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寻找,究竟怎样的原料才能够制造出至高的容器。
黑山羊的血、该隐的指甲片、帕加索斯的羽毛...
无数次的失败,无数次的尝试,最终让我发现了真理。
想要制造最好的容器,就不能依靠“合成”,而是需要“提炼”。
为此,我需要的是至高无上的血,至高无上的肉,至高无上的骨...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为此背叛了那帮老家伙,长途跋涉了如此之久后,我还是得到了我想要的。
——亚萨塔内的肉片。
是这东西的存在,证明了我才是对的,也给了我继续存活下去的动力。
我只在无比古老的典籍上见过关于这东西的记录,那是来自于大空之外,最为崇高而强大的存在。
有了这个,一切的一切都不攻自破了。
揣着这东西,我继续周游世界,希望能够找出,与它相配的“萃取试剂”。
然而,至高之物绝无法寻第二,我也低估了这东西所能带来的破坏力。
它让我的身体染上了不知名的恶疾,那就像是是某种来自于星空的病毒,不停地在我的颅内制造着噩梦,上演着恶俗的戏码,企图让疯狂与混乱一步步占领我的大脑,然后是手脚,内脏...
更加可怕的是,我发现我已经离不开它了...
单单只是拿离身体,就会产生剧烈的疼痛,如果离的太远的话,我甚至无法呼吸。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已经成为了我的第二个心脏。
作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却不停地对我施加酷刑,虐待。
但即使是理解到了这个事实,也无法轻易地接受。
就算是让普罗米修斯来了,大概也无法忍受这样可怕的“残害”吧。
于是,在旷日持久的折磨之下,我的精神也终于达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是,我还有未尽的使命,有无法舍弃的理想。
至少,至少让我把“这样的一件事”做完吧。
在放弃了信仰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之后,于盈满的月亮之下,我最后一次向神明祈求。
在这陌生的废墟之间,升起原初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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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过了里面的内容后,女仆长将日记本翻转过来,发现书脊上和第一本发现的日记一样,刻着几个字母。
——lian。
同样是难以认清的字迹,椛不停地用摩擦着上面的皮革,用指甲清理掉缝隙间的尘埃,这才能够认出,这似乎是一个人的名字。
与上一本伯恩的日记相同,这本古老的手账只有最前端寥寥的几页里写着有用的信息,后面的纸张上白白净净,没有半点墨迹。
“所以说,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最先定居下来的某个人,用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造出了这只恶魔,才会引发千百年以来的悲剧吗?”
在会客室中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后,安徒生是第一个开口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但这样尖锐的问题,在如此微妙的情况下,又由谁来回答呢?
人们忙于奔波了一整天,噩运却尾随而至。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亚伯拉罕会突然出手杀死无辜的男孩,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藏书室会被毁坏。
而更多人还不曾知道,最让杜拉罕默与安徒生感到匪夷所思的是,那间已被破坏殆尽的房间,究竟又是如何复原的。
安徒生回想起了梦境中那只,巨大而怪诞的野兽,膨胀的恐惧不知不觉地占领了她的脑袋,让少女心生退意。
但在这里,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我们尚且不知道这只恶魔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也不曾追查到它真正的样貌。
我们只知道,不把这件事解决,就算是逃脱出去,所有人都终将活在梦魇之中。
夜色渐浓,聚在这里的人们却无法再得出任何有效的结论。
狂乱的风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发出难听的声音。那仿佛潜伏在黑暗中的始作俑者,对他们的嘲讽。
“你们永远无法查明真相,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杜拉罕默几乎能够听到,“它”在这样说着。
但就算这样,又能怎么办呢?
在场的行为时间都是相当透明的,而在今天不知去向的人却已经不在此处了。
若是要在夜间调查,所要面对的风险也会直线上升,且效率也呈直线下降。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这样想来,这些可悲的幸存者们,就像是黑夜中蜷缩在土洞中的山兔,只能战战兢兢地等待着,一个又一个黎明的到来。
问过了无非是“你们今天都在干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之类干燥而毫无营养的问题,老人叹了口气,挥了挥一直搭在把手上如枯枝般的手臂,在这令人不安的夜里,最后道了声晚安。
然而在这样的状况下,又有几个人真正睡得着呢?
伴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野兽嚎叫,在这多灾多难的月亮馆中,第二夜的故事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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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奉神明的使徒中,总有心生不纯恶意的背叛者。
但即便如此,高贵的笃信者还是朝她张开了怀抱,说着:“你过来吧,我原谅你罢。”
可能有人无法理解,但这件事亦是人之常情。
因为“她”是“她”的母亲。
然而,能觅得人的原谅,却也无法寻求神的宽恕。
那22张绘制有符文,代代相传的神奇卡片,在她的手中化为了恶意的诅咒。
占卜祸福,预知生死的力量,到了她的手中却沦为了纯粹只能告知厄运的诅咒。
无论如何清洗,无论如何摆放,无论何人前来抽取,被拿出的卡牌却都是以逆位形式存在的。
更为可怕的是,轮到她为自己占卜时,无论关乎什么,和哪方面有关,只要沾上了“椛”的名字,所能抽到的永远只有“魔术师”这张牌。
擅耍花招的、使用谎言的、恶意的、失败的、能力不足的、以不正当手段获取认可的...
解释有相当多,一个个尖酸而刻薄的词语如利刃一般,不停地在她的心上刻画着,朝全天下昭告背叛者的末路。
而原本该属于她的,绘有阿尔忒弥斯侧脸的那一张卡牌,就算是把牌堆拆开,一一抽取查看也完全不见踪影。
明明用背面来清点,二十二张大阿尔克纳一张不少,但“月亮”却像是在表里的世界间闪现,躲藏着她一般,始终不见踪影。
“‘月亮’就是‘月亮’的生命象征,而你既然自愿舍弃了这个名字,也就是自愿放弃了掌控自己生命的权利。”
回荡在教堂中,她的声音历历在目。再带入到此情此景,椛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但即便如此,我就应该老老实实地走上被安排好的道路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可仅凭这位可怜又无助的女仆,如何能够违背恐怖的非人之物呢?
相较于这样一个充满绝望的问题,她更加乐于去思考的,不是“能否”而是“怎样”。
于是,在这间自己初来乍到也还不甚了解的宅邸中,女仆长也展开了自己的行动。
疑问之一,为什么冈次郎老爷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会接管这样一个来路不明的宅邸呢?
问题之二,这四个可疑的女仆,到底是不是上任馆主留下来的?
问题之三,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派“月”过来花费数十年的时间侍奉一个残废的老人?
因着冈次郎老人的信任,想要查明真相并不困难。
但即便查清楚了,也不代表就能轻易地接受。
知晓了“月亮馆”背后的黑暗后,之前的一切准备与想法,反倒是显得更加的可笑而荒诞。
不过再怎么说,办法总是比困难多的。
“永远不要放弃作为人的那一部分,它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变成你最可靠的武器。”
她回想起了曾经,作为同事的“冥王星”留给她的话。
任重而道远并没有让她心生退意,女仆长的野心催着大脑拼命运转。很快,她便想出了一盘,只属于自己的大棋。
尘封的大门被推开,她也再一次忆起了,作为“月”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