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定要从这里走吗?”宁录望着清澈的烈风河水,问道。
“没办法,通往外城区的路只有一条,还被龙卷王骑驻守着,”兰斯汀耸了耸肩,道:“相信我,你不会想遇到那帮家伙的。”
“我听说,烈风河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宁录艰涩地说道,“可这里,没有生命。”
兰斯汀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闪烁的微光在河面上跳动,这些以元素维生的晶蝶环绕在富集元素的河水上面,美丽,优雅,却又死气沉沉——很难说元素生物是一种生命,它们从元素中诞生,升华的成为晶蝶,沉淀的成为史莱姆,并本能地被相同元素所吸引,却没有一丝自主意识,而他面前清澈见底的烈风河,除了晶蝶,连一条鱼的影子都看不到。
“她原来不是这样的……”兰斯汀轻声说。
他看过先祖留下的笔记,在烈风尚未与冰雪鏖战的年代,千风还未被孤王贬斥,那个时候,四时之风相继往来,煦风和暖风环绕绿野,那也是孤王曾真正受到爱戴的年代,人们把缤纷的花环戴在贤王的头冠之上。而彼时的烈风河,王庭的生命之水,孩子们在河水中嬉戏,母亲们拎着陶罐去上游取水,成群的鱼跳出水面,只需轻轻一网便能拉起吃不完的渔获,流域之内一派和谐的景象。
阳光照在烈风河上的时候,这里是王庭最热闹的地方,大大小小的船只络绎不绝,甚至有璃月的商船不远万里送来岩之国度奢侈的商品,劳伦斯家族镶嵌着鳅鳅宝玉的大厅就是一个明证。
夜幕来临的时候,这里也不会昏暗下去,贪玩的孩子们把从璃月商人那里买来的河灯从上游中放下去,远远望去,星星点点的莲花在水面上载沉载浮,好像一夜之间璃月的碧水河来到了蒙德。
可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呢?自从北方的大君击败冰霜列王登上神座,烈风之主便如临大敌,将神力灌入河流,在城外立起风墙,又贬斥千风,将其驱入荒野。河流中元素的循环为王庭之外的风墙提供了用之不竭的力量,贬斥的千风不再分薄孤王的神力,于是狂暴的风元素充斥了水面,滋生的元素生物占据了整条河流。烈风河不再是孩子们嬉戏的乐园,往昔热闹的景象如今也只能在吟游诗人们的篇章里才能看到了。
想到这里,兰斯汀叹了口气:“我们快一点走吧,再晚一点就赶不上温迪的诗会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元素力汹涌而出,凝成冰面,又被风元素扩散,很快便结成一条冰径,他踩在冰面上,得意地向宁录招招手:“知道你怕水,这样不就行了?”
宁录点点头,抓住兰斯汀伸出的手,稳稳地站在冰面上,就这样,兰斯汀每走几步就将脚下的水面冰封以供落脚,两人就这样走到了烈风河的中段,如果不是几只史莱姆的出现,也许他们真的能靠这个方法渡过烈风河。
“所以……”兰斯汀欲哭无泪,“你是以为我打不过几只史莱姆吗?”
此时的兰斯汀早已没有先前走在烈风河面上的从容,他在烈风河里用力地划着水,那件精致的礼服已经湿透了,紧紧地贴在他的胸肌上。宁录则狼狈地在水中翻滚,他并不会水,只是本能地扑腾着,速度居然比兰斯汀还要快上几分。
几分钟前,三只风史莱姆忽然出现在水面上,还没等兰斯汀把它们打成史莱姆凝液,宁录的手已经挥出了大片的火流,火焰在消灭了史莱姆的同时也让两人脚下的冰面融化成一阵白烟……于是他们双双落水。
“你让我想起了我家的雪橇犬……”兰斯汀说着说着脸色一变,一道火流擦过他的脸颊:“喂喂我开玩笑的!”
随着两人的说笑内城区高耸入云的尖塔和恢宏壮丽的广场渐渐远去,杂乱无章的建筑在夜晚朦胧的雾气中浮现出来。
那里被称作外城区,“外城”这个词划分了王庭的范围,也意味着阶级和地位:这里是流民的居所,自烈风之主向北方大君宣战以来,无数的流民涌入烈风王庭,他们中最强大的古恩希尔德家族获得了觐见孤王的门票,而除了定期筑塔的苦役,其他流民是不被允许进入内城的。
兰斯汀和宁录在岸上用火元素烘干了衣服,这里距离外城区已经不远了,但行人很少,一道高耸的石墙把这片区域和夜晚的烈风河分隔开来。
“到了?”宁录问,他不是第一次来外城区了,但这里杂乱无章的建筑实在太有迷惑性了,石墙里的建筑密集如林,把天空夹成细长的长条,一眼看去,不知多少个屋顶和窗户,它们有的甚至是拼接在一起的,在这个方向上莫名多出一扇门,又在半空里陡然突出一间小屋,无数面外墙纵横交错,让人眼花缭乱。
“快了,跟着我走就好。”兰斯汀一边说着,一边灵活地在密集的建筑里穿行,看得出来他确实很了解这个地方,带着宁录熟门熟路地穿过没有任何路标的窄巷,在看似死路的地方忽然拐进一条不起眼的岔道。就在宁录已经完全迷失方向的时候,一座在外城区可以称得上华丽的建筑出现在他们面前。
“自由之风”酒馆,外城区最大也负盛名的酒馆,它出名并不是因为里面的酒,恰恰相反,调酒师的技术和他的歌喉一样糟糕,但每当夜幕降临,人们还是会如潮水般涌进这家除了规模以外一无是处的酒馆,不是因为酒馆的主人有一支能迷惑人心的魔笛,只是因为一个少年的名字。
“桂冠诗人”温迪,外城区的传言里,当他拉起竖琴放开歌声的时候,连烈风河上闻歌而来的晶蝶都会循着旋律在他身畔飞舞。
兰斯汀带着宁录来到“自由之风”酒馆的门前,炉灰石打造成的大门已经老旧,表面层层剥落,被雨水侵染的地方变成了灰黑色。
兰斯汀的手在大门上摸索了一会儿,然后,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他掰开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机关,他把手放在露出的凹槽里,扯出了一条精致的锁链,随着他的用力拉扯,宁录听见了门内响起的风铃声。
没过多久,门侧的的窗户打开了一条细缝,一把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打烊了,烦请贵客明日再来。”
“来参加德谟克拉西的酒会。”兰斯汀笑了笑,把两个摩拉和一张请帖递了过去。
“原来是老板的客人,”窗户打开了,看门人接过请帖,向着兰斯汀鞠了一躬,“请进。”
门颤了一下,随后缓缓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