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台的琉璃百合,能算得上是璃月港一道绮丽的景色,这种在野外难以寻觅的花,对于不知情的人实在难以想象,它们竟然大批量地生长在玉京台及其附近。据说,这是某位爱花的人,把琉璃百合的种子带到了玉京台,于是才有了现在的花景。欣赏这种花的最佳时间,应当是早晨,当露水覆淌过,留下的水迹如同给花瓣镀上了一层薄薄的膜,此时,花瓣看上去就像是白色与蓝色的宝石,在初升太阳的照耀下,泛着迷人的光。
一位生活在玉京台附近的老太太,名字已经不太记得清楚,只知道别人叫她做萍姥姥。她也是爱花之人,尤其爱这琉璃百合,为了花卉,她几乎天天都待在玉京台。此时,萍姥姥也在查看着她心爱的花。玉京台地势高,又远离港口,虽说受到了刚刚那场飓风的影响,但并没有想象当中那么严重,即使身处在风口没有遮挡物的那几朵,也不过是稍稍掉了几片花瓣,枝干并没有折损。
它们都是很坚强的孩子。萍姥姥像是在抚摸自己孩子头发一般,轻轻地抚摸着琉璃百合的花瓣。可是,如果接下来风暴再度席卷,这些花儿,就不清楚能不能躲得过下一场肆虐。虽说萍姥姥也有着一些手段能够帮助它们,但站在她的立场,她不能贸然出手。
“算了算时间,也快来了吧?”萍姥姥看了一眼港口方向。
眺望远处的海,水面又开始变得不平静,各种异象拔笋而出,例如电闪雷鸣,又或者形成漩涡,这是力量充盈外露的表现。海深处的那个家伙,为了真正的苏醒,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那个家伙知道,百无禁忌箓的作用,充其量也只是一种辅助,若是真要冲破这封印,再度降临这世间,还需要它自身的力量,而且,它只有一次机会,要是这一次冲击封印失败,它不会再有冲击第二次的机会。
它的准备,给了璃月喘息的时间。但这个时间并不会很长,或许在下一刻,下一瞬间,那位在魔神战争当中曾经活跃的神,就会从海上奔腾,驰骋着惊涛波浪向璃月港涌来。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不禁让人怀疑,璃月真的能应对吗?
“姥姥!”
就在萍姥姥放眼远方的时候,听到近处有人在呼喊她,转过头细眼一看,原来呼喊的人是凝光。这时候的凝光,又恢复了往日的那股自信,她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锐利的眼神,无不昭示着她身为商人算计的特性。
“凝光大人,请问有什么事情呢?”萍姥姥眯起眼睛。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凝光此次前来,必有所求。并且,在这危急的时候,身为璃月当权的凝光拜访此处,目的已是相当明确。依照那丫头手上的情报,能猜出身在玉京台的老太太是仙家身份不难,但如今璃月七星与仙人之间的关系出现了裂缝,这丫头又该怎么应对?萍姥姥有些好奇。
“姥姥是知道各位仙家现在所处之地吧?能否为晚辈引见一下?”
“这我的确是知道,但你我无缘无故,为何要为你引见?”
萍姥姥故意板着脸,暗地里却笑了笑。原来不仅是她,凝光还看上了她几位老朋友,想要请这几位老朋友出手解决这场困局。但她这几位老朋友,性子是不一般的倔。往日平常时候,已是相当不好说话,更别说如今的他们,对璃月七星已经带有明显偏见。即使萍姥姥有心让凝光去见见那几位,可也未必能劝得动其中一位。萍姥姥决心要对凝光考验一番,要是连这一关也过不了,她也没有必要为凝光开这个口。
“晚辈与姥姥都是爱花之人。晚辈平日里,也很喜欢来这玉京台欣赏琉璃百合。”
凝光突然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但依她的性格,她绝不会做无用的功夫。萍姥姥没有说话,静静地等待着凝光的下一句。
“想必姥姥此刻的心情,定是与晚辈一样,不想让这些美丽的花,被摧毁在狂风当中。”
居然来了这么一手。确实,这一片琉璃百合,是萍姥姥为数不多珍重着的事物,以此为缘由,萍姥姥也不得不做出让步。
“况且,我与姥姥,同样是喜欢琉璃百合,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仙缘。不知这样的理由,姥姥可还满意?”
凝光露出狡黠的笑,那堪比璃月黑市欺诈师的模样,看得萍姥姥哭笑不得。这小丫头,果然没有让她失望,要是有这样的口才,说不定真能劝动她那几位老朋友。
“好啦好啦!你这小丫头,满脑子尽是鬼主意。姥姥这次就破例给你引见吧!”
萍姥姥捏了个手印,略施法术,只见放在眼前的一个小壶,发出了缕缕金光,然后,在壶的中心位置,产生了一个金色的漩涡,漩涡顺时针转动着,越变越大,同时漩涡也从中心发出引力,咻的一声,凝光与萍姥姥就被吸进了壶里面。
壶内的空间,要远远比外表看到壶身要大得多,甚至一眼望去,烟雾缭绕,层层叠叠遮掩,竟让人判断不出壶内空间的大小。脚下的路,是印着暗金纹路的大型符箓,连接一个又一个浮空岛,曲折延伸向远方。而最为奇特之处,在这个壶内,有着一道日轮,光晕以环形状围绕日轮,像水中波纹,一圈一圈往外逸散,在日轮的照耀下,金纹符箓宛如形成一条璀璨的光之路。第一次目睹壶内景象,凝光心想,也唯有璃月仙家法术,才能变化出如此绚幻的壶中世界。
“我这个壶,名叫尘歌壶,因为它自成一片空间,与外界分别独立,所以在此处时间的流逝,要比外界的慢上许多。你倒是不用担心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萍姥姥提醒道:“还有,因为帝君陨落,我那一群老友认为背后是璃月七星作祟,都纷纷前来问责,若是你以璃月七星的身份与他们见面,恐怕对你的态度不善,你要小心。”
凝光闻言点了点头,但她却没有选择第一时间去见诸位仙家,反而询问萍姥姥在此处是否有厨房。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她便前往厨房,食材与烹饪道具,都一应俱全,萍姥姥也同意她能够使用其中的东西。于是,凝光便套上围裙,开始做起料理。
她曾听旅者说过,当时在绝云间寻仙之时,便以美食作求见众仙的敲门砖,如此可见,美食对于众仙家而言,也有着相当的吸引力,以此作为突破口,有助于提升众仙家的好感;更何况求见带上见面礼,是一种礼数上的讲究,以礼数待对方,即使对方对璃月七星有所意见,想必也不会过于为难。
但该选择什么食物呈给仙人们吃呢?还没等凝光思考出一个所以然,手便已经不知不觉开始运作。首先是选兽肉,以新鲜的野猪肉为材,一下子摸起颈间部位的梅头肉,然后切碎,撒上盐糖,倒上料酒与酱油,然后添加姜葱蒜与香料,然后把已经调味成功的猪肉腌一会,放进小砂锅,先用大火,等水开后再转小火慢慢炖着。在等待猪肉煮熟的时候,面粉加水,和面,醒发,擀饼,烙饼,一气呵成,当饼皮煎得两面金黄,便是最为合适的时候。
把饼一刀切开,然后麻利地从锅里勺出肉来,随酱汁一起狠狠塞进切开的口,接着把饼夹紧,用油纸包裹。这就是最为上乘的摩拉肉,暂且不谈味道,仅仅凭借着色与香,这款摩拉肉,甚至超脱了市面上所卖的任何一款摩拉肉,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它已经是摩拉肉这一菜式当中达到极致的体现,能够完完全全代表摩拉肉这三个字。
在一边看着凝光动作的萍姥姥,为此也不免吃了一惊,这手娴熟的摩拉肉制作手艺,完全不输于璃月任何一位大厨,贵为天权的凝光,她到底是从哪学会和掌握的呢?看来这丫头,在旁人看不见的背后,也付出了不少的努力。
而作为当事人的凝光,她的内心,却似乎更为惊讶。
在她模糊的印象当中,她似乎在某个摊位上,也是如此熟练地制作着摩拉肉,一手收过客人递来的摩拉,一手交出香喷喷的摩拉肉,由于这款摩拉肉品质上乘,吸引了许多客人前来购买。一传十,十传百,短短时间,凝光就凭借做摩拉肉的生意,赚取了一笔相当客观的金钱。
当她在厨房,摸起熟悉厨具的那一瞬间,关于小吃摊位的记忆又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一下子,手像是被机械操控,无法自主控制,等恢复过来的时候,摩拉肉已经做好。这样,就仿佛当年的记忆,被分割储存在身体的不同部位,等待合适的时机,再激活重现。
这一发现,令凝光啼笑皆非。
明明她都已经把过往的一切好好斩断。但从最近发生的种种现象来看,结果还是没能成功。过去的影响,一直延续至今。
那么,当年那次所谓彻底遗忘的告别,又是否,只是一场徒劳的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