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魔王的作业（六）
这两天巷角酒吧持续接待新客人，已经有数百名客人入住。他们的房间分部在酒吧三楼那无线延展的空间中。除了路过大厅，他们平时竟然都没见过面。
客人们都意识到了店主刻意分隔他们的意图，于是只要有时间就去大厅占个座位，尽可能多地收集情报。如此一来，大厅常常满座。
这让巷角酒吧驻唱歌手邓瑶很苦恼。
唱歌对邓瑶来说其实是一种出于本能的爱好，她并不喜欢在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这或许和她那酷似某个当红偶像的外貌有关。
“阿瑶，一刻钟后上台！”酒保领队狼吉的声音又从准备室外面传来。
“哎……知道啦……”邓瑶懒懒地应了一声，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真是个好东西，邓瑶总是这样想，尤其在她想忘掉某些事情的时候。
……
……
巷角酒吧的大厅再次满座，伊西斯就是这众多客人中的一员，她叫了一杯反季节的冷饮，无聊地嘬着吸管，忽然说道：“达令，要不我念个爆炎咒，看看虚空魔王来不来？”
“首先得保证能成功释放吧？”坐在伊西斯对面的艾萨克说道。
他将自己的眼镜改造成了一台探测仪，一边观察大厅里的客人，一边观测他们周身的空间曲率。
“果然，这家酒吧的很多客人身上都有与我们类似的‘庇护’效果，他们应该都是魔王军的候选成员。”艾萨克继续观测，忽然看到了一个周身空间曲率完全正常的客人，这位客人正好从他的眼前路过。
——魏知停下脚步，盯住了艾萨克别在衣兜上的昆虫标本。
“先生，我能给你胸前的昆虫拍个照吗？”魏知忽然问道，“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
“哈！达令，竟然真的有跟你一样喜欢虫子尸体的家伙！”伊西斯调侃道。
“不是尸体吧？”魏知说着举起了相机，“我觉得它们还活着。”
说话间，魏知已经拍了好几张照片。
艾萨克皱起眉头：“它们确实还活着，你怎么知道的？”
伊西斯差点呛到：“不是死的吗？达令，我都不知道啊！”
魏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一名记者，经常搞摄影，眼睛会变得很尖。”
“记者？”艾萨克继续用眼镜观测魏知，“你应该不是来应征魔王军的吧？”
“当然不是，我没有那个本事。”魏知说着看了一眼舞台那边，“我是来找新闻素材的。”
“喂喂，你会摄影对吧？”伊西斯忽然搂住了艾萨了的脖子，“能不能帮我可达令拍一张？”
艾萨克刚想拒绝，但是魏知已经再次举起相机，干净利落地拍了一组照片出来。
伊西斯让魏知把相机里的照片文件传给她，开心地翻看起来。
“可否落座聊一会儿呢？”艾萨克对魏知说道。
“不，我赶时间。”魏知拒绝了艾萨克的邀请，“魔王城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写稿子的素材已经有了，我想马上离开。”
看着魏知走出大厅，艾萨克才感叹道：“竟然为了找新闻素材就深入魔王城，看来每个行业都有很疯狂的家伙。”
“不过这个疯记者的摄影技术真的不错！”伊斯西倒是很开心。
伊西斯的注意力总算被别的事物吸引过去，艾萨克继续用眼镜观察大厅里的客人。这时舞台的灯光忽然开始变换，一位年轻的酒保走上台，对着麦克风宣布道：“各位客人下午好，接下来正是每日的‘下午歌’时间，下面有请邓瑶小姐上台为大家演唱！”
“哦哦！”伊西斯忽然站起来，“是昨天那个姑娘吗？我很喜欢她的歌！”
酒保说完话后，半天没人应答，于是他无奈地奔向了后台。
一番拉扯后，邓瑶再次被送到了台上。这次她仍旧醉醺醺的，不过至少没有穿着睡衣上台。
“哦，又要唱歌啊……让我想想这次该唱什么。”邓瑶一边挠肚子一边说道。
邓瑶正在思考的时候，台下几名五大三粗的战妖和牛头人忽然开始挥舞手中的荧光棒：“邓瑶！邓瑶！邓瑶……”
这过于硬核的应援场景很快就让附近的客人感到生理不适，一个客人不耐烦地喊道：“瞎喊叫什么？想要那个妞就把她抢了赶紧滚！”
“你敢这样对邓瑶应援团说话？”粉丝中的牛头人立刻站起来吼道，他在头上绑着写有应援词的布带，看上去像是这个粉丝团体的团长。
双方纷纷掏出武器，而台上的邓瑶也终于想到了自己要唱的歌：“就唱《黑粉都去死》吧！”
邓瑶一展歌喉的同时，她的粉丝团也和周围的客人们开战。一时间大厅里枪声大作，血肉横飞。但是邓瑶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忘我地歌唱着，这首歌明显是她的原创，虽然很多歌词都不堪入目，但是旋律却出奇的好听。
“最爱看，”
“男生们的XX表演，”
“最爱吃，”
“从油锅里捞上来的高糖高盐……”
唱到高潮处，邓瑶开始跟着节拍在台上踏步，枪声和客人倒地的声音竟然和她踏步的节奏完美对应，就像是她在专门为这场混乱歌唱一样。
——这一切都被二楼隔间中的司空千语和闻雪鹰尽收眼底。
她们所在的这个隔间有特殊的空间禁制，从这里可以直观地看到舞台上的景象，但其他客人发现不了她们的存在。
“这真的没问题吗？”司空千语向一旁的塔奇拉问道。
“没问题的，这种事经常发生，而且我认为这是本店的一大特色。”塔奇拉微笑着说道，“魔王尊驾推行三大法则期间，我也尝试过在店里禁止流血争斗，但效果并不好。所以还是回归原本的经营理念了——本店提供各种棋牌娱乐、酒水饮食，唯独不能保证客人的生命安全。”
“但本尊待会儿可要在这里面见魔王军的应征者啊……”
“不会影响到您点过名的客人，我让狼吉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塔奇拉说着望向台上的那个年轻酒保，“凡是有客人想越界，都会被这张网挡住。”
“也行吧……”司空千语清了清嗓子，“就先等她唱完吧，之后你把那些客人集中起来让我接见。”
“在此之前还有件事……”塔奇拉忽然露出了为难的神情，“雪小姐想要先见您一面。”
“哪个雪小姐？”司空千语一头雾水。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雪灰直接冲进房间：“我呀，就是我呀，作者该不会想让你把我忘了吧？”
这个房间的空间禁制似乎对雪灰完全不起作用，塔奇拉只好叹了口气。
“是你啊……”司空千语顿时像见了瘟神一样，“我没忘。”
“我不会多说话，也不会多做事，否则的话只能被这个作者利用……”雪灰举起了她的f-pad，“我只做记录，可不可以？”
司空千语知道任何超能力都无法对雪灰生效，只能无奈地说道：“你不要捣乱就行。”
闻雪鹰一头雾水：“这货是谁……”
“说来话长啦……”司空千语根本不想解释。
邓瑶以一段极其动听，同时歌词也极度糟糕的副歌结束演唱后，牛头人应援组长也获得了最后的胜利，留下一地狼藉。
狼吉来到牛头人应援组长跟前，写了一份账单交给他：“记得用贵金属或者军火支付。”
“好的好的……”刚刚还十分凶暴的牛头人应援组长立刻变得温顺无比。
邓瑶正准备回到后台去，她的粉丝们立刻凑到台前。
“邓瑶！邓瑶！”
“给我们签个名吧！”
“让我闻闻你身上的酒味也好啊？”
邓瑶被喊得很心烦，停下来问道：“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你的粉丝啊！昨天我们也来听歌了！”牛头人兴奋地说道，“我叫巴布，然后这个狗头叫阿旺，那个猫头叫阿柴……就是这些了！”
刚刚的争斗中有两名战妖不幸暴毙，于是邓瑶的粉丝团缩减为三人。
“我是狼，狼妖！”阿旺抗议道。
“我是虎，虎妖！”阿柴也抗议道。
“我好像记起来了……”邓瑶捂着脸说道，“你们别喊了……”
“偶像又跟我说话了！”巴布捂着胸口直挺挺地躺倒，整个大厅的人都感受到了地板的振动。
“我要去拉屎，你们随意吧。”邓瑶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后台。
阿旺和阿柴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好可爱！”
周围的客人都惊恐地看着这三个审美观极度扭曲的家伙。
狼吉跑过去叫住了邓瑶：“还有一场呢！”
“我真的想拉屎……”邓瑶摆出了耍赖的表情。
狼藉和邓瑶纠缠的同时，刚刚的斗殴带来的骚乱渐渐平息，大厅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无比压抑——不知何时，WBI的特工、六扇门的巡捕、科学议会的机械尖兵以及魔导研武装魔导士已经全部到场。虽然他们都从各自的上司那里收到了命令，不能对不可知博士出手。但是各方都有些按耐不住，尤其又是在作为目标的两人如此招摇的时候。
——艾萨克和伊西斯两人就坐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伸长脖子四处张望，另一个不断把别人当成背景拍着自拍。
艾萨克用伪装成眼镜的探测仪持续搜寻着，忽然在二楼发现了一片空间畸变的区域。他立刻调整眼镜的空间焦距，抵消了空间畸变的影响，然后直接看到了二楼的司空千语等人。
“魔王这不已经来了吗？”艾萨克忽然起身说道。
附近的人都大吃一惊，但是没等他们做出反应，一个黑衣人突然冲出座位，撕开衣服，露出胸前的起爆符文，直接向台上的邓瑶冲去！
一片刺眼的强光瞬间湮没了整个巷角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