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俺来看,明明可以换种方式的说……阿实殿下的手段太过激了!』

『娃娃和游子相处时间不短吧,但你对他一点不了解。』

『天实大人的意思是“怪就怪扎辫子选择上船”这一行为萝卜~』

『白兔偶说的没错。一个人愿望强烈,他应朝目标竭力游去。不论中途会发生什么,但你看到的结果怎样?』

『天实大人深远的看法是“游不过去宁可溺死也不能放手”萝卜~』

『姆姆姆姆姆道理俺知道,但是撒……欸!萝卜萝卜萝卜你和萝卜家攀亲戚啊!?啪嗒啪嗒哗哗哗的语速你以为在下大暴雨哈,阿!?』

『吃不吃萝卜咱包里有好多萝卜哦萝卜~』

『无法沟通……』

<阿实大人>

『下暴雨的程度,吗……目的是腾出祭台。维系的间隔期嘛,主要把水还给璃月做成一次平均降雨,雨量维持在,“大契约”失效前应该没问题。

这袋金币你拿去须弥山把那朵花买来。

好!白兔子、鬼丸熊,该下地干活了——!』

『了解萝卜~』

<遵命>

炎国以西路程较远,所以派体力充沛的鬼丸偶去采购。

迅雷之行,如鬼门遁甲埠远久已。而脚下的任务,自当留给白兔执行。

石门曲径通达山峦沟壑口有一处大石块垒成的拱门沉寂于此,无需里走便看得见湖中央那一块清水平台。猜不透石台表面属于元素文还是魔法铭文,但如有外来者搅扰此地,天空落下的雨水,是毫不留情的。

『我们先走一步,在闲人那。』

「了解萝卜~」

天幕坠亡下的雨滴四分五裂又汇聚成细流融汇入泊,可繁星闪耀的极夜势压而下,雨滴击打的态势愈发猛烈,石板面颊的蓝白光如嗅觉灵敏的鱼儿四下逃串,只是抱怨积水太浅闪躲无门。一阵阵此起彼伏的战斗锣鼓自上而下敲打门堂。

水精灵的波纹由垂柳阴熠之地集结凝聚——瀑的一声!

{是谁胆敢搅扰}

「是萝卜!~」

轟——

第一声像装满炸药的木桶爆破山壁传来的震响。鸟雀胆小的过早离荫、松果掉落草丛无法寻觅,因为第二声震荡开始了。

咣——

自此声一出,周郡地势仿佛余震般地抖动起来,山重迭嶂惮赫的余波层层传开、层层送达、层层消弱、层层吸收。

———————————————————————————————————

「所谓惊石而出。难怪坚如磐岩的嶂仞会从内部出现罅隙。看来与我酒庄的佳酿并不般配。」

与蒙德地域相互接壤的两座天堑伫于石门近郊,那里每天来往交易的货商、茶商、小贩们在河道窄化的溪径路上川流不息,贸易流动的景象堪比车水马龙的大闹市璃月港。因此古有:上神拜佛觐港口、下溪凡入民家门的谚句。

来来往往的住户民一方面可以采购本地产的花酿,而通商交易有意思的地方,正是在于和外乡贩客就地买卖、讨价还价、品尝百花齐放的高价值选择权。然而这也便是璃月港修建在海的南角的主要原因之一。往好的地方说,可以腾出大量宽裕的自由道路作为摆摊商贸的集货散货点,可也由此,秩序治安的严防死守,就显得异常重要。

石门站岗有千岩军,但绝大部分川流在人潮密集的商市到望舒客栈这一段路段上。

——下个下个,下一个。要登记的赶快啦!大热天的真是的,今天牌子领不上的大老爷么请等明天。

蒙德城家喻户晓的酿造大户——晨曦酒庄大少爷——迪卢克。正冷静地斜视桌案后那个贪财的记录员。

但也不奇怪。就在刚一会才平静下来的石子路上,人们的表情无非是三种。

第一类人惊慌失措,他们抱紧看似无比贵重的包袱,实则里面的东西大多数以次充好,或趁交易对象一个走神,就移花接木的下三滥。

第二种人相对好理解,因为他们早早与石门的接待员搞好关系,所以无论发生多大的事,保证这些走后门的家伙有自己的一席摊位、和日固定交易的货物量,是这些人对地动山摇也不无动于衷的证明。

最后一类说的实诚点,即像迪卢克这样的坐上大财主似得纳贡席的人。他们的名片不是自己的姓名,而是蒙德城名冠八方的西风骑士团下——晨曦酒庄的名号。

架行马车运送蒲公英酒的迪卢克并非第一次尝新鲜排队在长长的商龙戏水中等待过境,大部分明白人都了然于心其中道理。对于迪卢克来讲,要他上报自家名号仰仗插队入境完成无聊的交易,还不如一脚踢翻靠收取贿赂赚昧心钱的关卡俩兄弟来的舒畅。

——下个下个,你,你还有你,全部都过来写名字,写好名字拿牌子。哎我说你他妈的少磨蹭!

把人像拉货的马那样挥鞭扫击。

以往迪卢克都是躺在马车上一路享受着商贩们热闹但趣味非凡的口杂技而过境,但现今女仆长离开驾座之后,挥打缰绳的马夫也得迪卢克自己担当。

啪嗒一声响!

某人水袋的塞子不见踪影。

——哎哟喂我的脑门哟!他妈的!?是谁丢的木塞敢砸老子头!?

这一招呼,惊的后排记录的公职员表弟赶忙扎紧分成的金币袋,收拾了金钱般认不得人的眼珠。

——谁啊!到底是谁?!报个腕、还想不想在我们璃月港做买卖啦、嗯!?

——唉、唉——算了吧老哥。打紧点放他们快过吧。

记录员表弟是在劝“多收一份钱是一份,大热天的免得脾气不好的千岩军过来查岗。乘现在天热,别管其他、收钱办好事回馆子打尖”。诸如此类的语气明目了然……

——啧……算了下个。你,就是这个高高在上坐马车的,下来拿牌子!

「哼。驾!」

迪卢克不掩手中的水袋,他大胆驾车上前。

走近,有眼无珠的人总算找到“玩暗器”的主了。瞧对方嗓门冒烟了也不知道喝口水解渴,要钱不要命的东西。

「你嘴臭,眼睛还有问题。劝你趁早下地耍钉耙干农活去。至少在收成之日,你会懂得来之不易的道理。」

——嗐咦!来了个红毛小娃娃教训你阎王老子??

迪卢克扔下一代金币在长桌上。

麻绳狭缝憋着一粒种子。种子是导火索,等他们脏手脏脚的揣怀里的那一刻,火种会请退他们这一身衣不遮恶丑的职业布料,继而使制裁的烈焰洗礼出生时的一无所有。滚烫的红炎将片刻蒸腾他们口颊里的尘世污垢,最终成型两块焦炭以儆效尤。

但迪卢克再此基础上多问了一句。

「钱袋和水袋,选一样吧。」

——嗨嘿,你这钱多人傻的主,这不废话。

尽管发牌子的杂兵一贱手立马压垮钱袋

尽管和他一个模子刻画的表弟,两点一线的红眼睛又开始俗金闪闪

贪得无厌是罪恶,罪恶哪有不肃清的道理?

对了,慢慢地、迪卢克细丝神隐的眼神法场缓慢放映着那个蠢货,真把载满火药的夺命之财搂入怀抱的丑性。

下一秒

下一秒的审判已经来到,神之眼微光泛泛

——喂!

——大哥哥!

「……啧。」

——到底发生什么事!货商的流水牌还没发完?请仙仪式明天就来了,你们这样怎么保证秩序井然?

千岩军左臂袖章比一般士兵多出一条竖杠的,都是长官级别。可来的此名不高不瘦偏中等身材的军兵也不过是横加竖的组合而已,勉勉强强能对酒坛底部的沉渣发号施令罢了。

——大哥哥。

这是一位小朋友。当然拖了他的福,纠缠女仆长在大部队后方讨价还价,才迫使迪卢克差点浴火焚烧了那两只蛀虫。

看样子买卖成立。

迪卢克预备拿出车后箱里的契约单,但他伸出的手原封不动地摆在皮箱上没其它打算,就这般停逸着。

——大哥哥!

因为小鬼头的目光锁定的不是自己,而是那名千岩军。

——大哥哥、大哥哥!

声音洪亮,不愧是小鬼专属的特技,小时候的孩子也只有嗓门是最醒目的招牌。

被这一彻心澈肺的呼唤着,大伙都超一个方向定睛瞅去。

因此,持长矛的军兵长会估计璃月这个大门面,不至于对一个小孩子推推搡搡。

「毕竟是小鬼才有的特权。」

迪卢克斜眉守望事态进一步发展。但他观察到一个细节。

——大哥哥请喝水,口渴了吧。我哥哥说千岩军为维持社会治安任劳任怨兢兢业业,只要有千岩军在,商人才安心让货物安全通达、买家也放心采购各国带来的货品。真是十分感谢你们!!

一顿掌声响起,大家不论天南海北、甚至云游四方的贤达、或是那两只蛀虫都为此送上节节赞美。

「根据当前的情况来看,千岩军反倒变得被动许多。那个小鬼可不一般。」

「什么意思?」

女仆长走近前辕踏附近同迪卢克老爷交谈。

「那个小鬼想找个帮他送货的人。」

「价格呢?」

问价格的意图在于收集对方来自哪里,要去哪里、货物的保价、送货的时长约定之类的信息。一方面迪卢克认为小鬼头独自一人出来托货的话,大概是相对距离较远的地方。因为托人送货如果不是钱闲的没地花、或货物极其重要的话,就应该叫人上门取件才对。让一个毛手毛脚的孩子出门找送货人,无非是锻炼其自主能力。一般来看,寻找的对象该是大型传输的工会,而不是个体货运者。

如此。便打消了货物种类偏门昂贵一类。当然,也不期待特殊价值的货物。

第二点,预判送货的发起人是否是本人。

假设小鬼只是代替家人来传达运输意向,运送的货物价值就无法期待。

但要是小鬼头自己有需求运输意向,那就更无法期待货物价值。

路程、货物种类、托货当事人的身份、背景等,都是衡量一次出货是否盈利的关键。

虽然迪卢克讨厌拿家室族谱、皇权贵族之流盛行的办事规矩来验明现象背后的真相,不过一码归一码。商业贸易有自身市场判断的规则,不是靠小孩子意气用事能撼动得了。这个世界为了生存,就得必须学习认清自我所处的当下环境。对已经驰骋商业多年的迪卢克而言,最要紧的不是桥归桥、路归路的表化道理。

而是“面对的对手和敌人究竟是谁”的根本问题。

「货后付款,的意思。」

「原来如此。符合小鬼头才有的要求。」

一开始迪卢克以为是好不值钱,无明面与潜藏价值的货物。不过女仆长近身的一句话,便简单地推翻了先前的揣测。

「这个小鬼起先说他是从北国来的,家人给的一路盘缠早没了。徒步走到璃月,是靠贩卖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沿途打工换取食物和水,用时一个月,才闯荡至南下的……」

「如果是真实的,那他身上最起码哪里藏着神之眼。」

不论逻辑严密程度,光是北国如此遥远的距离就猜想得到独自路途会遇见多少怪物。在蒙德城,如若不是多人数组成的兵团,想要护卫商车简直痴人说梦。可拥有神之眼会操控元素力量的话就另当别论。

此外还有一点,那就是海运。

「大概率排除海运的可能。」

「嗯的确。因为海运的港口和此地相当于南北之遥。没有哪个笨蛋刻意下船,再折回石门。」

此时迪卢克发现一个疑点。

「你们那么长时间就在谈这些?」

「不。」

女仆长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

「本来从北国南下的理由就很牵强,所以我说“如果能看一看你包裹内的东西,说不定会考虑帮你捎带”。」

「合理的判断。刚才小鬼也说自己是变卖身上值钱的东西,还有当童工换取南下的资本。也就是说包裹内的东西是有一定价值……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将包裹里的东西对价当铺,等到期限将至前赎回……要真是这样的话,小鬼头包裹之物可能早被掉包了。论谁会给一个小屁孩合理的兑换价值,谁会有撞见财富之物不动心的邪念。

「但不知小鬼是不是看过包裹里的东西。」

「这样啊——所以你才花长时间说服他。」

「但结果还是没有成功。对方是个很倔强的孩子。不知和谁有点像~」

该相信谁?应该相信谁?谁是可信的?谁才是真正值得托付价值之物的人?

以这一切的一切,都应当由有决定权的自身去判断。

不断的遇事,不断的受挫,不断的后悔,不断的坚定,不断的矢志不渝最后

你将见到你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不论现在如何,做出选择不后悔——女仆长暗自欣守这一份美好的童真。

迪卢克调转视野的方向,从女仆长一脸满意的微笑转战到那个小鬼头的身上。

但真相究竟是怎样的呢……迪卢克一直对那名小鬼递上去的水袋感到诧异。

倒不是行为有着怎样怀它的意图,主要是水袋的容量与出水被饮用后的膨胀比有蹊跷。

相信很快答案将揭晓,眼前第三名士兵因众人鼓掌的缘故,没一会尾巴翘、捧上云霄的感觉令他敞开大嘴举起水袋往下猛灌。又不是喝酒,但人群的闹哄和醉酒的人撇开理智肆意妄为其实是一个意思。

——大哥哥多喝点!大哥哥好厉害!

一个小水袋供给两位成年人已力不从心,更不用说第三个人。

灌着灌着没水了,理所当然。

三名士兵围成一圈侃侃乐喜。手拿水袋的那个高个子打算将犒劳的荣誉之物还给捐赠当事人。但事件突如其来的就这般发生了!

——喂喂!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还没发完牌子吗?!凝光大人之前就下令不许再让外乡人进港。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手拿宣文的千岩军长官亲自前来查看是何道理商群人流乌压压至今为散。

待走来后,长官直指三人的鼻梁开始教训。

可此时、

「哼~我小时候可没这样调皮。」

迪卢克调侃一旁的女仆长。他那压在木箱上的手终于有动静了,一指逼近前方的事件核心人物说道。

「你看。」

——嘣!

好像棉花被炸的漫天飞舞纷纷落,但其实这是面粉袋遇热膨胀爆炸的声音。

威力不大,不过至少比起双手拍爆吹的鼓鼓地气球要着实有影响。

——额啊!眼睛我的眼睛看不见啦!!

——队长队长,你的眼睛啊、啊、啊阿泣!!

——啊额啊你个笨蛋,别用手撸我眼睛啊、阿泣!!

不得了,石门洞外的小摊贩走道到处弥漫着滚滚尘埃符合白色面粉,整一个世外桃源脚畔流淌着云雾缭绕……这会儿,红尘下的凡夫俗子们也均雨露点沾了些仙界才有的得道仙气吧……

五分钟后。

千岩军的名字果然不是刻在流水牌匾上吃风喝雨的饭桶,当场就地正法一名独狼行动的首领——同样满面混沌白的小孩一位。

笑话……没人觉得此时这幅画面能带来多少有趣的笑料,但迪卢克是在场第一个露出这番表情的人。

那么归根结底,这个小鬼到底想干什么呢?

答案可以从那会这家伙的行动说起——

当阻挡在前的人是比自己高阔出一大截的时候,该怎么办?当然以致盲对手为最优选择,可在此之后小鬼并没有寻找尖锐或是钝器对三人展开奇袭行动,反而乘乱预备潜入商人小贩的大部队神隐。

那此刻便有一个问题产生……

三人汇合的动因与路线图,不是既定方向,那么是偶然的因素致使小鬼波及无关紧要的人吗?还是早有预谋?

可以从回忆片段里捕捉不难发现的事实基础,面粉爆炸事件的始作俑者,是等到第三人,也就是千岩军的长官到位后才采取行动的。换言之,将打火石看准对象来之后投入水袋扔至三人胸前,是有计划的。

先不提三者和小鬼间可能发生的孽缘关系,单纯实施角度来谈——这三人必须同时满足在场的环节,才可触发此次面粉事件。

不过事实的结局却以闹剧收场,倘若这个小鬼不是有背景的,估计难逃和老鼠臭虫做朋友的牢狱之灾。

——放放开我,放开我!

——又是你这个自称“审判邪恶的正义少年”,昨天放你一马今天还来捣乱,看我不把你打下地牢尝尝什么才叫“审判正义的邪恶士兵”!

哄堂大笑,一连串的眉飞色舞面孔看着小鬼头被押送出去。

——等等,等等!我要把你的罪状告诉大家,让大家来评评理!

手一松,代表千岩军长官的这个人,面朝大众鼓掌欢迎。

——来来来,让我看看是你嘴巴厉害,还是我们璃月的百姓都是些真眼瞎,看不见你的所作所为!

辩论开始。

「根本不需要辩论,答案早就预备好了。」

迪卢克冷清地驾马拉一车蒲公英酒预从侧面离开。

「迪卢克少爷。」

按半圈弧角驱离,是最佳的路线。既可避免当时人们推搡下往这边倒、留有不可能碾压过去的空间外,还是一个不错的沿路观赏路边摊贩那些新奇的手工艺品。去年这个时候晨曦酒庄就采购了许多利用花瓣柔嫩的外形所编制的一种小篮子。作为装饰用可以摆放各色各样轻巧玲珑的玩意。总之是艺术性的美观承载体。

「迪卢克少爷!」

近距离那名千岩军士兵长破嗓喊道,这个小鬼多次从他兜里偷扒钱的事。

而左右扮演面粉白脸的士兵,好像沆瀣一气的口气在为长官佐证。

缓慢驶离的马车,迪卢克手抓没有塞子的水袋一人边喝边喃喃自语。

「事实定论。不管真相究竟怎样,那个小鬼头也是利用旁人对他的善念迷惑士兵的不是吗?」

下一口接着补充道。

「旁观者会反转,无关是非真相究竟如何。他们是对自己如此之快被玩弄的愤恨。他们报复的对象不是小鬼,却实实在在利用小鬼发泄不满。他们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马车上只有一人。

——再多扯谎有用吗?你有证据说我们利用权力为商贩们开后门?

——大家听听这个孩子说!他说我们中有人利用水牌子和你们进行暗中交易,让其他商人没办法进来。我们从中收取“过桥费”,大伙评评理,有这道理吗?如果有,天理难容不是!

大局已定。

因为绝大部分多数的小商小贩都斗不过他们,而且他们自身也是利用这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后门”进行牟利。

可以说这早已不是什么潜规则,而是摆在明面上大家一致认同的游戏制度。

因为只有这样,人们才能在如此宽广的一块地面上,搜罗大大小小有趣的物件,广觅家乡没有的宝物,带回去卖个高价补偿差额。

这便是答案。

牺牲一人的一小部分,保留更多人的大部分。

像这样人人鄙以唾沫的未来,在这名兵长的眼里居然散发熠熠神采。

这是金钱的光芒给予无以伦比的兴奋感。

这就是未来的颜色,他们之间契约的“颜色”……那么这个小鬼怎么办?他的未来怎么办?谁又该替他声张正义呢?

「抱歉这位长官。他是我家老爷的雇主,我们目前还在托运货物中,所以我方有必要按照“契约”保证出资人的人生安全——能请你放开他吗。」

不是问句,是定句——是命令对象下个行为只剩“肯定”的语气句式。

但难看的油头白面怪气定神闲,还不怀好意的靠近,真难想象这就是保卫璃月平民百姓的千岩军应有的素质。

——这位姑娘你瞧瞧,你瞧见没?我这脸可是铁打的证据呀!我们三个脸上还有眼睛被弄得你看看。

——没错没错!你说你是保运货物的主,你应该最清楚被人打了一脸的迷雾后,要是侧旁突然窜出一个坏人杀了你……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死了虽然可惜,但你保的货怎么办?那些等着货物的雇主该怎么办?

——就是就是!要母亲给多年不曾回家的儿子写信、要是病卧再床的老子相见子女最后一面该怎么办?你有能耐出头,那你出个办法来啊!

重重围堵、四面埋伏大概就是形容女仆长当前遭遇的紧迫形势吧。

但抛开感性的话,对方说的也是事实,有根有据。

而己方这边如何?能恰到好处回击以上刁难格式的答案是什么

「不上台面。

无非是难看的脸更丑了、无非是保价这个行当有太多人无能、无非是母亲的恋子情节、无非是多愁善感的老东西晚节不保以上!

还想问什么尽管开口~」

——……

——……我的天。

——……呵呵,看来你们保价行就出你这德行的东西?

「什么?你再讲一遍试试矮冬瓜?你敢说晨曦酒庄是什么??」

——什!

——喂喂,晨曦酒庄不就是

——大地主

「什么!」

女仆长一手撑住小鬼头的单肩就是一脚离地的后空翻,一击颚骨粉碎性骨折。但好在小鬼头不争气,和对方那个胆敢说酒庄老爷是大地主的矮冬瓜一样人仰马翻。

本来女仆长在失去支撑力的同时也应该重心不稳踉跄两步,毕竟那一皮鞋的尖角倒勾威力不俗。

「哼!叫你诋毁本酒庄的名声还.有!」

女仆长眉斥直列,细画眉的笔勾倒有一股摄魂的怨气单刀直入。发簪下的丽颜一转,虐的小鬼声色全无。

「你也是。弱鸡!」

——对,对不起……不、不对!我不是弱鸡,你才是老太婆!

「~骂的不对吗?可你刚才缩的和躲在蚌壳里的海鲜有什么区别~被人逮住就一脸消沉,先前和我砍价的勇气去哪了?」

大概是在迪卢克挨个排队前进的时候,她俩在为包裹里东西的内容而磋商。女仆长的目的在于让少年查看下货品的真实完好度。这是在交易场上的常识。可随着事件的进程,酒庄的少爷同女仆长都明白其中货物的真实性没有问题。

因为少年在璃月已居住几日。此外可想而知,虽然小鬼头找人捎带包裹无假,但基本上猜测到他要找的人就在璃月。不然他早就先一步启程,等到制裁这三个人再上路的想法,显然是错误的。然而问题却是,这个人他找不到,若以此为线索分析的话,也许不难联想小鬼头闹出点动静的理由。

每个人的行动都出于自己既定的目的,很少有人能够在完全不知情的前提下对某种错误的事进行正确的指责。这样的人除非是以此为职业,再不然就剩下吃撑了没事做的闲人。

「该上车了。」

迪卢克示意叫女仆长坐回她本来的位置。

「迪卢克少爷,我们能带他一起走吗?」

不是斩钉截铁,是切实的疑问句。

但有趣的竟是,冒出了三种不同的声音在回答她……且内容相当一致。

——不行!

——我不要!

「不可能。」

「……声音虽然杂乱,但内容相当统一。不说别的,你个下巴都碎成麻花的白面怪,还有资格插嘴?」

女仆长一副恶脸做出极度厌烦的表情割过小鬼头顶,然后像看待垃圾臭烘烘的那种欠打扫的神情。她虹膜高亮处仿佛两盏探照灯在聚焦偷渡者那些失之毫厘的小动作。那么接下去谁还有胆量敢出声?

枪打出头鸟,哪个胆敢上前试试女仆长此刻膛火口的温度?

谁敢把头顶上来,成就个顶风作案?

——那个……刚,刚,刚才凝光大人下旨,说人数要限制在二百人以内。也,也就是说

迪卢克看着天空,他代替结结巴巴的伤病患者把话说完。

「也就是说我们之中有一人不得入境。」

「啊,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好办了。」

女仆长一改摧残式的口气语调,她转身正面对少爷说道。

「这个人是无用的,可以舍弃。」

——喂!我是璃月的千岩兵,怎么能把我排除在外!

几乎同一时间,这名千岩军的不满并驾齐驱出现在女仆长指向的那个“废物”方位。

女仆长笑盈盈地不与他做多余费口舌的冲突,她只是问道。

「你是伤病员不是嘛。除掉你不正好满足你们凝光大人的要求?还是说你想多放一人进来多收一份“补偿”?」

如果不是有暗箱操作的制度费用,谁敢多放一个进来!不过多一个少一个谁知道?

神不知鬼不觉中这帮沉在海底的渣滓,不知做了多少违规之事。因此他们早已习惯被人诟病,但谁能找到证据?

——呵呵。要出岔子的应该不是我们吧。

躲在一旁土得掉渣士兵上前斗胆对峙。一副狗尾巴特有的挫貌。见了晚上会做噩梦,女仆长用镜片挡了回去。

「你们的凝光大人难道不管你们?」

——不不不,是你们会给蒙德城的西风骑士团脸上抹黑。

「什么?」

——怎么搞不懂吗~

三头小鬼得意洋洋的笑了。其中一人虽然门牙断裂,但他笑姿龌龊,手舞足蹈。活像一只快被祭天的猪牛羊任人宰割。

看不见镜片内神色的女仆长朝前跨了两大步,过程中她对少年这样说。

「不是你的错。」

不是他的错,那么是谁的错?

是那些搜刮民脂民膏与百姓仅一步之遥的土兵的错?

那么这些坐观上壁看热闹的人呢?他们其中不乏滋养罪恶成型、成瘾、成患的一般群众。那他们也是错误的?

是这个地区的政权执掌人凝光的错吧,因为她限制了人流进入璃月的数量。

是那一对兄弟的错吧,因为他们每日都在收受贿赂。所以才导致迪卢克看见了丑恶的现象,迪卢克打算阻止,却被从后方追上来的小鬼抢了头筹。

那么八成是这个小鬼没有背景的错吧,如果他有,这些官兵还会在他身上耗时吗?如果不浪费时间,迪卢克与其女仆长早早就过境了,还必须等到现在三选二、舍弃一人的境地吗?

难道非得牺牲一人,方可照亮其它还在黑夜徘徊的人吗……

「下雨了。」

和平常降雨的方式不同,缺失了乌云笼罩的气氛、少了电闪雷鸣的氛围。但对于不畏风雨冰霜暴雪的人来说,它们又有那里不同呢。

迪卢克站了起来,雨滴洒在他的头发、身上、肩膀、领饰等部位。唯独神之眼赤红烁亮。

「迪卢克少爷……」

一头不会被雨水轻易浇灭的火焰长发,青年将这袋事始至尾声伴于掌间的水袋丢了出去。

水袋落地,在那俩兄弟的跟前。巧合是,另一边昏睡着不言不语的残破皮褶,这正是小鬼那会用来执行正义的武器。可目前它和自己的主人一样无法用仅有的力量惩奸除恶。

至少,让这名青年来点一把火吧。

由无言的红炎替代被扭曲的真相喊出苍凉的激愤!

「你为何执行正义!」

迪卢克的身形挺立在马车之上,比谁都站的高。

「你因何惩戒邪恶!」

马车的木箱上,迪卢克右脚踩站。旁下守候着的女仆内心澎湃,因为她知道迪卢克少爷从来没有因世态炎凉放弃本应追寻的事物,不管过去、现在,还是未来,这名青年所凝望的远方,一直以来只有一个。

所以他更不可能因区区的社会身份关系、地区背景牵制或高或低地去对待任何一个人。

接下来的这段话,是说给那个小鬼头听得。

「不要畏惧他们,不要被眼前的恐怖击退,不要让内心的火种熄灭。」

——那该怎么办!一个人的能力又能该怎么办?!这就是我的能力,这难道错了吗?我承认我的能力有限难道错了吗??因为我还是小孩,我不是大人,我不是

「闭嘴!」

——……!那做给我看啊!一个人能坚持自己的理念到何种程度,你又能坚持到何种程度?!!让我去相信啊!你做得到吗?!!

「我知道了。让我来证明给你看吧,传说中永生的火焰。」

雨势逐渐放大,没有风、也没有火苗生存的环境。

「燃起火焰吧。」

——……哈哈。

「燃起火焰吧。」

——……果然。大人都是一样的。

「燃起火焰吧。」

——雨,不会停的。

「燃起火焰吧。」

——……。

「燃起火焰吧。」

——为什么身为大人的你不明白?你比我还幼稚。

「燃起火焰吧。」

——一个人的无力,一个人在多数人面前的无力。让孩子相信未来,结果你们大人在干什么?

「燃起火焰吧。」

——……你浑身湿透了,你想让大家一起陪你等大雨中的奇迹吗~

「燃起火焰吧。」

——……千岩军,我就是喜欢没事找事,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你拿我怎样呀?

——……

——……

——……

——呵呵,你们都不抓我,那我走咯?

「燃起火焰吧。」

——拜拜,说谎的大人。

——嘭!

——……?

「怎么,连自己惯用的手段都忘得一干二净?~」

——不,不可能。下着雨啊??

「不会是……迪卢克少爷!」

「没错!是打火石。」

——等,等等。我的打火石早被雨淋的没法用……啊!

「刚才还抱怨大人怎样,看来小孩也不怎样嘛。别以为打火石只有小孩才用。」

——你,你是西风骑士团晨曦酒庄的大老板,你怎么可能会用打火石!

「?那照你的说法我该用什么。」

——神之眼啊!

「那个东西有这么好吗?可是你看啊」

——喂喂这不是神之眼吗??!!为啥不用!!!

「为啥要用?到现在,这个东西都没回应我的呼唤……比起它来说,还是打火石可靠。」

——……。

——嘣!

「火,点燃了。」

——……是的。

「接下来看你的了。」

——我?欸我????但是

「别着急。对了,告诉你个有趣的事。在我们蒙德城,有个经常喝酒赊账的醉鬼家喻户晓,连点单的酒名都口齿不清的这家伙,却有一事他从来没说错过。知道是什么吗?」

——……别来找我要酒钱。

「……答对一半。」

——那另外一半呢?

「风向会改变。」

——?

「你相信,你对此坚定不移,风会吹来,不论多么遥远。的确一个燃烧中的破水袋没什么作用,可能很快熄灭,但加上你的水袋会怎么样。」

——……不可能,都破成这个样子了,而且距离不够近。你看,你的水袋快熄灭了。

「不相信吗?刚才可是燃起来了。」

——……那是!那是本来就会燃起来的……结果

「等等看吧。风会来的。」

就在这时,遥远的信使送来奇迹般的捷讯。

——!!

「我所能做的到此为止,剩下的就看你了。」

——等等!

「这是你的水袋,不是吗?」

——……这。

风来了。

——?!风来了!我感觉到了!!

风这下真的来了。

——来了来了,风真的来了!!!

落叶被吹入溪流、花香被带入寻常人家、璃月港的契约精神,在每个心中不停歇地流动着,交易着……风,契约之风来了。

残破的水囊皮,正在和逐渐被浇灭的星星之火靠近。

——加油!加油!!

——上啊!上啊!!

——别退缩!!

——别畏惧!!

——别被眼前的恐惧击败啊!!

——不要让火种熄灭!!!

『真是没法子人类的要求好多好多萝卜~』

雨势转向,风力仿佛双手合十那般朝着中心点靠拢,汇集。

两块破旧的水袋被大雨冲刷在了一起,定下了永不熄灭的契约。红色火焰灼热在少年的心头,热浪滚滚、赤子热诚,热泪自心底涌出……

那到底是谁的力量在推动它呢?这很重要吗?是的,它的确很重要。

但是,不管多么微小、渺茫、甚是看不见觉察不到的火种,可只要你坚信它的存在,那么总有一天会燎向远方,会成为推动其它渺小力量的一股强大暖流。

终有一日,别人也会追寻你的足印,成为帮助更多人的力量吧……

人类的道路还很漫长,对于孩子来说——更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