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就连学生躲在厕所里抽烟也会成为无法被原谅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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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6th

我依稀记得,我尚且年幼时的生活。

算不上充实,却也不能说是无趣,和其他寻常人家没什么两样的日常。

曾经的幸福日子,断然是应用历历在目来形容的,但不知为何,我始终无法完整的回忆起哪怕任何一个完整的片段。

我到底和谁在嬉戏呢?我到底在哪里欢笑呢?

我不知道...

铛!铛!铛!

若隐若现的梆子声依然一刻不停的徘徊在我的脑海,

还在提醒着我那段日子的存在。

那是谁敲响的呢?

身着樱色和服的她,又是在什么时候离开的呢?

...

和往常一样,我努力的回忆着,却一无所获。

带着些许遗憾与对与某件事的期待,我睁开了眼。

月色入户,而无灯影相随。

关上灯的房间一片漆黑,但却让我有种没来由的安心。

白昼无常,常常让我觉得日光刺眼。

啊,原来是这样...

我是与黑夜一同嬉戏的孩子。

我想起了有人曾写过这样的文章...

摸索着朝记忆中台灯的位置伸出手,摁下了开关。

只有机械才能发出的毫无生气的惨白灯光并不多么明亮,但照亮一张小小的书桌是绰绰有余了。

我揉了揉因灯光刺激而有些不适的眼睛,重新将目光投向桌面。

啊!

在那里,

不知是几分钟抑或是几小时前我铺上的一张白纸,

纠正,本应是一张白纸。

如今却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

不同于我如同鬼画符的潦草字迹,白纸黑墨构成的文字清晰可见,工工整整的排列着,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娟秀。

更倾向于女性的手迹。

我无心去确认时间,满心期待而又欢喜。

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

小心翼翼的捧起面前的纸张,轻启嘴唇,用诵经一般虔诚的语调,让声音在无月的夜里肆意飘荡。

故事讲述了一个老人在游船上遭遇海盗,眼睁睁自己的亲人被残忍的杀害,财物被劫走。

那些海盗却留了老人一命,一边踢着他女儿饱受凌辱的尸体,一边嘲笑他的无能。

但是老人没有选择自尽,受到复仇心的驱使,他艰难的来到了海妖们居住的洞穴,并以自己的生命作为筹码,求得了海妖们的协助。

最终,老人用同样残忍的手法杀害了自己的仇人,完成了复仇大业。与此同时,老人与海妖的契约也开始生效,将他变成了一个不老不死,半人半鱼的怪物。

故事的每一个场景都描绘得十分生动,将恶意与仇恨的主题书写到了淋漓尽致,和我自己写的垃圾作品完全是天壤之别。

我无法想象这样完美的作品是出自我的手,但事实却也直白的摆在我的眼前。

没错,这不是我写的,却又是我写的。

我确确实实的知道,这个故事的原貌时来自于我脑中的构思。

只是更加的丰满,更加的有趣...

也更加的令人胆寒。

长时间的朗读让我的嘴唇有些干燥,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但没关系。

我久久的凝视着手中写满文字的纸张,

难以言喻的狂喜涌上心头。

晚春夕暮,

何其生动啊,

寺院厨房紫藤下,

那疯女孩的,

诵经声。

这是与谢野晶子的短歌,如今却投进了我的现实。

在那一刻,我仿佛化身了那疯狂的女孩,诵着名为“疯狂”的经书。

好不容易才压抑住了想要放声大笑的念头,我珍而重之的将这篇纸对折,然后放进外衣内胆的口袋中,然后拉上拉链。

是时候休息了吧?

虽然外面的天色一片漆黑,无法辨认入夜已过多久,但我的生物钟很好的发挥了自己的作用。

换句话说,我困了。

连台灯也没有心情关,我用力的扑倒在床上,任凭脸庞的感受棉絮的柔和质感。

被子上是自己的味道,令我安心。

就这样做一个甜美的梦吧,在寂静的夜里幽幽长眠,直到永远。

窗外不时传来几声鸟鸣,被遗忘的灯光映在墙上,投射出苍白的倒影,显得有些寂寞。

大地早已陷入沉睡,数不尽的楼宇像是陈列的棺木,装载着无数个早已死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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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拉罕默进入审讯室时,列文少年似乎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闹腾的过了度而表现得有些疲惫与颓废。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来聊点有趣的事吧。”

按照惯例,杜拉罕默从包里掏出香烟盒,递给少年一支香烟,却被狠狠地瞪了一眼。

“我可不觉得教唆高中生吸烟是什么有趣的事情。”

被讽刺了。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沙哑而疲惫,虽然能够感觉到他已经用尽了全力,不过他那可怜的咽喉看样子之前歇斯底里的时候就已经提前罢工了。

这样也好,省的耳朵遭罪了。

杜拉罕默这么想着。

“不抽烟吗?真是好孩子。

我还以为这个年纪的男生多少都会有些叛逆呢。”

听着对方略带辛辣的话语,杜拉罕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收回手拿出打火机点燃了自己嘴边的香烟。

审讯室是个密封的小环境,从男人嘴中吐出的烟雾带着令人不适的气味迅速地弥漫了整个房间,这让少年感到十分不爽。

但他大概也只是把杜拉罕默当成了一般的警探吧?虽然手段比较烦人,不过列文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皱了皱眉头,将视野从男人的身上移开了。

见对方没有理睬自己,男人却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失落,再次吐出一口浓烟后,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如果你不愿意听的话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你应该明白我是来这里帮助你的。

你在警局里已经呆了一天一夜了吧?对于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来说那一定很不好受吧?

同学们会怎么想呢、家里人会怎么看呢、自己的升学会不会受到影响呢...

想想就令人抓狂,不是吗?”

一边说着,男人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踱步到了男孩背后发出低低的私语。

“但是那些东西还不是最让你抓狂的,是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些传言,像是‘梦境总会反映出人最深层次的恐惧'。

这好比人们平时所说的预知梦...

啊啊,扯得有些远了,那么我们来说些现实的。

你大可以放心,因为我是专业的。

对,因为我是专业的,

所以我知道...

真正让你歇斯底里的,是那些难以描述的梦境,那些生活里见过一次就不想再见的恐怖景象,

对吗?”

比起悄悄话更像是情人间的侬声细语,男人伸出头,将带着烟草味的言语悄悄灌进了少年的耳朵里。

梦境...

森林、大火、死去的野兔...

这些,断然是历历在目的。

“你到底是谁?”

在这样的关头,他却提出了如此奇怪的问题。

艰难的回过头,列文看向男人的目光里刚才的倔强与恼怒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助与害怕。

就和即将被宰杀的兔子一般,如此可怜。

“我是——”

列文张开嘴,想要从嘶哑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符。

我是列文。

他本应该这样回答,

却又无法这样回答。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梗在喉头,阻止他说出口一般。

“你感受到了什么?”

无视了少年的异常,代理人继续提问。

如果让一旁的警员听见了,一定会觉得是莫名其妙的问题吧。

不,并不是莫名其妙的问题。

因为当事人知道答案。

只要他知道,

这就够了。

“悲伤、绝望、恐惧、歇斯底里...”

“你听见了什么?”

“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野兽的嘶吼、还有不知名的电流声...”

“你看见了什么?”

“黑色的森林、干涸的小溪、流血而死的野兔...”

回答着男人的问题,列文脑中不断闪过梦境的片段,就像是在看一场有声电影一般清晰可见。

在梦中,他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兔子眼睛里火焰的倒影。

那些不可名状的场景与声音让他感到莫名的恐惧,却又无处发泄,无处躲藏。

当人类在面临未知时,本能的恐惧比起升学的困扰想必还是要厉害很多吧?

听过了少年的回答后,杜拉罕默满意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但随即又重新皱起了眉头。

疯狂的梦境之下,往往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列文第一次作了这样的梦,是被人打昏,躺倒在案发现场时。

虽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列夫与杜拉罕默两人的猜想恐怕...

原本只是尝试性的提问,没想到取得了意外的收获。

但除此之外,还没有任何的线索。

这下子可就难办了...

正当杜拉罕默苦苦思索时,审讯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看着一脸惊愕的两人,飞奔而来的警员大口的喘着粗气,扶着膝盖歇息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我们找到凶手了。”

看样子,这下杜拉罕默可没有闲工夫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前文中提过这样的一句话。

不过,偶尔也会有好事成双的时候。

就在杜拉罕默还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警员所说的话时,

刺耳的铃声响起,

是手机默认的来电提示音。

他从兜里摸出手机,查看来电对象。

上面显示的数字,

是陌生的号码。

第一卷第七章

在人的世界里,无论多么崇高的理由都不应以人的生命作为筹码或代价。

理应是把性命的处置权全部归还给它的主人。

或是一些更加伟大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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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小子总算是来了。”

听着外面匆忙的脚步声,列夫放下了手上厚厚的档案本看向门口,刚好看见了杜拉罕默走进来。

没有寒暄的闲暇,他接过列夫手中的资料便仔细的查看了起来。

姓名:都德

性别:男

年龄:17,X中学二年A班学生。

家庭住址...

看样子是找学校要到的档案起了作用。

个人信息的上方印着所有者的照片,是一个长相平常的短发男生,看起来老实本分,难以想象他就是这起残忍杀人案的元凶。

“消息可靠吗?”

继续翻动着手中的文件,男人头也没抬,朝着老人问道。

“就现场发现的刀具上的指纹来看,完全契合。

这家伙的嫌疑恐怕是最大的了。

就算不是,也和这次的案子脱不了干系。

接下来就是进一步的调查取证了,要一起去吗?”

结果到头来,不过是嫌疑犯而已。

但也已经足够了。

回想起刚才那个警员的莽撞发言,杜拉罕默无奈的摇了摇头。

尽管指纹吻合,再加上一些证据已经足以定罪,

但杜拉罕默所追求的可不是这个。

“我就不去了,还有些事情要办。

不过你们到底是怎么锁定这家伙的?”

要知道,在那个时代,用计算机办公都还没有普及,要在茫茫人海中锁定指纹的主人可比登天还难。

“你看了这个就知道了。”

说着老人便递过了一张照片,看样子是找到了什么有用的的线索。

“据我们的调查,这三个人是死者最好的朋友,我们抱着一试的心态去学校调查,没想到瞎猫给撞着死耗子了。

在这家伙的桌子上,可老老实实的印着自己的指纹,接下来就是取证了。”

照片上是三男一女,四人正靠着不知何处的风景区护栏上,背后便是层层叠叠的山峰。

当然了,杜拉罕默在意的明显不是风景。

照片上最右边面露羞涩比着v字手势的正是本次案件的死者,身旁的少女则是尽力的不想让他逃掉,紧紧地搂着弗朗西斯的肩膀,露出灿烂的笑容。

除此之外,剩下的两人倒是表现的十分的平常,乖乖的在镜头前露出了开心的表情,甚至最左边的长发男孩还摆着有些夸张的poss。

四人都穿着和服,看样子是去什么祭典的时候拍的合影。

凶手就是其余三人中的一个吗?

不,还不能下此定论。

但列夫既然拿出了这张照片,说明这肯定是有用的情报。

至少这四个关系密切的家伙身上,总有些线索可以提取吧?

“看起来玩得很开心啊...”

杜拉罕默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大名鼎鼎的“苍蓝菌株”,在现实中也是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再一次在心中对弗朗西斯的死感到可惜后,杜拉罕默从包里摸出了一枚黑色的印花,在老人的眼前晃了晃。

“原来如此,难怪不跟着一起来...

行吧,也替我朝那个男人问声好。”

看到印花后,老人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诧异,戴上帽子后站起身来拍了拍杜拉罕默的肩膀,离开了办公室。

“照片你就自己留着吧,没准在调查时还能有点帮助。”

...

那么,到底是怎样重要的会面,才能让杜拉罕默放弃一起前往抓捕嫌犯呢?

——哈桑

正是因为遇见了这个男人,杜拉罕默才开始接触关于“怪诞之物”的委托。

对没错,怪诞之物。

在当时来讲,可能就像是无头骑士、报丧女妖这样夹在传说与传闻之间暧昧不清的东西。

放到现在来讲的话,就像是西尾维新笔下的“怪异”或是鸟山石燕所描绘的百鬼。

当然了,都市传说、校园怪谭也都属于这个范畴。

校园的花子、八尺女、鬼婆...

这些都属于杜拉罕默的工作范畴。

而哈桑就像是杜拉罕默打开“怪诞之物”大门所要用的钥匙,

不过比起灵媒或是法师,这个男人本身就可以用“怪异”这两个字来形容。

留着齐肩的长发,却完全不知道爱惜,满头的黑丝如枯草一般难看。

但就算如此干枯,也没有任何发黄或发油的迹象,更像是干海带一样,散乱的披在脑后。

而且,男人的语气、行为与态度几乎每次都表现得像是完全不同的人。

有时沉默寡言,有时又开朗好动。

就像是在体内藏着无数个人格。

不过所幸平日里哈桑都是以偏向无口系的人格来与杜拉罕默见面的,也算是少了许多麻烦。

每一次的会面,都是哈桑主动发起的,每一次都是不同的号码,在杜拉罕默挂断后,再一次打过去就会显示无人使用。

这么看来,还和某些无聊的恐怖电影里的桥段有些相似。

但贞子小姐可比这个男人要简单多了。

至少打过电话,放录像带就会见到,不是吗?

每一次见面都在不同的地方,每一次都能看到男人在做不同的工作。

以最合适的人格搭配自己的工作,每次都以完美的姿态出现在他的眼前。

杜拉罕默曾见过那苍白的有些病态的手臂轻松的拿起一柄一人高的大锤,狠狠地将面前的巨石砸个粉碎。也见过男人西装履革,坐在市长的办公室侃侃而谈。

油漆工、医生、保镖、赌场老板...

他似乎无所不能,但做一件工作的时间绝不会超过一个月。

像是来自天界的游神,来此只为体验人生百态。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对于杜拉罕默来说也还是不足以将男人定位为“怪异”,顶多是“有才能的人”。

刚才说过了吧,杜拉罕默第一次接触“怪异”就是因为遇见了这个男人。

且不谈什么天文地理,哈桑的脑中装着大量关于“怪诞之物”的知识。

那些杜拉罕默从未听过的名字,在哈桑口中就像是昨天刚来他家里串门一样熟悉。

当然了,那尽是些“妖怪”或是“恶灵”的名字。

每一次在杜拉罕默遇到关于“怪异”的案子时,他准会打电话过来,准确的说出代理人现在的处境,再给予其提示与帮助。

不过男人从未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关于“怪异”的准确情报,不会在一开始就用尽全力。

直到杜拉罕默自己破解了谜题,他才会揭开这层神秘的面纱。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就不好玩了嘛。”

一想到哈桑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种话,杜拉罕默心里就有股抑制不住的火气。

...

从警局出来,穿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大街,车辆鸣笛与轮胎划过柏油马路的声音愈发稀少。

毕竟没有人愿意有事没事的把自己的宝贵汽车开进满是灰尘与垃圾的旧城区,不是吗?

从杜拉罕默记事以来,这片面积不小的破败城区就像一颗巨大的肿瘤,深深地嵌在这座城市中。

虽然他从未停止过厌恶那些地下工厂与千疮百孔的小楼,但这里毕竟是他的家。

更正,是他的事务所与住房所在的地方。

那么或许有人会问,为什么不在更加繁华的地段开始自己的生意呢?

想想看,他要如何在新城区高额的房租下用那不太稳定的收入维持自己本就不太景气的事务所?

是的,杜拉罕默作为代理人,

《斩首循环》中的哀川润小姐自称为承包人,用这个词语来解释或许更加合适。

大到调查杀人越货、保护千金小姐...

小到寻找走失的小猫小狗、帮助大老板偷拍情妇出轨的证据...

这些都是他的工作。

但相较于旧城区一家毫无名气的事务所,人们更愿意去委托一些开在市中心,打着正当旗号的侦探事务所。

而且平心而论,杜拉罕默自己也不太喜欢这些杂七杂八的工作。

他的主要职责是接受来一些一般人难以理解的领域的神奇委托。

俗气一点说,就像是一般的灵媒。

而且一谈起“怪谈”或是“传说”,现在的人大多也都不太当回事了吧。

像是傀儡师、喰女、人面犬之类的...

不过,

杜拉罕默要对付的东西,往往比这些东西要恐怖的多。

“怪谈代理人”与“怪谈事务所”,

这就是杜拉罕默自封的名号,也是在人间行走的一张名片。

而这样的生意,开在市区里也不太合适,反倒是老城区这样阴森的地方更加应景。

这么一想,心里也就平衡了不少。

踏上了熟悉的路面,这次他没有走向自己事务所所在的老鞋匠街,而是转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虽然哈桑只是告诉了他大概的位置,不过杜拉罕默并没花费多少工夫就来到了约定见面的地点。

毕竟平日里连麻雀也不愿意停留的街道上,女人们在一间店铺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还是挺引人注目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里排队的清一色都是十分年轻的女性。

时髦女郎、高中生、白领...

和这条街道格格不入的女人们为何心甘情愿的乖乖排起长队,答案显而易见。

蚂蚁们只会为了食物而扎堆,人们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在破败的店面前排起长龙。

看着塑料招牌上已经斑驳不清的字迹,杜拉罕默摇了摇头,走进了这间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小店。

在各种连锁发廊已经在高楼大厦间遍地开花时,这种简陋的私人理发店也依旧在小城区里散发着光和热。

店里只有三个供客人使用的理发位置,一旁的柜子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各类洗发水与发胶的瓶子。理发师正娴熟的舞动着剪刀,在喀嚓声中塑造出客人最理想的发型。

看着理发师那头干枯而毛糙的黑发,不由得让人怀疑起这家伙是否能够做好这份工作。

“哟,你终于来了!”

完全没有看向杜拉罕默,哈桑一面专心致志的修剪着客人的头发,冲着走进来的男人可有可无的打了声招呼。

看样子这次是例外的动用了比较开朗的人格吗?

这可麻烦了...

望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深陷的眼窝,难以想象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打招呼。

“是啊,要不是你这里有这么多可爱的女孩子,我还差点走到牛郎店去找你了。”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手段,哈桑的身边总是围着成群的女人,就连当铁匠时也有一堆少女围在他身边呐喊助威。

而他本人也毫不避嫌,每天都会挑当日最合他心意的一个幸运儿共度良宵,在一向严格律己的杜拉罕默看来,这种近乎于糜烂的生活方式实在是无法原谅。

且不说他的问题,和这样一个扑克脸行事真的会有感觉吗?

值得令人怀疑。

但再怎么说,他还是得乖乖的来和哈桑会面。

因为每一次哈桑给的提示都相当有用,而关于这些牛鬼蛇神杜拉罕默也没有其他人能够求助。

“是吗?虽然我觉得风俗店的工作也不错,不过不能挑选服务对象的约束感始终是让我不太满意。

而且这些女孩都是自发的来到我的身边,我也用理发的技艺投以了同等的回报,于情于理也没有白白给你指责的义务。”

哈桑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感情,也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将杜拉罕默刚才的话当真了。

“那这样的话,你倒不如自己变成女人,省的去祸害别人。”

正满心不爽的杜拉罕默随口便将自己的心里话说出了口,但下一瞬他便知道有多么不妥了。

“咔嚓!”

故意让剪刀发出响亮的声音,哈桑晓有兴趣的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一脸无所适从的杜拉罕默。

“哦?这么说的话,你还想体验一下哪个了,是吧?

真没办法,如果是为了可爱的代理人先生的话,再来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哦?”

刚才还是冷冰冰的男声,下一刻却变成了娇滴滴的女声,加上稍微注入了感情的俏皮语气,让杜拉罕默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要说是假声的话,戏剧演员可是会哭泣的哦!

感到脸上有些发烫,杜拉罕默赶紧别过头去,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开玩笑的啦,据我观察来看,在这个世界生活,还是男人的身体更加享受一些。

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后,哈桑的嘴角罕见的微微上扬,转过头去的继续为身前的客人修剪头发。

“所以说,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和以往的案件完全不一样,现在就连这玩意到底存不存在我都还不知道。”

觉察到了哈桑的恶作剧,杜拉罕默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却也觉得当真的自己也够蠢的,只得将话题转回了正题上。

咔嚓...

咔嚓...

金属切割毛发的声音相当清晰。

理发的顾客、杜拉罕默、哈桑。

虽然房间里就有三个人,店外还排着长龙,但除了代理人与哈桑的交谈以外,这里安静的可怕。

杜拉罕默的问题并没有得到回答,小小的店铺里只有剪头发与洒水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刚才两人的谈话声并不小,不过无论是坐在椅子上的女人还是外面排队的人们都充耳不闻,就好像是杜拉罕默从未来过这里。

太诡异了...

不得不说,这次的经历能够排进与桑松会面惊悚排行榜前五了。

杜拉罕默自嘲似的这么想着。

终于,伴随着最后一缕发丝飘落,哈桑满意的点了点头,为椅子上的女人解开了身前的围裙。

“女士们,今天打烊了,请改次再来吧。”

一边说着,他已经动手将还在欣赏自己新发型的客人粗暴的赶了出去,“哐当”一声关上满是灰尘的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