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总有一些事是绝无仅有的,
就像是在某一天认识了谁,某一刻结交了谁谁,某一秒又与谁谁谁坠入了爱河。
在我的观念里,这样的经历,断然是可以用“三生有幸”来形容的。
一个挚爱你的人,一个你所挚爱的人,这些可比掌机里限定池子里的角色要珍贵上太多太多...
甚至可以为之而拼上性命。
但就在那一天,天空中一如既往烧着绚烂的法界之火,残阳将逝的黄昏之下,
我所挚爱着的人,却突然消失了。
...
“虽然听起来有些自私,不过我还是想要在这里请求各位,能否助我一臂之力,揭开这座城堡的诅咒面纱,让这里的人们死得其所呢?
我已经老了,能够提供的协助也相当有限,但诸位可不一样,猎魔人、代理人、侦探...无论是头脑还是耐力,我相信你们都是人间的佼佼者,一定有能力...
闲谈就说到这里吧,就算有人想要离开,我也一定不会反对,如果想要询问我关于这间宅邸的任何情报,我会知无不言。若是想要去往这里的任何一个房间,我也都不会阻拦的。”
被一场小小的闹剧稍微岔断后,冈次郎便继续刚才关于诅咒的话题,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向在座的幸存者们发出委托。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宴会、死了一堆陌生的人还得接下一个陌生的委托,再怎么说这也太...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老家伙?要知道我可就是为了这个才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参加什么**酒会的,既然都到这地步了,再**拒绝就有些没意思了吧?”
像是刚才失礼的行为从未发生过,亚伯拉罕哈哈一笑,放肆的把脚翘上了桌面。因为用力过猛,被金属包裹的坚硬鞋跟还在光滑的桌面上砸出了一个小小的坑。
尽管是个奇怪的家伙,但不得不说,这份如吃饭喝水一般接下怪异委托的气度还是相当令人佩服的。
猎魔人,说的就是这个完全没有礼仪修养可言,三句话里两句带有脏字的女人了吧?
这下子,杜拉罕默总算是正经地打量起了坐在一边的金发女子。
长长的金发散乱的披在脑后,美丽的脸庞上仅露出一只的眼睛放射出十足的狂气,大笑着咧开的红润嘴唇间,显露出如野兽般的两排利齿。
要是放在昨天,她这一身奇怪的装束铁定会被人们认为是为舞会准备的“cosplay”。但如看来,这样一身似乎只有在某些游戏或是电影中才能见到的,类似于海妖猎人的驱魔人装扮与右眼上那枚漆黑而带着污渍,看起来许久未曾清洗过的眼罩,似乎就是亚伯拉罕的常态着装了。
独眼的女猎魔人,光是这样的角色就能给人很多的想象空间了。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本事,但这身行头还是做的有模有样。
姑且先看看再说吧...
而且,自己来这里不也是为了探查阿索德读书会所发来的信件上有关“怪诞之物”的事情吗?
在心里暗暗地下了这个结论后,杜拉罕默便从女人身上挪开了视线,看向坐那头的老人,又正好与对方无助的目光相对。
“既然您事先已经调查过了,那么作为代理人,如果您能够支付起对应的酬劳,我们自然是不会拒绝委托的。”
听见杜拉罕默这么说,老人赶忙慌张的点了点头,再次冲着身后站着的女仆长招了招手。
“钱不是问题,如果你能够解决的话,只要不是九位数级别的报酬,我都能够接受。”
“九位数!!??”
安徒生在一旁发出惊呼,这个还不谙世事的少女大概是第一次接触到如此数额,此刻正不停地掰着指头,嘴里数着数,似乎是感受到了老人所说的话是多么的有分量。
“既然您能够开得起这样豪华的宴会,我自然是不会怀疑您的财力了,我们也不会狮子大开口,代理人只需索取合适的报酬便是。如果刚才说的都能够生效的话,那么您的委托我接下了。”
拍了拍身边差点流出口水的少女,安徒生这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赶忙学着杜拉罕默的样子,冲着馆主微微躬身行礼。
“既然如此的话,我也...”
看着众人都接下了委托,政宗似乎是有些不甘心,也怯怯的举起了自己的小手。
确实,既然现在只能呆在这间场馆里,那么与其是坐等危险到来,展开一场不曾有过的冒险也算是一个选择。
只是,这样的一个小孩又能干些什么呢?
“既然如此,这样的话我这就让椛为各位重新安排房间,离得太远万一发生个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听了刚才几人的发言,老人显得相当的高兴,当即便打了个有气无力的响指。
可别高兴的太早,事情总是没有表面上想的那样简单。
“别骗人了!什么委托!?什么驱魔人!?
认清状况好不好!?这里可是死了这么多人啊,混账!
如果你们一心求死的话,可别拉上我一块!!!”
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安徒生一跳。
与其他人的配合行为截然不同的是,相泽侦探则是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似乎完全无法理解事情会什么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脸上写满了愤怒与哀怨。
确实,被叫来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舞会,又被莫名其妙的东西纠缠上,这样的反应才能称得上是正常。
说罢,在猛地一拍桌子后,他便站起身来朝会客室的大门走去,看来是想要一个人离开这里。
然而,没等他走出两步,一只结实而有力的手便从背后抓住了侦探。
“至少帮忙我们清理一下现场吧,这么多尸体全都堆在这里也都不是个办法,也不可能把这些活全部交给女士来做吧?”
看着一把挣开自己的相泽,代理人反倒是露出了有些神秘的笑容,朝着一旁明显有些被吓到的女仆们努了努嘴。
“况且,你来这里是想要找某个人吧?如果能够帮忙的话,也算是在确认馆长先生说的话是否属实了吧?”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一个相当残酷的提案。
刚才已经初步的调查过了现场,却无法发现什么端倪。
但如果想要进一步深入的话,无疑将这些尸体稍作整理再进行分析才是上策。
如果真的想要找某人的话,毫无疑问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但如果是相当亲近的人,若是亲眼目睹她死在这样一个陌生的舞会里,尸首还被扔在一堆残缺不齐的血肉之间...
不难想象对于找寻她的人来说会构成多么大的打击。
也许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相泽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他低下头来,死死的咬着下嘴唇,眼中闪动着矛盾与纠结的影子。
不过最终,这位自负的侦探还是抬起头来,幽怨地望向面前的杜拉罕默。
“你们要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们一起趟这趟浑水的。
不过在离开之前,这点事也不是不能帮忙...”
相当明显的,说一套做一套。
用流行语来说的话,应该叫口嫌体正直吧。
不过想来,这对他来说,也确实是一个相当不容易的抉择。
这么想着,杜拉罕默也自觉没有理由再追问些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
从这里出发到最近的村庄仅靠步行的话莫约需要20来个小时,足以见得这座宅邸处于怎样的荒郊僻壤之中。
况且附近都是大片的丛林与荒野,要是夜晚行路,鬼知道会遇见什么。
那么如果这只是一场策划已久的阴谋,就此离开的话,是否走出这片区域后通讯手段又能失而复得,自己又能否将这里的事全权交予警方来处理呢?
怪诞之物、阿索德读书会、月亮馆...
一边有一茬没一茬的想着,杜拉罕默小心翼翼的将大厅里不知名男人的尸体连同那身一看就价格不菲的西装放上了担架。
万幸的是,这间宅邸还没有断电,至少这些灵魂无处归去的可怜人尸体还能够放进地下的冷库里,保存一小段时间。
就这么放任这个血肉堆叠的大厅不管的话,这样的夏日里,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蚊蝇的乐园。
但就算这样,也只是能够勉强收捡一些还算完整的尸骸罢了。
长叹了一口气,杜拉罕默揩了揩额头上的汗水,招手示意一旁同样在清理的女仆过来。
五月、五旬、五时、五刻。
无论是身高,体型还是外貌,这四个无言的女仆姐妹都相差无几。
将长长的黑发扎成干净利落的马尾,穿着统一的女仆装,完全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再怎么相似的人之间也会有细微的差别。
倒不如说,这些差别是她们刻意制造出来,用于辨识彼此的。
戴着一副圆圆的眼镜,总是摆着一副冷冰冰表情,从不正眼看人的是五旬。
别着樱花发卡,总是露出温柔的微笑,会热心的为你端茶递水的是五时。
宝贝的戴着与女仆身份毫不相符的银质胸针,看样子是定做了一个类似于门扉的图案。自身则不像其他姐妹那样专注于工作,总是在宅子里跑来跑去的是五刻。
似乎是身兼保镖的职责,随身配着一把和女仆身份完全不搭的武士刀,早上起来总是会跑到阳台上跪坐冥想的是五月。
而此时,忙碌在令人作呕的大厅里,正忙着将其他人的尸体放上担架的五时看到了代理人的召唤,连忙赶了过来。
主馆与地窖的入口之间还有不短的一段距离,在此期间,两人必须得穿过偌大的庭院,还得要小心翼翼的不让担架上的碎肉块抖落出来、
这可真是个技术活...
打开冷库的大门,寒气扑面而来。炎炎的夏日里,来自于制冷科技所带来的凉爽着实是让人舒服了不少。
在心里默默地哀悼后,杜拉罕默配合着五旬将担架上的尸体放在地上,为死去的男人盖上白布。
“那个,先生...”
在他重新站起身时,面前的女仆似乎在轻轻的说着什么,放在围裙上的双手不停地相互磨蹭着,躲闪的眼神看起来相当的不安。
“怎么了吗?五时小姐?”
拍了拍手,尽管杜拉罕默现在并没有办法高兴起来,不过他还是勉强的冲着她挤出了一个微笑,似乎是想要让对方安心。
“要说的话,没什么...
不对...我是从冈次郎老爷那里得知的,您是代理人是吧?有着出色解决问题的能力,并能够受邀到这里来的精英...
我就是想说,很感谢您接受了冈次郎老爷的委托...也请您...不!是务必要解决这次的事件!
冈次郎老爷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无论是对我们四姐妹还是椛小姐,都像是对待亲人一样。就算是这里的诅咒没办法破除,我觉得老爷他也不会放弃这里的...
总而言之,拜托了...”
像是下定了决心,却又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五时对着代理人深鞠一躬,似乎是一口气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什么嘛,结果是这种事...
话说这孩子对于这类事情的接受能力还真是强啊。
刚才还是一片苍白,走路都有些腿打抖的五时看起来已经镇定了许多,虽然在代理人看来这并不是一件值得佩服的事。
接受能力越强,就越会产生麻木的心理...
这可不算好事。
但一说到她刚才提出的话题,杜拉罕默就稍微有些心虚了,因为恐怕他和相泽一样,并不是收到冈次郎老人正统的邀请来到这里的...
就在刚才,他检查过了这些尸体上剩下的请柬,和自己收到的完全不是一样东西。
也就是说,自己是收到了阿索德读书会伪造的请柬,进入了这间宅邸?
若真是如此的话,要是说出来不知道会不会又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放心吧,五时小姐。
虽然我无法保证,但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的。”
尽管是一些空洞的保证,但五时似乎是坚信不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点了点头。
此时,地窖的入口处,传来了另一组“搬运工”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五刻与五月。
“那么,我们继续干活吧。”
别过头来,杜拉罕默收起担架便不再看向地上的尸体,径直朝门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