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位天使吹号,带来广袤宇宙无边的灾难,日月星辰的三分之一彻底摧毁,白昼的三分之一失去光明,黑夜也一样。
我又看见一鹰飞掠空中俯瞰人类,大声发出最后的警告,三位天使要吹那其余的号,大地上的居民将听闻更大的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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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宗,我们一起去玩吧。”
“政宗君,我们一起去参拜神社吧。”
“政宗君,我们一起去参加奶奶的葬礼吧。”
“政宗君,你能来病房里看看妈妈吗?”
“政宗君你能来病房里看看我吗?”
“政宗君...”
“政宗君...”
“政宗君...”
“政宗君,你能来参加我的葬礼吗?”
恍惚之间,她笑着对我说道,但已经全然不是多年前的模样。
褐色的长发,红色的眼眸,下巴左边有一枚像是眼睛的红色胎记,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用画笔画上的...
但不知为何,我相当肯定,她就是那个人,那个注定萦绕我一生的梦魇。
那是我的姐姐,
此时在出现在眼前的她,比起尚且年幼时的她,要来的更加的美艳与成熟,那份令人作呕的亲切感也愈发强烈。
别靠近我!
别对我露出那样的表情!
我拼尽全力,推开了那双温柔地、关切地伸向我的手,转身跑开。
等到我泪流满面,被急迫的敲门声惊醒,从陌生的床上腾身而起时,
“这一切都是梦”。
我的意识这样告诉我,企图让我冷静下来。
然而来自于梦境的残留余韵仍然徘徊在大脑,对未知的好奇与不安却又促使着我站起身来,前去应门。
十二岁明显不是饮酒的好年纪,但看样子这幼小的神经也并没有想象中来的脆弱。
至少还能保持清醒,手脚还没有丧失行动能力。
于是我用力的摇晃了两下脑袋,来到了门口,按下了房门的把手。
与此同时,曾几度被忘记,又几度被回想起的记忆再次苏醒了。
——多少年之前的某个夏天里,我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姐姐。
“真令人意外,这个可怜的孩子居然还活着。”
戴着眼镜,穿着女仆装的女人正站在门外,面露惊讶。
看起来,我的存在对于她来说似乎是某种“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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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尸首就这么躺在冰冷的地窖里,男孩觉得自己是该对着悲惨的景象落几滴泪水,但很显然,他并做不到这样的事。
无论是作为第一现场的大厅里,还是被搬运过来保存好的尸体上,都没能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毫无规则与伦理可言,完全的虐杀。”
不知为何,在听到那个男人这么说时,他突然感到心里轻松了不少。
如果说姐姐已经变成了怨灵,四处作恶的话,那么昨晚那离奇的梦境也就说得通了。
也就是说,那并不是自己潜意识里的残留思念与负罪感所导致的,只是单纯的恶灵作乱吧?
真的是这样吧?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努力的躲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但很不幸,这里的某人还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与变化。
坐在另一侧的女猎魔人朝着他微微点了点头,眼神中满是轻蔑与嘲讽。
紧接着,她伸出右手拇指朝下,朝他狠狠地比划了某个动作。
那个女人,究竟知道些什么!?
思前想后,他依然觉得比起鬼屋与荒野,来路不明且似乎能够看透自己秘密的女人要来得更加可怕。
于是,政宗乘着所有人不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出了宅邸。
然而一踏入这片荒原,他便完全迷失了。
别提前往城市的路,就连返回月亮馆的路都一并消失了。
而且行走在灌木丛之间,尽管自己能够很清楚的看到那些树枝与尖刺并没有触碰到身体,但身上还是会出现来路不明的伤口,不停地削减这个年幼男孩的体力。
好渴、好疼、好累...
视野逐渐模糊,脚步愈发迟缓,他不停地拨开草木,却仍旧无法离开。
以至于昏倒前最后看见了月亮馆的大门,也权当做幻觉处理了。
当然了,这对于他来说,可绝对算不上什么好事。
...
...
...
“所以说,你觉得这里的一切都是她搞的鬼,所以想要来找我寻求建议吗?”
坐在床边的女仆长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颇有些微妙的表情。
“是的,我曾经看见她一个人跑到存放尸体的冷库里去,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椛姐姐,如果你真的知道些什么的话,请告诉我吧!我真的很想要找回姐姐!”
一派胡言。
虽然编织出的只是干燥无比的谎言,但配合上小男孩夸张的演技,椛明显是有些动了心。
她用手撑着下巴,似乎若有所思,不时地摇摇头,点点头,看样子也相当的纠结。
“对于你所说的,我确实知道一些。”
最终,椛轻轻地拍拍手,作出下定决心的表情,招呼着男孩到自己身边。
这家伙真好骗!
政宗这么想着,脸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无视了门外稀疏的脚步声,赶紧关上门凑到了椛的身前。
“那个女人的身体里其实封印着恶魔,别看她吹这么神,其实自己就是元凶!”
一边说着,椛从围裙里掏出了一副塔罗牌,看样子和给杜拉罕默用的是同一副。
二十二张大阿尔克那牌,只取一张来占卜,不得不说是相当怪异的用法。
或许只是女仆长的业余消遣吧,不较真反而是好事。
她简单的清洗了一遍后便拿起最顶上的一张,看过后便放回牌堆,动作极快以至于政宗还没能看清卡片上的图案。
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自己也不是来看她表演这些花里胡哨的。
无视了椛的奇怪举动,男孩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对方说的话上。
“而如果要拔除这东西的话,我也不是没有办法...”
一面聚精会神的听着,政宗已经开始在心里构筑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了,对于这些“大人”被自己耍的团团转,他似乎感到颇有成就感。
...
...
...
“所以,小家伙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想干什么?”
一路跟着男孩的脚步,亚伯拉罕有些无聊的卷弄着自己的头发,轻轻地叹了口气。
立在庭院前的大树下,男孩停下了脚步,猛地回过头来,从怀里掏出了某样东西,比着猎魔人的胸口。
那是一枚损坏的十字架,似乎是遭受过大火的炙烤,上面的耶稣浮雕都变得模糊不清,原本相当养眼的银色金属此刻却如长满了如脓疮一般,满是经历高温后膨胀的痕迹。
“如你之所见,我们令魔鬼胆寒。
借你的名义,借诸圣的力量,将你之光辉重现于此...”
唐突地,毫无预兆地,男孩念起了像是咒语的东西,听起来生涩而仓促,就像是魔法师的学徒东施效颦一般,摆弄着刚学来的戏法。
亚伯拉罕先是愣了愣,便马上反应过来男孩所要做的是什么,却并不加以阻止,只是叉着手站立在原地,戏谑地看着对方。
“我说,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但对我来说可没什么用哦。”
“如果你能听见的话,请让他来替我御守恶魔。
不再迷茫,不再狂躁,只因你为我们指明了方向...”
没有理会猎魔人的嘲笑,男孩只是狠狠地朝她瞪了一眼,便继续念着不熟练的咒语,但很明显,这些三脚猫的功夫似乎并没有产生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直到...
好气又好笑地在一旁等待着,亚伯拉罕不停地踢踏着鞋子,等待政宗念完自己的“台本”,好从这无聊的“仪式”中解放出来。
“以圣父圣灵圣子之名!我在此高呼你的名字,将你逐出人间!”
“喂,小鬼...”
不祥的预感如电流转瞬即逝,亚伯拉罕皱了皱眉,想要抬手制止这场闹剧,可惜还是慢了一步。
“洛格利斯!我在此高呼你的名字!用高举火焰之剑的手,命令你返回你应该待的地方!”
看着自己念了一大堆却毫无作用,政宗明显也有些急了,声音提高了八度,攥着十字架的手向前伸出,狠狠地打在了亚伯拉罕的胸口。
而这一下,便是铁球落入沸油,直到刚才还毫无反应的亚伯拉罕像是遭到了什么刺激,猛地拍开男孩的手,踉跄着后退两步,死死地捂着带着眼罩的右眼,再无先前的淡定。
“小鬼!你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知道那个名字的!”
她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与震惊。
然而,眼见着自己的“努力”终于见效,男孩哪还管这么多,也紧逼着上前两步,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刚才所念出的某个名字。
洛格利斯...
洛格利斯...
洛格利斯...
压抑不住狂喜的声音如浪潮般涌入猎魔人的脑袋,催动着未知的惊骇之物破壳而出。她想要出声阻止,却已经完全开不了口,到最后甚至连站立也无法做到,“扑通”一声跪坐在地。
不要再说了...
不要逼我...
不要出来...
“适可而止吧!小鬼!”
嘶哑而深邃的怒吼听起来相当骇人,迫使着男孩闭上了嘴。
正当他还在疑惑自己学到的方法为什么还没起效时,苍白的根蔓已经悄然揭开了黑色的眼罩,从亚伯拉罕的体内长出,覆盖其上。
...
...
...
“愚者吗...”
反复地把玩着手中绘有古老图腾的卡牌,听着窗外隐隐约约传来的惨叫,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卡牌上的男人,虽然就离悬崖仅仅一步之遥,但还是兴高采烈的唱着歌,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落幕了吧。”
轻轻地笑了笑,她最后瞥了一眼地板上昏倒的少女,挟着某样东西离开了一团乱的藏书室,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