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位天使吹号,神面前金坛的声音传自四角。
吩咐那吹号的第六位天使,放出捆绑在邪恶的伯拉大河的四个恶灵神要让世界陷入战争。
这四个被放出的恶灵,原本就打算在某年某月某日杀掉三分之一的人。
他们麾下的骑兵有二万万人,冥冥中我听见了这数字。
我终于在异象中看清那些马和骑马者,骑马者胸甲如火,嵌着红锆石,涂满硫磺。马头如狮,口中喷出致命的烟火和硫磺。
籍着这些可怕的武器,轻易完成了预想中那三分之一人类的屠杀。
这马的力量,不仅是口中喷出硫磺,还有象蛇一般的尾部,尾部上会咬人的蛇头。
然而其余未曾被这灾难所杀的人中仍旧不悔改自己的所作所为者,依旧崇拜恶魔,和那些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走的,金银铜木石的偶像。
也不悔改他们所犯下的凶杀,巫术,奸淫,偷窃的罪行。
我看见另有一位巨大的天使从天降下,披着云彩,头显彩虹。脸面像太阳般明亮,两脚似火柱红热发光。
他手里拿着展开的书卷。右脚踏在大海中,左脚却落在陆地上。
他大声呼喊,仿若狮子怒吼,可怕的吼声之后,我听到七声沉闷的雷响。
听尽七雷之响,我正要写出含义,就听见从天上有声音说,不可写,七雷所诉你要封上。
那一脚踏海一脚踏地的天使,向天举起右手来,
指着那创造天和天上之物,地和地上之物,海和海中之物,直活到永永远远的,起誓说,时间不再缓慢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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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骗人的吧,从尸体来看的话,冈次郎先生至少已经死了有三个月了。”
杜拉罕默立在老人的尸体前,讶异之情溢于言表。
苍白脱水的肌肤、发黄发黑的牙齿、浑浊而干瘪的眼球、能够清晰看到皮下肋骨的瘦弱身体...
坐在轮椅上的冈次郎老人,仿佛在一夜之间度过了十年的时光,这具轮椅上的尸体,说难听点就是一具彻头彻尾的干尸。
“而且看这样子,也不像是自然老死的。”
死后依然紧紧地盯着身前画架上的画布,手指上甚至沾有未曾擦去的颜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不寻常,看得杜拉罕默浑身发毛。
重新站起身来,代理人环视着这间奇特的画室,在现在看来就像是一条充满艺术感的棺材,将老人的尸首连同未曾飘散的灵魂一同收纳其中。
那些墙上的、天花板上的男人们微笑着,明明是处于不同的时代,拥有不同的经历,却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般,不约而同地嘲弄杜拉罕默的无能,微微扬起的嘴角刺的人眼睛生疼。
简单的环视了周围没有发现什么端倪,一切相较于他上次造访时似乎毫无变化。最终代理人的目光还是停在了老人面前,也就是从上次来便一直摆在这里的画架上,巨大的画布。老人最后的遗作似乎已经完成了,这幅《月亮馆的全家福》就这样安静地摆在那里。
然而,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从上次老人绘制的情况来看,原本应该坐着馆长的椅子上,这次却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坐在那里。
褐色的长发,红色的眼眸,雪白的皮肤。
她肆无忌惮的翘着二郎腿,夸张地张开双臂,做出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纳入怀中的动作。眼里透着让人猜不透的深意与说不出的怪异感。
而她的背后,属于“椛”的位置上,站着的人诡异的没有画上脸庞,但若是单凭轮廓,杜拉罕默也算能勉强分辨出这个女人就是女仆长本人。而昨天馆长涂画时,因为代理人的突然来访与提问,粘上的一点红色颜料还没有被擦去,依旧好端端的涂在女仆长双手的位置。
这样巨大的改变,不亚于将整幅画回炉重造了。
“还有人呢?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在等待了许久之后,来到画室的也就只有事务所的二人组,女仆长椛与五月、五旬、五时三姐妹。
相泽侦探、还有从昨天开始便不见踪影的五刻则是完全寻不着人。
“各处我都已经找过了,但若是真想要藏起来的话,这么大一片地方,我们肯定是没办法找到的。”
回应代理人的是作为二姐的五旬,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说话依旧是不带半分感情,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就连自己的主人死在面前,也还无动于衷的冷静,不得不说有些太过奇怪了。
此时此刻,在三个女仆的脸上,所能看到的反应将他们各自的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事不关己的五旬、沉着思考的五月、悲痛欲绝的五时。
人间悲欢的画笔将女仆们涂成了不同的色彩。所有人都已经知晓,这偌大的月亮馆之中,浓稠的恶意正在缓慢上涨,而无一任何一人可以逃脱。
无任何一人可以置身事外。
短短的一个夜晚,又有两位幸存者死去了。
其中一个还是月亮馆的馆主。
杜拉罕默完全无法想见,若是椛所说的那轮血月真的如期而至,那些未知的“怪诞之物”将会在此地降下何等的恐怖灾祸。
“五时、五旬,你能留下来给我搭把手吗?我们总不能让老爷在这里躺着吧。杜拉罕默,你可以带着你的助手和五月一起去地下室里收拾一下那个女人的遗体吗?”
或许还是觉得这样僵着不是个办法吧,一边说着,椛已经率先行动了起来,走上前去为自己曾经的主人合上双眼。
可怜的冈次郎馆主,连去世都未曾瞑目。
但相应,该值得庆幸的是,老人还是完成了自己最后的画作,也算是毫无遗憾地离开吧。
不过就这死状,代理人还是有些地方想不明白。
既不像是正常的死亡,身上又没有明显的外伤...
到底是什么东西,杀死了老人呢?
思考总是好事,可时间不等人。
正当他还在想着关于老人死亡的种种,椛已经推着老人的尸体离开了画室。
虽然到目前为止,杜拉罕默不仅没有打消对椛的怀疑,甚至可以说是加重了许多顾虑。
但毫无疑问,对于尚不明了隐情的女仆们来说,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出狰狞姿态将男孩杀死的猎魔人显然要来的更加的可疑。
尽管亚伯拉罕已经死去了,但似乎是受到了之前杜拉罕默去向她问话的影响,五时和代理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已经开始了崩塌。
但就算是这样说了,没办法,到目前为止跟着这位女仆长大人说的做也并不会有什么损失。
无奈地接受了自己已经不再游刃有余的事实,杜拉罕默带着自己的助手与四女仆中的大姐,来到了地下室。
位于杂物间里,亚伯拉罕的尸体上满是爪痕与血渍,看起来与先前大厅里被杀的一众宾客并无两样,绞尽脑汁用尽手段后,代理人也还是无法从她身上找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但值得一提的是,捆绑在猎魔人手脚上的铁链并没有被解开。似乎在这场残忍的虐杀进行时,她并没有动用自己体内那只“魇魔”的力量与之抗争。
也就是说,她是自愿被杀死的吗?
疑点还有很多,后面再来一一讨论。
况且该看的都看过了,再说些悲伤的话也无济于事。
五月已从隔壁的储藏间拿来了担架,配合着代理人一起将这具惨不忍睹的尸首放了上去。
令人惊惧的是,在捧起那对如海草般曾为“人类头部”的组织时,五月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反倒是在一旁盯着的安徒生脸色变得一片苍白,有些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
抬着这可怕的担架,杜拉罕默尽量不去看那只垂下的,满是伤痕的手,回想着昨日还活蹦乱跳的亚伯拉罕,有些心疼地咂了咂嘴。
而正当他们来到房子的大门口,准备前往庭院彼端的地窖时,所见的景象成功地让三人停下了脚步。
从刚才开始一直被=死人们吸引了注意力,就连最早起的安徒生也有些忘了这骤降的气温。
而这庭院中的景色,可不是“气温骤降”所能造成的了。
地上结满了白霜,天空飘舞着雪花,晶莹剔透的冰晶挂在每一棵植物上。
那庭院之中的参天巨树上,树冠覆满了冰块,变得一片惨白,加上那原本就没什么生气可言的干枯枝蔓,使得整棵树更散发出一种莫名的恐怖感。
让人感觉,似乎下一刻就会有什么东西从中蹦出来,将这片大地上的生命撕得粉碎。
“这是...到冬天了吗?”
安徒生失神地望着飘落在自己手心的雪花,不安与踌躇早已让这个单纯的少女迈不动步子。
不仅是整个庭院,就连附近的丛林也完全被冰雪所覆盖,这块地方就像是受到了仙境中冰雪女王的青睐,在一夜之间化为了冻土。
“我可不知道,有什么怪诞之物能够做到这样的事。”
震惊归震惊,在几番停留之后,三人还是顺利地来到了通往地窖的门口。
拉开门,寒气扑面而来,看来冰箱运作产生的热量在大自然的异变面前完全不值一提。
而等到他们拉开了冷库的大门,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糟透了。
原本整齐排列着的宾客们的尸首,此刻却毫无章法,乱七八糟地摆放在地上。
血液,脂肪,内脏流了一地,也无人能够为其负责。
原本就找不出几具完整的尸体,现在看来更是令人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
杜拉罕默看到,自己前天搬运过来,一具尚且完好的女人尸体,此刻却像是被野兽噬咬过一般,变得四分五裂,残缺不堪。
在冷库的另一头,原本用于切割冻肉的桌子上,血迹斑斑,插在砧板上的锯肉刀甚至还穿着人类小肠的片段。
很明显,在人们不曾察觉的时候,有人前来这里,作出了分尸的残忍行径。
“唔!!!哇!!!”
或许是再受不了更多的刺激,少女的脸色变得一片煞白。虽然能够看出她在尽全力克制着,但自己还是无法控制住翻江倒海的胃部器官,三两步地跑到冷库外,死命的呕吐着。
也不知算不算得上庆幸,没有来得及享用早餐的她并没有吐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只是做形式一般,不停地打着干呕。
“看来这里不只有恶灵,还有屠夫。”
就连代理人自己也不太提得起打趣的兴致,玩笑也显得相当的恶意。
“总之,我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吧,总会有些发现的。”
异常冷静地说着,五月和杜拉罕默对视一眼,抬了抬一直佩戴在腰间的武士刀。很显然,作为馆主所器重的女仆,没有一个人是平凡无奇的。
在杜拉罕默看来,这个深藏不露的女仆身上,秘密并不比嚣张跋扈的猎魔人来的要少。
踩过了满地的骸骨,代理人吩咐自己的助手待在门口,自己则是和五月一起,前往冷库的深处,看看能否找些线索。
然而,就在他们刚放下担架,向里走去时,
咔啦!
厚重的铁门在没有人操作的情况下自行关闭了,将房间内外完全隔绝开来。
“杜拉罕默先生!五月小姐!”
少女一时间慌了神,冲上前去拼命敲打大门,呼喊两人的名字。然而作为回应的,除了铁皮内传来的沉闷响声以外,一无所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安徒生见呼应无果,转过身去想要去门口,返回宅邸叫来支援时,
不知何时,地面上渗出透骨的寒气,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了她的鞋子,像是有生命的藤蔓一般,脚踝、脚腕...直到将安徒生整个人困在原地无法动弹才停止了“生长”。
“真奇怪,你居然能够看见我?这本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顺着声音望去,她发现冻结的冰晶正以爬上自己脚同样的速度在一旁的石壁上快速地凝结着,顷刻之间便形成了一片人体大小的领域。
随后,冰晶炸裂,霜雪飞溅,从里面的世界走出的,是穿着和自己舞会上一模一样装束,
褐发红瞳的女子。
“你,你到底是谁!?”
既无法逃跑,也无法反抗,安徒生便只能直视着面前这个洋娃娃一般俊俏而优雅,却完全感受不到生气的女孩。
比起自己,高挑许多的她显然更加适合这套衣服。那摄人魂魄的血色眼眸在偏中性的服饰衬托下,更是平添了几分邪魅。
“在询问别人之前,报上自己的名字不才是礼节吗?
我叫帕诺维阿雅,是这里真正的主人哟。”
主人?这家伙到底在说些什么?
一时无法理解对方所说的话,安徒生拼命地扭动脚跟,想要从这副寒冰铸成的脚铐中脱身而出,然而这玩意远比她想象中来得要坚固,即使是少女裸露出的小腿被锋利的冰屑扎伤流血,也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话说,你能够看到我是因为那玩意的缘故吗?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看看吗?”
虽然这样发问了,但帕诺维阿雅似乎并没有真正征求安徒生同意的打算,便自顾自的拉开了少女胸口的衣襟,将这珍贵的吊坠掏了出来。
“混蛋!!!给我放下!!!”
见自己所重视的宝物随随便便的便被别人拿去把玩,愤怒的火焰无需引导,便在少女的心中开始熊熊燃烧。但这心灵的火焰明显是无法溶解物质的坚冰,等到她反应过来自己的双手已经无法动弹,这才发现了从地面上如藤蔓般升起,将双手死死困住的冰晶。
“嗯嗯,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不理会安徒生的怒吼,阿雅只是一边念叨着一些难以听清的话,从各个方面观察着“刻耳柏洛斯之牙”,啧啧称奇。
“给我!!!放开!!!”
就连安徒生自己也不曾发觉,自己竟然能爆发出如此之旺盛的怒火。
大概这件祖父留下的遗物,在她心中占据了远超自己想象的重要地位。
少女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挥动右手。那些尖锐的冰刺扎在她的皮肤上,生成了大大小小的伤痕。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落在地,而这寒冰镣铐也终于是不堪重负,在她大力的压迫下,开始发出了清脆的破裂声。
啪嚓!啪嚓!
待到安徒生挣脱了束缚,挥动着攥成拳头的右手狠狠地挥向面前的女人时,四周的空间响起了如镜面破碎的声音。下一瞬,只剩下自己独自一人跌倒在地。
寒冰、女人都不见了踪影,只留下手臂上被刺破的伤口,还在淌着鲜血。
随着“哗啦”的一声,大门重新打开了。杜拉罕默惊讶地望着跪坐在地的助手,身后跟着同样不明状况的女仆。
“这是怎么了,安徒生?”
听着代理人熟悉的、无比令人安心的声音,安徒生突然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