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碗的稀粥下腹,看来还没吃饱的样子。

一勺像浇淋在喷香红烧肉那五花三层一夹软烂跌筷的滚油汁,看着都要去找个米桶来应付。

但只要粥铺老伯合欢满面,新兵不妨去多盛一碗。

「阿伯,您今年多大?我常来山上巡逻都不见这还有粥棚。大概是我疏忽了吧,您这儿位置较偏,不容易找。」

白鬓长须栗子头布的老人家,是古时随处可见的一小摊贩模样。可今时不同往日,像以前这儿可是坐得满满当当。人们纳凉的喜好挨着迎客松下喝粥、有些带娃娃的妇人是自己带罐来装的、还有年轻的帮干完杂活就蹲在大石头上大口大口吞咽的,好一副陈年往事流动在历历目前。

老伯肩上甩一条干巾坐下细品回味道。

「孩子你瞧,这山南边的陡坡原是有条石级的,因麓林下谷有几户种茶叶的人家,又是妇老居多,所以“大伙”就给修了条羊肠小径。」

手一指来到山的西面。

「喏诺诺,这西边紧贴玄武岩后地块的呀,原先也有那么几块大石头,又大又高说是能挡大风来着。但自从有小孩贪吃那后边数上的果子受了伤,村民们就索性把它打通,自己搞几株小树苗栽起,说是又能挡风,过了几年还能落几个果子吃。多好呀。」

尽管老伯没正面回答问题,不过新兵津津有味的听着。

但方圆百里无一处能亲眼所见,不知是忧伤、还是生不逢时。

眼前的老伯说的却别是一番滋味。

从小到大新兵在山里长大知道的过往也不少,自老一辈口口相传的轶野典故也有耳目,可从未这般令人感到亲切怀念,明明没有经历过,却像一脉相承般的亲近。

新兵用筷子把碗里的米粒刮干净,嘴边不住发出“唆唆唆”的寻常百姓味。

老伯看了不知多高兴。

「哎呀孩子,你可真能吃啊,一连三四碗、真厉害真厉害哈哈。」

「老人家。一是您熬的粥真的香,二是我确实饿了,三呢。咱不能浪费粮食不是吗。您想啊,要把一袋袋的小米运上来多累啊。」

木棚的旮旯,有一大缸,贴板那块还有几袋小米。

新兵算是看出些门道,他说。

「老人家您人真好。这些干柴树枝都是每天旧换新、潮兑干地运上来的吧。」

「是啊。呵呵累是累点,但值得。你别说旁的,就看看今天这雨下的,走山路的人最怕刮风下雨,一个人无依无靠、忍冬挨饿的。但这时你能有个窝棚,还有生火的干柴,虽说他们不指望你留个饼子什么的,但好事做到底,你也不用留口什么吃食,直接给那他们弄点米,让他们自己动手,去东边的泉口借点水,回来自己生火烧水,嘿嘿不一会儿,就有热乎乎的粥喝咯~这多好啊。」

老伯精神抖擞,话语间不忘挑个头、使了个眼色什么的。新兵自发地转过头去看,那东边杂草丛生的出水口,像是说一段故事,眼神中的烛灯顿时亮起,此刻真的有人在问“山里的神啊”请让我接口水喝的栩栩一幕。

虽然不知当时是否果真有泉涌流下、以及后人可否怀以感恩之情再度上山来时,相报涌泉……但目光临近之处,全是些碎石野草装点平庸无奇的山路。

看不见风铃草团团簇拥迎接登山人到此泉边结缘、歇脚。

新兵突发奇想,他调头就问。

「哎老伯,那北边原来都有些什么呀?有没有仙人啥的,经常下来也弄口白粥喝喝?」

这个问题很有趣,可想到神仙法力广大,怎么可能落脚来和一般平民老百姓挤成一堆乱麻凑热闹呢。

但老伯直截了当的回答,却越发激起孩子内心的好奇与惊奇。

「当然啦!你以为神仙都是干啥的?你以为他们坐在宽敞明亮的庙宇宝殿里,闻着呛鼻熏香就快活?」

「欸老伯、那他们为什么舒服的地方不待,偏要跑道你这块来喝粥呢?也可以待在其它地方嘛,比如、额比如」

「比如哪啊?说城里吧,那是人多活动的地方不清净。说天上吧,也有五花八门的世俗地位攀比。再看地下,那是神仙该去的地儿?只有人世才能共生三界。更何况山是靠它们最近的。你还真别说,来我这喝粥的,就属这帮子家伙最多——不然,哪有什么北面宽敞的都能容下一旅杂耍卖艺打把式的空地?你说是吧。」

「原来是这样……哦,原来赶着它们人多太挤,所以才在这粥铺前开了这么一条康庄大道?」

「可不嘛。别看扩改这道的是神仙,但这条北上南下的过道,谁都能走!」

老人家起身,用仅剩的一只右手擦桌并道。

「不管是走南串北的地上地下,还是从东到西做买卖养家糊口的商人百姓,只要在我这粥铺前,没一个是不留脚喝完粥再去的。」

「为啥呀?」

「热闹呗!」

老伯直起腰、手上来回抛着抹布,乐善地对新兵讲。

「每个人都有该去的地方,但每个人都有想无拘无束畅所欲言的地儿。我这,呵呵~也就给它们行了个方便而已——」

老伯接着候腰到其它桌边去擦。

可时间在走,世界在变。

新兵不免问出了他跑露嘴边的话。

「但老伯……今非昔比。你这儿变得如此荒凉,你难道没想过另寻出路吗?」

新兵看得出,老人家的底细。因为山上不仅石头多,风言风语带过流闻的也不少。

其中——便有一则关于“荒山野岭粥铺”的鬼故事,流传至今。

鬼话夜谭经历过几代说书人的口、游方僧人笔下的经传、和坊间田字格的修改,早已面貌尽失、损真折实。具体内容有的说这座山上居住着“一家三代分别是人鬼神”的、当然还有说这座山其实是从地底冒出来、白天黑夜云雾缭绕看不大清,所以上山之路总会和地图上标的不一致。

而更耸人听闻的一说,是这座山不是山,看上去好似一座巍峨的高山,但实质上都是璃月百姓用尸骨堆积而成。天神动怒,下了一道咒令——为惩罚人间的多杀多争、不仁不义、众生愚蠢、道德良心泯灭才使得“尸山”,转眼变成了一道“坎”——地上地下的人从此看不到天,走在山路中的人摸不到方向……

而如果说这座山上真有邪物作祟欺害璃月百姓,将尸体堆比山高的话,新兵就必须朝着这个方向前进。

因为他是为保护璃月百姓而来的,他再追那个“声音”。

当就地正法那两名神魂颠倒的弓箭手时,他的猜想就更加逼近真相。

一方面,为了不受山中飘荡的迷幻雾气影响,选择外延攀爬的道路。另一方面,他也想去了解“鬼话夜谭”中存在的真实场景究竟怎样,是否有关联性,还是有其它什么东西存在——比如引路的那个“声音”。

至于胜利还是失败,生存重要还是死亡可怕——对于新兵来说每时每刻都在与其斗争,为此挣扎。

但鼓舞他前进的不屈不挠的勇气与不畏生死恐吓的胆气,是这一身代表璃月未来的“新制服”和腰別的那把象征着“为何而努力强大自身”的细剑。

这两点勾勒出新兵为什么,要走别人不敢走的道路的理由。

向谁证明自身的强大?

向手中的这把剑。

剑又向谁证明你的强大?

它会向璃月的百姓证明持握它的人,永远站在璃月人的最前面。

剑指向何方?

那是任何胆敢欺负、捏造、诋毁、污蔑、虚构璃月人所赖以生存的环节的一切恶意。

所以这座山,无论如何必须得去。

道路已经开拓,只等英雄上场。

但不知为何——脚下是如此的轻盈,手中的热量这般强烈,可心中对未来的向往——却多了一丝阴影。

「……为什么。」

新兵心情复杂的望着老伯手里拿的匜瓢。

老伯撸起断臂的袖管,右手拇指食指勾住桶盖,那是和小米袋挨大到小排在角落的位置。

大缸的桶盖一撤,立马血腥腐臭的气味便像敌国的马前卒那样将白米粥铺团团围簇——真是讽刺至极。这作呕的画面仿佛把新兵当成一股清泉,纷纷抵钵而来……

其实早该注意到了,那压在木柴里边的瓢木上被风吹干的血丝,还有每天换新柴的理由。

但是……

「不要紧张。这里边儿存的是野鸪和山鸡。」

「为什么存缸里,新鲜的话,下山也许能买个好价钱。」

阿伯背着身、抖着上肩好像为了叫醒某个东西。

「山下的人不许山上的人卖。」

「您是说——地上的人还没放过地下来的人?」

「这就是契约的力量。」

大契约。

地上之人在生命未结束行告别礼前,他们本是不允许去地下的。但因作恶多端、生前放荡不羁、玩世不恭,所以必下地狱。可地狱要通过的地界,是得到大契约保障的。对于地上活着的人来说,他们显然比地下人更受到见证者的厚爱。

因此不满情绪在地下散枝,但只要不伤害地上的人,那么惩罚仍旧静观其变。

直到第一个鬼,把善人的魂吃了之后……

老伯俯慰着左肩那个似人实鬼的头颅。

「快起来吃午饭咯~午饭不吃干活没力气,待会咱们还得把柴换了一换,地方太潮啦」

老伯的下一句话,让新兵踉跄在地。

「吃吧吃吧,吃完了好干活。好不好吃呀——老伴。」

「什……」

断臂下“咔咯”声是啃刮骨头发出的响声,鸡血扑打在老伯的布衣上,毛羽下的翅膀再无力扑腾,就这样停下了。不吐骨、只见断臂血红的肉块嚼动大一圈的口中食,吞咽的动作把老伯绑腰的长布阔松,好像富贵人的腩腩大肚掉了个头,如肿瘤般撂在那。

一个面目和善的老者,居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谁的错?

老伯无法正视新兵,因为他在痛苦的挪动肉瘤的位置,以便伪装自己。

「抱歉啊,让你看到这一幕。」

雨下寂静,大概落地打湿此类的做作声,都在为老伯掩盖实情。浓郁深沉的黑暗,仿佛要遮挡什么——那是辛酸痛苦的开始。

老伯能自由做主的脖子,让五味杂陈的目光爬上了棚顶挂落的屋草檐。雨水从这里滴滴答答流下,编成丝、聚成线,坠入坑洼的水塘波涟回忆录。

「很可怕吗……刚开始见到它,我和你一样怕得要死。」

同一个雨夜凝重的晚上,有人来敲门。

但不是金属声发出“铮铮铮”——“铮铮铮”那样急促的叫门声,而是闷声用软木撞击发出来的声响。

非常奇怪,老伯一路小跑到户后打算开门。但木门冷清的方向叫他心生一凉。

一般人,哪怕是能走路找不到回家方向的小孩,都会让门有种吸气呼气的摇摆力量。

对了。大概是谁被强盗伤着了吧,所以才脚力全无,爬到了门口,用手敲打门槛。

夜深人静只有寒雨回答他。

毕竟住在山脚下,不是县城里。所以确实有过此类的事情让老伯撞见过,对于老伯来说,要真是这样得赶快开门才行。

但黑灯瞎火的大半夜……老伯撑着伞的手不停有雨滴敲打他,或许是催促它赶忙开门。

「虽说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喊道:开门呀、开门呀。但我这心从未这么怕过。这风,就像大衣裹着你,这雨,不停地像尖刀一样在背后捅着你……」

可老伯真是被吓坏了,他不知这其中缘由。也许和一人独处有关吧。

老伯的老伴三年前过世了,本来两人都是同进同出,互相扶持、相伴一生。所以再大的风浪只要两人还能看着彼此,用手真切的感受触摸到的话——不论是山贼土匪,还是妖魔鬼怪,两人都不曾畏却过。

但一年一年的过去,老伯一人孤零零,无依无靠,只有相伴砍柴打猎为谋生技。然而年岁上来了,手脚麻木时间比以前久了,眼睛看东西昏暗的时辰也较多。

「后来啊,我就应门。我喊啊:谁呀、谁在外面啊。心想,要是没力气的话,还能有点声音吧。」

新兵站了起来,粥铺低矮角落的视线都不知所以的摇头仰视着他。那是仿佛身临其境同在一个门户后面,所体验到的无以伦比的真切感。

新兵像无魂的幽灵站在老伯的后方。他想知道一个无力的老人,是如何一步一步撑到现在的。支起他脊梁骨的动力是什么,是那个人鬼分不清的恶业吗?

新兵想要搞明白,真正在无人问津的故事绝望中活下来的,究竟是自强的精神,还是守护别人的勇气。或者……老伯是为了什么坚持守着这间粥铺,哪怕一人孤独的决裂绝大多数人,也不让步的东西。

「有一个声音,愔愔哑哑的传过来。」

犹如从门的缝隙递来的一张夹有“信物”的纸条。

「我清楚这个声音是谁的!我丢开伞,直接冲了过去,扑在门上,手用力拉木销。雨水从外面飘进来,但没看见一个人啊。」

声音在脚下,像拽住长裤,一把一把扯住不松。

使劲往上爬,使劲往上爬——在最高的地方有什么在等着她,等她回来,等她回家……所以她没有放弃,一个劲的往上爬。

努力的往上爬,吃力的往上爬,艰苦的往上爬,只是——最后想见他一面。

裤腿上没有血红的手印,但老伯不敢往下看,因为有个软物滚过挺高的门槛落下,大概是非常痛的声音。砸地的响声要比雨声大,老伯怕的毫不避讳地把双手捂住眼,他不敢看。不敢看呀——就这样,随便“那个东西”撵着脏泥蹭鞋面。

新兵的内心除了寒冷,还有不明的业火在炙烤他。

「她不说话。不知道她当时有没有看着我,我想,她一定看到了。」

雨水流过“那个东西”的眼窟,滑出静悄悄的痕迹,留下难以磨灭的悲伤。

“那个东西”看了老伯很久很久,老伯也一直嗫嚅的吮泣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岁月在走,雨水在流,人内心的热度,不知是否流干了。

「最后。我听到了“她”痛心不已翻出槛的声音,我一听到这个声音时,我不怕了!我追了上去!我涌出全部力量喊:你在哪啊?你在哪啊?快回来啊,快回来啊,我在这里等你,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啊……可人在哪啊??!」

粥铺茅草屋下,雨水没有进来的权利,但老伯的眼泪不停在洗刷当时“那份耿耿于怀的歉意”。

老伯吐了一口气,风向改变了。周围角落的黑影全部看向他。

「我本以为找不到了。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没有抓住她。我在怕什么?」

新兵坐在了只有他才坐过的板凳上。没想到,心灰意冷这一词汇,是这般具有杀伤力,它把新兵内心的业火瞬间浇灭。如同一盏灯光,轻易地就被熄灭。

但没有灯火燃起的明亮之夜,老伯又该如何找寻被自己“吹灭的烛光”呢?

「我在看不清五指的大雨夜拼命走,途中滑到过,差点坠下山。但我还没死,我就要前进,因为她就在前面。可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自己到哪了。那个时候,我很冷,我很饿,我感觉头晕。我稍许庆幸,因为我也可以去那个地方了。」

「是地下吗?」

没有人想离开前途似锦、阳光明媚的地上。因为在地上,人最起码还能像个人,可能会受到压迫、欺凌、毒打,但至少,道路是向未来敞开的。

璃月有神仙在,它们不会容许破坏未来进程的事发生。它们都是些眼里容不得沙子,怀有正气的存在。人们敬爱它们,瞻仰它们、用行动守护它们、祷告、祈福、上香。

但生活在地下的人怎么办?

没有人想去地下,除非死亡。而即使死亡,也受到大契约的保护,这难道错了吗?

这没有错。

不过,大契约也不反对想去地下的人。

大契约反对的,是成为其它魔鬼的食物,让这些恶魔变成制裁失效的“异己”。

但即便如此,它们仍是永生永世生活在璃月地下的“人”……

「没有人想去地下,但没有人会阻止去地下的人。孩子,你明白为什么吗?」

「我不知道。」

老伯卷下长袖,让里面的“异己”继续睡眠。

他把桶盖盖好,把舀东西的木瓢重新放好。

老伯没有走进新兵告诉他为什么,因为这段相隔的距离,是活人和“异己”的长度。

看得见、听得着,但不能碰、不能接近。

「我也是听“它”说的,说过去,人和妖怪,还有神仙,有过一段和平共处的日子。」

「就像这间粥铺?」

「没错。那是我醒来之后发生的事。醒来后,我看见前面有一条小径,我没想其他的,我沿着石级就这样往上爬,就这么一磕一磕的往爬上去。爬不动了咬咬牙,真的爬不动了,就稍微歇一歇吧,但我下定决心,一定要爬上去,看看。后来,我到了这间粥铺。我看到了她。」

新兵松开绷紧的脸颊,用轻声祝福的口吻问他。

「是你的老伴吗?」

「呵呵,是的。」

「她在干吗?」

老伯看到了雨后的阳光,他笑意暖洋洋的说。

「她在招呼南来北往,从东到西的客人。」

「她不在乎这些都是什么人吗?」

「她不在乎。」

「你呢?」

「我也不在乎。」

「为什么?」

老伯笑笑回答说。

「因为她看上去很忙,一个劲的在那吆喝。说慢点喝,别烫到。多喝点,吃饱些。下山路,才不怕。上山路,有力气。」

很像老伯梦中时常见到的场面。

一位面目心善的老妇,到处招呼客人,来回走的手忙脚乱的。

不过,有许多好心人在帮她。

那些好心人,大多数都是从北面下来的。看上去这些人穿着打扮庄重得体,有绫罗绸缎、华冠丽服、锦裘玉佩什么的,但喝起白粥的架势,那是个个一大碗一大碗地狼吞虎咽、顾此失比的……而且,还因为位置不够多,带的长板凳都坐的满满当当。那些天上的神仙美眷、还有地下的阎恶魔鬼,纷纷就个大石头块,或座、或蹲着。

好一副一派“人间乐图”。

「是这样啊。」

新兵心中的阴云散开了。他对老伯表示敬意。

「您是为了这个了不起的未来而在这里守候的,您的愿望一定会再次实现。感谢您对我说的这番话,它回答了对我来说,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

「是什么啊?」

老伯内心平静的问他。

新兵毫不含糊的回答。

「什么才是璃月的老百姓。」

璃月的未来到底该是个什么样子?

新兵朝着这个“了不起的目标”——不

新兵顺着面前的康庄大道,继续为此而努力。

但风向总是叫人捉摸不透

因为在前方,一阵阵强烈的不祥之风,渴望般的欲将其吹退——将秘密,埋在乌云密布的山顶。

但即便如此新兵也不会退让半步,因为道路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