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馆的主人:冈次郎
月亮馆的女仆长:椛
月亮馆的女仆四姐妹:五月、五旬、五时、五刻
杜拉罕默事务所的二人组:杜拉罕默、安徒生
暴躁的金发女子:亚伯拉罕
与少女在舞会上相遇的神秘男人:相泽
完全不明白状况的可怜小男孩:政宗
现在聚集在这会客室里的十一人,便是洋馆之内仅有的幸免于难者了。
虽然还没做过完全统计,但就昨晚守夜的五旬来讲,所有的宾客都和安徒生他们一样被安排到了属于自己的客房,而如今每一间客房都空无一人。
房间里没有发现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打斗过的迹象。就连那些早早准备好的棉被,都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客房的床上,甚至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从未来过这里。
然而这个被染成一片血红的大厅,就是这些可怜的家伙们曾存在过此处,最为恶劣的证据。
说起这样的场景,比起“犯罪”或是“杀人”,用“灾害”这个词或许会更加恰当。
看起来仿佛是被某种野兽袭击了一般,“凶手”对于受害者遗体都进行了彻底的破坏,在场的尸堆里几乎找不出一具完整的遗骸。
内脏被扯出,脑袋被拔掉,手脚消失不见已经算是常见,有些悲哀的家伙甚至已经被分割成了完全无法辨认身份的肉块,只能任凭自己的身体凌乱地分布在大厅的周围。
这恍若是来自于地狱川流彼岸的景象,被赤发的恶鬼唤来了此处。
不仅如此,就像是电影中的安排般,这里的所有通讯设备突然都显示处于信号覆盖区域以外,而原本整整齐齐停靠在车库里属于宾客们的车辆也在不知何时被尽数毁坏,甚至整个车库都被焚烧殆尽。
在打开车库铁门的那一刻,剧烈的浓烟差点没把杜拉罕默和同行的相泽给呛死。而等到烟雾稍微散开些,他们能稍微看清里面的景象后,也只能发现一片焦黑的残骸。
在一夜之间屠杀了如此之多的人、仅仅用了一个晚上便被烧成废墟的车库、被不知名手段屏蔽的信号...
随便哪一件事都无法在完全掩人耳目的情况下做到,更别提是有杜拉罕默这样警戒心超强的人在这里。
平日里睡得再熟,稍有风吹草动也会惊醒的他,这次也没能在晚上听到任何声响,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么一想确实是相当的无法理解且令人不寒而栗。
荒郊野外的巨大宅邸,丧失了通讯手段与交通工具,现在的月亮馆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将这些还未遭受厄运的幸存者们锁死在了其中。
如果有馆式推理的爱好者在这里,或许会惊喜到发出尖叫也说不定?
不过话说回来,忙于探查信息而弄丢了自己的助手,经历了一晚上懊悔的代理人至少还能找回“自己的少女”,不是吗?
女仆们在处理完了事务后便将会场交由雇佣来的侍者打理,自己则是回到房间里睡下,为明日的宴会养精蓄锐。
而在这里待到最晚,整理账目的女仆长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直至夜深人静也没有听见什么响动。
听起来就像是这些宾客自发地来到大厅,然后被某种“怪物”给杀掉了一般。
若是按照常理来说的话,要想做到这样骇人听闻的事,就算是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
但考虑到“怪诞之物”与“女巫”的存在,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正当杜拉罕默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的时候,
“果然,那个诅咒是真的吗?”
眼窝深陷,头发稀疏,岁月的痕迹布满脸庞。尽管是夏日,端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仍然身着深黑色的礼服,颤抖的声音中充满了担忧。
在所有人都收到消息集中在了会客室,月亮馆的神秘主人——坐在轮椅上的冈次郎先生,由女仆长椛小姐推着姗姗来迟。
而且看样子一上来就爆出了不得了的情报。
“喂,老头!这里到底是怎么搞的!?
你所说的诅咒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露出了明显不耐烦的表情,说话的是直到刚才还因为安徒生的事和杜拉罕默争执不休的金发女子。
尽管这样的举动与这样的问题对于改变现在的局势都没有任何的帮助,但她还是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暴躁地伸出手想要去揪住这个瘦弱老人的衣襟。
所幸的是,这样粗鲁的的暴行并没能得逞,因为她的手腕在半空时中就被一只更加粗壮的手掌给牢牢抓住。
“这位小姐,我说还是等到老人家自己解释一下吧,上来就动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冷冰冰的语气,看来不仅仅是枪打出头鸟与打抱不平这么简单,代理人肯定还在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
然而,这个无论从哪方面看起来都相当可疑的女人,也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同样不爽的亚伯拉罕瞥了一眼身边的男人,便连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一起向上提起,眼看着就要挣脱束缚,看样子也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吃个哑巴亏。
感受到了女人大的出奇的腕力,杜拉罕默有些诧异的皱了皱眉,但还是没有丝毫要撒手的意思,反而是往手上增加了几分力道。
于是在两方都毫不让步的情况下,这似乎变成一场戏剧性的掰手腕比赛。
但是要知道,这样互相只想给对方难堪的比赛,总是没有结果的。
“两位,请不要在这里就先起争执,如果不介意的话,还是给我一点时间来做些说明吧。”
看着面前僵持不下的两人,冈次郎老人慌慌张张的摆了摆手,这才让亚伯拉罕不情不愿的“哼”了一声后,重新坐回了椅子上。
“要说什么就赶紧说,老头!”
依旧是毫不客气的发言。
听着亚伯拉罕有些挑衅的话语,老人却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反而是长舒一口气,朝她挤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
“亚伯拉罕小姐,我能够理解你为什么如此生气,也知道你是为何而来这里的。”
说着,冈次郎扫视了一眼环坐在会议桌旁的众人,有些神秘的点了点头。
“我这次之所以大摆宴席,请来这么多的客人,就是为了找出能够解决这个麻烦的能人。
政治家、商人、警察、杀人犯...
神父、牧师、侦探、代理人、驱魔人...
虽然现在的事态已经完全超出了我的掌控范围,我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死于非命。
但好在还有你们留了下来,能够阻止这场悲剧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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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不知几百年前起,这座洋馆就已经屹立于此了。
没有任何的预兆,也不知道它的建造者是谁,便如此唐突的出现在了这片荒野之上。
世事变迁,周围的土地经历了从荒原到农田,再到城市,最后又变回荒原的漫长变革,而它却像是完全与世无争一般,几百年来毫无改变。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栋奇怪的建筑,街头巷尾开始流传起了关于“月亮馆”的传说。
有人说它的主人是一只几千岁的吸血鬼,在击退了来犯的撒冷十字军后便受了重伤,蜗居于此。
有人说这里居住着搜刮了无数财宝的幽灵,只待勇敢的冒险者出现便会将宝藏尽数赠与他。
长久无害的未知之物总是会勾起贪欲,让迷失于私心的人们难以看清它藏于迷雾之下锋利的爪牙。
日子就在议论纷纷中一天天过去,直到在一个平常的早晨,一个平凡的村民收到了一张来自于“月亮馆”的请柬。
整个村庄马上便炸开了锅,收到请柬的男人自己也相当兴奋,决定作为月亮馆的第一个客人前往赴约。
然而,人们万万没能想到,已经无法等到他回来宣扬自己所见的奇人奇事了。
是的,从那以后,这个男人再也没有回来。
是被妖怪吃掉了?还是被财主绑去当奴隶了?
村子里的人们又怕又愤,最终还是决定去一探究竟。
所有的青壮年男性都拿上了家里的柴刀锄头,在一个无月的夜里,大家都打上火把,来到了这座诡异的宅邸前。
然后,男人们都消失了。
这座房子就像是一只恐怖的怪兽,将它的来客们尽数啃食殆尽,剥皮拆骨。
失去了所有的壮年劳动力与近一半的人口,这座小小的村子也终将变得荒凉,人们在惶惶不安中度日,日复一日的望着血色夕阳下那座宅邸的影子,祈祷着自己的平安。
而这样的地方是无法养育人的,于是在几十年的轮回后,这座村子消失了。
在最后一个寡妇搬走的那一天,她回头望去,看着那座抢走了自己丈夫的宅邸,内心满是愤恨。
就在这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尽管离了不知道多远,可她却能够清楚的看到,在那小小的、散发出灯光的窗户里,自己失踪的丈夫正在冲她招手。
寂寥的夜里,蓦地刮起了一阵冷风,伴着“呼”的一声,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猛地拍到了自己蓬松的围裙上。
她低下头,将那东西拿了起来。
那是一张请柬,鲜红色的蜡上所烙着的,是属于月亮馆的徽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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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也不知道这些可怕的故事究竟是不是真的,但我能够确定的是,这间洋馆里确实藏着什么怪物。而在这样人口激增的时代,拥挤的城市里时不时有几个人失踪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了。于是按照传说,我找来了如此之多的客人,却未曾想...
我父亲曾告诉我,这间“月亮馆”是由我们家族世代看守,只要还有家族的人守着,就不会出乱子。
可是我年纪已经大了,却还没有孩子,无人继承这间宅邸。再这样下去等不了多久我死后,恐怕...”
老人的话戛然而止,虽然疑点诸多,但却无人开口。
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无论是犯罪还是真的鬼怪作祟,这里的幕后黑手都是不想让他们轻松地离开这里了。
是要走,还是要留?
这确实是一个看似简单,实则相当难以定夺的问题。
留下来的话,又能干些什么?
离开的话,又真的能如此顺利地离开吗?
答案不得而知。
“那你的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名字叫渚的女孩?”
冷不丁的,坐在旁边一直沉默着的相泽突然开口发问,听他的语气,似乎对这样的怪异而离奇故事并不感兴趣。
“如果我们的记录没有出错的话,应该是没有的。”
尽管十分疑惑。老人望向守候在自己身后的女仆长椛,在得到了否定的回复后朝着相泽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吗?这张请柬不是你们发来的吗?明明告诉我她就在这里,现在却告诉我没有这个人?”
在一连串的质问后,他的态度明显变得更加的恶劣了。
原本刚才还相当冷静的男人,开始愈发的激动而愤怒,手背上与脑门上的青筋不断跳动着。
紧接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仔细叠好的信纸,站起身来到老人的身边,将其狠狠地拍在了桌面上。
“很抱歉,先生。在我的记忆中我们并没有发出这样的请柬,也许是哪里搞错了,我们的请柬都套用统一的说辞,绝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不过这个印章,也确实是属于我桌上的...”
朝着背后准备伺机而动的椛摆了摆手,老人展开信纸仔细查看,并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但在此之后,两人的对话还是没能取得任何的进展。
“真的没有吗?你们再仔细的想想,她长着一头褐色的长发,红色的眼眸,最独特的是...”
“最独特的是,下巴左边有一枚像是眼睛的红色胎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用画笔画上的...”
很显然侦探急于寻人,语气也非常的急促,但在描述才进行到一半之时,一个略显幼稚的声音却打断了他。
说话的是这间房子里目前年龄最小的人了。
——政宗
表现得更像是在喃喃自语,男孩的眼睛完全没有看向侦探,只是自顾自的说着,茫然的盯着桌面。
一下子,从刚开始就一言不发,几乎毫无存在感的小男孩,在这个瞬间成为了众人视线的聚焦点。
而他本人显然也不太适应这样的关注,抬起头来望了望周围的人后,马上又有些为难地将头低了下去。
离他最近的安徒生甚至能够清楚的看到他那刚开始发育的喉结正艰难的蠕动着,明显是有些紧张过度了。
“如果相泽先生和我的描述重合了的话...
那么你在找的人,恐怕是我失踪的姐姐,我也是收到了奇怪的邀请,到这里来找她的...”
怯怯的环视着四周,男孩的声音细如蚊蝇,刚讲了一半便闭上了嘴。
这之后,会议桌上再一次恢复了短暂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