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丹郡位于瀛北国南端,为叶家领地面积最大的郡。整体地势为一开阔广袤的平原,当地领民大多以务农为业,良田嘉禾沃野千里,是瀛北国主要的粮食出产区。

日丹郡与地处其东北部的南阳郡合称做「日南地区」。日南地区以北尚有八个郡,地形以山地、丘陵和平原为主,夹杂少部分盆地,该地区被统称为「八州地区」。

八州地区是叶家的政治经济中心,工商业发达。除了叶氏的居馆白石龙馆以外,草冠六家中有四个家族的领地和首府也都位于八州地区,是名符其实的「首善之区」。

相对于繁华富饶的八州地区,日南地区便显得相形失色。由于日南地区开发较晚,加上南边和凤林国管辖的番地接壤,当地领主需经常在边境与来犯的土著部落交战,战事频仍导致开发程度相对低落。

比起八州地区给人充满富庶、繁荣与高贵的印象,日南地区往往使人们容易联想到贫困、战乱与野蛮等负面词汇。

就连叶家历任当主也对经营日南地区并不积极,有很长一段时间叶家都把日丹郡视为与凤林土著部落的缓冲地带。直到最近内战爆发,为防止「叛军」进一步进攻瀛北国,对八州地区的安全构成威胁,叶家才开始派兵进驻日丹郡境内,将南部与凤林国邻接的无人区纳入公家直辖地。

如今战争已经宣告一个段落,原本驻守在当地的军队应该在和平条约签订后撤回北方,但他们却在两个星期前收到命令:

「所有驻防当地的部队即刻停止撤离,就地解除番号并重新编制为『边境警卫队』,并在魔法阵遗迹附近安营扎寨,等待下一步指令。」

面对这道来自叶家新任当主突如其来的命令,尽管士卒们的内心充满疑惑,但他们还是选择听命行事。随后当遗迹附近来了许多魔法学专家和考古学者时,这些士兵便协助进行遗迹勘查,负责搬运石块、锄草、伐木、挖掘遗迹和开路等各种粗活。

就这样两个星期过去了,原本被埋没于深山密林中的巨大魔法阵遗迹,在经过初步勘查工作后终于重见天日。

然后就在今天,士兵们听说白石龙馆方面将会派人前来此地,深入了解遗迹的最新勘查进度,并向当主代为转达。

中午时分,五百余名士兵整齐列队在通往遗迹的道路两侧。没过多久,一辆绘有叶氏家徽与玫瑰样式纹章的车子朝这里驶来,并停在列队的起头位置。

在车辆停定后,穿着西装的驾驶员立刻来到后座打开车门。当坐在后座的娇小身影踏着深褐色皮靴从车子上下来时,周围马上响起整齐划一的跨步声,士兵们皆一致高呼道:

「恭迎蔷薇大人驾到!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

被士兵们称做蔷薇大人的是一名身高不到一米六、长相清秀且容貌端庄,却颇有大将之风的娇小少女。

她身穿一袭粉红色军服,上半身为佩戴金色肩章与双排扣样式的制服,肩披立领披风斗篷。下半身为长度落在大腿处的百褶短裙,腿部以下则是黑色膝上袜搭配深褐色的尖头牛皮长靴。

大檐帽下是一头亮丽的粉红色双马尾,白里透红的肌肤在军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白皙,水灵透亮的棕色双眸散发出深邃的目光。

在蔷薇的腰带上佩挂了一把银白色的细剑,剑柄处还有着玫瑰花与藤蔓造型的精致护手,样式古朴典雅。

这时一名军人从列队中出列,径直走到蔷薇面前并向她敬礼。

「下官徐恒恭迎阁下大驾光临。」

「你就是这支部队的临时指挥官徐准尉吧?」

「正是在下。」

「吾奉羽华大人之命前来确认并协助遗迹的勘查工作,将暂时接管这支部队的指挥权。你没有意见吧?」

蔷薇从怀中取出羽华亲笔批准的命令,将其展示给徐准尉看。

「当然,包括下官在内的所有士卒,均供阁下任意调遣。」

「哈、哈……蔷薇大人!」

一名身穿大白挂的褐色鲍伯头少女忽然从远处叫住蔷薇,并气喘吁吁地朝着她的方向跑来。

看到许久不见的挚友,蔷薇的表情瞬间喜笑颜开。但她很快就收起笑容,轻咳了两声并故作正经地询问道:

「原来是凛音小姐,好久不见。妳也是被研究院调派到这里,负责这次遗迹勘查工作的魔法学者之一吗?」

「是的,我手下的小组是负责遗迹北面的勘查工作,就在今天上午刚有了重大发现!」

蔷薇接过凛音递过来的数据数据,转头向徐准尉吩咐道:

「让士兵们各自回去进行自己的工作,我要和凛音小姐去遗迹的北面一趟。一旦有任何发现都务必向我汇报。」

「遵命!」

徐准尉朝着蔷薇的背影再次敬礼,直到她们两人的身影都消失在遗迹的另一头,士兵们便各自回归工作岗位。

「长官,她们已经走喽。」

此时一名士兵来到徐准尉身边与他勾肩搭背,表现得十分亲昵。

「臭小子!在军队里少在那边给我没大没小的!」

「唔呃!大哥你差点就打到我了耶!」

士兵闪过了徐准尉的右直拳,但也因重心不稳而跌坐在地上。

「徐毅!我不是说过在部队里要叫我『长官』吗?」

「我刚才不就是这么叫的吗?」

「赶快回去你的工作岗位,想挨揍吗?」

「等一下大……我是说长官,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被唤作徐毅的士兵拍去身上的泥土,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

「那个叫『蔷薇』的丫头是什么来历啊?凭什么刚到这里就对我们吆五喝六的?」

「浑小子注意你的用词,要是被人听到你在背地里这么称呼蔷薇大人,到时候别怪我大义灭亲,直接把你扭送纪律委员会!」

徐准尉摆出一副作势要殴打徐毅的动作,但又忍住脾气收回了拳头。

「她是主上大人(叶羽华)身边的御恩众,深得主上大人的信赖。」

「御恩众?就是直接隶属于主上大人的卫队成员吗?他们的薪俸明明和大哥你差不多,却因为可以接近主上大人,成天在那边颐指气使地逞威风。」

「虽然御恩众只是叶家当主的私兵,但因为和当主直接缔结魔法契约,不但可以分得主上大人的一部分魔力,就连在政治、经济和军事上也享有较大的特权。」

「话虽这么说,但终究只是和我们一样的士兵嘛,既没有军阶也没有军功,只会耍派头。」

「你别看她只是区区一个御恩众,她可是当今草冠六家之首──萧家的当主萧士泽的妹妹,论地位也是货真价实的名门大族啊!」

「咦!真的假的?」徐毅瞪大双眼发出惊呼,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冷静。

「可是我听说萧士泽的妹妹因为是庶出,因此不得父亲的喜爱,大哥萧士泽也并不待见她,怎么就当上御恩众了呢?」

「不清楚。自从主上大人继承当主之位后,她就提拔蔷薇大人做了御恩众,还特地在叶家直辖的领地天兴郡境内划出两个县作为封地。在内战过后土地严重不足的情况下,能获得这样的殊荣可以说是非常罕见。」

「所以从身份上来说,蔷薇大人也和她的大哥萧士泽一样,算是叶家辖下的一方领主喽?」

「正是如此。」

「没想到当我们在这个鬼地方拼命搬石头的两个星期里,白石龙馆那边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人事调动,看来主上大人未来肯定会把整个叶家进行一次翻天覆地的……啊好痛!大哥你做什么啊!」

「主上大人的事情是能让你在那里说三道四的吗?快回去继续搬你的石头!」

「严禁使用暴力……唔呃!」

「站住!老子这回一定要好好教你做人,下次要是得罪了蔷薇大人就别怪我大义灭亲,我可不想被你这种蠢货断送了大好的前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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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在同龄的魔法学者凛音的带领下从树林抄近路,走在通往巨大魔法阵遗迹北面的林荫道路上。

凛音的家族华家是魔法学研究的名门望族,对于魔力能源化、开发魔力电池、提炼玛那结晶以及魔法普及化等领域皆具有卓越贡献。

比起将魔法作为武装力量,以战功建立家族勋业的魔法贵族,华家算是典型的魔导学术世家,他们在叶家的出资赞助和庇护下,进行了数百种关于魔法的专利研究与发明,替叶家创造了为数可观的财富,并带动了帝国在魔导工业领域的现代化。

华家一族人才济济,凛音的祖父华建宁首次提出了「魔力转换电能」的概念,使人类开始将魔法投入到军事以外的用途。

受到家族的熏陶与启发,凛音本人在八岁时便凭借「魔导演算器」拿下生平第一个发明专利,十三岁就受邀进入皇家魔法研究院担任院士,被誉为「五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儿童」。

不仅如此,华家旗下的「魔导电机」更是全球数一数二的跨国企业,在国际魔导产业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就在不久前,华建宁以健康因素为由辞去了魔导电机的董事,其职务及家族股份由年仅十五岁的孙女凛音全部继承。

蔷薇看着眼前这位光芒万丈的天才少女,心中不由得兴起一阵感慨:

凛音充满了才华,一定能够肩负起振兴家族与帝国能源产业的重任;反观我自己,若不是受到羽华大人的眷顾,今天的我可能还得看兄长大人的脸色过日子,并且就这样默默地过完一生吧!

「……薇薇,恭喜妳!」

「唔?什、什么?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清楚。」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蔷薇假装自己是因为在看勘查报告而走神。

「我是说,妳终于也有自己的一片领地了呢。成为与叶家当主直接缔结主从契约的领主,这是妳一直以来的梦想对吧?」

「……嗯,其实能以御恩众的身分待在羽华大人身边,我便心满意足了。只是这次羽华大人提出要分封领地给我,实在令我受宠若惊。」

毕竟自从被羽华任命为御恩众的这两个多月以来,蔷薇平心而论,自己并没有任何出色的表现。除了偶尔和白石龙馆的警卫队共同出勤几次之外,其余时间都在馆内待命及处理枯燥的文书工作,说难听点就是很闲。

其他御恩众成员大多出身下级贵族或庶民之家,为了博得主上的青睐以接近权力中心,他们往往争先恐后的向当主表忠诚,趋炎附势的姿态令许多大族子弟感到不齿。

而蔷薇虽贵为草冠六家的子女,然而对于以男性为尊的萧家来说,即使兄长萧士泽未能继任当家之位,继承权也会落入同样拥有血缘关系的堂兄弟手中,自己根本毫无机会。

不过即使如此,蔷薇也不愿意依照父兄的吩咐,与其他家族的男性缔结婚约,一辈子过着不愁吃穿且无忧无虑的贵妇生活。

她决定努力寻找自己的人生目标。为此,她偷偷向兄长的私人教师请教魔法的相关知识,并藉由观察御恩众练习剑道来自学剑术,结果竟在无意间觉醒了优秀的魔法才能。

按照叶家的规定,但凡在叶家治理下的本国民众觉醒了魔法才能,无论年龄、性别与出身高低,通通都须上报七星市的魔法教育司,并被安排进入魔法学院就读。

一直以来都未受过魔法学正式教育的蔷薇终于如愿以偿,她在魔法学院就读期间努力向学,成绩始终名列前茅,最后以该届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

毕业后的她正巧赶上羽华继任当主之位。本着惜才爱才的心情,羽华立刻将她编入御恩众的行列,一时间风光无限。

原以为这是羽华大人赐给她此生最大的恩典。然而不出两个月,蔷薇又收到了自己将被封为领主的消息。

在她看来,一切都是显得如此不真实。

「而且领地还是白石龙馆所在的天兴郡东南部,那一带向来都是由叶家当主直接治理,想不到这么干脆就授予异姓家臣……果然我们家薇薇这么优秀,深得羽华大人器重也是很合理的!」

「哈哈!什么跟什么啊!」

面对凛音如阳光般灿烂的满面笑容,蔷薇只能回以应付的笑声。她并不是讨厌凛音,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凛音的那股热情和温柔。

「对了,封赏仪式什么时候举行呀?」

「下个月五号将在白石龙馆举行,听说叶家的大部分家臣都会来参加,羽华大人还要我准备好致谢词,害得我好紧张啊!」

「嘛,要在那么多大人物面前发表演讲,光是想想就觉得压力好大呢。」

的确,虽然家主封赏家臣这件事本身再正常不过,但是现在的叶家因战争而陷入极度萧条,这时一个刚从魔法学院毕业且寸功未立的黄毛丫头,却忽然被封赏了首府一带的「核心领地」,这对那些侍奉叶家数代甚至百年以上的高门大族来说,简直是不可理喻。

况且这些家臣由于战争的缘故,不仅经济受到严重损害,领土与领民的大量流失,也令他们在政治上的影响力大幅衰减。此时叶家已经没有足够的土地和财力去填补他们的损失,那些老家伙们又岂能容得下自己分一杯羹呢?

想到这里,蔷薇不由得叹了口气。

「唉,能受封为家臣固然高兴,但是这个时机未免糟透了。」

「但是我觉得,如果是薇薇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凛音走到蔷薇面前,朝她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蔷薇停下脚步,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我的话,一定没问题吗?」

为什么妳能这么肯定的说出这些话?是出于自身的优越感,还是在安慰我,又或者是在嘲讽我呢?

其实我一直很讨厌……总是把他人的话语往恶意的方向去想的自己。蔷薇的内心如此想着。

直到刚才,两人在路上遇到了一些向她们问候的士兵。其中向蔷薇问安的士兵大多态度恭敬谨慎,但是向凛音搭话的士兵却像朋友一样毫不拘谨。这一切蔷薇都看在眼里。

不愧是凛音,对待自己的部下就像自己的家人朋友一样亲切。她不仅天资聪颖,就连待人接物也表现得落落大方。

跟她的光芒比起来,我竟是显得如此黯淡。

蔷薇咬紧牙关并握紧了拳头。

「怎么了吗?薇薇,我看妳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有,没什么。可能是因为来这边的路上太颠簸了,害我有点晕车。」

蔷薇拉下帽沿,她不想让凛音看到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

「不要紧吧?要不要先稍微休息一下?」

「不用了,没关系……」

拜托妳不要凑得那么近!感觉好难受!

蔷薇的心头一紧,彷佛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打转似的,呼吸也变得相当困难。

面对凛音的关心,蔷薇的内心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自卑感,甚至引起了生理上的不适。

这种感觉是嫉妒吗?抑或是……

「不过,真是太好了。」

「……什么?」

「啊啊!我不是说妳晕车太好了……」凛音挥舞着双手急忙否认。

「我是说,幸好妳没有心事憋在心里。我身为妳的朋友却不能替妳排忧解难,感觉没有尽到作为朋友的义务呢。」

蔷薇发现在凛音看似开朗的笑容下,第一次流露出了哀伤的神情。

原来凛音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啊。蔷薇如此想着。

「我从小就相当热衷于魔法学研究,跟物理科学不同,感觉魔法就像是人间不可能存在的力量一样,充满了神秘与魅力。成天待在研究室里的我醉心于魔法研究,即使内心无比充实,可是却几乎没有几个知心朋友……」

凛音将双手置于胸前,回忆起昔日的种种情境。

「那些对我释出善意和试图与我结交的人们,大多看在我是华家大小姐的身分而接近我,他们怀揣着各种不同的目的,为名声、为生意或为金钱,没有一个人是愿意真心对待我。为了让自己不受到伤害,我选择戴上假面具,扮演着他们所期望的那个『自己』。」

这时蔷薇才明白,纵使凛音对待身边的人看似都很亲切,然而她却与每个人在无形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或许对凛音来说,面对各色人等的贪婪嘴脸,隐藏自我、与人为善才是她的生存之道,也是保护自己的方式,因此她并不容易将真心毫无保留的展示在别人面前。

「但是,只有薇薇妳和他们不一样。妳每次都会在我连续熬夜工作结束后来陪我,在我取得新的发明专利时真心替我感到高兴,甚至当我受到学界的恶意攻击和谩骂时,也只有妳愿意为我发声。」

「凛音……」

「薇薇有很强烈的正义感,自己受了委屈却因为善于察言观色而忍气吞声,但是当我受到非议时妳却比任何人都还气愤,不惜招惹上麻烦也要替我挺身而出……妳就像是我的骑士一样,待在妳的身边时常令我感到很安心。」

啊……难过的感觉,消失了。

原来在她的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吗?

我并不是那么优秀的人,我没有勇气为自己发声。

之所以替凛音「打抱不平」,只不过是借故发泄平日里所累积的负面情绪罢了,骑士什么的根本就不适合形容我……不过,这真像是她会说的话啊。

「啊!对不起,自顾自地说个不停,还擅自把妳认作是我的朋友,这种想法太自大了对吧……」

「凛音!对不起!」

没等凛音把话说完,蔷薇便很快朝她抱了上去。

「薇……薇?」

凛音羞红了脸,她对蔷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对不起!妳明明把我当作是这么重要的朋友,而我却对妳散发出的光芒产生自卑感,心中还不时浮出『像我这样的人和妳并肩走在一起身边真的好吗?』的想法。这些年来,我也没有勇气将这个想法告诉妳。」

是啊,我在想什么呢?凛音和我可是朋友啊,一个令我引以为傲的朋友。

我总是认为她那才华的光芒衬托了我的黯淡无光,经常一个人心生自卑。却不曾意识到自己的喜悦与悲伤早已跟她绑在一起,她的快乐就是我的快乐,她的悲伤也是我的悲伤。

所以我必须趁这次机会,把内心真正的想法如实表达出来。

「这次受到羽华大人的封赏,成为独当一面的领主,我认为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我必须更加坦诚地面对妳。然而在看到妳的脸之后,我又退缩了……不过现在我想告诉妳:谢谢妳凛音,总是在我难过的时候看透我的心思,并陪伴在我的身边。」

「薇薇妳……变坚强了呢。」

凛音回抱了蔷薇。在射入林荫的阳光照映下,两人都流出了喜悦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