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已经不行了。

每一滴雨像直射入的光线沉入湖底,其分量犹如钢铁打造的冷兵器,每一击仿佛难解的线索,将少女封印在了鬼门关。

但最起码……

天衡星熄灭后,七种不同元素力代表的两个方位、岩元素神像一一被敌方攻城略地。其实雷属性排在第三,不过从元素施法之人对元素力产生和释放的无效作用来看,理论上讲——璃月本土的绝对控制权,已经卫冕。

更何况凝光的秘书通报时,第四颗星光刚归于地下之物的管辖中。按理说大势已去的岩元素应该汇集所有能量保护哪怕一尊石像也好,但实事求是而言,每一座岩神像的地基至头部,其内还剩百分之二十的岩元素存在……可以说被封印在了顶部。

因此,岩元素的能量无法孤注一掷的集结在一起,避免石像的全军覆没这点,显然大局已定。

但凝光觉得还未到放弃之时,因为莫拉里斯还藏有一招杀手锏。

更因此,劫后余生的重建工作,对于执政当事人来说,人才是极其关键的需求。对于励志这项职业作为后半身的她,绝不容许身边的亲信交割之人随意离开自己——为了璃月的未来。

『刻晴!』

那会舍出最后一份力气将怀内的玉簪寄出,此刻水光下的视线和投出的动作,已经连感知都灰飞而去。那是什么呢,刻晴不解地黯淡双目怀疑上方漂浮的手,究竟是那样东西,或许是鱼儿?

……是那把玉簪吧。刻晴如此下沉着。

『小晴!』

希望那把圭削成的簪能够顺利浮出水面,被好心人、即便是恶人盗宝之徒也罢。至少,不要让其随身沉入遗迹般的古老故事中,失去一份能记载历史真相与过程的物件。她真心实意的这样想着。

『……你是世界上最——笨的蠢货!阎王会嫌弃毛手毛脚偷零食吃的女鬼在地府里搅乱它们的正常生活、你是不被欢迎的人,所以还不识相点上来、你只有为地上奉献一生才有可能补偿让别人一世因起想到你偷鸡摸狗的蠢样而丢掉工作的人的罪孽!上来——紫色头发的馋猫!!』

那是大湖中心深水的暗流区域,也是用来防止某些鬼怪利用“解封”的捷径打开璃月港大海深处魔兽的一重加印。所以此地不仅有高大的望舒树作为楔子,在湖的中心,更有一层一层的特殊屏障有如水墙那样上下形成囚牢,锁住进犯或迷失者。

加之雷元素消失前抛射的距离,几乎可以断定这名少女真的是非常不幸。

但如果说

『从地狱里爬上来——刻晴!!』

是创造出封印的原主。

黄页上记载原主有一块长条形的圭,那是在建国之初平定内乱外患,专门用来表明至高无上身份的象征物。只要人们一看见它,便立刻停止纷争减少不必要的流血牺牲。当然此后的璃月世界国泰民安,虽有山野匪徒纠集下山为非作歹,但法律的建成、契约精神的盛行,直接避免了无端死亡。

有罪之人,将下天牢。

违法者,将依法惩办。

违背契约精神的人,失信他人,从此无人会去理睬他。

时间流逝,这把珍圭沉入历史的深谙。

但有一天,一名男子将它削成了把精致的玉簪,并在花纹下方刻上字——仍需勤勉。

时至今日,大概拥有者抛弃它的目的,也是在此吧。

她同样希望捡到玉簪的璃月人——能带着这份从古至今永不停步的精神,继续为自己的家园奋斗一生。不要留下遗憾,直到传送给下一个接棒者的手里为止……但眼下,刻晴没能完成这项“契约内容”。所以

『——你还没有死的资格,你的觉悟——由不得一个失信的人擅自去死,你如果死了一定在无间里躺着、等我死了之后立马追上你打趴你在地、之后速速上天堂蛊惑群仙嘲笑你、我要在宇宙上拉出遮天蔽日的大幅诽谤你这个丑八怪、我要散布你在人间无恶不作的晦业、璃月的人民知道想来也一定不原谅你,他们死去的人会在地府抬头用哭脸制作成鬼戟调戏你驱赶你、他们活着的人会在璃月港每年这时撑船围着湖中央跳驱鬼舞、因为是我下的令、而璃月未来的人也会把你的头像画的惟妙惟肖一到节日拿出来拜鬼祈祷恶鬼速速趋离——看吧!你如此不受欢迎,你在任何一个时期都不受待见,你哪里也去不了……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只有在璃月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才是最美丽最坚定最强大的,所以回来吧,回来——我契约的另一半!!』

无数道咒骂形成的火把,至今未寻找到湖底沉落之人。

但这些哀恨并非无法穿透虚空来到璃月的雨夜中,确实有一人他听到了头顶之上人的呼喊。

钟离凝掷目光于石栏,停顿的手臂让他回忆起曾几何时,那一夜自己扮演小贩加入喧闹鼎沸的人群中,偶遇的两名小女孩。

——可恶!那个头上长角的小偷。下次逮住绝对要他好看!

——小光你怎么知道是他,他说了没拿,而且还让我们搜身,我看

——欸咦!妖怪说话都是骗人的,你没看他下巴新长出来一个角,那都是障眼法!看我不逮住他倒挂香炉来玩!

小凝光气氛直往妖魔鬼怪、神仙眷侣的游行队伍里冲。

——等等我。

——小晴太慢了!抓好咯~要是松手我就把你当香炉玩~~

——唉唉唉???

雾泱泱的彩虹色游览队伍,行径到石门山下。小凝光猛地发现一件事。

——喂喂。小晴你把发簪藏起来的话,不一会可就变成恐怖的女鬼咯?

那是两人的秀发都差不多长,所以前车之鉴就在手边的前提下,可想而知小凝光此刻的面容……但是

——唉?没了唉!没了!!不在这、不再那,那都不在……小光,呜、呜、呜

——又是那个下巴长疮的香炉怪!

——但可能真不是它,因为我们没有再遇见过他,对不对?

——笨蛋!妖怪都喜欢变化样子,看似不在,说不定就在我们身边,你太没戒备心了。

——身边……额,我的身边

小晴手指的方向霎时令小凝光气的脸都红了。

——笨蛋!怀疑我打算怎么办哟!真是滴——嗯!

——噗噗~

——唉……妖怪和人还有神仙都一样,最擅长欺负小孩,他们其实是一丘之貉。听好啦,今后如果我做老大,我第一个就要这帮家伙不许变样子,不然大家好人坏人都不分了。

——嗯嗯~毕竟好人坏人不分妖怪还是神仙。神仙里面也有不好的,妖怪里面说不定也有好人。

小凝光提起一边的眉毛用手指戳小晴的娃娃脸说。

——刚才开始你就对妖怪很有好感,说——为什么。

——不对啦。但如果不是妖怪拿的不就冤枉人家了吗?如果带有偏见找小偷的话,说不定会放过大坏蛋!

——天哪、你在事不关己说些什么哟唉咦……明明被偷掉了值钱的东西还教训我,你的眼泪是假滴~

——啊。

小凝光跑道小晴背后,双手蒙住紫色长发前面的眼睛。

小凝光邪恶恶地变声说道。

——走!往前走!我是大妖怪,不听我的话就吃了你、哇吖~!

——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她们撞到了一位脸带傩面的高个男子。

「啊,抱歉。吓到你们了吗?」

小凝光瞬时来到最前面,双手叉腰有点趾高气扬的说。

——哼!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走吧。

看得出,小凝光的年龄还属于比较胆小类型的。俗话说读书行万里路,尊尊教导下,小凝光不怎么有时间出门,也只有大型活动,她才能和小晴一起出来摆脱没日没夜做书卷的苦力。

但小晴则不同。

钟离的傩面扣空的视线下,是一双好奇的目光。

「你不怕妖怪吗?」

小晴自信的回答道。

——因为你是人,所以不用怕。

——哈?!笨蛋,你忘了妖怪善于变化,说不定这家伙面具下面的下巴,就有两座香炉……书上经常这么说。

谨慎的小凝光侧身抱住小晴的双肩,看似在护宥。

——不要紧拉,这个人没事的。

——为什么这么肯定、错了要被吃掉的、妖怪特别喜欢吃女孩子,尤其像我这么漂亮的!

「哈哈——」

——看吧!妖怪都这么笑、咿咿咿咿——

小凝光对她认定的大妖怪吐舌头,打算要吓唬对方~

——不要紧小光,这个家伙不碍的——因为他很弱。

「哦?怎么讲。说不定我是一个善于隐藏实力的大妖怪。」

——看吧小晴!喂我说你别靠过来,过去过去!

人潮向前走,三人随着大部队也缓慢移动着,这并没错啊……

——想知道吗~

小晴有心思的得意问道。

「我明白了。这样吧——如果你能告诉我答案,那我送你一件礼物,怎么样。」

——别上当!他一定是个老江湖

——好啊~!

——笨蛋!

小晴和钟离贴身而走,小光则在一旁不遗余力的监视着高个子,一点不肯放松。

——首先从你的着装来看,你不是个小贩。

「理由是什么?」

小晴呆呆的大声说道。

——小贩哪有你这样眼珠子不盯着别人腰包的呀!

「啊……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小贩们为了生计,角色时常在盗贼与合法商贩间游走。嗯——没错。」

——这个家伙……真是什么都不知道、阿白。

小光对这个充楞的“大头”还真一无所知白了好几次眼,这次是最狠的一次……

「还有呢?」

钟离饶有兴致的从针尖对麦芒般的敌视眼神中移步自信熠熠的眼瞳。

——还有就是你不会突然逃跑。

——对对对,你还是个小偷界的外行。

「原来如此。」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钟离反问。

「可要是我为了表明自身没有作案嫌疑,所以才在一旁故作镇静,岂不让我得逞?」

——不会。

「为什么?」

小晴笑眯眯的对钟离说道。

——因为我身上没带钱啊~

「啊……不过,你还没有回答为什么认为,我不会伤害你们。」

小晴甚至有些自豪的回答他。

——因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小偷,只会生活在越来越美好的国家。不会使用暴力去抢,直到他们自己做起生意,开店,娶妻,生孩子,慢慢老去……

虽然话中有些失落,但她立刻振奋道。

——但是但是!他们的孩子会继承家业,最后越做越大,到那个时候,璃月就是他们的故乡。

小晴反问道。

——请问,世界上哪里有人,会对自己故乡的孩子,心存恶意?

如果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想法,那至少——这个世界还能以自己的意识前进,不至于被拖拽前行。

相信来璃月的每一个人、鬼、神都是存有善意的,而未来的进步,社会的发展,将去除迫不得已的人性瑕疵。

有些人只懂得一时,但这名女孩,却在为未来奉献那么一点点的绵薄之力。

一个物件丢失,确实叫人心痛。但她相信,自己所成长生活的璃月,它的将来的容貌。

从璃月出去的人,终将回归故土。

从自己手中丢失的东西,终有回来的那天。

那个时候究竟是感恩,还是憎恶呢?

没人能看得那么远,但这个孩子,却走在这条坚信的道路上。

钟离失败了。

但乐得其所,回味无穷。

「是我输了,你赢了。」

小光立刻站在两人中间,隔开距离说。

——要是小看我家小晴,你将来要吃大亏!

「没错。将来长大以后,你一定是个心思细腻、缜密,不会出错,并且能判别事物真假,对错的姝美之人。」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们快走小晴,这家伙是个色魔!

小光对“姝美”一词尤为敏感,说不定只是她被冷落的关系……但两位小女孩手拉手的画面,是无人可以拆散分割的。就如同一张契约结缔的双方,彼此在同一个为之前进的道路上,各自对眼前可见、双手可触的那个人,怀着永不离弃、也永不放弃的初衷的证明。

如果是这两人的话,说不定……

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执行之人,立法之人。

守护之人,保护之人。

守护什么?

守护想要保护的人。

保护什么?

保护想要守护的人。

矛盾吗?

答案一直都是以矛盾自居,所以只有亲眼看看得出答案的过程,这难道也是矛盾的吗。

『我不会放手,你也不要放弃,我不相信神会来救我们,但我相信你!一定——一定带你出来!!带离这个注定死亡的答案,刻晴——!!』

湖底上层的水封印所在,一柄细剑镶有的黄色宝石开始回应呼唤

雨夜的云阁虚幻泡影中,一把玉钗上嵌入的紫色宝石闪耀加剧

——这个是?

璃月巡游节的第二天,某人以两人的名义为彼此专程送上了一件小礼物。

这是见证契约成立的回报,也是联系两人羁绊紧密的纽带、更是对璃月未来的期待。

但不知为何,本来装饰在“圭”削成的簪子上的黄宝石,却被安入了细剑

而玉钗本也有流动着“臬金”的物质,居然跑到了“无光石”中……原应阴阳两条河渠的无光石,多了第三条。

可不管怎么说,两人的努力并非全然依靠“神之物”。

因为放置玉簪和玉钗上的“神魂”只起到了辅助的作用,真正使现象走入真实的,还是彼此交换的“信物”——双凤舞的细剑、紫阳璇玑。

这也正是本应发挥威力的“神魂”只起到辅佐作用的原因。

然而,两件已被“破坏”的“神物”为何还能起作用虽不可思议?

但答案不言自明。

因为人是联系一切法则的轴心。

祭仙台,唯有三字响彻湖底,乃至激荡起岸边的震撼。

这是封印被宣召时才有的动静。

湖水像被一双巨大的无形之手竭尽全力在刨起,如同一人在坟堆前不顾一切的用手使劲挖一样。一瓢瓢浪打岩壁、一卷卷风吹流荡,暴雨覆下,荻花洲几乎被完全淹没。

突然

『站起来——!』

「快回来——!」

玉簪被激发在高空,其高度平行群玉阁。

一瞬,紫色的雷励切割湖泊,被荡平的海潮上有百道虚隐在高难度的斜坡上流印足迹。

二瞬,湖内的蓝色魔法阵召唤出封锁道路的巡游蛟龙,但凡出现所在,湖面立马变得风平浪静,只留有空中的雨丝在湖面滑翼。

第三瞬、也是最后一击。

岩神像倒插的铁钗“滋滋”声震。

群玉阁摆正的御案台前,无光石内的一条黄金色细流,只剩两条。

因为力量已被对方接纳,而接受的那个人,必定!

「好——!!!」

夜雨平静,但出人意料的事共有三件。

第一, 刻晴平稳的落在了荻花洲的大地上。

第二, 在迪卢克回视中的难掩惊愕下,一兽体复活了,并恶鬼化。

最后——岩神像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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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在那座山上,还有一件震撼人心的事正在发生。但不是事情本身,而是受事实被震诧的那个人。

新兵一脸凝落的神色,目瞪口呆地望着老伯撩起袖管

在那里面——是一个活生生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