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蓝的天空,海鸥围绕着悬崖上伟岸地灯塔飞翔着。大海翻滚着波浪,漂浮在海面的白色泡沫不断被冲刷上沙滩,将沙滩上的寄居蟹卷入冰凉地海水中。明明已经是秋季了,却还残留着夏日的暑气。

穿着轻便夏装的两位旅行者沿着沙滩,向着漂浮在海边的小木屋前进。身后的沙滩上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男性的旅行者手里捧着一个用黑色包裹,走路的姿态有些小心翼翼。而女性的旅行者俏皮地走向进浅滩的海水中,海水拍打在她的双腿上湿透了她的裙角。

“好凉快啊~”

女性的旅行者卷起了裙角,蹲了下来开始玩水。

“喂,乌拉拉。不要闹了,我们可是来工作的。一会有时间让你玩水,现在不要太失礼了。”

“是~”

被男性旅行者称为乌拉拉的女性旅行者走回了他的身旁。

两人来到小木屋前,敲响了木屋的房门。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家吗?”

没过一会,木屋的门开了,屋内走出来一位衣衫褴褛的老年男性。鬓角参差不齐的胡须和杂乱的头发混为一体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打理。

“你们是……”

“您是坂本先生吧,您好。我是夏洛克,这是我的同伴乌拉拉。我们是受到加贺美女士的委托来给您送东西的。”

几天前

老人院中一位年老地妇人坐在庭院的轮椅上,手上抱着用黑布包装的包裹痴痴地看着天空。

“就是这位阿姨。”

夏洛克与乌拉拉在老人院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老妇人面前。

“加贺美阿姨,你要找的人我给你带过来了哦。”

老妇人看向了夏洛克与乌拉拉,两人稍微点了一下头表示对老妇人的敬意。

“就是你们接下来要去海的那一边的国家吗?”

“嗯,听说您在寻去那的人帮您捎东西过去。”

“没错,不过不光是捎东西过去。我还需要你们帮我找一个人。”

“冒昧地问一下请问是找谁。”

“就是这次的收件人,我已经失去他的联系好久了。之前我也通过邮局给他寄去过信件,只不过都因为查无此人被退回来了。”

“那么,我们应该怎么寻找他。”

“我这有他原来的地址和照片。只不过照片是很早之前的了。”

老妇人拿出了照片,枯黄老旧的照片上则是老妇人年轻的时候。年轻的老妇人身旁有着一位看上稍长她一些的男性。

“啊,好老的照片啊。”

乌拉拉不自觉地吐槽到。夏洛克向她使了个眼色,乌拉拉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

“就是这个人,叫做坂本。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邻家哥哥。”

“那么就是找到这个叫做坂本的先生把东西给他送到就可以了吗?”

“嗯,就是我手上的东西。麻烦你们找到他然后把东西交给他。当然如果没有找到他的话还请你们把这个给我带回来吧。从海那边的国家离开还是得回到这里的不是嘛,不管有没有找到他,到时候我都会给你们报酬的。”

“顺带问一下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我得确保里面不是什么危险的物品。”

“你真会说笑,我一个糟老婆子能有什么危险的东西。一些旧衣服罢了。”

夏洛克从老妇人手上接过黑色的包裹,在掂了掂重量后确定不是很重的货物,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品吧。

“那么,我们尽力吧。”

“那照片你们也带上吧,不过麻烦帮我小心保管,因为只有这一张了。”

“没关系。乌拉拉,用手机把照片拍下来吧。”

乌拉拉拿出她的智能手机对着老妇人手上的照片拍下了照相。

“现在的时代可真方便那,如果我们那时候也有这技术,说不定就能多留下一些与他的照片了。就这张照片还是那时一位旅行的摄影师帮我们拍的,感谢我们作为向导带着他好好地玩了一圈。”

“对您来说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嗯,毕竟在照下这张照片后不久我因为父亲的工作调动就搬离了海对面的国家来到了这边。之后曾经偶尔去海对面找过他,可我们最终还是因为一些原因的关系没能够在一起。这是我一生的遗憾。”

告别了老妇人,夏洛克与乌拉拉驾驶着他们的迷你车带着老妇人委托的包裹,乘上了去往海对岸的渡轮。

夏洛克与乌拉拉游荡在老妇人留给他们地址的街道上。地址上记载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片空地了,难怪之前邮局会一直查无此人。

“那么地址的线索断了,不如去问问附近的人吧。”

“不过他们真的会知道吗?看加贺美女士的年纪,那位坂本先生的年纪应该也很大了吧。谁会关注一个邻家的老大爷究竟去哪里了,更何况还是几年前就搬走的。”

乌拉拉在一旁吐槽道。

“去问一下,说不定就会有收获哪。”

不过就像乌拉拉说得在询问了附近的住家和路人之后,他们对这位叫坂本的老人究竟去哪里了并没有印象。

“这就麻烦了,如果东西没有送达到就这样回去跟加贺美女士要报酬,感觉很过意不去啊。”

夏洛克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与乌拉拉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享用着午餐,他们吃得并不复杂就是在附近的热狗摊上买了两份热狗和饮料。

“不过也是没有办法吧,既然连邮局的人也找不到他。就靠我们更加不可能了吧。”

乌拉拉安慰着夏洛克。

这时一名巡警骑着自行车来到了他们身前。或许是因为上午逮人就问有没有见过坂本先生的行为太过于显眼,有人报了警吧。

“中午好,先生、女士。请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哪。”

“您好,警官。我们两个是前来观光的旅行者,我叫夏洛克,她是我的同伴乌拉拉。”

“原来是旅行者啊。你们的证件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夏洛克与乌拉拉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护照卡,这个在国外就好比身份证一般管用。

“确实有合法的入境记录。那么你们手上的包裹是什么。”

“这个吗?是有人委托我们带给这里一位名为坂本的先生的。我们正在附近找他。”

夏洛克将手机里的照片给面前的巡警查看,然后巡警像是恍然大悟。

“这个人嘛。虽然是他年轻时的照片,但我知道。”

“诶真的吗?”

夏洛克与乌拉拉像是抓到了最后的希望开始追问起来。

“嗯,没过。几年前搬走了,之前是我和我的前辈一直与他有走动。不过你们二位真的确定有人要你们带东西给这位杀人犯吗?”

“诶!!!”“诶!!!”

听了巡警的话,夏洛克和乌拉拉不约而同地惊讶起来。

两天跟随着巡警来到了派出所中查看了坂本先生的档案。档案中的一寸相片中的人像与加贺美女士手上的照片中的男性确实吻合,只不过是穿着囚服的狼狈样貌。

“坂本……四十年前因为意外杀人被判十年有期徒刑,狱中表现良好获得减刑。出狱后回到自家中,后因邻里矛盾被挖出杀人历史,搬迁至海边小屋独居。”

夏洛克阅读着档案上记载的资料。

“作为对重大案件的后续跟进,我们每个月都会至少去拜访他一次。跟坂本先生打交道这几年其实我感觉他并不像一个会杀人的人。出狱后他没有正式工作靠着以前的存款和低保过活,但却积极地参加义工的工作洗清自己的过错。”

“听上去真的不像是一个杀人犯会做的事,之前的案子是不是搞错了。”

乌拉拉向着跟他们说明情况的警官说道。

“不,是现行犯。警方接到报警后立刻赶到现场,现场除了被害者只有他一个人,在警方来到前他就在电话里主动自首,然后在审讯中交代了所有犯罪事实。”

“那么为什么那么好的人还会跟邻居发生矛盾哪?”

“那是一个误会,邻居家的孩子放学没有带钥匙。他看见孩子一个人在门口等着怪累的就邀请孩子进屋休息等家人回来,那个孩子也是在他家里看电视忘记了时间。晚上家人回来后发现孩子不在家就报警了,最后孩子在他的家里找到了。但心急的孩子父母没有说声谢谢,反而挖起了他曾经是杀人犯的事,说他一定是为了要对孩子做不好的事才诱拐孩子进家门的。社区大妈的嘴听风就是雨,一下子就传开了,他也没有面子住在那里,然后就搬家了。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我的辖区,所以也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谢谢你,警官。告诉了我们这些。”

从派出所出来,夏洛克与乌拉拉并没有急着去寻找名为坂本的老人。他们在入夜前在海边找了一间旅馆过夜,准备第二天再动身前往拜访老人。他们知道这个叫坂本的老人身上肯定有能讲上一天的故事。

“不好意思,请问有人在家吗?”

木屋内的老人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很好奇有谁还记得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前来拜访。通过门镜往外看去是一对陌生的男女,再看见他们手上的黑色包裹,老人打开木屋的房门。

“你们是……”

“您是坂本先生吧,您好。我是夏洛克,这是我的同伴乌拉拉。我们是受到加贺美女士的委托来给您送东西的。”

得知是加贺美女士的委托,老人邀请夏洛克与乌拉拉走进了木屋中。木屋中满是烟味与灰尘,应该同老人一样很久没有清理了吧。

老人随手拍打了一下屋子里的凳子,将上面的灰尘掸下。

“随便坐吧,不要客气。”

“谢谢您的好意,我们还是站着吧。”

乌拉拉对这样脏乱的环境有些抵触。

“这样嘛。”

老人拍了拍自己的床铺坐了下来,随手拿起了床头柜上的卷烟盒,取出一根问夏洛克吸不吸烟。

“谢谢……我不抽……”

“不抽烟吗?感觉不抽烟的男人都不太可靠啊。”

说罢老人为自己点上了卷烟。

“所以说,加贺美让你们为我带来了什么。”

夏洛克将黑色的包裹交给面前的老人。

“因为没打开来过,所以我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据他本人说好像是旧衣服来着。”

“旧衣服?”

老人将包裹的结解开,包裹里是一个用胶带封起来的纸盒。在将纸盒上的胶带破拆以后,纸盒内一套早已泛黄的婚纱被取了出来。

“旧衣服……”“旧衣服……”

“确实是旧衣服呐,多少年过去了她居然还留着它……”

四十年前情人节的夜晚

冬季最后的几日,雪依然不停地下着。整个街道就算在夜里还是一片白茫,广场路灯下的长椅处一位女性正等待着她的伴侣。

“好冷啊……难得回来一次,坂本那家伙到底说要给我什么惊喜啊。”

女性朝着自己的双手哈气取暖,然后她同伴的男性从广场的远处走来,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

“喂,加贺美。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刚去哪了一些订购的东西。”

“太慢了,坂本。我都快冻死了。”

“抱歉、抱歉,那个店里的老头实在是太拖拉了,就放在柜台上的东西耽误了我半天。走吧,我们去喝点什么吧。”

“那么,就去那边的店里喝点热可可吧。当然得你掏钱哦。”

“好的,我知道了。”

两人牵着手走进了广场附近的饮品店里点上了两杯热可可。此时女性对男性手上的购物袋中的东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坂本,我说你究竟去买了什么啊。那么神神秘秘的。”

“那你打开来看看吧,反正本来就是送给你的。”

男性从衣袋里掏出卷烟在女性面前吞云吐雾了起来。

“真是的,你就不能少抽点烟吗?”

女性拆开了购物袋中的包裹,她看见了里面那一套洁白的婚纱。

“坂本……这是……”

“上次你回来的时候不是陪你去买衣服了嘛。我悄悄地记下了你身材的尺寸,然后就一直省吃俭用地努力攒钱。现在终于攒够了,为你买了这个。”

“坂本……”

“加贺美,回来嫁给我好吗?我会让你幸福的。”

女性看上去有些困惑了,不过她还是答应了男性的请求。两人在店里抱在了一起。

回去的路上,男性陪伴着女性走到了旅馆旁的小路。

“就在这里分别吧,如果被我一起来得父母看见我们在一起他们又要说一些不开心的了。”

“抱歉,加贺美如果我能更有出息一些的话,你可能就不必那么困扰了。”

“没关系,坂本。我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我穿着这套婚纱的样子。等下次再回这里的时候,我们两个就举行婚礼吧。”

“嗯,我等着你。加贺美。”

女性与男性告别独自向着旅馆走去,男性看着她依依不舍。可当男性转身准备离去时,却听见了女性的叫声。

“你要干什么啊!救命啊!抢劫啊!”

“加贺美!”

男性朝着女性的方向奔去,此时劫匪正抢着女性手上的购物袋,两人在雪地中争执。

“放手!救命啊!”

意外就是这时发生的,女性在争执中同时脚下一滑朝着劫匪的方向摔了过去。劫匪的后脑勺非常不幸地撞在了路边的石块上,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积雪。

“不要……不要!”

目睹了一切的男性也慌神了,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面前不小心杀死了人。

男性观察着周围,还好因为是雪夜。夜晚几乎没人出门,没有人目击到。但如果放着尸体不管早晚会有路过的人发现,导致事情败露。

在冷静地思考后,男性上去扶起了女性。然后将落在地上的购物袋捡起交给女性。

“加贺美,你冷静点听我说。拿着这个快回旅馆。”

“可那个人怎么办。”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记住快跑,不要回来。去把你身上粘着血的衣服洗干净,你今晚就在旅馆里没有出来过。”

“那坂本,你怎么办……”

“我吗?我当然也会逃了,放心我会逃掉的。不管发生什么听见什么你都不要相信。走!快走!在其他人发现前!”

“不,我要留下来。我会跟警察解释这是个意外。”

“不!你快走,要是留下案底你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男性推搡着女性让她干净离开,女性听从了男性的建议朝着旅馆跑去。

确认女性跑远后,男性来到了附近的电话亭。

“喂,警察局吗?我……我杀人了……”

报完警后男性回到了劫匪的尸体旁,然后将口袋中的钱包塞在了他的手中、站在雪地中点起了卷烟。

不久警察便赶到把男性控制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杀他。”

“是个意外,他突然冲出来抢我的钱包。我们打了起来,然后我们跌倒了,他撞在了那里不会动了。我一摸他的鼻子……死了……死了……我杀人了……全是我做的,让我坐牢吧。”

“警长,现场积雪的脚印好像还有不是他的。看上去像个女人的。”

“女人?对有女人,在我之前有个女人路过。她看见我们打起来就吓跑了。我没看清她的样子。对……就是这样都是我做的。”

时间回到了现在。

“十年,我就这样被关了十年。那时候并没有什么正当防卫的解释,杀人了就是杀人了。只不过法官念在我不是主观想要杀死他没有判我死刑,而是过失是意外。可出狱后我却任然背负着杀人犯的头衔。不管做了多少义工,每个月都还是会有警察来拜访我。甚至连一起居住了多年的邻居都拿这件事刺痛我。我已经受够,所以搬来了这里,自己搭了这间木屋。”

“那么加贺美女士知道你的遭遇吗?”

“她不知道,她这个人很傻。她很相信我,只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脸见她,我们两个的事后来就不了了之。”

坂本先生将婚纱从纸箱中拿出,然后一封信与一张照片随着婚纱被带了出来。夏洛克为他捡起地上的信件与照片。

照片是很早以前拍摄的,上面是加贺美女士穿着婚纱的样子。只不过她强颜欢笑地眼角泛着泪水也被照片清楚地记下。

坂本先生打开信件,他认得出来上面的字是加贺美女士亲自写的。

“亲爱的坂本,我们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邮局说你换了住址已经找不到你了,所以我便把希望寄托在了前往海对面的人的身上,希望他们可以代我把婚纱交还给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可以看到这封信,或许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吧。医生告诉我,我患了末期癌已经没有多久好活了。所以无论如何我都想完成我对你的约定,让你看见我穿着你送给我的婚纱的样子。现在收到了这封信的你一定看到了里面的照片了吧,那么足够了。对不起,今生没有办法与你在一起,所以才决定将婚纱还给你。希望它可以代替我继续陪在你的身边。爱你的加贺美。”

读完书信。坂本先生拿起一旁的卷烟叼在嘴里,他想用手上的火机点燃卷烟,可怎么也点不起来。

“我想我们应该走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夏洛克和乌拉拉离开了坂本先生的小木屋。在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们听到了一个已经年近七十的老男人独自哭泣的声音。

病床上虚弱地加贺美女士看着归来的夏洛克与乌拉拉两人,露出了欣慰地笑容。

“是,两位旅行者呐。看上去你们已经把东西送到了吧。”

“嗯,可是您怎么知道我们见到了坂本先生。”

“是烟味,你们身上粘着只有他才会抽的廉价卷烟的味道。这味道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加贺美女士的眼角流出了泪水。

“谢谢,你们旅行者。我今生已经没有遗憾了。这是你们的报酬,不要客气都收下吧。”

加贺美女士从床头的柜子中拿出厚厚一叠钞票,交到乌拉拉手中。

“啊,这有些太多了吧。我们会不好意……”

“谢谢你,加贺美女士。那么我们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夏洛克……”

随后两人便离开了加贺美女士的病房。

“喂,夏洛克。拿那么多钱真的好吗?我们只是帮忙着跑腿送了点东西罢了。”

“这可不是旅行途中的顺带,这可是工作。有奖金不拿你是不是脑子秀逗了。我可没有良心好到因为听了一个傻小子的爱情故事就决定白干。”

“你这个家伙太现实了吧。”

夏洛克与乌拉拉离开的那一天,路过老人院时。一口棺木正被缓缓地抬上灵车。他们知道那是加贺美女士,于是停下车来目送着灵车的远去。

“走吧,乌拉拉。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在这样淡淡地说道后,夏洛克发动了迷你车。两位旅者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