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个世界……”

弗雷并不明白霍拉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无论是“救世主”也好，“灭世者”也好，弗雷始终都觉得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围绕着“人”而展开的。但是现在霍拉却说，所有的一切并不是由生活在这个世界中的人所主导，而是被世界本身所掌控。

但是霍拉却没有时间向弗雷解释他所说的话到底有什么深意，因为世界的选择已经开始了。

霍拉曾经用过的那一把灭世之剑华为无数淡蓝色的光点升上半空中，同时也有淡蓝色的光点从霍拉、赛里斯和格瑞斯的身体中分离出来。霍拉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些从自己的身体中分离出去的略显微弱的蓝色光点，赛里斯是疑惑地看着那些从自己身体中不断飘出的蓝色亮光。

“蓝色……是天蓝色……”

与霍拉和赛里斯的沉默不同，格瑞斯则是显得异常地兴奋。虽然他有着与霍拉相同的黑色长发，虽然他与赛里斯是命定双生。但是赛里斯能够拥有与霍拉一样的天蓝色的力量，但是格瑞斯所拥有的力量却是宝石蓝色，是一直都没能变为天蓝色的宝石蓝色。

然而现在，格瑞斯终于也从自己的身上看到了他梦寐以求的“天蓝色”。

弗雷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他们三个人的身上会有蓝色的光点出现，但是他却能看得出来从那三个人身体中向外飘出来的光点是不一样的。

霍拉的光点看起来颜色比较暗淡，闪光显得微弱一点。格瑞斯的光点看起来与赛里斯的光点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数量上却比赛里斯的光点要少得多。只有赛里斯的光点看起来是天空一般的蓝色，并且如同许多萤火虫一样从他的身体中飞向半空中。

“这是什么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

赛里斯看向霍拉，他知道如果在场的除了弗雷以外的这三个人之中有人能够知道现在这些从他们身体中飞出的光点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那个人一定是霍拉。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是这个世界在做出选择。”

霍拉看着那些在空中缓缓聚集着的光点，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灭世者’只有一个，而现在拥有‘灭世者’的力量的人却有三个。所以这是这个世界本身在做选择，选出我们其中之一来作为真正成为毁灭世界的那个人。而被选出的那个人就会成为‘灭世者’，履行让这个世界成为它所应有的模样的任务。”

霍拉心里很清楚，会被这个世界选中的那个人是谁。

那些淡蓝色的光就是这个世界赠与‘灭世者’的力量，自己的力量因为封印变得虚弱，而且有大部分的力量已经随着血脉的传承而流传到了后代的身体中。

继承了自己力量的那两个人之中，格瑞斯拥有的力量不纯，这一点从那些自他的身体中出现的光点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最有可能成为‘灭世者’的人，依然还是赛里斯。

而且霍拉本人其实已经不想再做‘灭世者’了，他的‘救世主’已经消失了，他想要问的问题已经永远无法问出来了。

既然属于过去的自己已经跟那个人一起被埋藏了那么久，那么也应该跟那个人一起消失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时代中吧。

这对于其他三个人来说是等待命运选择的时机，但是对于弗雷来却是能够真正成为救世主的最佳时机。只要能够让这些属于‘灭世者’的力量就此消失，那么不仅赛里斯不会成为灭世者，不用再因为这个身份而受苦。其他人也无法再拥有灭世者的力量，也不能够成为灭世者。

弗雷还有最后的办法，那就是那个传说中真的拯救了世界的“救世主”以自身作为代价来封印霍拉的这最后的办法。

还好他最终要封印的并不是赛里斯，而是这一团属于灭世者的力量所凝聚成的天蓝色的光芒。

其他三个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团天蓝色的光芒所吸引，弗雷趁机悄悄移动到了霍拉的身后，利用霍拉的身体挡住自己。

弗雷在心里默念着封印咒语，在他的身边出现了一圈若隐若现的红色的光。那红色的光在他的身边时而消失时而出现，就像是他的身边正有火焰在跳动一样。

之前他想要破坏圣墓地牢却误打误撞地解开了霍拉的封印的时候，他的力量就已经消耗了很多。再加上他在圣墓地牢里面被格瑞斯囚禁折磨了很久，身体都还没有恢复就再次开始了战斗。所以弗雷也只能慢慢地积蓄力量，只希望不要被其他人发现。

弗雷希望其他人晚一些发现自己，让自己能够积蓄更多的力量。但是在他积蓄力量的时候，那些天蓝色的光也在不断凝聚着。弗雷也担心时间拖得越久，那力量也越难被封印。

但是弗雷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所有人都能够轻易发现他在暗中所做的这些事情。

因为那如同跃动的火焰一样的红色的光不仅仅是出现在弗雷自己一个人的身上，那红色的光也出现在了站在弗雷前面的霍拉的身上。

霍拉根本没有预料到除了那些从自己的身体中逐渐流失的淡蓝色的光以外，自己身体中的力量还会对其他的东西产生共鸣。但是看着这些红色的光，霍拉也不难猜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属于救世主的颜色，是属于那个人的颜色。

所以即使霍拉没有回头，他也知道一定是站在他身后的弗雷做了什么事情。

在看到霍拉的身上出现红色的光的时候，赛里斯也第一时间想到了弗雷。他寻找着弗雷的身影，果然看到了站在霍拉身后的弗雷。而弗雷的身上果然也有着跟霍拉身上出现的一样的红色的光。

赛里斯并不知道弗雷在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弗雷。所以赛里斯并没有阻止弗雷，甚至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发现格瑞斯似乎并不知道霍拉身上的变化，格瑞斯的眼中只有那些天蓝色的光。

赛里斯很清楚在格瑞斯的眼中，这天蓝色的力量要比任何东西都更加重要。所以当有如此多的力量聚集在他的面前的时候，他的眼中根本容不下其他东西。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格瑞斯那一双异色的眼眸中只有那一团在半空中不断聚集的天蓝色光芒，还有痴迷与贪婪。

看着霍拉身上那如同跃动的火焰一样的红色光芒，弗雷也感受到了霍拉身体中的某些力量给予自己的回应和共鸣。正是这一份回应和共鸣，让弗雷知道了为什么身为灭世者的霍拉的身上会有着与自己相同的力量。

霍拉身上的力量，正是来自于那个与弗雷仅仅只见过一面的那个人。

弗雷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的力量会进入霍拉的身体之中。也许是霍拉的身体在漫长的封印中被那个人的力量所同化，也许是那个人曾经对霍拉做过什么。但是那个人已经消失了，所以弗雷没有办法知道到底自己的哪一个猜测才是正确的。弗雷也不可能去问霍拉这个问题，也说不定连霍拉本人都不知道曾经在他的身上发生过什么。

但是令弗雷觉得奇怪的是，既然自己能够感知到霍拉身上的力量的回应，那么相对地霍拉也应该能够感受到自己身上的力量。但是霍拉不但并没有切断与自己之间的力量的共鸣，反而就像是在放任自己一样，任由自己把他身体中的那部分力量也调动起来。

霍拉的默许，赛里斯的信任，格瑞斯的无视，这一切都让弗雷有了更多的时间来完成这也许是他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封印。

赛里斯并不知道弗雷即将要做的事情是用他自身去封印灭世者的力量，否则的话他一定会不惜一切阻止弗雷。霍拉曾经见过那个人以自身来封印自己，所以霍拉知道弗雷想要做什么。

但是霍拉并没有告诉赛里斯。

那如同火焰一样跃动的光的确就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霍拉的身体，救世主的力量跟灭世者的力量原本就是不可能相容的两种绝对对立的力量，但是现在这两种力量却偏偏就在霍拉的身体中同时出现。

只是霍拉身体中属于灭世者的力量正在减弱，而属于救世主的力量正在将他灼烧。这种感觉他也曾经感受过，在被封印的那数不尽的岁月之中，他一直在这种如同火焰一般的力量的制约之下，直到赛里斯把他唤醒，让他的灵魂得以脱离那无尽的灼烧之中。

但是曾经的霍拉根本无法想到，此时的自己竟然会觉得这种灼烧一样的感觉恰恰就是那个人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身为灭世者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世界最终必然会走向毁灭，即使不是由自己来做这件事，也会有其他被这个世界所选中的人来做这件事。

曾经被选中的自己没能做成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所以即使现在能够再次苏醒过来，也即将被这个世界所抛弃。世界会选择更加适合成为灭世者的人来代替自己做自己没能做到的事情，是否要毁灭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由自己所控制的，而是由世界本身所控制。

曾经那个人的确拯救了世界，阻止了自己这个曾经的灭世者。这一次这一把火又能否把这个世界的希望继续延续下去呢？

霍拉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在最后一点力量从身体中流逝之前，霍拉走到了弗雷的面前。弗雷以为霍拉想要阻止自己，但是因为弗雷已经无法停下来，所以也没有办法迎战霍拉。但是霍拉却并没有要伤害弗雷的意思，而是伸出双臂拥抱了弗雷。

“让我看看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吧，救世主。”

随后，霍拉身上那如同燃烧的火焰一样的红色光芒变得更加的炽烈。霍拉的身影就在那火焰之中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而那些火焰则是转移到了弗雷的身上，让弗雷身边的红色光芒变得更加明亮，光芒所照亮的范围也变得更大。

弗雷感觉到霍拉身体中那一部分救世主的力量转移到了自己的身体中，他知道这是霍拉在帮助他。虽然他不知道霍拉为什么要帮助身为敌人的自己，但是事实就是自己的确从霍拉的身上获得了力量。

这一部分力量的加入让弗雷身体中的力量也积蓄到了极限，同时半空中那也由无数淡蓝色的光点组成的那一团淡蓝色的光也差不多积蓄到了极限。

这便是救世主与灭世者真正的最终一战。

只是救世主虽然是救世主，灭世者却并不是人，只是一团聚集的力量。

其实在弗雷看来，这样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如果自己最终所面对的灭世者真的是赛里斯，弗雷觉得自己也许并没有自己的祖先那样的勇气。

这个为自己失去过一只眼睛的少年，弗雷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伤害他一分一毫。

于是赛里斯看到，身边包裹着红色光芒的弗雷向着半空中那一团由自己和霍拉以及格瑞斯的力量所组成的蓝色光芒扑了过去。但是赛里斯也看到，之前受了霍拉一剑便一直倒在地上的格瑞斯竟然也同时向着那一团蓝色的光扑了过去。

于是赛里斯也向着那一团蓝色的光扑了过去。

弗雷和格瑞斯的目标都是那一团蓝色的光，而赛里斯的目标是格瑞斯。

变故就发生在这一刹那之间。

赛里斯看到原本眼中只看着那一团蓝色的光的格瑞斯，竟然转移了目标。

格瑞斯伸手从那一团蓝色的光芒边缘穿过，似乎是抓住了什么。随后他并没有继续去靠近那一团蓝色的光，反而是径直扑向了赛里斯。

赛里斯看到，格瑞斯的手从那一团蓝色的光芒边缘穿过的时候似乎抓住了一些蓝色的光点。而那些光点就化成了一把剑，向着赛里斯的胸膛刺过来。