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面回答我问题的易尘,露出难以揣摩的微笑,苦笑中带着悲哀,他难以用言语表达出答案。
他能回答的只有自己得出的答案,而不是标准答案,更不是解决方案,得出的答案或是结论没有任何作用,仅仅停留于表面。
“那种游离于保护法边缘的行为无法杜绝,打压反倒会使其滋生,我们……不,我试图与他们达成交易,但反倒令之间缓和的关系破碎,彻底的撕破脸使他们再也无法按耐。”易尘背过身去,使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语气中,蕴藏着懊悔。
“团体间?”我疑惑道,他却不禁苦笑道:“不如说是学生会和团委间吧。”
易尘走到主席台上的座位前,“最低限度的共识都无法达成的协商,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进行,这就像是平衡,过去我们想要去打破,失败了犯下了错误,导致暗处的所有浮出了水面。”坐在了居中的座位前,就好像是准备来谈判断。
手指敲打着桌面就好象敲定结论一样:“最终我们力挽狂澜的局面就是如今这个烂局面。”
“改变世界没那么容易。”易尘笑道。可那个笑容究竟是有多不甘又有多心碎啊,“你们朋友间的关系甚至出现了裂痕。”我说道。
“不要轻易探究过去。”易尘警告道,犹豫了会儿说道:“朝向前的光明看,不要回望身后的黑暗。”
“什么光明与黑暗,过去与现在都是深渊之底,而所谓向前的光则是仰望。”我能够感受到头部的痛疼,现在大概已经是面目狰狞了吧。可我强忍疼痛,最后问道:“如今,你们还能做到什么?”
易尘给出了答案:“我们什么都做不到了,无法在轻易改变。甚至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都要用尽全力。”
“我们作出了改观,直视了问题,这并不是错误。”易尘继续说道,“我们没有时间在继续耗下去,世间在催促我们做出选择,我们也不是什么圣人。”他深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已经是高二了,运动会结束后就是期中,翻过年来他就是准高三生了,而当他正式成为高三学生的时候,不会有人在要他承担学业以外的压力。
“我懂你的意思。”我撑着额头,感觉更加疼痛,额前的刘海更是碍事,索性直接撩起说道:“那么你选择我,是为了继续你们未完成的事业。”
“看来你不打算推脱。”易尘眼神有些躲闪,但他站起身来,走到主席台的栏杆边,这样他就又背对着我了,“跳高的比赛全部结束了,你可以休息下,下午来报道,维护接力赛跑道周围的秩序。”
我得到了想要知道的,没必要继续论述下去,没打招呼就走下了主席台,然后我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在洋溢着热闹气氛的校园里,我有一种恶心感,腿仿佛有自主意识般自动走着,而我的大脑意识全力思考着。
至今为止的一切,如果都是为了将我卷入‘漩涡’中的话,我现在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返回的境地了,这是易尘下的局,我只能接,躲不得。更何况,我答应了楚绵绵,帮她解决她的麻烦,这样我就需要借用学生会的力量,而学生会同时也缺乏人才。
这是互利的关系,从一开始大概就被算计到了,我因不爽楼道里的‘舞斗’情况,被易尘钻了空子,拉拢进了学生会,这就使麻烦缠身,但也借用学生会的名号摆脱了麻烦,算是扯平,之后就可以说是躲进了安全屋,也断了自己的后路。
我不是都已经接触到了吗?易尘口中的,‘我们’和‘他们’,指的就是‘学生会’和‘团委’间的对立。学生会的高级干部我全部接触交流过了,真是多亏累人的初选,但团委那边的人呢?按照之前的谈话,团委的人更多的是在暗处,敌在暗处,又或者说处处都是他们的人。
在运动会的时候他们应该还算是收敛了,仅仅是使唤他人,平日的暗地里,做出怎样过分的行为大概都以所谓的‘玩笑’概之,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大环境的性质何时变了呢?如今身处的地方就像个牢笼,在这其中的斗争就是困兽,然而对于胜负来说,论谁都是无所谓为的。因为在这种大环境之上,还有更大的环境。
易尘他们最后作出的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他们是能够改变世界的人才,但他们还很弱小,现在不是硬碰硬到玉石俱焚的时候,而我即便借助了他们的力量或是能力,最大努力下能做到大概也只有明哲保身。我可能立下了我这辈子最不明智的约定。
我的思绪被周围出奇的安静所打断,不如说正是因为太过于安静,令我有些心慌,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已经爬上了教学楼,站到了自己的班级面前,没有去处的我,下意识下,竟然会选择回到这个我主观厌恶的地方吗?真是微妙,现在所有的学生大概都在运动场周围观看比赛吧,我留在上面也就只图个清净。
之后直到放学为止,就待在教室里吧,我还有几卷轻小说没看完,既然要触碰轻小说还是先去洗漱下吧,灰头土脸的我都没脸翻页。
而越接近洗手台,越是能清楚看到那徐徐飘出的白烟啊,看来除我以外,也有不少人是想躲避人群的。
我与跌跌撞撞的某个人险些撞个正着,却听到里面传出的声音喊道:“请帮我拦住他。”就下意识伸出腿,拌他一下的同时拉住了他的衣领,以免使他摔倒,但成功限制了他的行动。
一个整齐穿着校服的人如风般跑出来,兴奋说道:“啊,谢谢,我是曾曦,和珍惜生命的珍惜是同音,团委学生会纪律部的成员,感谢你帮忙。”他灿烂如向日葵的笑容大概和他的心灵相同。
“喂,小子!放开我,别多管闲事!”被我抓住的人似乎想要最后挣扎,“抱歉啊,我也是学生会的。”我提起他的衣领,令他站直,好好的被纪律部的成员架起。
“你也是学生会的……哦哦,是那个总务吗?刚刚没认出来。”他抱有歉意的说道,我不怀好意的问道:“是吗?那么我叫什么?”
“呃……”真是尴尬的沉默,还是得有自己打破:“好了,不开玩笑,我叫时雨,你接下要把他带到德育处吗?”
“是的,他落单了,其他人跑了,但我拍了照片,他可以指认。”曾曦牢牢架住那个人的双手,使其绝对无法挣脱,手法看上去还挺专业的。
“需要帮忙吗?”我客气问道,他也客气回答道:“不劳烦了。”
看着他离去充满正义感的背影,行事方法正是与我截然相反,在直接强有力的打击下,阴谋诡计只是小儿科,能够轻易做到我没有勇气做到的人啊,祝他好运吧,那个人拼命挣扎也还是有机会逃跑的,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戴罪立功呢?
暂且来说,与我无关,头痛了快一上午,我就等着能在幻想的世界中放松精神,然而响起的放学铃声,令我不得不重新正面现实,该回家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