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的童话亦是美丽的谎言,但它幸运的活在了人类的“宽宏大量”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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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ory.19th
一派胡言。
杜拉罕默自嘲似的想到。
“那孩子可是在柜台处央求了好久,可是还是没能见到你呢。
真是遗憾。”
理所当然的,这也是谎言。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心里只对于“面包房老板的女儿”有一个模糊的概念。
甚至可以说他压根就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却编造出了“她”曾来过这里的谎话。
只是凭借着其同班同学告诉他的“犯人”的打工时间以及案发当天放学前的动向,杜拉罕默只能说服自己相信都德是因为某些原因才放弃了当日的打工,而后来到了学校。
当然了,关于面包店的女孩,也是在那时听说的。
只是了解到了这个人的存在罢了。
性格、外貌、喜好什么的一概不知...
而用在这里的“她”也是一种模棱两可的表达,可以说是安娜、“犯人”的母亲以及那个杜拉罕默未曾谋面的女孩。
不错,打铁就要趁热。
前面的铺垫都是为了这一刻而做准备,运用心灵与语言的“诈骗”在此刻的确确的撬开都德的嘴。
“...”
无法回答,也不能回答的少年张了张嘴,最终是没说出哪怕一个词来。
好险好险...
要是露馅了就糟了...
他捏了捏手心的汗,佯装镇定地继续自己的恶意行为。
“她手里拿的是什么呢?看起来像是点心吧?
是亲手烤的吗?真可惜你没能吃到呢。
不过真该让她留下来,争取一下,你说是吧?
这么想来大叔我还真是残忍呐。
...
...
...
都德君,你我都知道事情的真相。
你也应当清楚,我是来帮你的。
帮你挽回那因为自己一时冲动而做出的错误举动。”
这自然也是胡编乱造的。
看似诚恳而又亲切,实则谎话连篇。
只能期望对方没能察觉吧...
咽了一口唾沫,杜拉罕默仔细地打量着桌对面少年的脸庞。
那是早已不复冷静,神情严峻的脸。
矛盾的汗水顺着两颊流下,打落在审讯室的桌面上。
毕竟,
杜拉罕默压根没有见过什么来访的女孩,只是靠着自己的想象加以润色与模糊,捏造了这样一个情节。
不过看样子幸运女神还是站在了杜拉罕默这一边,少年的情感变化足以说明很多事了。
但要是被少年反应过来,向周围的人询问前去查看来访记录的话就功亏一篑了,所以还得抓紧。
接下来是最大的谎言。
要想使一个谎言变得真实,就必须得编造另外十个谎言来为其铺垫。
环环相扣,一步不慎,满盘皆输。
尽管从始至终杜拉罕默都只是在和自己假象的敌人战斗罢了...
但这也是这场博弈最关键的一步了。
“你知道吗?那孩子走之前说了什么?”
故作神秘,而表现出了足够的惋惜。
“...”
装出下定决心的表情,杜拉罕默深呼吸一口,祭出了最后的杀手锏。
“‘对不起’,
她这么说道,在休息的靠椅上默默地流泪,不停地重复着道歉的话。
是在对你道歉呢,都德君。”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
...
最后的利刃出鞘,成功的撕开了都德的心理防线。
尽管这是一柄完全用谎言打造而成的利刃。
所以才说,言语就是无形的武器。
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少年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代理人,喉结不停地蠕动着,艰难的吐出了一句话。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我道歉!?”
看样子,
胜负已分。
“谁知道为什么呢?
我也不是恬不知耻的人,可不能去询问这些不解风情的问题。
但是看着女孩子掉眼泪,大叔我果然还是会感到不自在呢。
所以接下来...
都德君,我很佩服你的男子气概,不过今天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下面,我将证明你的清白。”
...
总算是成了。
吓死我了...
可能桌子另一边的受害者并没有什么感觉,不过“欺诈师”本身也承担了相当的心理压力。
还要装得滴水不漏,真是难为他了。
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酷酷的打了个响指,杜拉罕默从手边的文件袋里掏出了几张照片,看起来像是用拍立得相机刚打出来的相片,有些模糊不清。
“如果让你来评价的话,都德君,你觉得女性的哪个身体部位是最性感的呢?
大腿?小腿?
手肘?膝盖?
头发?嘴唇?
大叔我啊,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雅致,最喜欢的就是女孩子的胸部了,你能够理解吗?
想必你还没有经历过吧...”
一边说着,杜拉罕默发出有些猥琐的笑声,将一张照片推到了都德的面前。
但这样的对话,实在是不太适合在警局的审讯室这样严肃的地方说吧?
尽管如此,都德也只能无视了周围警官低低的嗤笑声与不屑的眼光,查看眼前的相片。
下一瞬,他马上就意识到了,那张胶纸片上略显模糊的斑块是为何物。
沾满了猩红色的布块,熟悉的花纹...那是曾为衣服的物品。
那是在“犯人”的家中发现的,
也就是在自己的家里发现的,
沾满了鲜血的证物。
“我说啊,都德君。
你不觉得有时候身为男人会很不方便吗?
像是平角裤穿久了总会变得松松垮垮,会感到很不舒服。
但是如果转念一想,女人的身体构造不是会更不方便吗?
像是因为欧派长得太大而穿不上可爱的T恤之类的...真是甜美的烦恼呢...”
“...”
杜拉罕默自顾自的说着有些下流的话,但都德再怎么也无法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
是的,和远在未来的安徒生所想的一样,在衣服胸口的位置,明显出现了不正常的褶皱。
就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长时间挤压而形成的。
“所以啊,都德君,想必你也看到了,这件衣服是否是有什么不太协调的地方呢?
可不要小瞧警察的执行力哦,经过我们不懈的排查,总算是在标签的缝隙间发现了残留的毛发碎屑与汗液。
那是属于一个女人的,是吧?
是属于安娜同学的,是吧?
这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说,你们两个已经亲密到能够共穿一件衣服了吗?
还是说,这件衣服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呢...”
像是恶魔的低语。
那么桌对面的“犯人”,
该如何反驳?
少年的额头不停地渗出汗水,眼球充血,心底一凉。
原本应该是万无一失的情况,到底是为什么会这样?
可恶,到底是什么变态才会注意到这样的细节啊!!!
因为这家伙的出现吧?
这家伙可是侦探,果然没有这么简单...
“我...”
“是想说,这件衣服是别人借给你的吧?”
再一次先发制人,抢断了对方的发言。
杜拉罕默似乎早有准备,从一旁的文件袋里掏出了一张纸。
啊...那是...
“这件衣服是我去百货公司买的,当时也没怎么在意,想着反正丢在自家的垃圾桶里会安全一些,等到风波平息了再拿去烧掉...”
如你所见,杜拉罕默此刻念着的,正是之前的口供记录。
这就是所谓的,作茧自缚了吧。
原本用于证明自己有罪的证词此刻却变成了证明自己清白的道具。
“且不谈安娜同学为什么会把自己的贴身衣物借给你,都德君,这上面可是清清楚楚的写上了,我去百货公司里买的哦。”
一字一句,故意将每个关键点都念得格外用力。
“...”
眼见着“犯人”沉默不语,杜拉罕默轻笑着收起了手上的文件,从衣兜里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折叠刀与刚才去百货商场里买来的一罐咖啡。
“喂!你想做什么!?”
看到代理人掏出了利器,一旁原本脸色就不太好看的一名警官总算是按捺不住了,朝着杜拉罕默发出了不满的质疑。
“给我闭嘴!你这个吃软饭的家伙!”
张口便骂,毫无礼貌的发言。
遭到了意料之外的猛烈反击,这个年轻人先是愣了愣,随即脸上的表情变得相当的狰狞,像是马上就要走上前去扯住杜拉罕默的衣领痛骂一番。
这时候,
“咳咳...”
看起来似乎是官阶更高的男人发出了警告的声音,这才迫使这位冒失的警员收回了目光,“哼”了一声之后便转过身去。
...
“好了,少年,现在已经没人能够打扰我们了。”
望着都德欲言又止的表情,杜拉罕默的脸上再次露出了刚才那样温和而偏向于商务性的笑容。
“气愤之下拿出了随身携带的小刀,刺进了对方的喉咙后将其摁倒在地。
因为实在是无法原谅他而顺手剖开了他的胸膛,却没敢像电影里一样将他的内脏给取出来,最后重新把尸体搬回了椅子上,至少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发生争执的原因则是不愿意透露...这样吗?”
听起来就像是电影里的情节。
不过眼前这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少年,真的是能够做出如此恶行的人吗?
虽然尸体上确实是有搬运造成的擦伤与皮肉扭曲变形的痕迹,但地面上却没有出现拖动过这般大物体的迹象。
不过光凭借此,也不能断定这份口供就是在说谎。
哼...
杜拉罕默凝视着手中的折叠刀,和那柄在案发现场发现的凶器一般大小。
是比起大拇指稍长一些,短小却又精悍的小刀。
但再怎么说,用来剖开人体还是有些...
而面对“犯人”的证词,警方也就一致的选择相信了,这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没办法,那就靠着自己来找寻真相吧。
“不过用这样的小刀作业,想必是有一些经验才能办到的吧?
都德君,你家里是有什么人在做医生或是裁缝之类的职业吗?”
打开手里的小刀,杜拉罕默比划着切割牛排的手势,在磨砂的塑料桌面上留下浅浅的划痕。
“这...”
尚不知晓杜拉罕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德一时间不敢应答。
“所以说你看啊,虽然在刀柄上的指纹相当的凌乱,可是还是能够分辨出拿手术刀一样的手法留下的指纹,所以我在想是不是因为家里人教过你相关的知识...”
面不改色的,杜拉罕默继续撒网。
然后...
“啊,这么说来,我的一个远房叔叔就是做外科手术的,说不定是在那时偶然想起了他说过的话。”
从嘴里艰难的吐出拙劣的谎言,大量的出汗导致轻微脱水,大脑还处在一片混乱之中...
这样的状态之下,少年只是本能地编造出谎言。
而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投罗网。
“那么这就很奇怪了...你看看,这上面并没有发现纵向的指纹哦。”
“咦?可是你刚才不是说——”
少年再说不出话来。
递到眼前的是在激光下拍摄的相片,萤蓝色的指纹像是拼图的碎片,找不出一枚完整的来,密密麻麻的挤在这拇指大的一片区域内。
哪来的什么纵向的指纹,根本无法分辨。
都德很清楚,照片之上的,是他在仓促之下,用自己的手粘上血液,盲目的制造的假象。
压根不记得有没有纵向的指纹...
“没错,我刚才是骗你的。”
少年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却无计可施。
终于露出了狡猾的微笑,他用刀尖轻轻地敲打桌面,像是宣告胜利的鼓声。
“现在,都德君。
能够告诉我们你到底在隐瞒些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