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精对于最近的这趟出差南疆的行动基本上只字不提，更早那个没听到结尾的故事也让芙蕾雅满是好奇，不过她目前面临的最大问题还是期末考。
“你预科那边参加升学考试的底线是啥来着？”
叶达尼娅用魔法嗑着各种瓜子花生，然后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
她一如往常，忙完采购日常所需之类的女仆工作，回到宿舍还是像往常一样躺在窗台那边，像是猫一样享受着阳光。不过中秋过后益州这边也迎来了降温，她那个位置从凉席换成了督尉老家寄过来的地毯。
“好像是最多两门不及格……升去工学院这边的话，不用考政治和历史，”芙蕾雅面露难色，苦笑了一会儿，“但我成绩最好的反而是这两门呢……”
“看来咱们的女爵还是挺有政治家功底的呢。”
茶几上堆满了芙蕾雅的习题集，哈娜妮只能在旁边端着盘子吃点心。
“哈娜妮督尉呀，”叶达尼娅懒洋洋地问道，“你那个军事理论课是已经结束了？”
“选修嘛，进入考试月之前两周就停了，我也得应付一下期末嘛。”
“这些数学还有物理啥的，你不是在军校里面就学完了的么？”
“侧重点有点不太一样啦，而且我也不想只是混个及格。”
“这样呀……还好我已经从魔法学院毕业咯，”扯着闲篇，魔女又躺在从侧面打过来的温暖阳光下伸了个懒腰，翻了翻前一天的报纸，“话说，最近有魔物出没？是不是你亲戚啊？”
“呃……亲戚什么的，硬要算的话，也就西边的那堆灵族啦，以及哥布林什么的……”
“哥布林跟你们兔子精算是亲戚？真的假的！”
魔女突然来了兴致，但这样大吼大家有点让要备考的芙蕾雅有点恼火。
“叶达尼娅，要聊天……能不能……”
“得令，”叶达尼娅假吧意思地敬了个礼，“那我就拽着哈娜妮出去约会咯~”
“欸？”兔子精显得有点慌，“约会……这……”
“我看你不也挺想出去走走的嘛~”叶达尼娅坏笑着说道，“小尾巴刚是不是扭了下？”
“欸，有么？”
哈娜妮转着身，不过兔子精的尾巴和兔子一样是卷起来的，而且有上衣下摆遮住所以她本人反而看不见。
“走啦，”魔女这会儿又开始装可怜，“最近总是我一个人上街买菜，怪孤单的说……”
“呃……好吧，那……”哈娜妮像是请示一样的看了一眼芙蕾雅这边，“你不会的题什么的？”
“没事，你俩天黑之前回来就好，路上小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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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轰出公寓以后，叶达尼娅也没跟哈娜妮溜达太远，就是坐在不远处的茶室，一边听着隔壁包间隐约传出搓麻将的噼啪声，一边伴着花茶的香味闲聊。
“说起来，你居然会承认哥布林是你亲戚……”叶达尼娅往玻璃杯里丢了两枚冰糖，然后施展了一点魔法让糖块裂开，好让它溶化得快一些，“你是指生物学上的近缘物种？”
“我之前听两位羽龙人老师说过，严格来说西边一大堆智慧物种都算是灵族……精灵嘛，高等精灵、木精灵、暗精灵什么的自然不用说了，哥布林严格来讲应该是洞穴精灵，只不过跟我们一样没有啥灵能天赋了，所以不被算作灵族一员。”
“对呢，突然想起来，我老家那边有些古书上把你们这些兔人称为Preriynyye el'fy。”
“草原精灵么，”哈娜妮捧着温热的茶杯哈哈一笑，“看起来这本书还确实有点历史了呢。”
“所以，都是什么所谓兔形目的生物？这么一说，好像都是长耳朵呢……但我印象里，哥布林怎么是有獠牙的呢？”
“他们呀，一般是故意把牙齿磨尖的。”
哈娜妮用手摆着嘴，给魔女指了指从门牙开始往一边数的第三枚牙。
“嘶……感觉好疼的样子！”魔女说着，哆嗦了一下，“这个你是怎么知道的呢？执行过讨伐哥布林的任务？”
“哥布林的话，在东国这边现在虽然没有了，但咱们有个民间说法是小妖精……以前这边的什么狐妖、猫妖会收留逃难过来的哥布林当成小打手。”
“然后……过去的东国人讨伐过？”魔女眨巴着眼睛问。
“你怎么总想着讨伐呢？”哈娜妮苦笑了一下，“他们如果过来定居，也是合法公民的啦，毕竟小偷小摸之类也仅仅是以为生活条件艰苦……实际上他们的手艺不比矮人差多少，只是样貌上不太讨喜，所以也不是他们愿意过着总被讨伐的生活的。”
“说起来……在西边，这些洞穴精灵倒是经常跟矮人开战呢？”
“我之前接触的一些，就是被作为奴隶贩卖的哥布林小子，”哈娜妮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始默不作声地搅动着茶匙。
“唔，我以前学院实习的一个炼金实验室也有两个被下了仆从符文的小哥布林，感觉他们好像都用不着吃东西一样。”
“这些绿色或者墨绿色的小家伙可以通过皮肤来进行光合作用，”哈娜妮抿一口茶水，“他们的祖先应该也是在平原或者河谷地带活动的，但被驱赶进了地下，结果就跟矮人抢地盘了吧？而且没有矮人那般壮实。”
“感觉你还挺同情他们的呢？”叶达尼娅没等哈娜妮回答，有接着补充道：“也对，你的祖先也跟他们有差不多的遭遇，不过你们是往沙漠跑呢。”
“话说，你之前问我的报纸上说的……魔物？”
“哦对，我就好奇问了一下，你们这边是不是也有讨伐魔物的悬赏啊？”
“呃……”哈娜妮在旁边的报纸架上翻了找着刚刚魔女给她看的那期《学城晚报》，“魔物什么的，大概不是讨伐，毕竟随着城市边界的拓展，越来越多不被常人所熟知的生物开始进入大家的视野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优先采取保护的措施……毕竟这里原本就是它们的家园嘛。”
“你们东方人的哲学挺奇怪的，建立了这么一个大一统的国度，结果还想着跟这些跟『文明』对立的存在。”
“和而不同嘛，”哈娜妮找到了报纸，开始翻看所谓魔物出没的新闻，“能建立这么大一个跨越不同地理环境的国家，也是因为包容和相互妥协。”
“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一个军人口中听到，让我对你又好奇起来了呢……所以，你之前的任务……”
“怎么又往那边绕呀，”哈娜妮尴尬地微笑了一下，然后摊开报纸，指着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你说的魔物，是这个吧？”
“嗯，你们这个印刷质量比我们的魔法投影差太多了，都看不清是啥，黑乎乎的一坨。”
“旁边不是有小字说明嘛？”哈娜妮用手指了指边上的一列小字，“这里写着：『学院西丘山涧发现蛟龙，请学员们务必远离开阔水域』。”
“唔，还以为是图片的花边，”叶达尼娅捏了捏鼻梁，“看来我得弄一副老花眼镜了。”
“少躺着看那些漫画、小说什么的就行！”
“啊哈哈哈……”叶达尼娅把手背到脑后，躲开了哈娜妮投来的目光，“这个……我也得节能嘛~”
“节能……那还用魔法来翻书？”哈娜妮翻了个白眼，然后仔细读了一下这条关于魔物『蛟龙』的新闻，嘀咕了一阵，“奇怪，深山沟壑里的蛟龙……为什么会跑到大学城附近的小溪来？”
“这东西危险么？”
“危险，会吃人的。”
哈娜妮平平谈谈地说道，魔女倒是大吃一惊。
“什么？吃人的……就放学院附近？那条小溪会不会流经芙蕾雅上学的路啊？怎么你们还不派人去处理掉？”
“呃，这东西好歹也是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不能随随便便处理的啦……”哈娜妮一连难为情地挠着耳朵背。
“你们不是以人为本的嘛！这东西……”
“这东西自然有人会处理的啦~”刑部的高精灵也端着一杯凉茶坐到这边，很快就被魔女投来充满敌意的目光。
“艾拉蕾娜大人，您来这儿干嘛？”魔女瘪了瘪嘴，脸侧向一旁。
“听到熟人的声音，就过来了呗~”
“呃，你们先聊一会儿，我去拿些点心过来……”
哈娜妮觉得气氛不妙，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躲开杀意最浓的这三分钟，结果被高精灵扯住了衣袖。
“哈娜妮，”叶达尼娅这时候放话也不像是想放她走的样子，“这一桌子桃酥都没吃完的呢，取多了浪费啊。”
“唔……”兔子精咽了下口水，无奈地坐回了原位，“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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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咱们高贵的高等精灵小姐，这都学生们的期末了，过来干嘛的？”
“啊这……”哈娜妮被夹在对峙的两人中间，左右为难。
“过来看看，”艾拉蕾娜冷冰冰地说道，“然后，也的确是要给督尉同志说点事。”
“啊那……啊？”哈娜妮愣了一下，“啥？找我的？不是已经解决……啊……”兔子精瞥了一眼察觉到八卦内容而眼神微妙的魔女，急忙又转移话题，“这，你看我也要考试了，啥事儿不能晚点说嘛？”
“报纸你也看了吧？”艾拉蕾娜抬了抬下巴，示意哈娜妮再翻开那份刊物，“蛟龙到你们这附近了。”
“嗯，怎么？你们刑部……该不会……因为偷猎的问题？”
“一如既往的直觉敏锐呢~”艾拉蕾娜微笑着，压低了声音，还开启了一个隔音结界，“这个新闻还没放出来之前，我们就截获到了有地下药商搞了非法的期货交易，龙鳞、龙骨、龙牙、龙角……甚至龙粪都被人开价了。”
“哦，出价多少？”魔女也有些感兴趣，把手肘也放在了小茶几上。
“值得让人冒着脑袋搬家的风险去屠龙的价。”高精灵眯着眼答道。
“你们人手又不够了么？”哈娜妮问。
“有一点，毕竟这快到年关了，哪里都警务繁忙……”抱怨着，艾拉蕾娜在桌上拍出三张缩印的大头照，“这三个人头，受通缉的魔物猎人，高度危险……你注意一下，说不定蛟龙就是因为深潭被他们破坏了才到这边来的，刑部的森林公安分部在上游发现了大量的死鱼。”
“这三个人头，值多少钱啊？”魔女编出一支放大镜来，像是侦探一样仔细端详着大头照。
艾拉蕾娜张开一只手，“这个数。”
“啧，”叶达尼娅一连怪相，斜眼瞄了下高精灵那边，“往河里放毒的家伙，就值五十两银子？”
“对，五十两，”艾拉蕾娜冷笑了一下，“七十九号元素。”
“这么多！”哈娜妮差点没蹦起来，然后赶紧左右张望了一番，再压低嗓音，“你们部长半年的工资也差不多就这个数欸，没有错？”
艾拉蕾娜淡定地点了点头。
“啥？”没学过元素周期表的叶达尼娅一脸懵，“七十九号……汽油么？”
“噗……”高精灵捂着肚子忍俊不禁，“紫蔷薇之魔女大人，您要不要陪女爵大人学点基础的科学知识呀？”
“我有自己的知识体系！不过……你们的工资，又是重量单位，五十两黄……这么多？！”叶达尼娅作为最年轻的魔女文凭获得者，脑子反应也不慢。她在想通以后就抱着膀子一脸嫌弃地问道：“哼，现货？还是票？”
“票啦，总之你们看着办吧，我就说那么多咯~”
“风险高么？”叶达尼娅赶紧在高精灵起身要离开之前拽住了对方，“你之前说……高风险，有多高？”
“那个壮汉，”艾拉蕾娜把手指停在一个武僧模样的人头照片上，“行走江湖十几年的家伙，但应该不是督尉的对手。”
“那这个呢？”叶达尼娅举着一张像是从一张随手拍的风景照里减下放大的照片，“这个……女的？看上去好像不简单。”
“毒物专家，也是修仙的，”艾拉蕾娜皱了皱眉头，“她自己也是龙骨的买家之一，一直没被抓到过，所以就只有这么一张偶然拍到……大概可能是她的。”
“那这个……”哈娜妮注意到最后一张照片的那个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哺乳人型生物，“蜥蜴人？”
“前朝水师特种部队的潜泳教头，按理说蛟龙合他是同一类的，”艾拉蕾娜谈两口气，“这家伙，擅长刺杀，而且和几桩军火失窃有关，所以……说到这个，督尉，你的配枪许可好像下来啦，也是刑部给批的，明天去拿一下？”
“配枪也是去你们那边领么……呃，”看着艾拉蕾娜挤眉弄眼的样子，兔子精歪着脑袋，“你这表情干嘛？”
“家伙事儿是你们兵部人送来的，而且……府衙那边还有位你肯定想见的人~”
“哦哟~那么——我也能去你们州府走走么？”叶达尼娅也跟艾拉蕾娜挤眉弄眼，得到了对方肯定的颔首。
“啥啊？神神秘秘的，我最近就想着应付考试呢……虽然你这个单子也挺诱人的，哎呀，就不能直接告诉我是谁么？”
现代的理工知识方面。魔女可谓是一窍不通，但是关于平常的人情世故这边，兔子精的反应就要慢很多拍。
“生活嘛，多点惊喜不好么？”叶达尼娅打着哈哈，又转向刚刚还是剑拔弩张的高精灵这边，“那位，还好好的？就，兔子精的~”
“什么呀？”哈娜妮耳朵耷拉下来，如果不是没有汗腺，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叶达尼娅真不会读心术？”艾拉蕾娜像敬酒一样举起了茶杯。
“结合上下文，再看你这表情……我只是好奇，难道因为是正宫，你竞争不过，所以才这么淡然的么？”
“明后两天，你只要不担心被过分复杂的远古科技给吓到，就跟咱们的兔子精去一趟州府呗~”
“路费包么？” 叶达尼娅咧嘴坏笑着问，“还是说你开车送咱们过去啊~”
“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艾拉蕾娜同样夸张地咧着嘴答道，“还请阁下自掏腰包~”
魔女和高精灵碰杯之后，装模做样的把茶水一饮而尽。
“呃……最近半年我好像是没怎么联系她了……”坐在边上的哈娜妮懵圈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是谁，“艾拉蕾娜……她，有没有说啥？”
“什么都没说哦~”
高精灵妹子说得云淡风轻，但表情卓有深意。
“这样呀……”
兔子精心里咯噔一下，坐立难安地，耳朵还一摇一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