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忍的现实就像是骑士故事,尽在意料之中却又咄咄逼人。
/lord.17
/ending.17th
“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再向我描述一下那个女生的外貌特征吗?”
在要求杜拉罕默事无巨细的将安娜的外貌重新描述了三遍后,安徒生再一次陷入了沉思。
之后虽然也询问了一些补充的信息,但看样子安徒生已经一头扎进了“样貌”的坑里。
外貌姣好...
短发...
身材苗条...
丰满的胸部...
从刚才开始,她就在不停地重复着这几个词汇,而每当念到最后一个词语时,便会叹一口气,有些不甘心的看向自己那显得有些单薄的胸部。
在念经似的重复了不下无数次以后,她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猛地一拍手。
“破解谜题的要素是‘血衣’,是吗?”
“嗯哼?”
晓有兴趣的迷上眼睛,杜拉罕默看着少女手舞足蹈的解释起了自己的论调。
“警察抓捕犯人的一大证据就是‘血衣’,而犯人却没有任何将其藏起来的打算,也没有用清洗的方式销毁罪证,这样看来确实是有些奇怪。
那么,犯人A是否是为了掩饰些什么,才会故作此态,让警方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自己的犯罪证据呢?
那么这件沾满了受害者血液与“犯人”汗液体液的衣裳,到底是怎样的呢?”
这时候,安徒生摆出了名侦探的架子,抄起一只手在背后,站起身来在男人的面前来回踱步。
虽然晃得人眼花,不过杜拉罕默还是打消了呵斥她的念头。
关键词,T恤衫。
是的,警方找到的物证是一件T恤衫,就是在百货商场里能够买到的,普普通通的量产T恤衫。
“按照警察所掌握的证据,犯人正好是一名男性,也就是血衣的主人。
如果它真正的主人不是‘犯人’,而是另有其人呢?
而如果那个真正的主人又正好是一名‘胸部丰满’的女性呢?
就和穿了很多次的胖次会变得松松垮垮一样,受到挤压的T恤衫位于胸部的位置一定也会留下一些‘痕迹’。
我说的没错吧,杜拉罕默先生?”
还真是个难以让人称赞的举例论证...
朝着男人微微颔首,安徒生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听了她的论述,杜拉罕默本人却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是欣赏的表情,仍然只是冷淡的啜了一口冷水。
“继续。”
像是一盆凉水浇熄了她的洋洋得意。
没办法,既然对方都这么说了,那也没有继续显摆的理由了。
带着些许扫兴,安徒生继续自己的论述。
“第二个疑点是凶器,
按照您所说的,凶器的一边沾满了血液,而另一边则不甚明显,上面的指纹也是十分凌乱,虽然都出自同一人之手,却难以找到一枚完整的存在。”
一边说着,安徒生从茶几上拿起了茶壶,将里面的液体慢慢倒在了自己另一只握笔的手上。
水流顺着手指流下,漫过笔杆,发出“滴答”的声响落在桌面上,打湿了白纸。
“喏,如果是在杀人后,血液喷溅沾湿手掌的时候就扔掉手中的刀子,液体是会较为均匀的分布在凶器的握把上的。
况且是血液这样带粘稠性质的液态物质,就算是事后慌张,印下了不必要的指纹,也会形成清晰的纹路,不会产生这样难以分辨的形态。
说到底,这里的谜题着实有些太过简单,以至于我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在送分给我...”
有些淘气的眨了眨眼睛,但对于安徒生的俏皮举止,杜拉罕默仍旧是不予理睬,还是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继续。”
“好嘞!”
这次没有再表现出不满,而是颇有干劲的晃了晃脑袋。安徒生眯起眼睛,开始了第三段论证。
“这一段的布局是我认为最为巧妙的,也算是整个谜题论述最精彩的部分了吧。
如您所见,就算有替罪羊背锅,可是真正的凶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既然已经制造了血衣,就说明自己没有做好完全的准备要杀人。
虽然这样匆忙的杀人还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实在是有些令人费解,不过多亏于此,我才能够思考出这样的谜题答案。
如果真正的凶手身上仍然有血迹等犯罪证据,那么光天化日之下离开学校定然是会被目击者发现,最终被警方知晓的。
那么使用了怎样的藏身术呢?
依照我的记忆,您只有在用发现者的第一视角进行叙述时才使用了‘刺鼻的气味’这个词语。
而在第二次返回现场时,却完全没有发觉到任何的异味。
是巧合吗?学校清洁工的打扫能力真的足以清扫过整个教室后让浓厚的血液气味完全消失吗?
复课的学生们为何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
如果说是杜拉罕默先生您的鼻子习惯了血液的味道,这样的说辞也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
杜拉罕默先生你故意把关键的信息一笔带过,但我可不会漏下。
原因很简单。
要盖住白色的油漆,就得用上鲜艳的红色涂料。
想要不听到蝉的叫声,就得呼唤鸟儿为自己啼鸣。
杜拉罕默先生,你、你们。
并不是没有闻到异味,而是把它当做理所当然了是吧?
那是什么味道呢?哦,是你在杂物室所闻到的,油漆的味道。
没有杂物室浓郁,是能够习惯的异味。
教室的附近肯定也有房间在粉刷,浓烈的油漆味掩盖了淡淡的血腥味,周围的人们也习以为常。
而且你也说了,那天晚上碰巧遇到了工人吧?
在那之后,是否是知道了一些关于“丢失的工作服”或是“油漆有被人挪用的痕迹”...
像是这类型的信息。
然后,
如果在案发的那一天,如果正好有一个身穿油漆工装,浑身脏兮兮的家伙走在大街上呢?
人们会感到奇怪吗?
不会,就和你们习惯了教室周围的油漆味一样,大街上的行人也对一个浑身沾满油漆,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工人’见怪不怪了。
那么我是根据什么发现了这点的呢?”
说到这里,安徒生稍微顿了顿,无奈的摊开了双手。
“虽然这么说,不过我也就是有些怀疑罢了。
毕竟一般来说,一个正常的女高中生是不会在意学校的杂物室在什么地方的吧?而她在教室里一下子就说出了杂物室的所在,况且一个人在放学后站在朋友曾经的座位前缅怀未免也太矫情了些。”
最后的话没有说完,大概是觉得有些没必要了。
安徒生死死的盯着杜拉罕默,但对方仍然是看也不看这边,冷淡的一句“继续”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真是的,明明刚才还一副很有兴趣的样子,现在为什么却这么冷淡?
安徒生有些摸不着头脑,然而还是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论述。
“最后的论点很简单。
《十文字的谋杀者》,这本书的结尾给人的违和感实在是太强了。
不难想象这是作者故意加进去的。
你们这本书又究竟为何会在现场出现,还刚好被血打湿了最后的部分呢?
摊开的书失去了作用力,自然而然的合上了。
被血浸润的只有摊开时朝上的部分。
毫无疑问,这是一封情书,是死者以自己的作品作为信纸,加入了爱慕之情而写成的情书。
然而在向着对方展示这一部分时,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袭击,作为情书的部分被自己的鲜血打湿,当场死亡后双手脱力,书合上后塑料封皮阻止了喷溅的血液继侵入内部。”
是的,唯有这样才解释的通。
“而您刚才说过,死者曾对着友人B表示过好感吧?
出场的人物只有这么多,如果这不是真相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说着说着,安徒生也失去了一开始的兴奋,声音慢慢小了下来,双手不自觉的搓动着,低下头悄悄看着代理人的脸色。
以上,作为论述答案的四项推理已经全部给出了。
连同刚才被水打湿的那张,安徒生将手边的四张“白纸”推到了杜拉罕默眼前。
那么结果是?
哐当!
是用力将茶杯放上桌子的声音。
“嘛...虽然还是有些差距,不过还算是不错。”
认真的点了点头,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诶!?也就是说...”
“是的,你的助手考试通过了,接下来就是商谈报酬等相关事项了吧。”
上一秒还满脸忐忑不安的安徒生此刻却像是领到了心仪圣诞礼物的小孩,高声欢呼着,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是的,助手考试已经结束了。
但这个案件真的就如她所说的简单的得出了答案吗?
要知道,杜拉罕默描述的,都是祛除了有关“怪诞之物”的情报。
望着面前天真无邪的少女,杜拉罕默悄悄地叹了口气,脸庞爬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是的,助手安徒生的任务已经结束了。
但作为题目与答案的,并不是事件的原貌。
现在,
怪谈代理人杜拉罕默的工作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