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队解散后,阿铃心力交瘁,好几个月无法开口唱歌。是小鱼给了她重新唱歌的勇气。

阿铃说,小鱼总是无忧无虑的,喜欢在洗澡的时候放声高歌。

小鱼五音不全,她的歌声像洗澡水一样稀里哗啦流出浴室,对阿铃来说简直是一种酷刑。

终于有一天,阿铃忍不住了,一脚踹开浴室的门,对小鱼吼到:“别唱了!难听死了!”

小鱼却笑嘻嘻地对阿铃说:“哎呀,那你唱给我听嘛。”

阿铃楞住了,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小鱼突然把花洒对准阿铃,拧开了水龙头。温暖的热水浇透阿铃全身,阿铃一激灵,一串哆哆嗦嗦的音节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嘿嘿嘿,阿铃,你这不是唱的比我还难听嘛。”

阿铃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时隔数月,她终于重新唱出了声;生气的是,小鱼竟然说她唱的难听!

阿铃一把夺过花洒,向小鱼反击。从那之后,俩人就在一起洗澡了。

小鱼说:“阿铃,我喜欢听你唱歌,你的歌声里有希望和向往,像春回大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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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铃拆开一包包咖啡豆,将几十个小鱼的身体搬到小洋楼外,在草坪上安置好,让她们手拉着手。

“只有这些吗?”阿铃在二楼露台探出身子问我,“小鱼的迷城中可是有成千上万的雕塑。”

我回忆第一次进入迷城时,那些人肉炸弹的数量,也有成千上万。我清点了一下,面前只有五十个身体。

“肯定还有其它的身体,被小鱼藏在了什么地方,但我们来不及去找了,端木在拼命地为我们争取时间。我想,先复活这些吧。”

我转身抬头,看着露台上的阿铃。

“阿铃师姐,请用你的天赋助我一臂之力,可以吗?”

“我……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我有什么天赋。”

我望着小样楼楼顶的天空,轶谭师大的时空碎片越来越多,越来越细小,大片纯白的虚空已经暴露出来,像一片苍莽的雪原。脚下,原本如茵的绿草已经焦黄枯萎。

“只要唱歌就好了。”我说,“阿铃师姐,这些小鱼的身体就像广播喇叭一样,可以把你的歌声传到迷城中。”

“都说了……我根本没有唱歌的天赋……”

我看着阿铃,仿佛看到了不久前的自己。

“师姐,我喜欢听你唱歌。”我温柔地对阿铃说,“你的歌声可以给我力量,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

阿铃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师姐,你看,小鱼也在听呢。”

阿铃终于抬起头来,望着露台下五十具小鱼的身体,眼中的迷茫逐渐褪去。

“真是的,小鱼真会给我找麻烦。”阿铃说,“好吧,就让你们听听我真正的歌声吧。”

阿铃开始轻声吟唱。她的歌声如云化雨,如雨聚成溪流,如溪流穿过山谷。

我拉起离我最近的小鱼的手,闭上眼请,倾听着。

人不理解自己的天赋,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天赋是先天的东西,是仅仅属于自己的东西。自己的天赋只有别人才能被识别出来。就像人看不到自己的脸,只能通过镜像,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所以,人的天赋,既是他独有的,又是和别人交织在一起的——就像命运一样。

我倾听着阿铃的歌声,向内注视着自己全身殷红的命理。那变幻莫测的殷红命理,渐渐地,我竟然可以读出它的脉络来了。

阿铃的歌声越发清澈响亮,饱含令人醍醐灌顶的力量。

这就是阿铃的天赋吧——“心歌”,发自心底的、深入人心的歌声,能够承载和放大情感的力量。我感受到这种力量在我体内涌动。

借助这种力量,我引导着体内的殷红命理,通过十指相扣的掌心,注入身边小鱼的体内。

阿铃的歌声汹涌澎湃起来,如银河落九天。殷红的命理也汹涌澎湃从一副身体传递到另一幅身体中。

这些身体开始变形。她们的皮肤骨骼在咔咔作响,肌肉在皮肤下一股一股地搏动,皮肤上黑色与红色命理如潮水般涌现。

最终,她们变成了各自的模样。

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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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的拱门下,想起一串清脆的掌声。

“哎呀,阿铃,唱的真好呀。”

黑小鱼突然出现。我和阿铃,连同刚刚复活的五十人,都愣住了。

“……端木呢?”我首先反应过来,大声问黑小鱼。

“啊,我不想再听见他的名字了”黑小鱼歪着脑袋,揉了揉太阳穴,“社长太可怕了,在迷城里杀了我几百次,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他怎么下得去手的。”

“……端木他、他……”阿铃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消失了,意识和肉体都消失了。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死掉了。”

阿铃呆滞了几秒,一下子崩溃了,扶着露台的围栏,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你撒谎,你怎么可能打得过端木!”我冲黑小鱼喊到

“哎呀,毕竟是我的迷城,怎么可能由着他乱来。一次打不过他,那就多打几次好了……癞子,阿铃,你们真不能怪我呀,是社长他不肯罢休,活活把自己耗死的。”

“开什么玩笑……”

“很遗憾,社长再也不会做梦了。但是大家可以继续做梦哦——”

说着,小鱼的身体漂浮起来,举起手,一大团殷红的命理凝聚成球体,红得发黑,像个黑洞。

“迷途的人啊,我再给你们一次命运的馈赠。”

话音未落,那团殷红就冲着人群砸下来。尖叫与哭喊混杂在一起。

我张开双手,一道黑红命理交织的屏障拔地而起,挡住了冲击。余波震碎了小洋楼的玻璃,震塌了庭院的围墙。

“哎呀,癞子,你成长了不少嘛。”黑小鱼声音中带着一丝惊讶。

“呵,多亏了阿铃师姐的训练,还有歌声。是吧,阿铃师姐!”

我大声呼喊哭泣的阿铃,希望她振作起来。

“癞子……”阿铃停止了哭泣,口中喃喃。

无数细小的殷红命理如子弹一般飞来,给屏障带来无休止地猛烈冲击。

“哎呀,我也被社长好好训练了一番呢,那就看看谁的训练更有成效吧!”

我加强了屏障的强度,同时冲着屏障下瑟缩的人群大喊:

“各位别怕!看看你们掌心,都有殷红的印记吧?”

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每个人都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各位,请去校园各处,找到更多小鱼的身体,把这个印记放在身体上,就能复活你们的同学、朋友、老师、爱人!”

信心和勇气在人们心中涌现,但大家仍在原地踌躇。

”各位!”我再次大声喊到,“请看看你们脚下!,还有阿铃师姐,你也看一看!”

脚下的草坪已经重新焕发出新绿,还有几朵含苞待放的小野花。

“各位,只要有更多的人回归现实,这个世界就能变得越来越好!”

大家沉默了片刻,突然,有个男生带头喊到:“好!”顿时,人群振奋起来,大家四散奔走,去寻找校园各处被小鱼藏起来的身体。

“癞子……我……”阿铃站在露台上,想说什么,却被黑小鱼打断了——

“哎呀,这可不行,怎么能让这些人去糟蹋我的身体!”

黑小鱼停止攻击,转身就要去追杀。

我松开屏障,将它化为一只巨手,一把抓住了漂浮在半空的黑小鱼。

“阿铃!”我大喊到

“啊,在!”

“去广播室,继续唱歌,让迷城内外都听到你的歌声!”

“可是……端、端木他……他已经……”

我回头向阿铃师姐挤出一个微笑。那是端木曾对我展露过的微笑。

“端木师哥不是说了嘛,他想听你唱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