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物领主的女性呼喊起了作用,一颗有些苍老的上衫树的背后钻出了一个女人的身影。
断臂的女性有些惊讶看着来者捂着左眼,从指缝间不停流下鲜血的模样,止不住有些警惕了起来。
“你受伤了?这里有敌人?”
叶月的脸上露出了笑容,黑发中掺杂着的赤色与她那从趟落指缝间的血液相比较起来,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哪者更加嫣红。只是那些红色衬得她那副笑容显得有些血腥。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银影。我明明小心翼翼地,躲在了这么距离遥远的地方,遥控指挥你去作战,那个小家伙却从那么远的地方便差点要了我的命呢,还差一点,真的就还差一点,那颗子弹就要射入我的颅骨里面了。哈哈哈,要是真到了那种地步,就算是我也会死啊,真是荒唐,荒唐!”
断臂女性听不太懂叶月在说什么,没有理会,不过,大抵也知道了这里应该没有敌人。
“弘光在哪里?你没有把他怎么样吧?按照约定我完成了你的要求,甚至不惜搭上了我之一族极有可能成为魔族的好孩子。你应该满意了吧?现在,到你履行约定了,叶月!”
“约定,对,约定。一个魔族居然要叫我履行约定呢,叫别人听了去,一定止不住哄堂大笑吧。银影啊银影,你可是魔族啊魔族。”
“弘光、那个弘光,一个光荣的红叶岭册封骑士,一个以守护叶家、守护人民为责任,在红叶旗下宣誓保护人类的骑士,居然会爱上你这么一个魔族之女,荒唐,荒唐,真是太荒唐了。”
“而你银影,你一个领主级的魔族居然会选择隐居在人类都城,什么坏事都不做?最终还和一个人类相爱了?学学你的前辈月魔怎么样?当初的月魔可是在东大陆为你们魔族做下了多少“丰功伟绩”啊。矮人那帮蠢货、威尔斯国那帮混蛋的叛变,可都是他们的功劳啊。”
“骑士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魔族和人类相爱?女主角应该是公主,或者富家小姐之类的才对吧。”
“所以说啊,你们一个二个的,给我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啊,你们到底以为你们是什么东西啊?”
断臂的女性本来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有些苍白的脸色,现在变得更加透明,只是那股透明却又十分显得阴暗。
“弘光死了?”
她只是问了一句话,叶月止住了话语,笑眯眯地望着她。
但是,这对于她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她不再遮盖自己的身份,她的身体开始快速地硬化,膨胀,本来银灰的妖异肌肤变得如同钢铁一般漆黑起来,一根根如钢针般锐利的羽毛快速生长了出来。
“那么,你就去给他陪葬吧!”
她越发变得像似魔族的面目,几乎扭曲一般的嘶吼道。
叶月也松下了捂住自己左眼的手臂,鲜血凌厉的伤口出现在她漂亮的脸蛋上,显得有些狰狞。
“别以为我瞎了一只眼睛就打不过你了,既然你们这么相爱的话,那么,还是你去陪他吧,银影!”
如同地狱业火一般的狂烈火焰从叶月的身躯里轰然爆裂开来,覆盖了整个场间。
那已经变回了原本魔族姿态的庞大黑影在那沸腾的火焰里凄厉的挣扎着,愤怒的鸣叫着,可是最终的结局却是未曾改变。
那庞大的仿佛能够遮天蔽日的巨大黑影最终那赤莲的火焰中轰然倒塌,还未落地便被一个浑身裹狭着赤焰的人影贯穿而过,烟消云散了。
火海尽复,那仿佛能够焚烧尽这世间一切的火焰人形渐渐回复了属于叶月的模样,最终她身上的火苗也尽数熄灭,头顶上蔓延的火焰还复成赤色,恢复如初,只是这片尽化作焦炭一般的土地,以及四周燃起滚滚浓烟的,已然燃起大火的森林述说着刚才的战斗。
那副姿态宛如神抵,但是,她的左眼伤口却再一次流下了鲜血。
那种痛楚叫她皱起了眉头,再一次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别以为就这样算了啊,小家伙。”
窃窃私语的,她低声呢喃。
……
猛地,陆简刃睁开了眼睛,仿佛弹簧一般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安娜呢!安娜在哪里!她没事吧!”
一醒过来,他便立刻如此大喊了起来,但是,一股巨大的眩晕感袭击了他,接着无法自由控制身体的异样感觉叫他从床榻上倾倒了下去,眼看着就要摔倒在地,床旁的人立即扶住了自己的主人。
“戴安娜老师没事,就在隔壁房间休息。虽然多少受了一点伤,还好没有伤及内脏,骨头也没事。只是有些严重的皮外伤,用过魔药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的。”
如此,她诉说着,想要扶着自己的主人回到自己的床上。
“带我去见她,木木!”
无力反抗的陆简刃,用话语打断了木木的动作。
低垂着眉眼的木木,抬起了眼睛,一直避而不见的目光这一次直直地注视向自家主人的目光。
“我明白了。”
她便答应了下来。
木木搀扶着自己的主人,离开了房间。
陆简刃看见了过道上窗户外面的景色,是接近正午湛蓝的天际。
“我们在飞行船上?”
“嗯,毕竟出了那样的事情,猎魔比赛被取消了,我们正在赶回学园,马上就要到了。”
陆简刃答应了一句,没有再说话,而搀着自己主人的木木走到了隔壁,推开了隔壁房间的门扉。
位处于船舱僻静处的这个房间十分简陋,一开门,陆简刃便看见了躺在床上的戴安娜,以及静静地坐在她身边的叶雨玲。“安娜!你没事吧!”
一看到两人的身影,陆简刃便喊了一声,似乎想要赶忙进去,却差一点摔倒,如果不是木木及时扶正陆简刃的身子,他这会便该栽倒在地面上去了。
“阿刃……”
似乎在低声诉说着些什么的两人,见到了忽然出现在门前的陆简刃便止住了话头。
戴安娜脸上浮现出了虚弱的笑容望着陆简刃的身影,叶雨玲赶忙站起身来,为陆简刃让座,搀扶着他坐在了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你怎么样了,安娜?有没有事?”
“嗯,没事。你看,就是双手被包成了粽子一样,看来最近一段时间需要雨玲服侍一下我了,呵呵。”
她的脸上合着轻柔如日光般的笑意,有些呲牙咧嘴地伸出了放在纯白被单中的双手,被惨白的绷带裹了一圈又一圈。
“还好,伤口虽然有点深,但是都没有伤到要害,没有大碍。我给安娜服下了高阶的治愈魔药,伤口也都处理过了。回去之后,再带她去教会让牧师治疗一下,几天便会痊愈,连伤口都不会留下。”
叶雨玲低下身子,有些生气地瞪了安娜一样,把她伸出床单的双手又一次塞入了床单之中,一边解释给陆简刃听。
听着叶雨玲的解释,看着戴安娜脸上明亮的表情,陆简刃悬着心终于放了下来。
“是吗,这样的话就太好了。”
“嗯,已经没事了,阿刃。你已经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回去休息吧。”
戴安娜偏过了脑袋,望着坐在自己侧边的陆简刃说道。
轻轻地,叶雨玲也嗯了一声。
“我送你回去阿刃,你的身体需要静养。安娜的事情你不用再操心了,回去吧。”
说着,叶雨玲伸出手便要搀扶起坐在椅子上的陆简刃。
“等等,我想再陪陪安娜。”“哈哈,不用了啦,阿刃。”
戴安娜笑着回答道。
叶雨玲再一次重复了话语。
“我送你回去,不用担心什么了。”
是的,她们的反应很正常,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好,是需要休息。
可是不对,陆简刃知道。
她的笑容是假的,她的话语是谎言,她们的态度之后有什么存在,和之前一样。
那让他十分烦躁。
忽然,陆简刃的瞳孔猛地收缩了起来。
他又看见了一个在现在自己绝不想看见的东西。
“木木扶我起来,去甲板!”
沉默地站在主人身后的木木愣了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头。
“你看到了什么,主人?你现在这幅样子去甲板又要去做什么?”
“带我去!”
再一次,陆简刃重复道。
木木咬了咬牙,没有再反驳什么,便要遵从。
“等等!阿刃,你搞什么,你这个样子去甲板上做什么!”
“是啊,阿刃你现在这样还是回去休息比较好。”
可是主仆两人却都执拗的没有回复,木木依旧执行着陆简刃的命令。
叶雨玲伸出手,想要拽住陆简刃的手臂,阻止他的举动。
就在这时,一股庞然而巨大的能量出现在了叶雨玲和木木的感知范围的边角,这叫两人都停下了动作。
“主人,这就是你急着去甲板的缘故?”
“这种感觉……是守护者,有点熟悉,是那个九十七?”
叶雨玲的脸色变得煞白,刚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戴安娜也在这时明白了过来,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我去就好了,阿刃你留在这里吧。”
稍微顿了顿,叶雨玲攥紧了拳头,如此说道,就要出去房门,被陆简刃一把拽住了胳膊。
“你去做什么!你不是那个家伙的对手!交给我就好了,我还能使用能力,还有办法……”
“不要。阿刃你都这幅样子了,为什么还要逞强!总之,我去好了,我会要求他退去的,现在不是争夺次序的时候,他会明白的。”
“你知道这根本行不通!那个九十七就是乘着这个时候来找上门的,他也根本不是来争夺什么坐席的,他就是来找我的。”
陆简刃费力地拽着叶雨玲的手臂,每一根手指都在止不住微微颤抖,整个手臂都有些抽搐,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拽住她的手臂,不愿她的离开。
“交给玲玲好了,阿刃。玲玲会有办法的,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好不好。”
“安娜!”
陆简刃不可置信的转回头去看向躺在病床上的戴安娜,看见了她脸上逞强的固执表情,咬着下唇,明明十分担心,却不肯更改自己的答案。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声响。
“等等,等等!绣小姐,你这么急急忙忙地跑上来做什么呢,前辈还在养伤呢,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晚点再说吗?诶……等等,好像有一股庞大的能量……啊,等等啊!绣小姐!”
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和索菲娅有些慌张的声音,叫这个僵持不下的局面的核心暂时转移开去了。
不待索菲娅的话语声落下,依旧带着面具的绣那高大的身影撞开了房门。
“陆先生,这是比翼试作版,虽然还无法完全实现复原原版,但是已经趋于完美了,这应该能够助你一臂之力。陆先生?”
绣一进门,便扬起手里那硕大的宛如手提箱一般的金属物体,快速地说道,最后,她似乎也看出了被木木搀扶的陆简刃的状态实在是太过于糟糕了,语气止不住有些疑惑。
看着绣手里提着的比翼,陆简刃止不住露出了有些讥讽的笑容。
“这肯定不止是小薇诺娜一个人的功劳,她也没有这样的权限,这种做法肯定是格里菲斯那个混账家伙做的好事吧。”
“告诉小薇诺娜,谢谢她的担心,但是,我用不上。我一个人就足够了。走吧,木木。”
但是,这一次木木没有顺从自己主人的意见,她松开了扶住自己主人的手,陆简刃因为突然失去支撑,就要摔倒在地,被慌张的叶雨玲一把搂住了。
而木木则从绣的手里接过那个对于她的体形来说,显得有些过于巨大的金属箱子。
回首,她从着陆简刃嫣然一笑。
“交给我吧,主人。”
“叶老师和戴安娜老师,主人就拜托你们了。”
“木木!”
说完,木木不顾陆简刃脸上的错愕表情,转头离去。
“我和你一块去,木木小姐。”
木木没有回绝,高大的绣跟着纤细的木木后面,离开了房间。
在门口,木木稍微停顿了一下,望向了后面赶来对于眼前局面有些不知所措的索菲娅说道。
“瑟维斯小姐你现在应该也感应到了吧,拜托你去叫空空一声,就说又有架可以打了。”
“哦,好。”
虽然,索菲娅依旧对于发生了什么不太明晰,可是感知到的那股庞大元素能量在告诉她事情非同小可,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答应了下来。
木木则点了点头,领着绣,快速地离开了此间。
索菲娅望了望木木两人离开的走廊,又望了望房间内部,稍微犹豫了片刻,咬了咬牙,从反方向跑掉了。
叶雨玲从地上将陆简刃扶到了椅子上,看着他微微咬着牙齿,勉力坐在椅子上的模样,她侧开了头,准备离开。
“我也去帮忙吧。”
“不用了,就交给木木她们吧,有他们三个人的话,再加上魔纹机凯应该足够了。”
陆简刃的嘴角泛起了有些晦涩的笑意,有些懊恼,又有些自责。
“而且,你也受伤了吧,雨玲。”
叶雨玲下意识地按了按左手,没有说话。
“交给木木真的没事吗?”
“嗯,木木比起你们想象的还要可怕呢。一个九十七,不会是太大的障碍的。”
再一次,陆简刃带着确凿的真意回应道。
询问的戴安娜便侧头望向了自己挚友的背影。
“既然阿刃都这样说了的话,玲玲你就听阿刃的吧。”
“我、明白了。”
叶雨玲的脸上露出极其浅的笑容,仿佛肥皂泡一般,一戳便要破碎。如果说那是释然的表情,未免太过于冷淡了。
“我送你回去休息,阿刃。”
这一次,陆简刃没有再阻止,他也已经不想要再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里的空气让他感到窒息,他现在只是想要尽快地结束这一切。
但是,那再一次袭来的感觉袭击了他,好不容易掌握在手,些微的身体的掌控权瞬间脱手而去。
陆简刃就好像一瞬间被抽去了浑身的骨头一般,一下子滑落在了柚木的地板上。
“阿刃!”
“阿刃!”
两人惊呼,戴安娜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叶雨玲想要去扶起他的身体。
可是,陆简刃的痛楚,使用能力之后所带来的后遗症并没有就这样简单结束。
如同一团烂泥一般瘫倒在地面上的他猛地如同大虾一般,整个身子猛地又弓了起来,然后,又向着相反的方向反弓了回去,仿佛要将脊椎折断一样。
“阿刃!阿刃!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阿刃!”
顾不得腰间裹着的洁白绷带蹦出鲜血的鲜红,戴安娜咬着牙,叫着他的名字从床上几乎滚了下来,爬了过来。
叶雨玲跪倒在他的身旁,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身体,想要安抚他的痛苦,那从未在她脸上浮现出的无比软弱的表情。
可是剧烈的在地面上挣扎着的陆简刃叫她不知所措。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身体开始抽搐,像头被揪出河里的鱼,不停地在地上翻腾,他目光中那种湛蓝的非人所能注视之物的光芒开始扩散,激荡,忽的收缩,又猛地阔张至整个眼眶。
这是他过度使用自己能力、过于深入,导致“自己”与身体变得不够契合的结果。叶雨玲只能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才是。
就在这个时候,戴安娜爬了过来,她一把抱起了不停地挣扎着的他,双手因为用力,被纱布包裹着的手臂再一次被鲜血渗透,她却仿佛察觉不到一般,只是死死地搂住他不停颤抖的躯体,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同样的话语。
“没事的,一定没事的,阿刃,你一定没事的、没事的……”
这种行为没有意义,这种言语没有力量。
他的症状是源于过度窥看“源”,导致自己过于“深入内部”,那庞杂的、巨大的、非人所可接受的事物叫只是凡人之躯的他与自己身体的契合错开了,被纠缠在“内部”,而无法浮出。
身体与“自己”不再契合,可是错位的链接却还是将那种“窥见内部”的影响传递到了他的躯体之上。
可是,她的坚持却有意义。
陆简刃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与痛楚如潮水一般渐渐消退,在她的怀里,他终于安静了下来。
他的身体还如同侵泡在水底与自己的意识隔着一层水面。
而意识本身则遮盖着一层蒙蔽四野的雾气。
十分遥远,并且虚弱。
仿佛整个世界不过是从万花筒里看见的别处的光怪陆离。
但是,那份温暖的怀抱、那股柑橘味道的香味,以及她的目光和呼唤,她们的存在,叫他觉得十分宁静。
“已经够了……”
那份仿佛近在咫尺,却又有着明确界限,不论如何都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的隔离壁的态度,明明触手可及,却遥不可及。已经够了,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为什么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不是已经肯定了我的做法了吗?不是已经保证过我的做法没有错误吗?自己做的事情到底哪里有错?不能理解,无法阐明。
“我只是、只是想要保护你们,因为你们是我重要的人啊。”
“让我保护你们吧……”
他的声音因为虚弱变地十分轻微、低弱,最后归于无声,他的身体彻底松弛了下去,意识也深陷于“内部。”来不及听见她们的答案,便彻底失去了意识,但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足够了,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吐露出来,光是这份行为便叫他觉得放松了。
一切归于了宁静。
……
(独白)
错误吗?
不,当然,他的行为当然不是错误啊。
他一直以来都在帮助别人,这种行为怎么可能是错误呢,他没有错,绝对没有错。
硬要说的话,他的行为只能说有些叫人觉得有些偏激的热心肠和多管闲事。
可是,这与错误丝毫沾不上边,只能说是有些缺陷。
就好像他这个人,他十分轻浮,懒散,看待事物总是有些消极,细数下来,他有很多毛病,叫人觉得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可是,他也有优点,可以巨大的,可以叫人姑且忽略他的这些缺陷。
他总是如同感同身受一般,感受别人的痛苦,全力以赴的帮助着别人。
“没有错啊,你什么都没有做错。”
曾经能够这样坦然地如此对他保证的话语已经说不出口了。
他没有错,错的是我。
是呢,他总是嘲笑我说总是太过于较真刻板了,可是我并没有那么正确啊,十分的软弱。哪怕他不想承认,我也十分明白这一点。
是我在生气,是我在犯错,这一切都不应该迁怒于他的。我知道这是不对的,这是不应该的。
可是没有办法啊,不论如何我都无法叫自己收手,停止。偏执一般地想要这样继续下去,哪怕这叫我觉得痛苦,难过。
我知道他没有错误,嗯,他没错。可是,我不想,我已经再也不想看到他那副模样了。
哪怕是错的也好。
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啊,听了这种话的话,我不是已经没有再坚持下去了不是吗。
……
(独白)
真是笨蛋。
为什么就不能更加顾忌自己的身体呢,为什么就不能更加爱惜自己呢?
自己的身体都已经那么破破烂烂了,真还能说出这种话呢。
这样的话,真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不,一直以来确实都是在他在保护我们呢。
嗯,没错呢。
在喧嚣热闹的学园祭、在高处略寒的叶家宅邸、在深绿繁厚的森林里,一次次的,一直以来他都在保护我们呢。
明明全部都是与他无关的、别人的事情,他却总是煞费苦心,拼尽自己的全力,苦苦思索,然后,采取行动。
他总是说我太过于好心善良,又十分温柔。听着叫人觉得有些害羞。
可是,这只是表象而已。
这种温柔也只是自私而已,我的温柔只是希望“不要别人影响到我”,只是如此。
就好像现在。
无法抑制的,在他的身边呆的越久,那种本来深厚的,本来仿佛被裹在温暖的天鹅绒毯子里面一般的安全感转换成了被水打湿,冰冷的水侵透了被子,紧贴着身体,无时无刻在摄取着身体的温度,越发叫人觉得冰冷的不安。
他做的越多,他越是拼尽全力,那种不安只会越发加深,挥之不去。
所以,我想要停止,我想要停止住这份不论如何都无法停止的不安感。
可是不行呢,哪怕刻意疏离、哪怕竖起隔阂,那种不安感却无法真正消散,真是叫人觉得烦躁,又叫人火大呢。
明明是一个以性骚扰为乐的混账家伙。
不过,现在这份不安感终于烟消云散,消失不见了。
仿佛冬日的晨雾被娇艳的朝阳一照,便都蒸发掉了,只剩下那股暖暖的暖意。
真是笨蛋啊,不论是他还是我。
……
陆简刃再一次醒过来,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看见家里那熟悉的天花板,他便知晓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伸出手,他摸了摸趴在床沿上睡着的木木脑袋。
刚刚触碰没有多久,木木便一下子支起了脖子,看见了靠坐在床铺上的主人,旋即露出了灿烂的笑意。
“你醒啦,主人。饿不饿?”
陆简刃笑着点了点头。
木木也笑着回应,走出了房间,只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便为陆简刃呈上了佳肴。
一碗香甜的奶油炖汤和热乎乎的黄油面包,一点都没有变冷,仿佛刚刚做好一样。
就好像木木提前预料到了陆简刃会在这个时候醒来一样,但是,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
“谢谢。”
木木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陆简刃用餐。
陆简刃不知道自己这一次究竟昏迷了多久,不过,饥肠辘辘倒是知道的。
也便没有客气什么,在木木的安静注视下,享受了这顿不知道是早餐、午餐还是晚餐的餐食之后,木木麻利地将餐盘撤下。
陆简刃看着木木本来只是及颈的短发,变成了长的有些夸张的长发。
跪在床边的她,那头银白的长发如同银河一般,洒落在地面上。
“木木你解放过血脉了?已经没事了吧?”
“嗯,还好。这两天已经恢复了。作为杀死一个九十七的代价来说,已经足够轻巧了。”
木木浑不在意,在床头柜上放下餐盘,转身笑道。
陆简刃的目光在木木身上扫过,他便知道解放了血脉所付出的代价并没有木木现在所说的那般轻巧,不过,他们之间并不需要这种客气。他也不会在意她杀死了一个人的事情。虽然,他并不赞同这种解决方式,可如果是木木的话,他绝对不会有任何微词。
“和你一块的其他人呢?”
“还好,我们赢得并不算太艰难。那个斯莱瑞后来也来了,虽然,她一直没出手,不过,她的存在一直叫那个九十七不得不分神注意,这对于我们来说便够了。”
“是打算借此还我人情吗,伊丽莎白那个家伙。”
陆简刃摇了摇头,没有再询问这个事情,望向长发的木木说道。
“身体稍微还有点不适应,等我稍微好一点帮你把头发剪了吧。”
“好啊。”
木木点了点头,露出高兴的表情。
“我睡了多久?”
“嗯,这次还好。只是四天时间而已。”
“是吗,那就还好。不算太耽搁授课呢。”
“不用太操心的,主人。猎魔竞赛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学园特批了我们班级七天的假期,就算主人你现在想要工作,受伤的可也不止你一个人而已。”
“是吗,那我就可以安心休息了呢。”
说完陆简刃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将身子松弛了下去。
木木笑了笑,起身为自己主人拉起了被子,陆简刃也没有反抗,再一次顺从地躺了下去。
“一切都结束了吧,木木?”
“嗯,一切都结束了。”
陆简刃露出笑意,稍微让开了身子。
“你也累了吧,休息一下?”
木木笑着没有拒绝,拉开了被子,躺在了自家主人的身边,露出了满足的笑意。
没用多久,两人都安稳地睡了过去,在这个名为家里的安心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