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第一视角来看,在这样的时机出场,面对这些人,说出这样的话都显得太过糟糕,甚至已经到了马上想去死的程度。因为太过中二,使得羞耻感太过强烈,让他几乎想要抓心挠肝。

——不,应该是说已经在抓挠了,当然是指精神意义上的。

事实上,在苏尘站起时,双方就决定了胜负。

毫无预备动作的偷袭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但或许双方在战术与意识上的差距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夕子和伊森的枪法很准,仅是他出声吸引对方注意力的一瞬,他们就抓住了这个机会。虽然在人数与装备上处于劣势,但精准的点射和优势的地形的确可以弥补这些差距。

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能够反击的机会与空档,夕子射出的子弹一分不差地打中左方那人的肩膀,接着又是两声枪响从右侧传来,将视野转过去时,另外持枪的两人就已经瘫倒在地上。但看他们的身体还有起伏,大概没有受到致命伤。然而,即使看不到他们的伤势,从他们扭曲的表情与沉闷的哀嚎声中也能知道伊森和夕子究竟下了多大的狠手。

剩下的两个非武装人员看上去也很识时务,毕竟哪怕脑子不太正常的人也知道人类肯定跑不过子弹。所以即使听不懂苏尘一行人的警告,他们仍然心领神会地跪俯在地面,将双手高举向天空,就像朝着天空敬拜的虔信者。

不过,等下还要询问他们的来历,显然还是要留他们一命。好在伊森和夕子都在埃及待过一段时间,虽然说不上流畅,但普通的语言交流大概还能胜任。

虽然跑到别人的地盘捣乱还是挺有他们英格兰先辈的风范,但他们作为集团的优秀员工,当然也要表现出一点人道主义精神。

但是,唯一的问题在于,他们怎么也不肯开口。除了求饶之外的话语,不论他们问什么,这些人的耳朵都仿若有着自动降噪的功能,完全没有任何回应。

“拜托哦,希望你们可以老实点,那边的两位可不是善茬,吃苦头可不要怪我。”

嘀嘀咕咕地说着推卸责任的废话,苏尘手脚并用地用绳索捆住俘虏们,只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如同字面一般软弱。他迅速地扯下几人的面巾,终于看清了他们真实的长相。

如果必须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完全符合刻板印象的模样。

就算是常年生活在沙漠地区也仍然泛白的皮肤,高耸的眉骨与深邃的双目,眉毛与胡须生长得像灌木一样茂盛,如果他们的表情管理更严格一些,大概也能称得上英俊。

被那副惊惧万分的双眼盯着,苏尘不禁扭动了身子。接着,一边为他们疗伤完毕的夕子凑了过来,强行阻断了他的唠叨。

“喂,快干活,别说那么多废话。”

就像旧时代苛刻的监工,夕子用脚尖轻轻地踹了几下苏尘的小腿。

也没有理会夕子那没什么礼貌的态度,苏尘将麻绳利落地打成一个漂亮的救生结,然后看着旁边正在和已经被捆成一团的五人交谈着的伊森。

不过,与其说是交谈,倒不如说是单方面的逼问。

像是为了避免他们互相串通,来自俄罗斯的斯拉夫大叔迅速地将其中一人扯到越野车的后方。就像农户一般地扯着待宰的猪仔,即使看不到那边的情况,但透过那不断传来的辱骂声以及拳拳到肉的闷响,苏尘也能猜到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刻意安排这种情况,大概也是想通过囚徒困境之类的东西获取更真实的信息,而把夕子和他都留在这边,只一个人审问的话,想来他的目的也不止这些。

“害怕的情绪可以留到之后再说哦,我可不像那位一样有暴力倾向。”

然而,显然是感受到来自暴力的压力,他们甚至不敢直视苏尘的双眼。虽说自认还算人畜无害,但就立场而言,哪怕他的目光与微笑再柔和温情,也会被理解为胜利者的轻蔑,说出的话语也会被误会为嘲弄。

轻声叹息了一口气,夕子低下头,认真地对剩下的四人说。

“我想那边什么情况你们也清楚,现在说还来得及。”

“就是啊……不过说真的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就不能温柔点吗?这样反而会有反效果的吧。”

指着那边正在播放的实况暴力直播,就连同属于一个立场的苏尘都忍不住对伊森这样的行为表示反对。这并非是不合时宜的善良,而是单单听到那声音,脑海里所想象的惨状就几乎要让苏尘在生理上感到不适。

肾上腺的过度分泌让胸口隐约有被压迫的感觉,胃部也开始逐渐地颤抖,再听下去或许要吐出来也说不定。

“忍耐一下呗,这种时候不用点手段他们也不会开口。”

“算了,你们自己处理吧,反正我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用几乎是自我放弃一般的口吻埋怨道,苏尘痛苦地塞住耳朵,转身走到越野车的另一边,努力劝说着自己将注意力转向其他方向。然而,还没等他转过身去,背后的领子就被什么东西勾住——

“搞什么!”

呐喊声走出喉咙时就已经冲破了另一边的惨叫,声带瞬间绷紧造成的破音尖锐刺耳,甚至于苏尘自己都吓了一跳,他慌张地将声音收住,然而顾此失彼,向后猛击的右手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

手背完美地击中了身后的那人,甚至能从一瞬间的触感得知打中的是什么部位。

手臂挥出的余势将身体连带着转了回来,捂着鼻梁的夕子出现在他呆滞的目光中,原先紧盯着俘虏们的视线已然直指苏尘。那惊讶的眼神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锐利,但仍然满溢着恼怒的情绪让他不由得像做错事的小孩一般垂下头。

“果然就像她说的,你很奇怪。”

没有想象中那充满报复意味的一击,他缩着脑袋斜眼偷瞧过去,只看见夕子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唯独那双眼睛眯着,像是在盘算什么小心思。

“……对不起,我——你说谁?”

对此,夕子只是耸了耸肩,非但没有表达出被袭击的不愉快,反而像是乐见其成那般地咧起了嘴角。那表情的实质非常温柔,温柔得就像邻家大姐的微笑,只有她的视线仍然对苏尘紧盯不放。

避开那气势汹汹的双眼,刚刚说出一半的道歉戛然而止,但那个着实可疑的称呼实在令人在意,但是没等苏尘抛出这个问题,作为审讯官的伊森就带着沾染上鲜血的拳头插入两人的对话之中。

“吵架之类的就先放在一边,我们遇到麻烦了。”

斜眼一看,伊森的面色有些凝重,他不断用手摩挲着受伤的手指,皱着眉头。

“……你问到了什么?”

被这样问及之后的伊森抬头看了苏尘一眼,然后他向苏尘展示了手上的一张纸片。

上面的布局很像身份证一类的有效证件,除了并不熟悉的图案与底纹,左边的方框里镶嵌着那人的照片,另半边写着的大概是针对他身份的标识码,以及名字和性别之类的基础信息。

不过,如果说有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话,只有一处。

简朴的证件之上,是与周边整体以绿色为主基调的配色显出极大的反差,有一个被芦苇底纹围绕包裹起来的红色图腾,能看出是一个不断朝外延展扭曲的漩涡。

“这个是……?”

不明就里地小声嘟囔着,苏尘望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夕子,中断了话语。

“哈……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出现了呗。”

夕子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疲惫地叹了口气。

“在说啥啊……”

苏尘一脸困惑地瞧向那边的俘虏,接着他有些随意地指向伊森手里的小卡片说道。

“这东西,你们应该知道是什么吧?能不能帮忙解释一下——”

强行压下烦躁的情绪,假装柔和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困惑。

“对不起——等一下!我会都告诉你们!怎样都好,请一点不要把这个说给别人,请你们放了我吧!”

突然,趴跪在地上的一个人突然发出哀嚎,声响让苏尘立刻下意识地弯曲起身子准备反击。

然而,却看到对方将头高高昂起,又重重地跌撞在沙地上。

苏尘的身体就这样尴尬地僵硬在原地,看着宛如鸵鸟一般的对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那人的身体就这样双膝跪地,被不锈钢手铐锁死的双手艰难地背在腰后,上半身朝拜一般地完美折叠着对着苏尘行礼,额头深深埋进了沙堆中。

呆滞的双眼与伊森和夕子对视,三人面面相觑。

那是当然的,他完全不明白一个身份证件里会有什么值得他们摆出如此严肃的架势,但从常识上来讲,这个证件上的图腾恐怕才是他们在意的关键。所以他才半是试探地朝那些俘虏们随意一问,目的也仅是请他们作证自己的猜想。

然而,随意的一句话却诈和出这样的展开,一直以来信奉的人品守恒定律完全出了岔子,运气实在是好过头了。

虽说这样,三人却没有任何欣喜的模样。特别是伊森,听到这声音之后,他的太阳穴就开始突突作响。

“……原来你们听得懂啊。”

用毫无感情色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对方,压迫感逐渐高涨。

“不——请等一下!你们也从来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不是吗?”

拼死一般地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似乎是察觉到另外两人更好说话一些,他像风中的狗尾草一样左右摇摆着,朝苏尘和夕子寻求着赞同。

当然,稍微倾听一下对方的想法也并非不能接受,遑论他能做到的也只有斟酌用词,尽可能地将所有的信息诚心诚意地传达出来了。

“那现在给你机会了,先说说你的目的如何。”

拉住一直有些蠢蠢欲动的伊森,苏尘梗着脖子,努力给对方创造出了一些阐述的时间。

“伊玛目!我们是被伊玛目派来的——”

看样子是被伊森那副凶样吓得不轻,他慌张地将身体向后缩着,却忘记自己的双手还被绑着的这一事实。没有手臂作为平衡的他就像意料之中的那样跌倒在地上,接着扭动着身体,想努力爬起的样子。

“伊玛目?那是什么,你们老大的名字?”

没有理会他挣扎着的难看模样,虽然是对那些人的询问,但苏尘的目光却转移到自家队友的身上。

就像被饲养员所安抚的棕熊,本来还有些狂躁的伊森在听到这名字的瞬间安静下来——不只是安静,他的脸上甚至浮现出几分追忆的色彩。

“之前和你说过的当地人,一个牌语者相关的组织。”

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该专有名词的含义,夕子将话头接过了去。

“但你们不应该在这里……你们是接到什么样的命令才在这个区域里逗留?目的?意图?”

低声重复着几个字义相近的字眼,夕子中断了话语,平静地等待着回答。

“之前确实收到过避开这边的命令,但我们的「导师」在换班后却要求我们监视这里的情况。刚刚我们也是听到这边有枪声才——”

像是故意做出更加老实的表情,好不容易起身的他望向那位温和美丽的女士。但还没等那人尽情申诉自己的无辜,夕子就为他的陈词画上了休止符。

“说重点,要你们监视这边的什么情况。”

没有用任何严厉的语气来威吓对方,只是,夕子微微叹了口气,那充满失望的目光却能给人带来深重的压力。

“我们实际上也不清楚,毕竟是临时更改的计划——”

他微微苦笑着,貌似恭敬地垂头说道,夕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是这样啊。但是执行这么要紧的任务,却连监视的内容都不告知,不管怎么说,你们也完——全不被信任呗。”

“不是,为什么这么说?”

似乎是被那充斥着怜悯的语气所困惑,那人微微歪头,还在琢磨着其中的含义。但随即,她语气中的情感消失殆尽,就像电子合成的人声那样。

“那把本就不被重视的你们处理掉,他们大概也不会发现的呗?又或者,根本就不会在意。”

令人动弹不得的实现从她稀疏的刘海下透出,冷若冰霜的声音简直令人不寒而栗,就连一边的苏尘都不由得向后缩了缩脖子。

“唔——并不是这样,抱歉我没有说清楚。虽然没有告知我们内容,但我也听说过一些事情。好像是关于遗迹的……你们也都说说话啊,我说的没错吧?”

不过,虽然他这么诚恳地朝自己的队友们征询着认同,却在身边那几张颓脸前吃了闭门羹。

“遗迹?”

苏尘有些困惑地看向伊森,却发现对方也一样是一无所知的表情。

“那是什么?”

“我们在帝王谷的附近找到一处未开发过的墓葬,伊玛目认为它很有价值,所以一直要求我们要尽快发掘。直到两周前,是说有几个英国人很碍事,就让我们暂时停工,然后在这附近巡逻。”

喋喋不休的辩白让原本就肮脏的模样变得更加狼狈,但说出的信息对苏尘而言却无比重要。

“所以,这是集团想要入驻卢克索的主要原因?”

他又悄然靠近夕子的耳畔低语着,夕子似乎没有预料到对方的坦白,表现得有些不知所措。

“诶……恩,是的呗,那东西好像还很重要,跟牌语之类的有关呗。”

对方仍然在语焉不详一般地回应,但是,即使这样苏尘也以点头回应。就算他再怎么愚钝,也明白有些话是不能就这么在敌人面前夸夸其谈的。

不过,通过前前后后的线索,有些疑惑倒是立刻就得到了解答,虽然和真相未必完全一致,但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从到目前为止的情况来看,先前到达这边的伊莎贝尔等人大概是出于什么理由买通了敌对方的基层,使得苏尘回避了本来可能遭遇到的武装冲突,也让集团的入驻和对所谓的遗迹进行搜索有了可运行的空间。

集团入驻卢克索的计划肯定不会只是临时起意,但他们也有着避开与牌语者的争斗与麻烦局面的动机。伊莎贝尔曾经说过,对集团而言维持现状与利益之间的取舍才是董事会中的主流派系。那么他们应该不希望存在会引发和其他牌语者或组织之间的不必要争端的导火索。

但为了拓展在埃及的势力范围,甚至要冒着与牌语者发生冲突的风险也要确保任务的进行,大概就只能用极大利益相关来解释。

如果集团的目的就是这个遗迹,那么当地人自然也没有理由做出单方面退让的举动,所以才需要这一行人来确保计划的顺利进行,甚至于需要将伊莎贝尔派遣到这边防备那名牌语者。

夕子将手移到嘴角,沉默下来后稍作考虑。就在这段时间里,伊森打开了挂在腰边的对讲机,似乎是在向集团汇报相关的信息。

唯独苏尘的视线依然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过了一会儿,也不顾细碎的沙砾是否会钻进衣缝,他啪嗒一声坐在地面上,平视着面前的俘虏们。然后微微前倾着身体,用略带着威胁的表情开口说道。

“那个遗迹在什么位置?”

“帝王谷的西面,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当机立断地选择了最能令对方满意的方案,让苏尘不由得感叹当代成年人的圆滑简直是国际级别的标准。不过,从老板那里学会的盘问真理倒是在此时百试百灵。

——但是,下一步该怎么办?真的要跟着一起去吗?

直觉告诉他应该做着前去一探究竟的打算,但理智上却深刻地明白,可以预见的风险与收益完全不符合值得他行动的期望。

“好的,我知道了——”

耳边传来伊森结束通话的动静,接着,他传达了来自那边的通告。

“开罗的分部建议我们先返回卢克索整备,等待后续的命令。”

原先盯着苏尘的举动的视线已然指向了伊森,俘虏们渴求自由的目光与夕子等待指示的目光相会一点。

“……那这些人怎么办?”

“就地放了吧,集团的行踪恐怕早就被暴露,再对他们做什么也没有意义。”

“那么,缴械之后就把他们丢在原地吧。”

能明确地感受到某人松了一口气。接着,表示赞同的声音立刻落下,大概夕子也不想在这边过多地拖延时间。

“不行吧,这样不是更加危险吗。”

两人同时将目光投射在突然出声的苏尘的身上,尽管全员都露出了无法理解的表情,苏尘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也不清楚他们是否在之前就与自己的本部取得联系。现在试图抓捕我们的队伍正在四面八方赶过来也说不定,而且,就这么离开的话,集团对这里的掌控力也会出现一个漏洞。既然集团的目标也是那个遗迹,漏洞的出现显然也会拖慢甚至破坏我们的进程。”

能清楚地感知到这并非是危言耸听,就算是苏尘自己也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将想到的厉害关系讲明。

当然这并非全部,他也一定有着没有思虑到的地方。不过,就算是只言片语也有着足够的说服力了。

“那是……或许是这样,伊森,你觉得呢?”

夕子似乎有些动摇,她回头望向伊森。

“你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直面回答夕子,伊森将问题的投球抛回给了苏尘。

“让他们带路,我们直接去往遗迹的方向。”

“说什么疯话呢……那边可尽是全副武装的恐怖分子,你不会想去和他们吃下午茶吧?”

貌似有些异想天开的提议让本就焦虑的夕子有些恼火,她当即终止了话题,但苏尘也立刻予以反击。

“但对方不会停在原地等着我们,如果不主动出击的话,就只能被动地等着对方找上门来。我们在这边还没有建立好完善的攻防体系,对方打上门来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虽然有些莽撞……但这确实是最有收益的做法。而且,他也说了吧?现在遗迹的发掘已经暂时停工,大部分成员都在巡逻。让他们作向导,我们钻进去的机会很大。”

罕见地,伊森站在了苏尘这边。

夕子对这样的发展一脸错愕,那样有些懵懂的表情也确实十分可爱,苏尘这么想着,一边还在思索怎么开口说服她的顾虑,但夕子却立刻收敛了脸部的肌肉。

“好,我明白了。但这样的话,我认为应该向伊莎贝尔汇报一下。”

“我知道你还在担心,但说实话,如果不是直面牌语者的话,我想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毕竟——你说什么?”

“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地方吗?”

半是假装疑惑半是嘲弄地看向苏尘,夕子绷紧的面部骤然放松,然后脸上绽放出微笑。

“确实,如果说没有担心那是骗人的,但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前辈,比起觉悟来你还差得有些远呢。”

接着,悠长的叹息声之后,夕子瞥向还跪俯在那边的俘虏们。

“那就拜托各位向导呗,可不要糊弄我们哦?如果服务不满意的话,你们是没办法拿到小费的。”

用响亮的声音说定,好像是从某个傲慢的女孩那边学来的坏毛病,她的微笑转瞬即逝,宛如久经沙场一般的眼神里裹挟着令对手畏缩的气势。

“好——好的,一定照办。”

刚刚就任向导的他努力从颤抖的脸上挤出扭曲谄媚的笑容,却比夕子那副凶恶的表情还要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