后方,缓缓地将磁盘拔出,藏在了衣袖里。
“你是安度?”
安度点头,眼睛紧紧地盯着来人,攥紧的手心变得有些潮湿,额头微微渗出汗珠。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来人用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说到。同时伸出一只手示意安度坐下。
安度没有吱声,依旧警戒的盯着来人。
“第三研究所虽然要荒废了,但是进行了这么多年的试验如果就此荒废了就太可惜了。”来人将视线移到安度藏在背后的手上,随后又意味深长的看着安度。“你不这么认为吗?安度教授。”
“我知道你们过去所有的研究,也知道你们这些研究员的一切情况,我欣赏你的执着和探究精神,我们要不要合作一番呢?”
来人的话让安度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敏锐地观察着来人。从面容上判断,此人应该有六十多岁了,灰色的头发整齐的梳在脑后,五官标致,胡须剃的干净,露出轮廓分明的脸庞。淡蓝色的眼睛锐利而有神,深蓝色的西装和身形相配,棕色的外套显得身材格外挺拔。
安度不认识来人,却莫明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像一只盯着猎物的鹰一样盯着安度。那双淡蓝色的眼睛闪着锐利的光,仿佛能够在一瞬间看穿对方的灵魂。安度感觉手脚有些发麻,就像有冰从血管中流过,背脊一阵发凉。他的视线在来人的面孔上游离着。有那么一瞬间,安度有种仿佛看到了无数张面具的感觉。飘渺的令人生畏。
他也切实的感受到了袭遍全身的寒意在大脑中定格。这时危险的信号。
“你到底是什么人?”安度极力的克制住僵硬的喉咙,用干涩到有些走调的声音问道。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合作。安度教授,你想要的无非是理论付诸于实践的过程,而我想要看到结果。你可以随意体条件,任何条件我都满足你。”
“任何条件?”
“对,任何条件,但是不包括关于我的一切。”
安度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面对来人咄咄逼人的合作要求,一般人都会拒绝。
但是来人似乎早就看透了安度的小心思。开门见山的提出合作的要求,却不给出任何理由。
他说他了解这里的每一个人,在这之后的交流中验证了。安度如同一只被拔了毛的鸡,被彻彻底底的看透。
他告诉安度,他只要结果,至于过程全都交给安度去自行决断。任何需要都无条件提供,却始终对实验的事情不闻不问。他似乎有什么方法,即使不去过问实验的过程也能知道试验区发生的所有事情。这让安度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不过后来想一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如果拒绝就一定会死,死了自己的一切就结束了。
他想要结果,而安度也有自己的目的。算是各取所需。安度也自觉没有什么不可以被他知道的东西。只要目的差不多,单方面的威胁就会变成愉快的合作。
今天也是如此,从邮件的内容看来,他已经知道安度在开发新武器的事情。
上次送来的DNA样本就是这次武器开发的新材料。安度在原来第三研究所数据大脑的试验基础上加以更新,在AI的程式中插入转化成数值的DNA样本。这个试验他已经进行了无数次,但是成功率很低。之前有过几次合成成功的案例,但是很快成果就在失控中毁灭了。
前阵子为了获得新的数据,他甚至多次派出小部分爬虫机体出去当诱饵。这种行为搞得合成工厂那边频频抗议。
工厂认为安度的行为实在制造不必要的损失,工厂的生产进度根本跟不上他肆意消耗的进度。在拥有绝对主导权的安度面前,这种抗议不会有什么效果。
安度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眉头紧锁。新武器的设计图早已经画好了,现在最关键的程序却频频出现问题。他尝试改变DNA的数据,改变AI样本的基数,调整了不知多少次,到目前为止能够稳定运行的只有一组。
“那小鬼果然是个天才。真是让人羡慕到想要毁了她。”
一股嫉妒之意化作杀意油然而生。不过很快就被理智压了下去。
安度突然想起来之前在第三研究所有一个主试验的数据,在他拷贝的时候没有看到。当时的他因为一些原因并没有参与主试验,但是他多多少少是有些了解的。那组数据是重要机密,他拷贝的时候也没有发现那组数据的的痕迹,也许是被谁可以抹掉了也说不定。
想到这安度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很快电话的另一头想起了浑厚的声音。
“教授真难得你主动打电话过来我正好有事情告诉你。”
“什么事?”
“西南军区的家伙们似乎准备去沙漠探险了,当然原因是你最近弄出去的爬虫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哦。”安度的声音很平淡,并不怎么在乎。“这是让他们当牺牲品吗?”
“嗯,飞蛾追光而去,但发现是火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安度沉默点头,在他看来这种行为不悲壮反而有些可怜。现在的人类已经和弱小的飞蛾没有独大区别。他们现在就如同惊弓之鸟一样,彷徨无措。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让你帮我调查点事情,之前第三研究所有一个针对合成体的主试验,你能否调查一下,如果能把数据弄到手就最好不过了。”
“你之前不是拷贝过那里的数据库吗?没有那组实验的数据?”
“没有,不只是数据连试验记录的都没有,我想应该是被谁刻意隐藏掉了。”
“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没错,除了实验我对其他的都没什么兴趣。”
“好吧。有消息了我会通知你。不过教授,似乎要换季了呢,天开始变冷了,注意保暖,你要是生病了我会很困扰的。”
“谢谢提醒。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安度坐在那沉默了许久。空调吹进来的风似乎比平时更冷了些。咖啡也已经凉掉了。安度思索着,重新打开了咖啡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